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然從來沒有見識過一隻手可以如刀般鋒利,如箭般迅疾,帶起的掌風如冰凌般陰寒,刮得她皮膚生疼。如果不是自己感官敏感,率先躲閃,脖頸恐怕早已落入那奪命大掌中。
男人一擊偏差,面上閃過明顯的驚詫,顯然沒想到這個小女生會躲過自己的攻擊。瞬間手掌彎做鷹爪,直取季末然下巴。
蹲身,滾落、翻身,出於本能保命的需要,季末然迅速做了一連串動作,有些身法是她按照小破書上的姿勢練過的。她的動作從來沒有這麼快過,甚至跟蕭易宸賽跑時都沒這麼快過,此時在死亡威脅面前,她幾乎挖掘了所有潛能,她甚至感覺到體內那股神秘力量的幫持,讓她身輕如飛,但是那只魔掌比她更快,更狠,更絕,瞬間就逼得她幾乎無路可走。
狠厲的風刮得臉頰生疼,季末然感覺到那魔掌覆上她的脖頸,五指如鐵籐,纏上她的肌膚,鉗住她的咽喉,重力一捏,她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夜空中閃出一抹黑影,伴隨著一道白光閃現,季末然眼中綻開希望的光點。
安澤出現了!他從天而降,宛若戰神。刀片先他一步而至,割開夜色,準確無誤地飛向男人的手腕。
男人急速抽回手臂,但腕間還是被劃出一道血痕。回望安澤,他滿目的吃驚。
安澤已經再次發出三枚刀片,分別攻向男人的眉心、胸口和咽喉。刀刀致命。
男人縱身躍離地面,朝後空幾個利索的連翻,再落地時,雙指間已經夾了一枚刀片。目光掃了一眼刀片的形狀,手指摸過刀片上的刻痕,他吃驚問道:「你是什麼人?」
安澤是個啞巴,自然不會回話,他只會殺人。一道寒光乍現,安澤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尖刀,朝男人劈去,動作像劈柴一樣從容。男人來不及應對,只能四下閃躲。
季末然緩了一口氣,剛才在掙脫的時候高跟鞋掉了,此刻光著腳丫。正準備找鞋子穿上,一道車燈突然打過來,晃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強行睜眼,就看到側邊不知從何處突然殺出來一輛棕色越野車,直直朝她撞來。沒有思考的時間,季末然再次本能地向側邊閃去,與車輪搶速度。
車身擦過,扯起她的裙擺。所幸季末然成功躲過車輪的碾壓,然而側邊車門卻突然打開,裡面的人似乎料到她的躲閃軌跡一般伸出魔爪,正好擒住她的手臂。猛力一拉,季末然整個人被帶入車中。
「老,老大,不好啦!」附近某暗處,蒜頭拿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
「怎麼了?季末然和那個皮衣男單獨約會了嗎?」
「沒,沒有!皮衣男和另外一個皮衣女一起走了,季末然被她媽媽送回了學校!」蒜頭順口回道。
「那你說什麼不好啦?」電話那頭語氣很是不快。
蒜頭渾身一顫,醒悟過來,快速回道:「季末然被人襲擊了!」
「什麼?」
「她被人襲擊,又被人救了!啊,她又被車撞了!不,沒有,她躲開了,可是被人抓進去了!」眼前的混戰發生得太快,蒜頭看得眼睛都花了,說話更是語無倫次。
「給我救人!」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爆喝,隨即便沒有了任何聲音。
「喂,老大!」蒜頭急得快哭出來了,「我還沒有說完呢,他們一個個都好厲害的,十個我衝上去也是送死啊!老大!」
聲音很快淹沒在黑暗中,沒有一點痕跡。蒜頭再看過去,棕色越野車車門緊閉,旋轉一百八十度後,朝反方向開出去。那裡往前直走就是市三環,路寬車少,經常有人飆車。
