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寧還可以有的選擇,可在桃花源這個與世無爭的世界內安居樂業了百多年的人們卻已經沒有選擇了。{免費小說}
那道命運的石門已經開啟,可守護石門這一堅持了百餘年的職責依舊被桃花源的人們忠於職守的堅持著。當一件事情堅持的久了,便也就逐漸成為了一種習慣,當一種職責被堅定如一的執行了百年,便也就漸漸的融進了守護者的靈魂和血液之中,成為他們誓死也要守護的榮耀。
項它百無聊賴的躺在石門前的草坪上,口中詛嚼著一根狗尾巴草的草莖,望著白雲悠悠的藍天,想著自己的心事。
仰面躺在地上,屁股上依然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幾天前無端端的因為那個外人的闖入而被罰打了一頓板子,直到如今還沒好透。身上的傷痕自然是無所謂的,從小到大苦練武學吃過的傷痛自是不少,這點忍耐力還是有的。
最痛苦的還是他的心靈,那巨大的挫折感是他無法忍受的,作為年輕一代的最強高手,項它的武功也並非是一無是處,就算比真正的一流高手差,差得也並非是功力,而是在經驗上,對敵廝殺的經驗,那種即使再刻苦修煉也無法得到的,只有在無數次生死線上掙扎過而活下來的人才會擁有的經驗。
武功的勤學苦練固然十分重要,其實如何靈活運用才是最為需要重視的方面,項它武功之高,在桃源谷內稱王稱霸,可任他的武功再高,面對項寧這種在生死線上掙扎過的住,在招式的應用和出招的快准狠方面是大大不如的。
項它不由的想起了那個冷峻的少年,想起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那種感覺便像是一個空有滿身武功卻不懂得如何運用的小孩在面對著一個動作敏捷滿身殺氣的大人般。項它的心中漸生出莫大的無力和挫敗感。
他雖然高傲,可桃花源的與世隔絕依然讓項它的性格中帶著淳樸,他的驕傲被項寧無情的撕去,如今剩下的已經不是恨了。藍天白雲依舊,廣袤的天無邊無際,腳下的地卻只是方圓。這片土地是他長大的溫室,他是在這裡茁壯成長起來,然而,這個給予他無數恩澤的土地卻已經開始限制他的成長,讓他直至如今都未能真正變得成熟。
思緒開始沿著眼前廣闊的天空無限的延伸,項它那顆平靜已久的心思漸漸的開始活躍了起來,他是趙王項霸的子孫,他是天生的戰士,他的天地不應該一直局限在這片狹小的尺寸之地之內,他面對的應是一片廣闊的天地,縱是有紛爭,有挑戰,甚至有許多危急生命的驚險,他也會義無反顧的去闖,去拼,至少那樣的生命才會精彩,那樣的生活才不會平淡。
守衛石門的時光,如這桃源谷的生活一般,平淡若水,項它想著心事的同時,與他一起值守的同伴也圍坐在不遠處,時不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好在自從項寧的到來之後,村內卻突然決定要加強石門之處的守衛,將原來的一班兩人改成了六人一班,年輕人在一起,聊得話題也就多了,無聊的時光也就過得飛快了。
不知不覺中,已到黃昏之時,這也就快到換班的時段了,每逢這個時候,便是這些耐不住寂寞的年輕人們在每一次的值守之後最開心的時間。眼看天色將近,聊天的幾人都停下了話頭,站起身準備活動活動筋骨,隨後便是等待夜晚值守的人來到之後,便各自回家完成吃飯睡覺這些日復一日所做的事情。
但這一晚卻注定不會如之前所有的夜晚那般平常的渡過,其實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當第一個由石門內走出的時候,桃源秘境之內延續百年的平靜便已經被打破了,殘酷的命運終要降臨到這些與世無爭的人身上。
石門在打破百年沉寂開啟之後的第三天黃昏,再次被人所打開,但這次卻不是兩扇石門自動滑入山壁之內,而是被人強行從甬道之內轟開。當初設計石門的人似乎並沒有生出防備他人的心思,因此甬道之內的青石門並不十分厚重,以至被人從內部生生的暴力拆解轟碎。
石門被強行轟碎,自然是有外人闖入,能容兩人並行的甬道之內極快快速的湧出了一批殺氣凜冽的黑衣人,他們速度雖快,卻是井然有序,絲毫不亂,顯示出這些人的訓練有素。列陣之後,長劍向外,殺氣逼人,自是來者不善。
石門之外一眾青年高手雖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但眼見情況不妙,反應也自然不慢,長劍出手,已經攔在了黑衣人的面前,「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善闖秘境,竟然膽敢破壞石門,究竟意欲何為?」一名秘境之內的青年劍手已是喝問道。
