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出現轉機,唐佳佳惱怒的看向來人,「你憑什麼可以作證?」話音落下,卻看見那人一身筆挺的軍裝,她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
「就憑我這身軍裝!」盛銘站得筆直,沒有看季末然,而是鏗鏘有力的說,「這輪測試剛開始時,我便在主席台上了,一直留意著每位同學的表現。這位女同學起跑時沒有急於加速,到後面也不曾減速,發揮穩定,耐力極佳,所以我特別留意了下,絕對沒有你說的中途換人的情況!這點我的隊友謝偉可以作證,我們方纔還專門聊過這位女生!」
謝偉就跟在盛銘身後,一聽他提到自己,立馬上前一步,匯報一樣高聲說:「是的!我可以作證!」
旁人一片唏噓,學生們對教官有種莫名的信任,聽他們作證後已經相信季末然的清白,倒是體育部的人,怎麼可以隨意誣賴人?
唐佳佳和劉航宇互相看了一眼,低頭咬著牙不說話。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體育部說了算,平常沒人敢質疑他們,沒想到今天殺出來兩個教官。作為京大最牛叉的學生會幹部,他們在學校裡威風八面,但畢竟還是學生,對教官有著發自內心的敬畏,何況本就是他們心虛,所以此刻噤聲不敢反駁。
「你們兩個跟我去教務處!」盛銘還處在氣憤中,他是此次特訓的負責人,剛才到處走動查看學生選拔情況時,看見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依舊嬌小,卻似乎更具風采。有些好奇季末然的實力,所以他留在主席台上圍觀,看她氣定神閒的勻速跑完一圈又一圈,心底的震撼越來越大。能跑一萬米不足為奇,能始終保持同樣速度也不足為奇,關鍵是她的精神狀態,沒有看出累或者透支的跡象,似乎身體內還蘊藏著無窮無盡的能量。盛銘正驚歎時卻發現季末然在剩下最後半圈時被攔住了,遲遲拿不到通行牌,所以他便帶著XX趕了過來,在旁邊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季末然是被人誣蔑了。在他眼皮底下還有這種事情發生,他的氣憤不言而喻,若學生會都是這樣的作風,如何選出最優秀的學生?這可關係到部隊的新生力量問題。
唐佳佳害怕了,急忙辯解道:「可能是我剛才看錯了,有個選手穿著和她一樣的衣服,是那人退場了,我看花眼了!我道歉,對不起了!」唐佳佳看向季末然,眼神裡充滿懇求。
哼,惺惺作態!季末然心底冷笑,面上卻大方的說:「算了,就當學姐是眼花了吧!那麼,我現在可以拿到通行牌了嗎?」
「可以!」唐佳佳一聽季末然不追究,急忙將通行牌給了她,卻忽略了她眼底的冷意。
季末然接過通行牌,朝盛銘和XX揮了揮,說了聲「謝謝」便繼續跑向終點。盛銘剛才沒有跟她打招呼就是要避嫌,她暫且也只能裝作不認識他。
盛銘訓斥了這兩個學生幾句後也離開了,季末然既然決定不追究,他也不好堅持。
唐佳佳和劉航宇終於鬆了口氣,不過很快,他們便後悔起來,恨不得當時便被送去教務處。
後面的選拔對季末然來說都沒有挑戰性,輕鬆便通過了,再經過體檢後,便被通知參加特訓。
特訓地點在京都北方,延興市內延興嶺。延興嶺是華夏最北的山脈,山峰奇駿,氣候嚴寒,山頂終年積雪不化。這些是季末然學地理時記住的,延興嶺具體如何,她一概不知。
名額是三十個,不過最後集合時,卻只有二十九人,其中只有兩名女生,季末然和李勝男。李勝男是體育特長生,雖然是女生,但人高馬大,身材健碩,留著比很多男生還短的頭髮,穿著中性服裝,說話粗聲粗氣,一點不像女生。所以季末然的存在顯得非常另類,隊伍中她最低最瘦,也最白最嫩,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樣子。其他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屑,都以為她是靠關係進來,想體驗生活的大小姐。不過倒有一個例外,就是盛銘的弟弟體型有些肥胖的盛偉。
李勝男因為個性豪爽很快和男生打成一片,一上大巴後就跟幾個混熟的男生坐在一起。季末然上車,便感覺一道道目光射過來。是啊,在這群人中,她確實顯得突兀了些。挑了空的位置剛坐下,胖嘟嘟的盛偉便衝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她旁邊,身體靠過來笑瞇瞇的說:「美女,你好啊,還記得我嗎?」