車廂內空間狹小,季末然被拖進來後雙手當即被銬住,雙腳被纏,口中也被塞入一塊濕布。然後,她被從座位中間的空隙直接丟入後排,頭撞在玻璃窗上,傳來一陣隱痛。
司機同樣是個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乾淨利落的平頭,後腦勺略微鼓起。他猛踩油門,狂扭方向盤,車子如飛般馳出。
季末然掙扎了下,用力調整好身體的姿勢,使自己不至於再撞到車身。可惜手腳被縛,她不能做任何反抗。手銬類似於上次警察給她戴的那種,但感覺要更重些,顏色更亮些,似乎更高級些。
風打在車窗上呼呼作響,可見車速有多高。
突然,前窗上掛出一抹黑影。季末然瞳孔驟然大睜,嘴巴狠狠咬了一下濕布,忍不住發佈唔唔聲。
她看清楚了那張臉,那張永遠沒有任何表情如蠟像般的臉,此刻就貼在前窗玻璃上,頭髮被狂風吹得根根直豎。
安澤,他居然這樣賣命!為了自己,他居然不顧生命危險扒在了車上!如此高速行駛,稍微不慎就會被甩出去,隨時都可能被車輪碾壓,可安澤還是做了!說到底自己和他不過是交易關係,可他為了救自己竟然拼盡了一切。
在這個時刻,季末然盯著緊貼車窗的臉,鼻頭一陣酸澀。
因為安澤的突然出現,司機視線被擋住,車速慢下來。看清楚車內的情況,安澤左手和雙腳緊緊勾著車身兩側,右手握拳猛然砸向車窗,一下又一下。若是普通車窗,安澤一拳足以砸穿,但這輛越野車顯然不一般,車窗也不知道是用什麼高級材料做的,安澤幾番拳頭下來都沒能擊破,只是出現一道細小的裂縫。但安澤沒有一絲放棄的念頭,一拳接一拳,速度不斷加快,車窗的裂縫越來越大。
季末然注視著這一幕,安澤的動作深深刻入她的腦海。
這時,司機突然打開車門,右手依然把著方向盤,但大半個身體已經探出車外,左手一把長刀砍向安澤扒著車身的手腕。安澤手被迫一鬆,身體凌空偏移,但待刀落空後他又重新勾住車身。
兩人就這樣在極度危險中搏命。司機看來也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狠角色,兩人交手數回,不分勝負。
這時,一輛車從後面疾速抄來,平行時,又一勁裝男人從車身上飛起,落到越野車上,開始同安澤交手。越野車司機縮回車內,安澤與那人在車頂纏鬥,司機視線無阻,速度猛然加快。
車頂乒乒乓乓作響,伴隨著夜風呼嘯。司機猛然開進,又猛然剎車,再猛然開進。反反覆覆,季末然顛得厲害。車頂又是一聲悶響傳來,隨即歸於安靜,只餘下風聲呼呼。季末然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努力撐起身子想看看窗外,但車速太快又不穩,她根本夠不到車窗。
安澤。安澤。安澤。季末然閉眼,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呼喊這個名字。
蒜頭雖然害怕,但老大的命令不敢不聽,可等他壯著膽子冒出來時,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他看見救季末然的那個黑衣男子連發數枚刀片擋下對手的攻擊,然後箭步如飛竟然追上了越野車,而且不要命的跳到車身上,隨後那司機竟然也不要命的邊開車邊探出半個身子與之纏鬥……各種驚險畫面,如同電影大片,看得他目瞪口呆,完全不知該如何救人。
「人呢?」蕭老大的厲吼驟然響起,蒜頭打了一個哆嗦,指著前方道,「前面,越野車!」
蕭易宸這個時候已經看不見越野車的影子,只是空氣裡依稀還散發著凜冽的殺氣。他猛地一蹬油門,紅色法拉利飛馳而出,蕩了蒜頭一身的灰塵。
快,再快,更快!蕭易宸緊緊咬著牙齒,五指抓牢方向盤,腳趾繃緊。
一定要追上!這種信念,變得無比強烈!
