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都是我害你變成這樣!我若早些出手,你也不至於會這樣!」見她嬌顏紅艷,汗跡斑斑,知道她適才一定忍得很辛苦,李作樂心裡有些抱歉,抬手幫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鬼靈兒輕輕搖了搖頭,默默注視著他沒有說話。
李作樂微微一笑道:「現在,該看看你胸口和肩頭的傷了。」
鬼靈兒面上一熱,不禁羞怯的低下了頭,道:「不用了!」
李作樂哈哈大笑,竟直接道:「你怕羞?」
鬼靈兒面上更紅,不由得著惱的刮了他一眼,低下了頭,心卻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恍惚間竟是想起了地下河流之時,三個月裡,兩人擠在一艘小小的石船之上,每每相擁而眠相互取暖的情景……
林中,突然靜謐了下來,瀰散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曖昧味道
少頃。鬼靈兒輕輕點了點頭。李作樂嘿嘿乾笑兩聲,也不多話,直接的撥開了她的衣衫,檢查起來。
「你的左鎖骨已然斷裂,右側三四肋骨也有輕微骨折。不過不要緊的,有我在,包你能很快復原,一點後遺症都沒有。」
一番檢查過後,李作樂自信滿滿的說著,先弄了個小紙墊壓在鬼靈兒左鎖骨斷裂處,然後用繃帶給繞了個背「8」字固定,讓她兩隻胳膊背到了身後,充分放鬆鎖骨。而右側三四肋,因固定不便,加之骨折並未完全斷裂發生移位,是以並未處理,只是叮囑她平躺著,不可亂動。
待一切處理完成以後,鬼靈兒精神了許多。
而就在這時候。被李作樂一拳一個砸翻在地的損益二怪則哼哼兩聲,就快轉醒的樣子。李作樂心念一動,當即封了他們弦魂,從掌骨之中拿出一根佈滿草紋、有些妖異的草繩,將兩人捆上了。
須臾,二怪轉醒,發現自身情況,自然是一番掙扎,結果他們越掙扎,捆在他們身上的草繩收縮越緊。只差沒勒進肉裡骨間,疼得兩個老瘋子哇哇大叫,繃緊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了。
「這繩子有鬼、小子很厲害?!」
「對,繩子有鬼。小子很厲害!」
「你我兄弟接下來怎麼辦?」
「求求他?」
「有用嗎?」
「自然有用!」
「何以見得?」
「我記得有個叫做玄奘的和尚說過:『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有一顆慈悲的心。只要勾出他的慈悲心。妖也會變chengren妖的!』」
「所以呢?」
「所以我們要勾出他的慈悲心,讓他由壞人變好人,妖怪變人妖!」
「然後呢?」
「天地間,最能引出萬物慈悲之心的就是哀求與哭泣了!」
「你意思是讓我哭?」
「我們可以先從哀求開始!」
「要麼就哭,要麼什麼也不做,不然就虧了!」
「怎麼就虧了呢?」
「你苦苦哀求他。他若不答應,最終你還得哭。如此一來,剛開始的苦苦哀求豈不白費了?你說虧不虧?!」
「可如果一哀求他就答應了,你卻一上來就哭。那豈不更虧?還是先從哀求開始吧!」
「不行!要麼直接哭,要麼等死,你自己選吧!」
「哼!先哀求,再哭泣!」
……
喋喋不休,二怪為先哀求還是直接哭的問題爭執不下,李作樂忍耐不住,當即喝叱道:「都給我閉嘴!」隨即脫下他們各自的臭襪子,塞到了對方口中。拍拍手上的泥,笑嘻嘻道:
「二位前輩不用哀求,也不用哭泣。我不會殺你們的,保證一會就放你們。」
他說著向適才鬼靈兒沐浴的碧潭走去,過不多時捂著鼻子,提著一包臭臭的東西回來了,然後隨手將那包臭臭的東西用根細繩紮起,懸掛到了二怪頭頂的一株樹枝上,笑瞇瞇說道:
「兩位前輩在這兒好好待著,你們頭頂這包東西能夠解開你們身上的怪異繩索。我呢,剛剛已經用蜜糖水泡過紮住這包東西的細繩了。用不了多久,我想,螞蟻蟑螂一類的東西就會被吸引過來,就會慢慢的、慢慢的,開始啃咬繩子,只要這繩子斷了,這包東西就會掉下來。到時候,捆住你們的這根怪繩就會自動散開,你們就可以動了。」
他比手劃腳、深情並茂的說著,一臉壞笑,不用聽他描述,光看他那一肚子壞水的笑容,二怪就知道準沒好事兒,禁不住的背脊發寒,立馬的就眼淚嘩嘩而下,希望他能高抬貴手。
再抬頭看看那小指粗的繩子上三三兩兩緩慢爬近的螞蟻,估摸著十天半個月也別想啃斷那繩索,二怪嘩嘩流出的眼淚,更多了。
李作樂笑笑,看眼相互塞著臭襪子,一動也不敢動,嚎啕大哭的二怪,隨即將公冶郁榕放到自己肩頭之上,讓她繼續的騎在脖子上,一彎腰將鬼靈兒抱了起來,問道:
「附近可有什麼市鎮?」
鬼靈兒俏臉微紅,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沒有市鎮。但此處往東三十餘里有個小塘村,今天天色晚了,咱們可以先去那兒歇一晚。」
「嗯!」李作樂點點頭,當即頭上騎一個,懷裡抱一個,逆著夕陽,大步向東走去。
走出一段,鬼靈兒忍不住問道:「李兄,你剛捆那損益二怪的繩索是怎麼回事兒?怎麼會越掙扎越收攏呢?」
李作樂笑道:「你聽說過含羞草嗎?」
「含羞草?」鬼靈兒怪異道,「是那種有人靠近就收攏、沒人靠近就張開的含羞草?」
李作樂點點頭:「就是這種草。」
「難道那繩子是用含羞草做的?」鬼靈兒驚異道。
李作樂笑道:「當然不是。但是是一種類似的妖草,比含羞草敏銳堅韌、葉片也要大得多,沒有名字,貌似只生長在天誅峰頂峰一帶。我覺得有意思就照著小妖們的製作方法,做了幾根。」
「天……天誅峰?」鬼靈兒駭然,驚奇的望著他。美目圓睜,簡直都說不出話了。
李作樂哈哈大笑,望著她吃驚的絕美樣子,心中一熱,忍不住的就將之突然抱起,湊到嘴邊偷襲了一口,「很帥」的說道:
「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傳說!」
「你?」鬼靈兒嚶嚀一聲,又羞又急,鬧個大紅臉。狠狠刮他一眼後,胸口小鹿亂撞,不說話了。
事實上早在萬惡谷的時候,她就對李作樂生出些許情愫了,特別到得後來同舟共濟、患難與共。在林飛魚等追來的時候,李作樂孤身潛入黑茫茫的水中。讓她先走……所有這些李作樂也許不在意、不記得。但是鬼靈兒卻是一輩子都記得的。
當時的她是那麼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害怕、那麼的醜,但是李作樂卻不曾舍下過她,一再救她,對她那麼的好,假如沒有李作樂的話。她也就不可能還活到今日。
所以對於李作樂此時這突如其來、帶點玩鬧性質的吻,她其實並不抗拒,反倒心裡甜絲絲的有種歡呼雀躍的喜歡。只因
她已芳心暗許!
然而就在這時,騎著李作樂脖子。一向不說話的公冶郁榕卻小拳頭舉起,照李作樂頭頂正中狠狠錘了一拳,冷然說了句「不要臉!」,搞得李作樂剛生出的一絲旖念,瞬間化為烏有,冷了下去。
只得咳咳兩聲,忙尷尬的轉移話題道:「你們知不知道兩個老瘋子頭頂上的那包東西是什麼?」
鬼靈兒搖了搖頭。
李作樂笑道:「我只告訴你們,那根妖繩是越掙扎越收縮,而想要它完全的舒張開來,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用很髒很臭的東西去潑它。越髒越臭效果越好。至於包裡是什麼
「你們就自己猜吧!哈哈……」
……
夜色深沉,小村落點火昏暗,不時有狗吠聲傳出。
李作樂頭上騎一個、懷裡抱一個,俱是美麗精緻的人物,是以進得小塘村,自稱一家三口,又多予銀子,很容易的就找了戶還不錯的人家簡單吃些酒食,歇下了。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李作樂洗漱完畢,伸著懶腰走了出來,院子裡的葫蘆架下,此刻家主人,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正凝神看著架子。
李作樂順著目光望去,暗暗稱奇。
只見架上結著一個枯黃的葫蘆,較之其他葫蘆大了數倍不止,約莫能裝進去兩三個人的樣子。
就這當兒,老漢卻抄起錘頭,向那葫蘆砸去。
李作樂一愣,忙出聲制止。
老漢回頭,認出是昨日晚間來借宿的客人,笑呵呵道:
「小兄弟為何叫住老漢?」
李作樂奇怪道:「老丈你為何要砸爛這個葫蘆?」
老漢道:「這是廢品,留之無用,不如打碎了的好!」
「老丈何出此言?」李作樂疑惑道。
老漢指著那葫蘆,道:「你看它,大足可裝下五石的米,但它堅硬程度卻不足以承受五石米的重量,裝上米後,恐怕還未豎起就裂開了。把它剖開來做瓢吧,則廓大中空,更加不合時宜、無法使用。倒不如不把它砸了,免得留在這裡佔地方,戳老漢我的眼睛。」
李作樂一怔,忽想起小時候玩蚱蜢的情形。那些個蚱蜢,剛扔進甕裡時,若不蓋蓋子,嗖的一下就能跳到外面。可蓋子只要蓋上一會兒,即便後來把蓋子打開了,裡面的蚱蜢能順利跳出的也不多!
甕裡的蚱蜢都在跳,但已經很少有蚱蜢跳的高度能超過蓋子的了,就像一個個思想被束縛住的、墨守成規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