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不能回來?就因為我曾經不屬於這裡麼?」
「沒有人覺得你不屬於這裡,你的存在,一直是大家都承認的,莫塵……」
雷子明雙眼慢慢變得淒楚,看向了莫塵。他當然知道莫塵的存在,因為當年他的母親就是因為他才履行誓言捍衛自己的愛情而死的。這麼多年雷震霆荒淫度日,心狠手辣,也都是因為他導致的。這樣一個鼎鼎大名的人,他屬不屬於這裡,他的力量都已經侵入了這裡,並且永遠不能消逝!
他是雷震霆當年因為喪妻之痛遺棄在外的兒子,後被莫氏夫婦帶走,經歷了十幾年的風雨滄桑,莫塵終於站到了這裡。
他眼中的淡漠和冰冷,與從前的悲傷還不一樣。他現在雙眼中有的,是一種對世事的無情。
父親拋棄他,養父母又是在利用他,唯一對他好的姐姐莫紫萱卻也是心中根本沒有他這個弟弟。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後,試圖尋找過自己的母親。他想問問她,當年為什麼把他拋棄到雷府,讓雷府再次將他拋棄?
可是當他帶著風華絕代,一世佳人這些字眼來尋找他的母親時,找到後卻瞬間感覺世界已經崩塌。
他看著春滿樓裡面那個老鴇,那個曾經接待過李元讓的老鴇,雀躍著圓潤的肚子,帶著一身顫動的贅肉,堆著一臉諂媚的微笑,在那煙花之地樂此不疲的穿梭著……
莫塵的心,就是在那一刻瞬間死亡的!
他的世界充滿無情和冷漠,唯一期待的一縷溫暖竟然是這副讓他作嘔的樣子。他以為曾經風華絕代的母親會在離開雷震霆後改嫁他人,甚至已經再為人母。他想問問她母親思念孩子的滋味,而她是否還記得有他這樣一個兒子存在?
可是他沒想到,自甘墮落和荒淫度日的,並不是只有雷震霆一個!他的母親離開廣東來到江南,也在劫難逃墮落的深淵……
【「呦……這位小哥,找哪位姑娘啊?眉清目秀的,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吧?今年有二十歲了吧?」
「……」
「既然來了這我可就要說一下這的規矩,泡妞是要給錢的,喝茶是要給錢的,漂亮的姑娘你看上一眼都是要給錢的,講一句話更是要給錢的!總之你站在這一塊,無論你幹什麼,都是要用錢來說話!」
「……」
「你看著我幹什麼?難不成是看上我了?呦~~~以我的年紀,足可以當你的娘親了!不過若你看上了我,看你眉清目秀的份上,我算你個划算的價格……也不是不可以啊……嗯?」】
當老鴇的手像五根被綁在一起的胡蘿蔔一樣摸上莫塵的胸膛時,莫塵感覺到胸口一陣炸開的疼痛,隨即他一把推開她,飛快的衝出去。春滿樓中尖銳的笑聲彷彿地獄的催命之音,讓莫塵瞬間感覺到了生不如死。他沒想到生平第一次感受母親的撫摸,卻沒有體會到一絲一毫的溫暖,反倒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沁心入骨的恥辱!
他在那個夜晚跪在地上狂哭狂喊至天明,終於掛上了一雙這樣的眼神,回到了雷府!
他閃神的樣子讓雷子明疑惑的蹙起眉頭打量著他,良久之後劍眉輕佻看向他。
「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要做父親的傀儡?」
莫塵在雷子明的疑問中凝聚了薄涼的目光,雙眼帶著讓人不可忽視的尖銳。那一刻雷子明篤定,雷震霆這次遇到了對手,並且這個對手他終其一生都無法戰勝!
「也許我想要做的,並不是傀儡……」
莫塵淡漠的說。
雷子明雙眼低垂,沉默良久。
「看來你這麼多年真的是受了不少苦……聽說秦府的鞭刑,你……領了兩年?」
「也許我該謝謝那些鞭子讓我今天站到這裡!」
「一世爾虞奢華,比不上自由自在,舒暢神馳的生活麼?」
雷子明緊蹙著眉頭問。他實在想不通莫塵為何要回來?他拼了命都想要逃離的地方,他卻把自己圈了進來。也許隻身在外多年,他並沒有體會過這其中的苦楚。那一刻雷子明似乎是在告誡莫塵,儘管他們多年來毫無手足之情,但是血緣上的吸引,還是讓他一眼就同情了這個清瘦蒼白的男子。
他知道,那是他的弟弟。不管他願意與否,都存在於這個天地。既然這樣,他何不接受老天賜給他孤寂的人生又一份禮物?
