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殤草原的北面,有一片極為廣闊的原始森林,已經存在了不知多少年,欽察草原上的人都稱之為黑森林。黑森林中遍佈著生長了數百年以上的參天大樹,其中生活著許多兇猛的野獸,甚至曾有人說,曾經在黑森林的外圍見過一些遠古的異獸出沒。黑森林的凶險聞名欽察草原,許多經驗豐富的獵人都不敢進入這片森林之中。
可這日黃昏,黑森林中深處,正有一支衣衫襤褸,盔甲破損的軍隊艱難的跋涉著,這支百餘人的軍隊正是數日之前破圍而出的三百楚國鐵騎。破圍之後,幽燕鐵騎全軍在項寧等人的引誘下銜尾追擊。項寧帶著楚軍且戰且走,卻始終甩不掉幽燕鐵騎,每當他絞盡腦汁暫時甩掉對方,讓隊伍得到小小的休息,對方卻依然能夠在草原上尋找到蛛絲馬跡,在一個時辰之內追尋而來。
如是者五天五夜時間,楚軍數次與追上來的幽燕鐵騎發生拚死戰鬥,漸漸向北面撤退,最終還是在黑森林外面被追上。無奈之下,項寧為了徹底躲避幽燕鐵騎,便率領楚軍棄馬退入了黑森林之內。
項寧揮舞著戰刀,砍伐著樹林間的灌木,開闢著道路,更要時刻仔細的辨別方向,在這少有人跡的密林深處,若是失去了方向,便極有可能永遠也走不出這裡。
「寧安,大家都累了,我們應該休息一下了。」雲滄見到隊伍中的所有人臉上的疲憊之色,有些無奈的說道。
「這……」項寧遲疑著說道,不是他苛刻,實在是因為,危險並沒有隨著項寧等人退入黑森林後,蕭至忠和嚴莊必定要置項寧等人於死地,當下竟是留下部分人看守戰馬,兩人率領千餘騎兵下馬入林繼續追殺楚軍小隊。更是將千餘騎兵分成三隊,保持一定的距離同時尋找著楚軍留下的痕跡不斷的追殺。
項寧猶豫片刻,然而望著眼前每個人臉上極度疲憊的表情,依然決定還是讓大家休息。楚軍入林之後依然在面對幽燕鐵騎的不時追殺。好在項寧前世身為特種兵王,曾經為了對付東南亞的毒梟而在緬甸等地的叢林中呆了很久,有著豐富的叢林作戰經驗。憑著自己的經驗不斷的製造假象拖延幽燕騎兵找到已方的時間,但幽燕騎兵中顯然有人極為擅長追蹤,總是在最短的時間內追上來。因此這些天楚軍很少有時間休息,又加上時刻提防幽燕鐵騎的來到而精神極度的緊張,以致甚是疲憊,如今他自然已經看出眾人不得不休息。
項寧此時伏在了地上,想要聽聽遠處的動靜,卻毫無收穫。然後又迅速的爬上了附近最高的大樹,向四周瞭望了片刻,見沒有異常的情況,顯然幽燕騎兵暫時並沒有尋找到他們。
「好吧,大家今夜在這裡休息,明日我們再出發。雲滄,組織些人手去附近找些東西吃。」跳下樹來的項寧沉穩著佈置著,楚軍早已經斷糧,雖然密林內有許多動物,但因為避免被人發現行蹤而不能生火,因此這些日子只能吃些野果或者茹毛飲血吃生肉。
其他人雖然已經能夠休息了,但是項寧卻還是無法休息。為了安全起見,依然帶著幾個人在楚軍休整的外圍佈置了一些簡易的機關,以便能夠在幽燕鐵騎到來之前提前發現,早作準備。
佈置好這一切之後,夜幕已經漸漸降臨,項寧仍是在附近搜集了許多適合的枯枝,方才找了一個地方靠樹坐了下來,拔出了腰間的匕首聚精會神的削著。
「給。」一隻原本應該白嫩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手上卻是抓著一隻野果。
項寧抬起了頭,見是沈雨彤,想要說些什麼,欲言又止良久終只是說了聲謝謝,伸手接過了野果,在坑髒的褲腿上擦了擦,咬了一口,體會著野果酸澀的味道,如同他的心情,他終究還是想得太簡單了,幽燕鐵騎始終追隨著他們,雖然被他尋機痛擊了數次,卻並不能打退他們,眼前這片密林又是如此廣闊無忌,連他自己都快要失去信心,終究還是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帶著他們走出這片密林。
