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城將軍府,項王行在。欽察項王一身戎裝,正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攤開的字條。忽然,他猛然拍了一下桌案,大聲叫起了好來。
「好哇。那些小子可是又鬧出大動靜來了,」項王神色悅然,朗聲說道,「頓河密報,五日之前,他們在冰湖以五千兵力對抗羅斯人一萬五千重兵,事先在寒鴉石島東面的冰面之上動了手腳,設計誘使羅斯重裝兵士進入其中。欽察侯,羅斯的那位軍神可是吃了一次大虧,據聞羅斯人先後戰死兩千餘人,溺斃五千,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小子揚長而去。」
天陽堡雖然已經被封鎖,而且大半斥候不是跟隨著項寧等人就是被羅斯人絞殺殆盡,但這並不代表欽察在頓河平原失去了耳目,一支極為精銳強悍的隊伍始終都活動在目前的敵後,為霸王城的楚軍提供著情報,項寧等人的行蹤也一直都未曾離開霸王城的關注。
「英雄出少年,大楚將來還是要靠他們的。」同樣全身鎧甲的欽察侯爺點首沉思道,「看來破軍戰星已經升起,卻不知那個預言會否應證?」
「大楚興盛百年,也該是經歷一場陣痛了,只是當今陛下……」想起那個傳自六百年前。並被不斷應證的預言,在想想當今皇帝近些年來種種作為,欽察的項王也不得不仰首長歎,「罷了,命運的輪迴是無法左右的,我們還是把注意力放在現在吧。」
談到目前與羅斯的戰爭,身為一方重將的欽察侯也是不免有些苦惱,雙方如今在天陽堡一線僵持不下,大小戰事不斷發生,傷亡都十分的慘重,可那位一向不肯吃虧的伊凡大公卻依然未曾有一絲退兵的意圖。
「伊凡老兒到底在想什麼?」欽察侯皺眉說道:「匈奴已經應我們的要求,二十萬鐵騎兩面出兵,壓得羅馬一時間不敢動彈,羅斯人其他兩個公國精兵在外,想必也肯定是會向那老兒叫苦連天施加壓力。後勤補給線也不穩,他如今不想著退兵,卻佔著天陽堡,日日與我軍纏戰,拼傷亡,拼消耗,以他的為人,理應不會如此不顧後果。」
項王似乎對此也是頗為疑慮,在屋中徘徊良久,忽然如有靈犀一般,微微笑了一聲,道:「羅斯公國伊凡大公,他可是羅斯不可多得的一代君主,其縱橫羅斯多年,老謀深算,應該不會如此不顧惜羅斯人的實力,更何況如今後方不穩。我看,伊凡老兒是想和。」
「他想和談?」
「不錯,他唯一的兩個兒子都在我們手上,進攻天陽堡作出一副要死攻霸王城的架勢,無非是想要多抓些和談的資本。只不過他沒想到寧安這些孩子會給他的後勤輜重和退路造成了巨大的危險。」欽察的項王嘴角帶上了一絲笑容,頓了頓,「他現在恐怕有些進退兩難,所以才會派瓦西裡去後方,想要剿滅那群孩子,最好是能夠俘獲寧安他們,免得在和我們的和談時候太過處於劣勢。」
「哼,無端入侵我大楚的國土,造成我無數死傷,想要和談,又不想付出代價怎麼行。殿下,如今那群孩子接連打了勝仗,連那羅斯的軍神瓦西裡都吃了虧,我看,這次羅斯人不出點血,我們也就不用同意和談了。」欽察侯朗聲大笑。
羅斯軍神瓦西裡是他戰場上的老對手,這個數次讓楚軍損失不小的強悍對手,如今竟然吃了一群楚國少年的虧,死傷七八千人不說,連自己的弟弟都被築成了京觀。瓦西裡受到了如此的羞辱,身為老對手的欽察侯怎能不幸災樂禍。
「哼,既然羅斯人敢於替羅馬人賣命,願意幫助羅馬人吸引我們的火力,很好,那就要做好承受我們怒火的準備。」溫和的目光陡然間充滿了殺氣,殺伐果決的氣勢再次出現在了這位欽察實際統治者的身上。「北蠻人因為冬季的到來已經停止了侵擾,退回了北疆,北部的援軍已經再次啟程,馬上也就該給羅斯人一個深刻的教訓了。欽察侯,你親自到前線去指揮天陽堡的戰役,我會要求匈奴人繼續加大對羅斯兩個公國南方的攻擊,那位伊凡大公應該會焦頭爛額。」
「好,末將立刻出發,明日就對天陽堡的羅斯人發動猛烈攻擊。」欽察侯抱拳應是。
項王又道:「對了,到了天陽堡,務必時刻關注頓河平原的方向,寧安他們很可能會從你那裡伺機突圍。」
勇猛善戰的欽察侯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這位欽察的統治者,再次將捏在手中的紙條攤開,緩緩的讀著,在激動的同時,心中卻不免泛起了一絲擔心。
自從項寧等人在冰湖面對羅斯軍神瓦西裡巧妙的殲滅數千敵軍,隨後在羅斯人面前揚長而去之後,不但羅斯人失去了他們的蹤跡,就是在頓河平原暗中活動的軍王隊都未曾再找到他們的行蹤。按理說,他們只要在頓河平原,軍王隊就肯定能找到他們,如今卻是毫無音訊,該不會,他們已經不在大楚的境內?
