如同各種傳說中的存在,神話中攜天地之威令萬物生靈恐懼的氣息只是開始,更甚者,凌駕天地威嚴之上,抬手破天,俯身隕地,才是巔峰強者的氣勢!
枷鎖纏身,往日信守支配的天地靈力似乎敵視,一瞬間再不受控,強大的神魂感知被牢牢禁錮在體表以內,無法逾越半分,就連體內奔流的真元,似乎也暴躁不安,瘋狂的朝著體外宣洩,抵禦著無處不在的外界靈力狂暴的衝擊。
似乎在這蒼澤殿內,充沛的真元正在狂化,瘋魔一般朝著所有人洶湧撲來,帶著難以抵禦的強大,另一眾站在力量巔峰不遠的首座如同風中殘花,搖搖欲墜。
而這,緊緊只是因為氣息的威壓?並未刻意趨勢,只是對強者的戰慄?
一圈火紋猛然升騰而起,從熾滅黯淡的劍身散發而出,帶著不屈的霸氣和非比尋常的熾熱,將方澤羽與外間天地徹底隔離開來,緊緊護在其中。
反觀剩下的人,人人咬牙,除了仙塵子身前亮起一圈青光,其餘人等盡皆面色潮紅,身似狂濤怒海中的浮萍,隨著這突然暴起的氣息不斷搖曳,苦苦支撐。
「噗!」最終血霧噴出,鍛塵子連連後退,匡啷一聲重重撞在蒼澤殿堅不可破的殿壁之上,大口喘息。修為最弱的他,顯然不堪重負。
好恐怖的氣勢!
抬頭,眼睛裡全是不信,渾身連同心臟都在劇烈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莫名,哀傷。
「值得嗎?」幾多唏噓不勝自歎,煉塵子的臉上雖然不為所動,但低落的語氣依舊出賣了他的本心,垂首無語,將身體微微側開,露出一直擋在身後的蒼澤殿大門。
頑固如煉塵子都做出表率,剩下的幾位首座稍稍一愣,旋即跟在煉塵子身後,被牢牢遮蔽的殿門,徹底洞開。
哀涼的情緒,不斷蔓延,撐過最初的狂潮,幾人漸漸站穩腳跟,但心中的波瀾,卻沒有絲毫平靜。
終於,無塵子還是跨出了這一步,永遠不能回頭的一步,一切都將萬劫不復。
碎魄一擊!
不同於王道碎魂,破碎的神魂還能融入**,只是失去聯繫,無法御使,碎魄一擊如雷貫耳,震驚正魔,因為它的強大是其中之一,但更重要的,還是它的霸道!
一點一毫,湮滅神魂,幻化出無上靈力,無敵人間!以無塵子王道八重的修為,施展這一招,三刻之間,便是天下最強,無出其右!若非仙人下凡,在人間,已經沒有敵手!
「不,不」低低喃呢,從最初就被無塵子牢牢護在身邊的逸塵子不敢置信,也不能接受,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三刻過後,這天地間,她最在意的,牽掛一世的他,會去哪裡?
從未有過的強大感覺充斥在無塵子心間,舉手投足間帶動的靈力肉眼可見,方才不能力敵的仙塵子瞬間變成一念斬殺的卑微存在,無塵子沒有迷失,這無上的力量來之不易,持續不久,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
不知多久不曾笑過,不是不會,也不是不敢,更不是不願,而是不能。注視著逸塵子失神的雙瞳,無塵子滿臉笑意,許久以前,就想像今日這般,不用顧忌太多,展顏一笑,讓對方知道,我不是石頭,看見你,我依舊會笑。
「我這一輩子,頂天立地,無愧於心,捫心自問,只做錯過三件事。」只是自發外洩的氣息已經令仙塵子不敢動彈,無塵子沒有發難,只是望著逸塵子的雙眼,望著她眼角溢出的清流,心疼。
「第一件,便是你。」生命已經走到盡頭,再不說出來,就永遠沒有機會,無塵子抬手將逸塵子散落在耳邊的髮絲撫平,輕聲道:「因為我的懦弱,耽誤了你千年。」
「第二件,因為我的偏執,王師派,又將遭逢大難,師傅所托非人,終我一身,終究是無法再將王師派,帶往那榮耀的巔峰。」
「第三件,為人師表,從初衷開始,我已經犯下大錯,這麼多年來,即便我努力補救,依然只是杯水車薪,若是當初我狠狠心,一掌擊斃了澤羽,那今日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一字一句,肺腑之言,字字誅心,句句殤魂,無塵子似乎在訴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瞭解他的人知道,只要是從無塵子嘴裡說出來的,那就不是小事!
「後面兩錯,我已經付出代價,該償還的,我一力承擔了。」從未有過的溫柔令逸塵子迷失了,只在夢境裡千百回祈求過的這一幕,終於降臨了?輕輕將逸塵子攬進懷裡,俯身在她耳邊輕訴:「若有來生,我再向你贖罪。」
對王師派,無塵子親手斷絕仙塵子最後的念想,在隨後到來的正道怒潮中,沒有方澤羽崛起的期望,王師派等若沒有翻盤的機會,滅亡,已成定局,神魂俱滅,算是補償。
對方澤羽,多年的期滿,王師派強加在他身上的諸多痛苦,無塵子最初沒有選擇了斷,而是任其自然,今日為了方澤羽的未來,做出了斷,拼上性命,也算兩清。
唯獨對逸塵子,苦候千年,只等來陰陽兩隔,永世不得相見?是否太過殘忍,太過無情?無塵子的愧疚,被無限擴大。
只怪,天意弄人,造化難控。
此刻能夠將方澤羽從仙塵子的蠱惑之中拉出來的,除了自己,再無他人,臨終之言,若是方澤羽不聽,那麼也就不配做他無塵的弟子!
「師傅?師傅?!!」強自平緩著自己的心緒,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住來自靈魂的顫抖,往事如潮,頃刻間將方澤羽吞噬。
屠神三招?
這,就是師傅無論如何也不肯教我,生死關頭都不曾用過的
碎魄一擊?
點點螢光從無塵子身上泛起,一刻,已經過去。
雙眼一閉,大限已到,無塵子垂首,最後的動作在半空定格,距離逸塵子額頭半寸距離,無塵子鮮紅的嘴唇赫然止住,隨後,身軀轟然倒塌。
落地之前,已經化為塵埃,消散於天地。
刺眼的神光沖天而起,無塵子的氣勢,再度拔高,璀璨光華凝聚而成,神魂凝形,眾人第一次親眼見到,只在傳說中存在過的奇景,生生出現在眼前。
「走。」
一股不能違逆的巨力襲來,捲起方澤羽,朝著殿門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