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要這麼狠毒!你殺了我啊?你連自己的弟弟都能殺,我又算什麼?秦少謙,你殺了我啊……反正留在你的身邊也是生不如死,你何不殺了我……」
莫紫萱的話讓秦少謙殷紅的雙眼突兀的流下淚來,他俊朗的臉上糾結著難以磨滅的痛苦,那一刻他的心猶如被萬箭刺穿,難以抵擋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冰冷的指尖還捏著莫紫萱的下巴,閃爍的雙眼和顫抖的嘴唇讓莫紫萱無動於衷。
「你動手啊秦少謙?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秦少謙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莫紫萱,良久之後鬆開了自己的手,頹坐在椅子上。他掃視著這個房間,這個他幾年來無數次踏進來,卻無數次感覺到痛苦和糾結的房間,他為什麼還要再來?
他忘了麼?他忘了這個女人曾經在一號倉庫裡是怎麼希望他快點死,是怎麼期待他趕快結束人生的麼?他忘了在這個房間中所受到的屈辱和傷害麼?一次一次的,為什麼還不夠?
可是……除了這裡,他的幸福在哪裡?
秦少謙頹敗的仰起頭,臉上的淚痕還沒有乾涸。他無措的眨動著雙眼,糾結的英俊眉頭,難掩他巨大的痛苦。
【「我不走……」
「我的心中除了紫萱容不下其他女人,你明明知道,還留在我身邊何用?」
「是你告訴我,拜了堂,成了親,我就是你的夫人……你忘了麼……」】
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當藺美縭的聲音哽咽著迴響在秦少謙的耳邊時,他更加糾結的緊蹙了眉頭,雙眼通紅。良久之後他頹敗的笑笑,隨後拖著疲憊的身子起身,走出了莫紫萱的房門。
莫紫萱看著秦少謙走出去的身影,雙眼陰毒。她看著自己的小腹,還沒有隆起,卻讓她感覺分外的礙眼!她在內心瘋狂的呼喊,這是一個不能留下的野種!秦少謙不配得到他!
她的眼神秦少謙沒有看到,否則他一定會為那種眼神而崩潰。那是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的仇恨眼神,那是對他摧毀了她和秦少宇幸福的仇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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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天氣雖然溫和,但是到了晚上還是分外的淒涼。秦少謙一個人坐在酒樓中喝著酒,淒涼的風吹打著他的身體,讓他一度的感覺到渾身發抖。
時光飛逝,歲月流轉,歷盡滄桑終又回到起點。儘管一路走來傷痕纍纍,身心憔悴。可是他終究還是紅塵中一世俗男子,有著放不下的牽掛,和斬不斷的情緣。雖然這段情已經把他的心掏空,卻還是無怨無悔,不忍忘記。
有人說:喜歡懷舊的人,證明心已老去,而秦少謙確實如此,至今仍深深的陷在對莫紫萱這段情感裡,無法自拔。唯有落魄的影子陪伴著他安守歲月,靜待流年。
秦少謙在月色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伴隨著靜謐的街道中幾聲淒涼的犬吠,他抬起頭仰望著江南這片星空。多年來他靜待守候的這片夜空,卻沒有帶給他溫暖和幸福。
多少年來的寂寞和孤獨,他以為自己早就習慣,卻仍然在這種氛圍中感覺到了悲傷。
酒杯已空,他剛要拿起酒壺倒滿,一雙白皙纖細的小手就拿起了酒壺,將他的酒杯滿上。他抬起頭來看見倒酒的人,震驚之後唇角一挑,頹敗的笑笑。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藺美縭淡然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將手中的酒壺放在桌上,安靜的看著他。
「小蝶說你一個人在酒館喝酒,更深露重的,我怕你著涼……」
藺美縭說著將手中的披風披在了秦少謙的身上,那一抹來自藺美縭身體的幽香,和披風的溫暖,竟讓秦少謙感覺到鼻子一酸,胸口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紅了的雙眼和無措滾動的喉結讓藺美縭僵持的看著他,不知所以。
「你沒事吧?」
她只是這樣輕輕一問,幾乎就摧毀了秦少謙所有的防線。這是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關切,但是在秦少謙這裡,卻像救命良藥一樣讓他得以復活重生!