想到這裡,項王的心中不免一驚,馬上走到了桌案上,提筆在一張紙條上奮筆疾書了起來。
……
這是大陸歷416年12月末尾的一天,羅斯中部平原的一座山中,雲滄緩緩的走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兩排淺淺的腳印在不久之後就被天上的雪花所覆蓋。很快,他走到了一處山洞邊,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方才走入了洞內。
洞穴很長洞壁也很寬,一路上與士兵們打著招呼的雲滄一直向裡走去,到了洞穴的底部。
寬闊的石穴內,項寧等人圍坐在火堆前,邊烤著火,邊嘻嘻哈哈著,似乎他們根本就不在敵國的土地上,而是自家的領地內郊遊一般。
正如項王所猜想的一樣,項寧和他的那支騎兵確實不在大楚的境內。在冰湖用巧計重創了羅斯人之後,項寧帶著他的騎兵,在羅斯軍神瓦西裡的面前,揚長而去。甩脫了追兵之後,項寧並沒有帶著楚軍向東返回,而是一直向西,竟是繞道北邊跨越了頓河,隨後進入了羅斯的土地內,躲到了這座山中。之後便帶著劫掠羅斯人輜重的所得窩在了這個山洞中,似乎是想要就此過冬一般。
事實果真如此麼?習慣了熱血的項寧會就此安靜下來?當然不是,他,只是在等待時機罷了,雲滄的到來似乎也預示著時機的到來。
「好兄弟辛苦了,你終於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帶給我們?」喜笑顏開的項寧見到雲滄的到來,趕忙獻慇勤般的遞過去一壺酒,從架子上的野豬身上割下了一大塊滋滋冒著熱油的肉來,也遞了過去。
雲滄笑了一笑,坐了下來,卻並不說話,只是結果酒肉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他命苦哇,有什麼苦差事都是他去,因此,自然不會拒絕酒肉,先享受享受,再說不遲。
直到吃飽喝足,方才抹了下嘴巴,撇了一眼正用熱情的目光看著他的項寧,「消息,有什麼消息?」
項寧似乎引以為真,一副失望的表情。
「雲滄,不要賣關子了,你就說吧。」還是一邊的項炎,似乎因為年長,看不過去這兩個小子一唱一和的表演,說道。
「羅斯國內的輜重隊到了歌德城。」雲滄頭也不抬,自顧自割了一塊肉再次啃了起來,不過卻含含糊糊的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他們的規模有多少?」項寧激動的蹦了起來,拉著雲滄追問道。
雲滄被他硬是拉了起來,差點被口中的肉給嗆死,「嗚嗚,……太多,太多了,大概夠幾十萬人吃上數十天的。」
項寧似乎滿意了,眼中散發著興奮的光芒,「二哥,凱文,可以召集部隊了,弟兄們該活動活動了,我要讓頓河平原的羅斯狗沒有飯吃。」話語中帶著一股匪氣,這位特種作戰的天才似乎一直都在醞釀著什麼特別的行動,而他一直在等的時機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