三環線上車流沒有市區內密集,但夜晚拉貨的車還是不少,夜路還很漫長,目的地還很遠,所以眾司機們精神鬆散的駕駛著。突然,一輛棕色越野車飛流般擦車而過,激得司機們虎軀一震,握方向盤的手一抖,卻只見前方一路煙塵。
誰Tm開這麼快,不要命啦?回過神來的司機們紛紛咒罵,話音未落,又是一輛火紅的車影馳過,如受驚的野馬,在車流間橫衝直撞,闖出一條生路。
天啊,這年頭不要命的怎麼這麼多?!司機們驚魂未定。可這場追逐戰遠遠沒有結束。
……
一家私人酒店的套房內,金思語坐在沙發上,悠閒的翻看著一本剛出的時尚雜誌。旁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小眼睛男人正忙碌的打著電話。
「小姐,003已經得手了,正在火速開往西部!不過,七少爺不知道為什麼被驚動了,此刻正開車追趕!」衛千掛斷電話,恭敬回稟。
金思語目光一凝,「易宸?他怎麼會知道?他追上了嗎?」
「還沒有,但一直跟著!您知道,七少爺的那輛法拉利是後來經過專業人員改造的,性能比一般的車都好!」衛千小心提醒道。
「阻止他!去偽造一起車禍,把路堵了,看他怎麼追!」金思語平靜說道。
「是!」衛千應聲,立即吩咐下去。
……
越野車!蕭易宸終於隱約瞄到疾馳的車影,腳猛踩油門,他不顧一切狂追不捨。憑借高超的車技和頂級的跑車,他一步步縮短與越野車的距離。
季末然,你個笨蛋!等著我!
蕭易宸奮起直追。前方一個十字路口突然發生一起交通事故,兩輛車對面而來,撞在一起,同時後面又有兩輛車追尾。四輛車正好堵在路口正中央,封住了四面的道路。隨即開來的車紛紛停下,動彈不得。
「CAo!」蕭易宸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前面的車堵成一團,他再往前衝,結果就是和眾多車輛撞在一起。那輛越野車剛好開過路口,沒有受到影響。
「都給我滾開!統統滾!」蕭易宸跳下車,衝前方大吼一句。可是路口處已經堵成一片,一時半會兒根本疏通不了。
蕭易宸眼眸瞇起,盯著前方。眼睛一閉一閃,他雙腿驟然跨出,身形如電朝前奔去。
正在為事故為堵車抱怨不已的司機們紛紛住口,望向在車流間狂奔的男子。他速度奇快,遇到堵著的汽車障礙直接一步跨上車頂,跳過,繼續狂奔。司機們分紛紛驚歎,直到他身影掠過很久,才想起查看自己被狂踩的汽車。
隻身穿過擁堵的車流,蕭易宸縱身跳上一輛疾馳的摩的。
「借用下!」三個字說完,車主已經被他丟下去。
「我的車子!喂!」車主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摩的帶出的煙塵堵住了嘴巴。等煙塵散去時,摩的早已不見了蹤影。
……
「易宸,你是要鬧到哪般?為了一個平淡無奇的女生,你竟然置自身的責任和使命於不顧!真是令人失望!看來我送她走是正確的!」聽聞屬下的最新匯報,金思語對著遠方自言自語道。
「003已經開上高速,七少爺肯定追不上了,何況他不知道我們走哪條路!」衛千說出自己的看法。
金思語略微沉思片刻,說道:「既然這樣,就不要攔他了!讓他繼續發瘋吧!等他清醒過來肯定會後悔自己瘋狂的舉動!」
……
蕭易宸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只是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追上越野車,救出季末然。夜風呼呼刮過,打得皮膚生疼,摩的如失控般從車流間飛梭而過,速度太快,有人甚至報了警。警車很快趕到,卻追不上摩的的影子。
飛馳!飛馳!一路飛馳!