你體形特徵那麼明顯,當然記得!受不了他過度的熱情,季末然往裡挪了挪,搖搖頭表示不記得了。
「什麼?你不記得我了,怎麼可能?我這麼帥!」盛偉誇張的叫起來,「你仔細想想,去年你跟我哥哥一起參加了一個酒會,你還親了他,那可是我哥哥的初吻啊,你怎麼能忘?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哥哥?」
高分貝的聲音成功吸引來全車人的注目,季末然想拿膠帶封住盛偉的嘴巴。
一路上,盛偉喋喋不休,不管季末然理不理,自顧自說個不停,還拿出最新買的遊戲機給季末然看。覺得他人還挺有趣,又看在他是盛銘弟弟的份上,季末然偶爾回應他幾句。不過盛偉實在是太笨了,玩個憤怒的小鳥一關也過不了,植物大戰殭屍最初級的都能被殭屍入侵。這兩個都是皓大主推的小遊戲。
實在看不過去了,季末然奪過遊戲機,快速無比的指揮植物大敗殭屍,連闖數關,看得盛偉目瞪口呆,一臉崇拜的說:「女神,你太牛了,我決定拜你為師,快告訴我你怎麼玩的!」
「用手玩的!」季末然將遊戲機甩給他,「你以後玩遊戲時最好一個人關起來玩,不要被別人看見!」
「為什麼?不是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嗎?你難道不覺得我認真玩遊戲時特別迷人?」
季末然轉頭看向窗外,無視他。盛偉湊上去,巴巴地說:「師父,你就收了我吧!我以後為你端茶送水,為你監督並舉報我哥哥一切行動舉止,怎麼樣?」
哥哥,對不起了,為了遊戲大業,我只有把你賣了!盛偉在心裡對哥哥懺悔。
……
到延興嶺腳下,他們休息適應了一晚,季末然和李勝男同住一間,上下鋪,其他四人一間。李勝男平常都和男生混在一起,反倒不怎麼習慣和女生交往,所以她們並沒有多聊。第二天一早五點,哨聲響起,李勝男騰地坐起找迷彩服穿,卻發現季末然已經穿戴洗漱完,正在背包。
「你好早哦!」李勝男睡眼惺忪的說。
「嗯!要等你嗎?」季末然禮貌性的問,她睡覺就是在練功,所以睡得淺醒得早,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提前起來收拾好了。
「不用了,你先去吧!」李勝男急急忙忙的穿衣服。
「好的!三分鐘,你盡快哦!」季末然見她動作磨蹭,好意提醒了一句。
季末然跑到集合地點,盛銘等眾教官已經就位,空地上筆直站著一個背包的人,其他學生們卻都還沒來,畢竟沒經過訓練,三分鐘對他們來說太短了。季末然向教官們敬禮問好後,跑向空地,心想著誰比自己還早。
凌晨五點,夜幕未完全散盡,月亮稀薄的影子還掛在西天邊,淡的仿若殘影。集訓場地上的路燈卻是明晃晃的刺眼。燈光下,映出一張冷峻瘦削的側臉,修長的睫毛,挺秀的鼻樑,厚實的唇角,麥芒般的肌膚……
聽到腳步聲,他扭過頭來,冷傲的臉上,黑瞳如墨。
季末然腳步頓住,不是沒想過可能在京大校園遇見他,但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太出乎意料了。他沒有參加選拔,沒有一起集合,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在單薄的夜幕下,身形偉岸如松,目光灼灼如火。他的個子又高了些,頭髮短了些,人顯得更加成熟幹練,表情卻更冷了,眉宇間冷冽的氣勢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是屬於上位者的威壓。去年見他時,他身上尚且還殘留著屬於少年特有的衝動輕狂不理智的一面,而今的他所展現出來的氣質已經讓人徹底忘記了他的年齡。
看來,他已經當上家主了,季末然想。只有那個位置能讓人迅速成長,迅速擺脫年少的影子。
但,在看到季末然的剎那,蕭易宸眸光閃了閃,嘴角動了動。他說:「你來了!」他的聲音很平靜,似乎沒感到任何意外。
「嗯,來了!」季末然輕輕回了句,嘴角稍微勾了下,然後立正站好,面向教官們的方向。
蕭易宸卻仍凝望著她,看她的笑一閃而逝,看她的側臉完美如月弧。早知道她會來,早知道會見到她,以為自己經過一年高位的熏陶心性早已穩定,即便是她,也可以從容應對。不想此刻,心還是亂了,怦怦跳得極快。
這種心跳失控的感覺已經陌生許久了。蕭易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