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二層外道上,空洞、張松溪、張少衡三人率先躍出,身體還沒有開始落下,便見漫天飛矢激射而來,破空之聲嗤嗤不絕。三人早有準備,當下各自施展絕技,應對襲來箭矢。只見空洞雙臂急速舞動,寬大的衣袖猶如鐵片上下翻飛,將襲來箭矢紛紛攔下。張松溪舞動手中長劍,使出一招「亂披風」劍法,在身前布下一道劍幕,只聽叮叮噹噹之聲不絕,卻沒有一隻箭矢穿的過去。張少衡身為何太沖的師弟,一手迅雷劍法造詣極深,當空施展出來,長劍急速顫動,道道寒光猶如迅雷疾閃,將飛來箭矢紛紛斬斷。
王保保的飛弩親兵隊見這三人擋下了第一波箭雨,迅速上箭,射出第二輪箭矢,那八名頭目更是親自動手,只聽得颼颼颼連珠箭發,真個是飛矢流星,又急又快,趕在其他親兵的弩箭之前射向空中三人。
空洞大袖一揮,拂向射來的箭影,只覺手上驟然一輕,衣袖竟然被射穿,破了一個大洞,上面的真氣立即失去平衡,渲洩一空,這一手破衲功再也無法施展。他急忙之中使出虎爪手,雙手連連抓出,只接了前面兩道勁箭,卻被首尾銜接而來的連珠箭射穿小臂,再也無力出招應付,身體被滿天飛箭射穿,釘在塔簷之上。而張少衡長劍被射落,也步入後塵,身上至少插了二三十支長箭,砰一聲墜落在地上。
張松溪連續擋下五道勁箭,只覺虎口微微發麻,又發現空洞、張少衡兩人已經遭遇不測,心中不禁暗自吃驚,手中長劍揮舞更急,只是王保保的飛弩親兵隊已經將手上箭矢對準他而來,尤其是那八名頭目,道道勁箭連珠而出,在空中排成八道直線激射而至,箭身蘊含的力道又大,他竭力抵擋之下,猶有不及,劍勢變得散亂起來。
只聽噗一聲,他左肩已經中了一箭,箭頭透體而過,頓時感到一陣徹骨的痛疼。他心中暗叫不妙,此時他身形已經落到塔簷之下,危急之際強忍住傷痛,左手向上一揮,長袖已經卷在塔簷邊上。他用力一拉,身形陡然向上疾升,須臾間已經高出塔簷,腳尖在塔簷邊上一點,便飄入高塔外道之內。
兔起鶻落,彈指之間空洞、張少衡身亡,塔上眾人就連出手救援也來不及,等到張松溪逃回塔內才反應過來,上前擋下飛來的箭矢。王保保的飛弩親兵隊見敵人已經逃回塔內,便停手不動,只是弓張弩拔,還對上面的人虎視眈眈。
張松溪在外道上站穩,反手一劍把肩上長箭的尾部削斷,咬著牙把箭頭拔出,一股血水立刻噴出,殷梨亭趕緊取出金瘡藥,上前幫忙包紮。張松溪親自感受過敵人箭弩的威力,知道其他人跳下也只是送死而已,便道:「敵人弓弩厲害,空降之計無法通行,還是下去覆命吧。」當下帶著其他人回到底層,向各派首腦稟告情況。
空聞等人聽後不禁驚訝不已,要知道張松溪三人的武功也屬一流,如今三人當中有兩個人當場折損,一人受了重傷,可見敵人箭矢犀利之極。如此一來,就算換了空聞宋遠橋等人上去,能夠安全落地,站穩陣腳,可是人數不夠,無法將局面打開,意義也就不大了。眾人又是一陣商量,決定輪流出擊,先行消耗大輪寺番僧內力,最後再集中全力衝擊出去。商議已定,當即由兩人一組輪番向外衝擊,不斷與大輪寺番僧交手。