黑衣劍士們已經不是來者不善,而是勢必殺人,連給對方話不投機的機會都欠奉,長劍一擺,立時由陣內分出了數人,一個招呼也不打便向著桃源谷的年輕劍士們殺了過來。
這些劍士自然都是大秦飛騎的黑衣劍士,大秦飛騎乃是大秦教保存了六百年的一支極為精銳的軍隊,劍手們不但精於戰陣,更常常被聖門派出作為主要的行動力量使用,因此廝殺經驗之豐富是可想而知,除了在遇到如項寧那樣比他們更加精於殺人之術的怪胎之外,他們的殺傷力還是顯而易見的。
桃源谷這些培養出來的青年們雖然各個資質極好,武功都是不錯,但畢竟也只能算是未經雕琢的好苗子,對上這些慣於廝殺的高手,出招沒他們快,沒他們狠,招式也更加繁瑣,最重要的,桃源秘境之內平和安詳的百年生活讓這些青年已經漸漸的失去了他們祖先的英勇和善戰,磨去了他們血液中的戰鬥意志。面對敵人缺乏殺人之心的他們,其結果自然也不出意外的向惡劣之處發展。
項勝在黑衣人劍lang殺影的攻擊之下,狼狽非常,雖知對方來意不善,也並未減少自己的戒備之心,可沒想到對方卻是招呼不打便已攻了過來,立時被對方搶佔先機,他的武功雖然比起黑衣人來說甚至還高出了數分,卻反而還處在下風之中,不片時便已經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對方招式狠辣,劍劍殺招不離他的要害,甚至不顧自己的空門大露。
項勝在對方狠辣非常不要命的打法之下漸漸心寒,長劍自出鞘之時便只有守勢毫無攻勢可言,眼前儘是殺氣凜冽的劍lang寒光,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寒意來。項勝膽氣已失,只能在對方越來越強烈的殺氣威逼之下步步後退。
幾乎在同時響起的幾聲熟悉的慘叫聲,讓項勝意識到同伴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慘遭對方的毒手,頓時心中大駭,慌亂之下,招式不自然的出現了一絲緩慢,步步後退之時頓時險象環生。
項勝左支右擋已是慌亂非常,兼且後退之時也看不見身後的情形,也不知踩了什麼絆了一下,立時失去平衡,被對方抓住時機,長而鋒利的秦劍擋無可擋的刺向他的胸膛。
項勝手中長劍已是不及格擋,眼看長劍便要刺入胸膛之內,接下來滿眼便會都是自己火熱的胸膛之內噴湧而出的火熱鮮血。項勝不由在胸中大呼:「我命休矣。」
一把長劍由項勝的身後遞出,替他擋住了對方的致命一擊,同時身後那人也已經一把拉住了項勝,使他從對方劍影寒光的籠罩之內脫離。
項它獨自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想了一下午的心事。他所在的地方離石門的距離比其他幾人要遠些,等到他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卻已是不及,對方的出手太快了,實力也太過強悍,自己一方五人竟然在幾個呼吸間便已經在對方的劍下倒下了四個。項它拔腿狂奔之下,也只來得及救下了項勝,他實力不濟,救下同伴之後自然不敢和對方再硬碰硬,拉著項勝便往村中逃去。
「敵襲,敵襲。」項它和項勝兩人一路狂奔,此刻已經顧不得其他,最要緊的便是向其他人報信。
原野之上,尚有不少耕作勞動之人未曾歸去,眼見一群黑衣人在追殺著自己谷內的人,自是有所反應。他們當然不會逃跑,秘境之內的人都世代修煉武學,外敵入侵之下,自然是要迎頭阻殺敵人,呼嘯之下,田間的人很快的聚集了起來,操起鋤頭鐵鍬、釘耙之類的農具迎了上去。
但很快他們發現自己過於樂觀了,敵人的實力並不是不堪一擊,不堪一擊的反倒是他們自己,黑衣人呼嘯而來,卻依然保持著他們嚴謹的戰陣,一路不緊不慢的追著項它和項勝而來,面對迎頭而上的農人打扮的漢子們,卻是毫無懼色。
戰陣滾動,長劍上下翻飛,殺氣騰騰,所過之處,斷肢殘臂,人頭處處,長劍之下,留下的是屍體和鮮血。
桃源谷的人遠離了戰爭和爭鬥百餘年,對於戰陣廝殺早就生疏了,何況那些漢子的武功也並不是很高,不成體系的抵擋,只不過是如同一支起義軍面對一支強悍無比的軍隊一般,結局自然是慘遭殺戮。
大秦飛騎的劍士們掀起片片血狼,追著那些開始奔逃的殘存者呼嘯殺入村內,一路之上,見人殺人,見狗殺狗,凡是生命,便無所留。血腥的殺戮還在繼續,直到在半路之上被一群人所阻擋,這次的阻擋再不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在一個身穿農人的中年漢子手下,黑衣劍士在短短十招之內便折損了四五人,很快大秦飛騎便判斷出是遇到了狠手,因此一時再不敢輕舉妄動,勢不可擋的殺戮鋒銳遭到了暫時的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