直到摩的最後一滴油耗盡,再也站不起來。蕭易宸站在倒地的摩的旁,望著前方,咬緊的牙齒咯咯作響。他其實早知道自己恐怕追不上了,一路上都沒有看見越野車的半點影子,說不定自己早已追錯了路。可是,他不想停下,不想放棄。
「季末然,你給我等著!我說過不會放過你!一定把你揪出來!」蕭易宸對著遠方低吼。
不久後,警車載著摩的車主感到。車主悲憤地撲上來,準備狠狠聲討蕭易宸一番。不等他第一句話說完,蕭易宸已經拿出錢包,把裡面厚厚的一疊百元鈔票甩出去,「現金就這些!事後我會讓人補錢給你,現在就不要多話了!」
車主手摸著厚厚的鈔票,有點不可置信。自己這輛舊摩的現在頂多也就值一千左右,本來還準備討要補償,沒想到這人主動給錢了,而且一出手就是這麼大方,這些鈔票少說也有萬把塊錢,夠自己買兩三輛新的了,而且這人說還會補錢給自己,這下豈不是自己佔了便宜?車主在心裡算計著,覺得佔了便宜,所以乖乖閉嘴了。
「身份證拿出來?大晚上飆車,你找死呀?」警察不耐煩的教訓了一句。
「我就是找死,關你什麼事?」蕭易宸更加不耐煩。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極點,這些警察還來煩他!如果不是最後一絲理智在,他早就一個個掀翻了他們。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行為惡劣還不知悔改,來來,先把他帶回局子,好好教育一番再說!」那警察說完,便有其他警察上來準備帶人。
蕭易宸冷哼一聲,「教育我,你還不夠格!」
「你小子敢對警察這樣說話,公然藐視執法嗎?」警察吹鬍子瞪眼。
蕭易宸不理他,直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警察耐心等他打電話,基本上每次被他們抓到的人都會打電話找各種關係,關係硬就是放人,關係不硬就多塞些錢,罪行大錢少就二話不說帶回去。他看蕭易宸出手那麼大方,想來這次也許能撈上一票。
如意算盤正打著,手機響起。他慢悠悠接起電話,「喂?」
可一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他立刻虎軀一震,全身繃直。這個電話居然是局長大人親自打來的,對他厲斥一通,讓他千萬不要招惹眼前的男生,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掛斷電話,他冷汗直流,點頭哈腰走到蕭易宸面前,「對不起,我剛才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
「哼!」不等他說完,蕭易宸已經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夜風蕭索,路燈昏黃,街頭偶有一對情侶並肩而行,走得奇慢。
他記得,跟她一起的時候,自己似乎總是不自覺地放慢動作。比如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明明可以很快吃完,但他偏偏一口一口細嚼慢咽,還不時挑挑菜……比如一起走路的時候,他明明可以大步流星,但他偏偏放緩步伐,一小步一小步的走……比如一起……
回想起來,他們一起的時候,似乎很少。但每一幕都歷歷在目,恍若眼前。每一次遇見她,自己都會不自在,然後控制不住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季末然,你能解釋嗎?
蕭易宸仰頭問天。夜空無語。
星辰璀璨,可沒有了她的光點,一切都是黯淡的!
……
這幾日,江城頭條新聞莫過於季氏唯一繼承人季家獨女季末然失蹤的消息。
季氏經歷兩代董事長辭世,一度風雨飄搖,但最終董瑞華挑起重擔,為女兒代行董事職責,季氏元老們齊心協力,使得季氏驚險渡過難關。季末然作為季氏唯一繼承人直接牽繫季氏命運,因此一直備受關注。只要她有才華,有魄力,大學畢業後順利接管季氏,那麼季氏可能會迎來新的發展期。畢竟,季末然身後還站著一群人,都是季家老爺子親自安排好的元老級護航者。只要這些人全力擁護,季末然的地位牢不可撼。
但是現在,季末然失蹤了!
