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見到自己一方的騎兵不斷拋灑著鮮血跌落戰馬,高大的戰馬暗罵了一聲,在他的召集下,守住車隊的大多數士兵漸漸聚集到了前面,組成了一個密集的步兵方陣,準備抵擋那支凶悍的騎兵。
「來吧,該死的楚國人。」雖是冬季,可是握著劍柄的手心中早已是浸滿了漢水,背上的冷汗早已弄濕了內衣,他的心中已經有了預感,恐怕全軍覆沒,輜重盡失的命運已經是躲不掉了。既然如此,那麼就硬拚一場吧,也許還能獲得一些時間會出現轉機。
他忽熱靈機一動,召集了手下所有的號角兵,「你們,給我同時向歌德城的方向跑,邊跑要邊吹號角,希望能夠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有的號角兵,在二十名千夫長麾下的老兵的保護下,急急忙忙向他們來的方向跑去。雖然頓河有羅斯的大營,但一來太過遙遠,而來那是敵人出現的地方,相比很難突圍,所以他選擇了歌德城的方向作為求援方向,雖然那裡的援兵不多,而且恐怕自己一方也無法堅持到援兵到來。但哪怕一絲的希望自己也要爭取,若是援兵能夠及時趕到,救下一部分的輜重,那前線就不會出現太嚴重的變化,否則,後果將十分的嚴重。
羅斯人和楚國人是世仇,雙方見面,都是分外眼紅,三千名幫助軍隊運輸輜重的民夫都明白今日是凶多吉少,不少精壯的羅斯漢子都在兵士的組織下卸下了車上的裝備,紛紛操起覺得順手的武器,三五成群的聚集在車輛的四周。但因為戰爭的緣故,民夫中也有不少是老弱,他們只能聚集在兵士和其他人的保護圈內,惶恐不安的看著正絞殺羅斯騎兵的敵人。
此時,派出報信的號角兵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他們紛紛拿下了掛在脖子上或者腰上的號角,拚命的吹響了起來,想要盡量讓聲音傳的遠,以便能夠盡量早的讓羅斯的援軍發現他們的危急情況。
只是,他們的願望最終還是破滅了,空曠的雪原上,一名領先的號角兵剛剛換了口氣,狠狠的抽了戰馬幾鞭讓它跑得更快,隨後鼓起腮幫子再次吹響自己的號角,可還未完全吹響,一聲銳利的箭矢帶著尖嘯聲射穿了他的咽喉。號角聲戛然而止,這名號角兵漸漸失神的眼睛望向了箭矢射來的方向,隨後帶著不甘摔下了戰馬。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銳嘯的箭雨便射入了騎隊中的人群,馬上正在吹號的號角兵和拔劍撥打箭雨的護衛士兵紛紛被射成了刺蝟。箭雨不停射向他們,直到雪原上沒有一個活人方才停下。
不遠處的小土坡上,霍驃疾見到對方報信的號角兵都死絕了,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隨後帶著身後射完箭的士兵翻身上了各自的戰馬,踩踏著積雪向對方的來路馳去。
廝殺依然在進行,楚軍騎士雖然用的武器不順手,但有項寧、雲滄等武功高強之人的率領下,漸漸的主動迎擊的數百騎士分割包圍成兩塊。項寧、雲滄兩人更是各自率領五十名騎士在敵人的陣勢中往來衝殺,勇不可擋,不停的衝亂敵軍的陣形,失去了千夫長指揮的羅斯騎兵如同一盤散沙,漸漸的被楚軍絞殺一空。
望著同伴被絞殺一空,高大魁梧的千夫長雖然經歷過多次戰陣,可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伴一個個倒下。此時他握著劍柄的手開始微微的顫抖,他恨自己為何在閃過那個念頭的時候不第一時間向歌德城守軍求援,此時若是多出幾百名經驗豐富的士兵,情況也許會好些。
就在羅斯千夫長後悔不迭的時候,原野之上四面南北西三面上響起的號角聲,讓他徹底斷絕了一切的希望。羅斯士兵們驚恐的向號角響起的地方看去,只見白色的雪塵之中,傳出滾滾的鐵蹄之聲,雖然分不清具體有多少敵人,但憑借聲音,就知道每一路人馬都不少於千人之數。
先是民夫們,然後是那些車輛周邊的士兵們,接著就是那些列成陣勢的步兵們,所有的羅斯人都慌亂了,他們的心理素質自然比不上究竟戰陣的人,四周東南西北每一個方向都出現了敵人。敵人顯然早有預謀,把他們的去路都封鎖住了,他們怎能不慌。
誰能想到,在羅斯的土地上,運送輜重糧草到邊境去,竟然也會遇到敵人的襲擊,而且敵人的數量還很多。
