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就在那一片告訴衝鋒中的火雲發出的光芒就要與羅斯大營前篝火的光輝融為一體的時候。
敵人的火把突然全部熄滅,那篝火光線照射不到的虛空中再次變得一片黑暗,隨即就是一陣雜亂無章的馬蹄聲,在之後馬蹄聲又轉而整齊,只不過卻是越來越小,漸漸遠去,隨後就是悄無聲息。
騎在馬上的霍夫等了許久,等到的竟然是敵人悄悄退卻的結果,他不知道那些狡猾的楚國砸碎又在弄什麼玄虛,氣勢洶洶的擺起架勢準備劫營,到頭來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又悄悄的撤走了。
是故弄玄虛,還是別有陰謀。是臨時害怕了撤走了,還是打著騷擾的主意,該死的楚國人,上帝為何如此的不公平,讓那些異教徒生來就有那麼多的歪歪腸子花花心思。
「呸,只會耍詭計的雜碎。」霍夫忍不住吐了口口水,罵道,邊揮了揮手。
身後幾個早已就位的斥候飛馳而出,身影迅速沒入黑暗的草原中,直奔那奇怪的馬蹄聲消失的方向而去。很快,派出去的斥候一個不少的回來稟告給主帥霍夫:奔出五里,未見敵人絲毫蹤跡。
霍夫長長的虛了一口氣,難道楚國人真的只是戲耍自己?心中雖然依舊充滿疑惑,可看著那些睡眼惺忪,依然沒有時間傳好衣甲在這清冷的夜晚凍得發抖的士兵們,總不能把他們晾在這吧。
無奈之下只得撥馬回營,命令手下的眾將讓各部的士兵回營睡覺,折騰了半天的羅斯士兵一邊高聲咒罵著他們的敵人,一邊無精打采的回到軍帳裡面繼續睡覺,想要再能夠夢見他們的家人。
就在羅斯士兵怨聲載道的時候,距離羅斯大營五里之外的原野中,兩雙大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好了,寧安,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欽察的王子英俊的臉上露出和熙的微笑,坐在戰馬上對著對面的項寧說道。
「好,我一定會讓羅斯人大吃一驚。」項寧淡淡的微笑道,面對這個在最需要援兵的時候恰巧遇見的友人,項寧真心實意的感到欣慰。
項凱文這個欽察的王子,不但曾經在最危急的時刻救了項寧的命,其後更是成了他在欽察認識的最好的朋友。數月前羅斯人兵鋒直指羅斯的時候,被他的父親欽察王招回。
這些日子,雖然聽說項凱文也是率領著一支千人的龍騎兵活躍在前線,和羅斯人不斷對抗著,但頓河平原實在是太大了,兩人一直以來都沒有碰面。沒想到,項凱文的千騎竟然與項寧分散出去的一支騎隊遇上,並且聽到項寧正好是他們的統帥,項凱文便率領著部下一起過來了,竟然為項寧等人及時提供了臂助。
由於時間緊迫,兩人並沒有來得及多說,打過一個照面之後,項寧便帶著身後的部下離開了。與項凱文不同的是,此次包括項寧自己的坐騎在內,都是套著馬嚼,連馬蹄之上都包裹上了稻草。
話分兩頭,羅斯的大營在經受過這次騷擾之後,士兵們回到了營帳中,很快進入了夢想。漸漸安靜下來的大營內,漸漸的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
突然,大營東面,十幾把號角再次響起,巨大而淒厲的報警號聲再次把剛剛熟睡過去的士兵和軍官們吵醒。
和方纔的反應一樣,並沒有入睡的霍夫飛步衝出了營帳,來不及顧及混亂中的軍營,飛身上馬飛馳而出。
還在路途中,霍夫便看到了眼前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大營東面二百五十步外的原野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影影綽綽的敵人的騎兵,此刻,火把高舉,刀出鞘,箭上弦,完全是一副準備衝鋒廝殺的套路。
「混蛋,雜碎,該死的……」霍夫停住了戰馬,用他有生以來能夠想到的罵人詞彙咒罵著,一邊在心中卻又可笑的向主耶穌基督祈禱著對方不要發起進攻。
因為此刻,羅斯的大營彷彿是炸了鍋一般,到處是狼奔豕突,驚惶失措的士兵,各部將領軍官手忙腳亂,邊穿戴著盔甲,邊聲嘶力竭的收攏著手下的士兵,指揮著他們拿起武器,做好準備。
雖然這些都是羅斯多年來經營的訓練有素的主力騎兵部隊,短時間的摸不著頭腦之後便迅速找準了方向,記起了自己的職責和戰鬥位置,很快便漸漸向自己的軍官集結進入迎戰位置。但混亂還是難以避免的,若是對方選擇在這個時候攻擊的話,雖然憑借他們的人數優勢最終能夠防守住,但造成的巨大傷亡也夠霍夫和所有的部下都喝一壺的。
大營中,霍夫一邊觀察著對方的動靜,一邊用冷靜的聲音傳達著一道道命令,安撫著羅斯大軍有些驚惶低落的軍心士氣。直到羅斯大營做好了所有的迎戰準備,漸漸的安靜下來,霍夫方才鬆了一口氣。
轉眼間,想起了什麼,霍夫冷哼了一聲,怒道:「為什麼沒有提早發現?」
「回大人,敵人悄無聲息地潛伏到這裡,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直到他們突然一起亮起了火把,我們才知道有敵人入侵。小將失職,請大人責罰。」跪伏在地上一臉惶恐的大營東面的巡邏隊長神色不安的稟報道。
霍夫看看遠處敵人的鐵騎,奇怪地發現他們依舊還停在那裡,擺出一副衝鋒的架勢,卻沒有絲毫打算攻擊的跡象。只要是個人就能知道,最好的攻擊機會就是自己大營混亂不堪的時候,可他們為什麼不攻?那些楚國人到底想要幹什麼?總不會是晚上吃得太飽了,撐得,大晚上不睡覺跑到自己大營來遛彎?