新聞報道各有各的說法,有的說她被人綁架了,有的說她被仇家追殺了,還有的說她其實是早戀,和男人私奔了……各種說法不一而全,每種似乎都有理有據,很站的住腳。
但不管什麼原因,結果是,季氏唯一繼承人不見了。
股東、員工、合作商等對季氏的期望一下子降到谷底,且不說季末然消失會造成季氏後繼無人,單說眼前這件事對董瑞華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董瑞華甚至已經幾天沒來公司。目前集團內部就靠副總經理羅啟華和生產部經理趙全興頂著,但員工內部流言四起,跳槽聲比比皆是。合作商們紛紛找上門來,要求解除合作關係。對他們來說,利益永遠是第一位,如今風險已經超過預估值,達到冒險的程度,他們必須果斷退出,否則等到季氏垮掉那時再想退出就完了,連本都撈不回來了。
季氏最主要的項目地產業也面臨巨大打擊,消費者擔心季氏垮台造成旗下樓盤無法如期交房,所以房產銷售持續走低,各個售樓處幾乎無人問津。甚至還有一些已經付款買了房的找上門來要求退款。
不過幾天的功夫,看似強大的季氏集團已經風雨飄搖,內患外憂。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傳到董瑞華住處,電話不停的響,董瑞華一個個接起,又一個個掛斷,中途甚少講話。她穿著寬鬆的T恤,不修邊幅,頭髮凌亂的綁著,臉色蒼白,唇角乾裂,黑眼圈濃黑如墨。外界千萬個壞消息也抵不上女兒的消失,之所以接電話,是因為她一直在等季末然的消息,她怕漏掉任何一個電話。
公公和丈夫相繼離世,將偌大的企業丟給她,將季氏的傳承重擔壓在她肩上,但為了女兒,她甘願承受一切。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為了幾年之後將一個完整的季氏親自交到她手裡,然後自己退居幕後,看女兒展露鋒芒。
可是,現在,女兒不見了!沒了女兒,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直到現在她還不願相信女兒失蹤的事實,那天晚上,她親自送末然到校門口的,怎麼就丟了呢?早知道她就應該送她到宿舍或者帶她回家,都怪自己把她一個小女生丟在校門口,這才出了意外……
董瑞華陷入無限的自責中,她親自開車去學校附近找了無數次,但就是不見季末然的身影。季末然,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任何痕跡可尋。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瑞華,你要振作!」顧長青此時也無比鬱悶,季末然這次出事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相反還影響他原先的計劃。他在季氏的勢力還沒有鞏固,季氏現在倒掉相當於他之前的努力功歸一簣,一點好處也撈不到。所以他現在必須鼓勵董瑞華,讓她振作,讓她將季氏撐下去,好為自己將來做好嫁衣。
「末然,她到底在哪裡?」董瑞華眼神無光,聲音有些嘶啞。
「放心吧,末然一定不會有事的!」顧長青輕輕攬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現在是季氏董事長,必須振作起來,不要垮掉。季氏畢竟是末然的,如果末然回來,季氏垮了,我們這些大人對她怎麼交代?」
「末然,為了末然……」董瑞華機械的重複著這句話,季末然從小到大的影像在眼前回放,是的,為了末然,她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我該怎麼做呢?我該怎樣才能保住季氏呢?」董瑞華抓住顧長青的胳膊,無助問道。她終究不過是一個婦人,女兒下落不明,她哪來別的心思去管公司的事?
「你先鎮定下來!我們收拾好,先去公司一趟,安撫下員工和股東的情緒。我會再去公安局走一趟,看有沒有末然的最新消息!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我們一定不能自亂分寸!」顧長青說。
「好的,去公司!」董瑞華現在六神無主,只能聽顧長青的。她進去換了一身看上去很精神的西服出來,用粉底遮了遮自己慘淡的面色。挎好包包正準備出門,門外突然傳來重重的敲門聲。
「末然,是末然回來了!」董瑞華扔下包包,匆匆跑過去,將門打開。她的面色由欣喜轉向失望。季雲蘭帶著一家人風風火火闖進來。
……
時近入夏,草長得越來越盛,花開得越來越艷,只是澆花的人,不知去向何方。
蕭易宸站在花園邊,怔怔望著五顏六色的花叢,彷彿看到穿著藍色長裙的女子面帶淡然的微笑細心的澆花……
這幾天,他去電子實驗室坐過,去紅色跑道上跑過,去他們第一次相遇接吻的地方佇立過,去她消失的地方尋找過……
凡是曾經他們有過交集的地方,他都走了個遍。
可是,那抹曾經讓他討厭、嫌惡、憤怒的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學校裡每天人來人往,不管走到哪裡,他依舊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他冷傲、沉默、驕縱,和曾經一樣,對誰都不屑一顧。但這樣的他依然人氣爆棚,花癡者無數。
一切看起來和從前一樣。和她沒有出現時一模一樣。
可是,又似乎不一樣了。
比如從前,他從未覺得學校如此空蕩過,哪裡都是人,但哪裡都感覺空空蕩蕩。
比如從前,他從來不會站在這裡發呆,而且一發呆就是很長時間。
比如從前,他從來不會像這樣想一個人,他的腦海裡從來容不下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季末然,你有什麼好?