「我們能走出去麼?」還是沈雨彤打破了沉寂,問出了一個埋藏在所有人心中的問題。
項寧卻並沒有立刻回話,只是透過頭頂濃密的枝杈望著天幕逐漸現出的繁星。記得前世小時候,自己很喜歡坐在自家的屋頂上望著星星,母親曾經告訴過自己,當人離開了人世之後,便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陪伴著他們的親人和朋友。那麼,現在呢,那些因為自己而戰死的將士們會不會也變成了星星,在天上望著自己。這本是一次雖然漫長但極為平淡的行程,卻因為自己的出現和殺死安生志而變成了一次凶險萬分的旅程,這些無辜戰死的士兵是不是會怪自己?
項寧漸漸的想得入了神,良久方才收回目光,當他回過神來,方才發現不光是沈雨彤,就是坐在周圍的將士也都在看著自己。項寧從他們的眼中看出了迷茫和生機的漸漸熄滅。項寧知道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麼了,否則他們便會真正失去對未來的希望,當戰士失去了對生和未來的希望,便是再能夠勝利的戰爭也會輸掉。
項寧深深的吸了口氣,卻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來鼓勵這些百戰餘生的將士的士氣,忽然,一首前世曾經聽過的歌曲湧上了心頭,項寧揣摩了一會,結合了記憶中大楚的歷史,很快便提氣唱了起來:「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威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矜。一呼同袍於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寇虜不顧身。
枕戈以旦思家念,慷慨赤誠報國心。兒郎含笑赴沙場,纛旗招展日無光。
氣吹太白入盎月,力挽長矢射天狼。鏖戰十年錦衣歸,贏得凶名號浮屠。
玉門關外風沙揚,大漠鐵騎鬼神驚。拜將台上旌旗展,將軍投筆覓封侯。
血屠域外凶名傳,天下傳揚豹韜名!大楚鐵騎施威武,八方遠夷皆臣服。
萬里神州燃烽火,諸胡虎視亂中州!執戟橫戈擊胡虜,雪山金帳為漢庭。
軍旗屹立風中揚,大陸諸國四海靖!將士血戰復長安,河洛幽燕次第平。
破波樓船出遼海,漫天鐵騎征遠域!絕世威名鐵浮屠,滾滾大江盡赤色,
神州天下揚漢旗,櫻花樹下醉胡妾。歸來夾道萬人迎,朵朵鮮花擲馬前,
門楣生輝笑白髮,閭裡歡騰驕紅顏。千秋功績名垂史,大楚從此號長雄,
尚留餘威懲不義,更使大漢雄風加海內!」
這首經過項寧改編的詞曲緩緩唱出,竟是徹底點燃了所有楚軍溶於骨髓的大楚軍人的榮耀,雖然因為顧及被人發現而強自抑制住想要高呼的激動,但依然能夠看到楚軍被項寧的歌聲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首歌曲便是後來被帝國所有軍人所傳唱,與國殤一起被列為大楚軍歌,被命名為「從軍破胡虜」。此後在大楚國難之時激勵無數的大楚將士平定中州,征伐四海。
深夜靜靜的來臨,高昂的士氣漸漸被疲憊所替代,很快所有人都沉沉的睡去,項寧也閉上了眼睛,恢復著自己的體力。
作者有話說
繼續求花花,求票票。歌曲是小易自己根據孫立人將軍的知識青年從軍歌而改編的,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