「大羅斯的勇士們,援兵很快就來了,大家不要怕,殺啊!」雖然知道這話恐怕沒多少人會相信,但高大的羅斯千夫長還是吼了出來,多少能讓大家鎮定一點。
只不過在慌亂之間,他卻做了一個極為錯誤的決定,好不容易被他組織起來排成的密集步兵陣形,被他分拆了開來,平均分散到四個方向上,阻止民夫準備迎擊敵人。
羅斯人分散在車輛四周,集中成四個方向的密集陣勢。他這樣子的佈陣也並沒有錯,全軍覆沒已成必然,如今能夠做的也就是想盡方法拖延時間。
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的希望還是破滅了,東面最早的那支穿著羅斯人盔甲的敵軍已經快要將迎上去的數百騎兵絞殺乾淨。而在東西北三面,羅斯人急急忙忙的還未曾列好陣勢,他們就迎來了第一波箭雨的攻擊。
楚軍箭雨的作用並不僅僅只是射擊敵軍那麼簡單,他們射的竟然是火箭,火箭的箭頭上顯然帶著易燃物,射在了人身上,引起了人群的慌亂。射在了裝載著輜重糧草的車輛上,開始只是小小的火苗,隨著射中車輛的羽箭愈來愈多,竟然繞著了車上的草料,衣物,漸漸蔓延,車隊四處出現了熊熊燃燒的火苗。更有的火箭射中了拉車的馬匹,不但射傷了戰馬,四周和身上的火苗更是驚擾了戰馬,他們揚蹄嘶吼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奔跑衝撞了起來,本就混亂的羅斯車隊更加混亂不堪。
三面奔襲而來的楚軍並沒有立刻衝殺上來,而是在車隊兩旁來回的奔馳,射出手中的弓箭,引發羅斯人更加嚴重的混亂,直到將箭壺中的火箭射空,方才調轉馬頭,同時向車隊衝來。
此時楚軍的詭計還沒有完,衝近的騎士一邊揮刀衝殺,一邊從掛在戰馬的皮囊中掏出一個瓶子,順勢砸在車上,以及身上還有火苗的羅斯人和馬的身上,濃烈的酒精味道瀰漫在空氣中,隨之而來的是猛然暴烈的大火,吞噬了運輸隊的車輛,而被砸中的羅斯人則淒慘的叫喊著,手舞足蹈的扑打著,在雪地上翻滾著。
這濃烈的酒精香味對於羅斯人來說竟是那麼的熟悉,這是上至貴族下至平民,所有的羅斯人最愛喝的烈火燒,酒精度極為高。在項寧看來,這酒大概與他那個世界的伏特加極為想像,在一次突襲羅斯人運輸隊時偶然發現,於是下令讓每一個士兵都帶上一點,當然他可不是為了喝,而是偶然想到這東西是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好的防火材料,他收藏起來是為了以防萬一的,今次卻是湊巧用上了。
熊熊的大火燃燒了起來,雖然四周都是雪,可以用雪來撲滅大火,可羅斯人沒有人這麼做,因為他們如今正在楚軍的鐵蹄戰刀之下四散亡命,哭爹喊娘的四處奔跑。突如其來的大火讓羅斯人的鬥志完全被燒滅了,除了少數特別勇悍的之外,其他人根本沒有想過要舉起刀槍來進行抵抗。
項寧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忽然發現眼前身後再也沒有人了,羅斯騎兵已經死傷一空。他並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撥轉戰馬朝著車隊頭上那唯一沒有動作的數百名步兵衝去,身後的騎士在殺死最後一個敵人之後,也紛紛跟隨著衝了上去。
「混蛋,我要殺了你們。」高大的千夫長怒吼著衝了上去,但他身後那些新兵卻被楚軍的血腥殺戮和身後車隊中燃起的火焰給嚇住了,只有幾十個士兵稀稀落落的跟了上去,其餘的都是躊躇不前,呆在原地侷促不安,要麼就是四處張望奪路而逃。
衝鋒中的項寧眼見那個高大的羅斯漢子手中的重劍當頭劈來,絲毫不驚慌,手中的長劍也是狠狠劈了出去,與對方硬拚了一記,雖然那把已經出現了缺口的劍還是斷了,但羅斯漢子也被項寧的內勁給擊傷,吐出了一口鮮血,身體向後仰去,還未曾等他跌下戰馬,身後一支長矛電射而出,刺穿了羅斯千夫長的胸膛,將他穿在了矛上。
身後的騎士一擁而上,砍光切菜的將雪地上衝來的敵人砍殺剁碎……
當項寧等人帶著列隊的楚軍離開的時候,原本白雪皚皚的雪原上,留下的只有屍橫遍野和四散的熊熊燃燒的運輸車輛。這一批龐大物資的毀滅注定讓補給已經吃緊的羅斯人陷入損失慘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