「我曾經並無自由,更談何自在?如今我只是在享有我應有的一切,你是想和我……一較乾坤麼?」
「放我出去!我保證雷家只屬於你一個人!」
雷子明略有激動的抓住牢房的欄杆,雙眼匯聚著希望之光看向莫塵。這似乎是他唯一的機會,如果莫塵能放他出去,他就可以履行和美縭的一月之約、並且莫塵回到了雷家,想必雷震霆也不會過分干涉他的生活。他就可以過他想要的生活,遠離雷府!
莫塵在雷子明的要求中淡漠一笑,隨即身子向前傾去,雙眼依舊冰冷,卻帶著一絲閃爍看向雷子明。
四目相交之時,無片刻手足回憶。
「我想要的……不僅僅是雷家!所以,我不能放你出去!」
「你還想要什麼?」
雷子明不禁有些震驚。莫塵慢慢的起身,冰冷的視線瞥向一邊,轉過身去。片刻後又在一片昏暗中轉過身來看向雷子明,那淒楚並帶著慎人猶豫的眼神,讓雷子明感覺到萬般不忍。可是他能做什麼?他除了被關在這裡,似乎什麼都不能做!
「你出去後要去哪裡?我想要的,就是你要去的那個地方……和那裡的一個人!」
雷子明雙眼一驚,抿緊了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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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軍大人,這是這個月所有夫人和府上所有傭人的體檢報告,請您過目!」
徐老大夫糾結著滿臉的皺紋,眉眼中儘是悲傷閃爍。他顫抖的遞過報告舉到秦少謙的面前,正在翻閱書籍的秦少謙抬起頭來,唇角一挑。
「說說吧,我不看了!府上的人,可都健康?」
「回督軍大人,眾夫人和一干下人都非常健康,沒有任何疾病!」
「那就好!」
秦少謙的手一揮,繼續埋頭翻閱桌上的書,徐老大夫一直顫抖的僵持在那裡,隱忍了良久,想要再次開口前,秦少謙卻突兀的抬起頭來,想起什麼似的看著徐老大夫。
「對了徐先生,前幾日七夫人總是身體不適,偶爾會噁心頭暈,你有沒有給她好好檢查一下,到底是什麼原因?」
徐老大夫一瞬間感覺到如五雷壓頂,可是他已經別無選擇。他顫抖的舉著手中的報告,低垂著頭,那戰戰兢兢的表情讓秦少謙不禁有些疑惑。索性站起身來走到徐老大夫身邊,扶起了他顫抖的身子,關切的看著他。
「徐先生,您怎麼了?還好麼?」
「謝督軍大人關心!老朽沒事!沒事……」
「沒事就好!七夫人她……」
「回督軍大人,七夫人她有喜了!」
「……」
徐老大夫瞬間脫口而出,彷彿說出這樣一句話是一個天大的解脫,他瞬間感覺自己釋放了心中的惡魔,因而變得講起話來不再那麼艱難。
秦少謙遲疑的眨動了兩下睫毛,下巴因為有些意外而輕輕的上揚,那詫異的表情讓徐老大夫的心再次狂跳起來。良久的沉默後,秦少謙釋然般的笑起來,那蕩漾的微笑和眉眼中充斥的溫暖,讓徐老大夫的愧疚感,再次爬滿身體。
「真的麼?多久了?」
秦少謙眼神中的期待讓徐老大夫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掙扎中,他承蒙秦家大恩,如今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舉,實在是無顏面對徐家祖宗!可是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他卻無從選擇。
他遲疑著抬起頭來看向秦少謙,秦少謙整齊的牙齒承載著蕩漾的微笑,那是徐老大夫多年沒有見到過的幸福笑容。
「回……回督軍大人,一個月!七夫人剛好有孕……一個月!」
秦少謙的笑容慢慢的凝結在臉上,雙眼的幸福之光慢慢的褪去,身子兩側的手不自覺的抖動起來。他猛眨兩下睫毛不可置信的看向徐老先生,薄唇清白。
「你……說什麼?」
「督軍大人,七夫人有孕剛好一個月!」
徐老先生的再次重複,讓秦少謙如五雷轟頂般感到了心臟被扯掉的尖銳疼痛,他雙眼殷紅的僵持在那裡,良久之後終於頹敗的跌坐在椅子上。【請親們投推薦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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