萬安寺旁邊的民居裡,王難姑幾人看到高塔之下的情況,便低聲商議計策。黛倚絲能夠擔任波斯明教總壇的聖女之職,目光心計皆是一時之選,稍一考慮便知道關鍵所在,便道:「我去汝陽王府放火,只要火勢一大,王保保必然會回去救火,到時候場中高手大半撤離,餘下的那些普通元兵想必也擋不住五大派高手。你們留在這裡觀看情況變化,到時候我們直接在西城門匯合。」
話音方落,她身影一閃,已經到了大街之上,形如鬼魅,倏然遠去。王難姑三女便留下,繼續關注萬安寺內的情況。卻見高塔之下柴薪越積越多,差不多要將整座塔基都圍攏起來,王保保見大輪寺的番僧頭上已經冒出了熱汗,知道他們也撐不住多久了,便下令點火。立刻有侍衛將手上火把湊了過去,迅速將柴薪點燃,頓時熊熊火光沖天而起。
這高塔有磚有木,在這大火焚燒之下,底下數層便必必剝剝的燒了起來,火勢迅速向上蔓延。五大派眾人見到外面熊熊火光,感到牆壁迅速發熱,塔內也變得悶熱起來,不由得臉色大變。不少人奔上二層,見到木頭構造的塔簷已經燃燒起來,便用手中兵器或衣袖去撲滅火焰。
王保保見狀哈哈大笑,喝道:「飛弩親兵隊全力出手,把這些亂黨逼回去,我要讓他們全部變成烤羊。」當下便有滿天飛箭向著高塔二層激射而去,颼颼之聲連綿不絕。五大派中人一邊要撲滅火焰,一邊要閃避箭矢,頓時狼狽不堪,不時有人中箭負傷。底層裡,空聞等人更是拚命,輪番衝擊的適度更快,只是還差那麼一點點,始終無法將大輪寺番僧的內力耗盡。
民居之內,王難姑雖然對史應龍很有信心,但是水火無情,一時間也著急起來,心想不管了,五大派的人是死是活都與我沒有關係,我只要應龍平安無事便好。她知道史應龍身上帶有通犀地龍丸,不懼百毒,當下從樓上躍下,悄悄靠到上風口的位置,一把藥粉順風撒下去,豈料街巷之中風波無定,驟聚驟散,氣流四處亂竄,那藥粉還沒飄出兩丈之外,便被倒捲回來,大部分都落在自己身上。
「可惡!」王難姑氣得粉臉通紅,她心有不甘,又撒了幾把藥粉,不是被巷風捲回,就是中途驟然停歇,無可奈何之下回到民居,卻見裡面只剩下小昭一人,便問道:「小昭,映秀跑哪兒去了?」
小昭指向旁邊一處高樓屋頂,說道:「師叔在那裡。」王難姑見程映秀抱著一把竹竿木板,東放一塊,西豎一塊的忙碌著,便問道:「映秀,你要做什麼?」程映秀笑道:「應龍遇到麻煩了,我也想幫幫忙,只是我這音功之技施展是不能受到干擾,所以需要布下陣法隱藏行跡。」王難姑點點頭,便在在民居之內細細看著。
程映秀迅速將陣法布好,一步踏入陣內,身形忽然模糊起來,迅速消失不見,若是有人從遠處望過去,絕不會認為那兒還有藏著。她拿出玉簫,鼓起丹田真氣,吹湊起《碧海潮生曲》來,只聽絲絲縷縷的蕭音在空中飄蕩出去,迅速傳到萬安寺內。
這門桃花島秘技,能夠應景生情,最會挑動人心,若是功力深厚的高手或者心境完美的世外之人,自然能夠抵禦得住,像那些功力淺薄或者心中慾望強盛之輩,卻是無法抗拒一二。圍住高塔的汝陽王府高手聽到這蕭音,心中蠢蠢欲動,內力便有些不受控制,尤其是那些大輪寺的番僧,平日裡酒色財氣樣樣沾染,當下心神大亂,已經無法使出並體聯功之法,被史應龍和俞蓮舟兩手一擊,兩道人牆立刻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