「沒有你的事情了,你下去吧。」霍夫揮了揮手,喝退了巡邏隊長。「傳我的命令,誰也不許主動攻擊,我看那些楚國人到底有什麼陰謀?」
霍夫搖了搖頭,想起臨行前羅斯的戰神對自己的叮囑,還是決定穩妥起見,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敵人使得誘敵之計,那黑暗的原野裡面有什麼埋伏?還是養足精神,明日自然有你們的苦頭吃。
「該死的楚國人,殺了伊萬諾夫,擒住了大羅斯的兩位王子,讓羅斯國丟盡了臉。我霍夫用家族的榮譽保證,一定要砍下他的頭顱,看看他的腦子到底放了什麼,為何會有如此多的陰險詭計。
霍夫正在那裡咬牙切齒的想著,對面的敵騎卻突然發出了巨大的變故。
敵騎竟然吹響了衝鋒的號角聲,隨著一聲直衝雲霄的戰號聲,「大楚雄武,呼呵!」
隨後沉寂已久的楚國騎兵就這麼直接野蠻的對著嚴陣以待的羅斯大營發起了衝鋒。
霍夫這才聽到,楚軍的蹄聲並不響亮,非常的低,肯定是在馬蹄上包裹了什麼東西掩蓋了馬蹄聲,難怪對方可以接近到這樣的距離而不被自己的士兵發現。
楚軍的戰號聲不斷的響起,如同滾滾巨雷轟擊在羅斯騎兵的心上,緊張的氣氛在大營中瀰漫。
「弓箭手準備,等下放近了給我狠狠的射箭。」當衝鋒的楚軍接近到一百五十步的時候,霍夫冷冷的喝道。「就讓弓箭手去好好招待你們這些雜碎吧。」
然而,霍夫的打算再一次的落空了,在距離大營一百二十步的時候,馬嘶聲長鳴,在楚軍騎士高超的騎術控制下,戰馬漸漸停止了衝勢,潮水般的攻勢戛然而止。由於還沒有接近到最佳的射擊距離上,因此羅斯的弓箭手們竟然連一波箭雨都沒有射出去,更何況衝鋒中突然停下,就好比到嘴的肉又飛了,這其中心理上的大起大落讓羅斯人氣得快要吐血。
隨後,在羅斯人憤怒的眼光中,在鏗鏘的鐵甲碰撞聲中,楚軍就在羅斯大營前,在霍夫的眼皮子底下,調轉了馬頭,整齊的又退了回去。
而當霍夫以為楚軍就此如同前一次一般,撤走的時候,衝鋒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在數百步外重新列好隊形的楚軍竟然再次發起了衝鋒,羅斯人只能緊張的盯著衝鋒的敵人,小心翼翼的做好應敵的準備,然而,在衝到百步之外同樣的位置上,仍舊是未等羅斯人射出一支箭,衝鋒的楚軍騎隊如同裝了剎車一般猛然停止。
此後,楚軍彷彿真的閒極無聊,如是反覆的衝鋒起來,似乎只是在訓練著戰馬的短途衝刺。反覆了四五回之後,許多羅斯人開始習以為常,甚至連弓箭都懶得抬起,更有不少羅斯人,抵不住疲勞的侵襲,就在戰鬥位置上打起了瞌睡。
當楚軍再一次返回三百步外的草場的時候,似乎連他們自己都失去了興趣,只見敵騎的火把開始陸續熄滅,整個騎隊再次隱入了黑暗之中,升息全無。
這種奇怪的情形讓霍夫和所有羅斯的士兵一樣,驚疑不定的同時,心中也隱隱生起了對楚國人的恐懼。
作者有話說
泣血淚奔求收藏,第一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