他多久沒有得到這樣的關切?而這關切還一再的來自他愧對的人。
他清瘦的身體猛的向前一傾,將藺美縭抱進了懷中。藺美縭在他的懷中驚愕的瞪大雙眼,隨後身體放鬆,眼眶泛紅。
「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是這些!我所擁有的,都不是我想要的……都不是……」
秦少謙帶著醉意的哽咽聲音,讓藺美縭的心緊緊的吃痛。她當然知道這一切不是秦少謙想要的,她的擁抱,她的關切,她的陪伴,都不是秦少謙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莫紫萱,可是莫紫萱卻深深的恨著他。藺美縭顫抖的抬起自己的手臂,摟住了他清瘦的背脊。
「我知道……」
她淡淡的回應,雙眼徑直的看向前方。
「我想要的是……」
「你想要的是什麼?」
藺美縭幽幽的問。
「我想要的人生……我不需要偽裝的冰冷異常,也不需要故作堅硬果狠無情。我只需要帶著洋洋灑灑的微笑……牽著她的手,行走在碧綠的草原上,那裡沒有陰謀和假象,處處和光暖照……」
秦少謙直到被林美安放在床上睡著時,嘴裡還在重複著他對人生幸福的幻想。那一刻藺美縭有些震驚,因為秦少謙對幸福的憧憬,竟和她被秦少謙執行了家法,她第一次夢見秦少謙時所見到的場景一模一樣。夢中秦少謙帶著洋洋灑灑的笑容,牽著她的手行走在碧綠的草原上,那裡沒有複雜的塵世紛爭,到處都是溫暖的陽光。
也許這是他們對幸福的最終幻想,所以才出奇的相似。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幸福的標準,而那標準也是毫不過分,分外簡單!或許就是因為它太過簡單,所以才讓複雜的人們望塵莫及。
藺美縭看著秦少謙熟睡的樣子,長長的睫毛稜角分明的臉,還有那英挺的鼻子,像個孩子一樣緊抿的嘴唇,她的心迎來一陣刺痛。
她不想離開他。儘管他並不愛她,儘管他一再的傷害了她,儘管她也曾經用言語重傷過他,可是她依然想留在他的身邊,和他禍福與共!
因為她是他的夫人,儘管這個夫人她曾經並不想承認,儘管這個夫人排號第七,可是如今,她分外眷戀。
「等我們平定了雷震霆,安妥了江南百姓,就可以在塞外的草原上牽手沐浴陽光。少謙……你的夢想,不會很遠……」
藺美縭喃喃自語般在秦少謙的身邊低語,隨後情不自禁的拉起了他的手。可是秦少謙卻適時的翻轉了身體,將手從藺美縭的手中抽了出去。
藺美縭無奈的眨動兩下睫毛,隨後拽了拽秦少謙的被子,關上了床頭的燈,走出房間。
房門應聲關閉以後,月色中秦少謙緩緩的睜開雙眼,無措的眨動兩下睫毛後,糾結著眉頭再度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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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的,還在外面行走?就算走,至少也要披件披風不是?」
回房的藺美縭聽到雷子明的聲音停下了腳步,她剛剛停下腳步就感覺到肩頭被一雙手壓住,她連連後退,卻發現披風已經披在了她的身上。
「多謝雷少帥關心!天色不早了,讓別人看見恐怕影響不好!我先走了!」
藺美縭說著將肩頭的披風退下塞回雷子明的手中,快步向前走去。雷子明卻幾步攔過去站在了藺美縭的面前,一臉壞壞的笑容看著她。
「怕我吃了你不成?」
「這麼晚了雷少帥為何不回府?留在秦府,就不怕惹來非議麼?」
「秦少謙沒有趕我走,我為什麼要走?再說,那麼偌大的府邸,沒有你,我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還不如留在這裡能時常見到你!」
雷子明說著上前兩步,藺美縭急忙後退,那緊張的模樣讓雷子明不羈的笑了起來,適時的後退兩步和藺美縭保持了距離。
「雷少帥說笑了!沒事的話,我先告辭了!」
「我說有事你就能留麼?嗯?」
「……」
雷子明的放肆,讓藺美縭低頭不語。
「哈哈……看把你嚇的!剛剛看到你和秦少謙一路從酒館回來,你對他的溫情,讓我羨慕!但是我不嫉妒,因為很快,嫉妒的人就會是秦少謙!」
「……」
「你回吧!」
雷子明看著藺美縭,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堅定的說。藺美縭直視他片刻,終於垂眸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