他不知道問題的答案,他也想不起她有哪裡好,但現在,他就是想再看見她!
「少爺,你要站到什麼時候?」林旭走近,輕咳一聲,小心說道。
影像破碎,蕭易宸站立不動,雙手插在褲兜裡,沉聲問道,「有消息嗎?」
林旭微低著頭,臉上閃過為難之色,「少爺,很抱歉,你不能動用家族的勢力找人!」
蕭易宸「嗖」地回過頭來,盯著林旭,「什麼意思?這兩天他們沒去找人嗎?為什麼到現在你會給我這種答覆?」
飛快的語速說明了他此刻的憤怒。他知道自己在江城的人手有限,掌控的地盤也有限,找到季末然的可能性極小,只有出動京都的人手才有找到她的希望,所以他兩天前就吩咐林旭去聯繫了。可現在,林旭帶給他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林旭頭低的更低,小聲道:「少爺,是蕭三爺發話的!他還讓我轉告你一句,京都那些勢力是給你爭奪家主之位用的,而不是……用來找女人的!」
蕭易宸狠狠一捏手指,關節處卡嚓作響。
「三爺也是為你好……少爺,你要想清楚,什麼更重要……」林旭小心翼翼勸說道。
「我知道了!你走吧!」蕭易宸打斷他的話,語氣冷漠。
林旭僵立片刻,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蕭易宸平復下心理,給蒜頭打去電話,「有消息嗎?」
「還沒有!江城附近已經找遍了,沒找到任何線索!」
「繼續找!沿著三環線往西找!不要停!」
「是!」蒜頭應了一聲,轉而說道,「蕭老大,季末然媽媽那邊有新情況!那天晚上和季末然一起聚餐的那些人去了,那個皮衣男也在內。他們敲門聲很大,看上去像找茬的!」
「哦?」蕭易宸想了想,命令道:「挑幾個身手好的,在她家門外等我!」
……
一身修身西服的董瑞華此刻癱坐在沙發上,疲態盡露。她沒想到,在女兒下落不明的非常時期,這家親戚居然跑過來討要季氏股份。不安慰就算了,他們還在自己傷口撒鹽。
「瑞華,你不要誤會!末然不見了,我們也很著急很心痛,但季氏是爸爸一輩子的心血,無路如何不能垮掉啊!」季雲蘭「聲淚俱下」地說著,「末然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季氏主要股份掌握在一個下落不明的人手裡,怎麼說得過去?公司現在面臨危急時刻,我們一定要當機立斷,以季氏的命運為重啊!」
董瑞華望向她,一雙眼眸裡滿是質問,「季氏命運為重?那我女兒的命呢?要我置之不理嗎?如果這次失蹤的是你的女兒呢?」
「瞧你說的,我也沒說不管末然呀!庭庭乖巧,倒不會莫名其妙失蹤!」季雲蘭嚥下一口唾沫,繼續說道,「我是覺得,我們要兩頭兼顧,一邊找末然一邊挽救季氏!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也是季家獨女,弟弟去的早,末然也不在,我理應挑起重擔!股份放在我手裡它依然姓季,等末然回來再轉給她就是,我現在只是暫時佔個名頭,好讓眾位股東和投資商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