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絕師太心想我峨嵋派有四象大陣在,混戰正合我意,為何要棄長娶短,與敵人單打獨鬥?正要開口拒絕,又見五大派頭腦個個眼中流露出懇求之意,心中一凜,想到五大派弟子戰力盡失,若是下場混戰,只怕十不存一,到時候五大派必然會記恨在心,峨嵋派變成了五大派公敵,只怕日後要飽受打壓。當即改口道:「既然謝遜想繼續賭鬥,我峨嵋自當應戰,也好讓江湖人知道我峨嵋弟子巾幗不讓鬚眉。」
五大派首腦聞言都鬆了口氣,臉上露出感激之色,他們也見到峨嵋派陣法厲害,如今滅絕師太願意棄長取短與明教高手賭鬥,避免五派弟子覆滅與此,這份人情卻是不小,日後卻需要對峨嵋派多做讓步才能報酬一二。
空聞大聲喊道:「既然你明教願意繼續賭鬥,我六大派豈有不應約之理?還請貴方之人先行上場。」
「殷法王,還請你調派人選下場。」謝遜因為自己眼睛不便,把指揮權讓了出去。殷天正哼了幾聲,隨便指了一名好手上場。
空聞對滅絕師太道:「師太,還請貴派弟子下場。」六大派好手不多,宋遠橋要留著對付殷天正或者韋一笑,不可能這麼早就下場,明教這些普通好手,只能依靠峨嵋派弟子下場應付。
「靜虛,你上場,好好打!」滅絕師太當即點人下場,心想重振峨嵋聲威,就在今日。靜虛在峨嵋十二靜中排行第二,修煉峨嵋九陽功也有十多年,武功也已進入一流境界,對付明教中的普通好手當然是手到擒來,她一連打敗十三名對手,猶有餘力,正要繼續第十四場比試。
「靜玄,先下來休息,換曉芙上去。」明教眾人就在一旁虎視眈眈,滅絕師太也不敢讓門下弟子耗力太盡,連忙把靜虛叫了下來,罕見地表揚道:「你做的不錯,打出了峨嵋派的威勢。」靜玄躬身行過禮,坐到一旁調息。
明教此次上場的是一名赤膊壯漢,腕帶鐵環,雙掌滿是老繭,手指關節粗壯,異於常人,紀曉芙上見了不禁暗自警惕,拔劍擺出峨嵋劍法的起手式,說道:「請!」那壯漢也不多話,揉身上前,一掌拍了過去,內氣行處,掌心迅速變的漆黑,散發出一股腥氣,直撲她口鼻。
「這是黑沙掌!掌風中含有劇毒,必須速戰速決。」紀曉芙心中凜然,手中長劍划動,幻出一道寒光削向對方掌心。那壯漢右腕豎起,鐺一聲攔下長劍,左掌跟著擊出,掌心上的黑氣已經漫到手腕之上。紀曉芙將峨嵋劍法施展開來,劍招猶如狂風驟雨傾瀉而出,將對手逼得回掌固守,場上頓時響起一連串的「叮噹」之聲。
那名壯漢掌法嚴謹,又不貪功冒進,一掌一掌的緩緩發出,又穩又狠,不多時雙手黑氣已經漫到肩上,散發出的腥味越發濃烈。紀曉芙不慎吸了丁點腥氣入鼻,頓覺胸口惡悶,急運丹田內氣,把那毒氣逼出肺腑,輕張檀口吐出一口濁氣。她知道不可再與敵人糾纏下去,發出一聲清叱,劍招一變,手上長劍寒光暴漲,化作一道寒芒向敵人疾斬,瞬息間連出十幾劍,劍刃與敵人護腕劇烈交擊,爆發出一團刺眼火花,鏜一聲濁響後,終於那護腕斬斷,連帶敵人的手掌也削了下來。
紀曉芙削斷敵人手腕,立即收劍後退,避開敵人斷腕處狂噴而出的鮮血。那壯漢手掌被斷,也不吭聲,彎腰撿起地上斷掌,轉身回到本陣找胡青牛醫治。
「咦,上一名峨嵋弟子武功已可算是一流,沒想到這名弟子武功更加厲害,再加上之前出現的劍陣,峨嵋派實力不可小窺啊。冷散人,下一場就由你出陣,務必要將對方擊敗,決不能讓六大派找到機會重振士氣。」謝遜臉色凝重,直接指定人手下場。
冷謙從縱身躍入場內,右手在腰間一摸,抽出一柄又薄又窄的軟劍,明教眾多高層見他用軟劍對敵,除五散人之外,無不臉露驚訝之色。若不是這一場打鬥關係重大,對手武功甚強,他自覺以空手對敵沒有獲勝的把握,也不會在外人面前出這個秘密。這柄軟劍是他的保命手段,若在爭鬥之時使出,敵人猝不及防之下,局勢必然會遭到扭轉。只是他向來光明磊落,不屑於用此手段來對付一個女子,便提前把軟劍亮出來。
紀曉芙見冷謙如此作風,心中敬佩之意大增,抱劍向他行了一禮。冷謙點頭道:「你先。」卻是讓她先行進攻。紀曉芙道一聲「請了」,長劍化為一溜寒光,直射對手胸口。冷謙手腕一動,軟劍在身前抖出數個圓圈,幻作數個光圈迎著對手長劍罩落。紀曉芙見他將軟劍用得如臂使指,心中不敢大意,長劍顫動脫開光圈範圍,寒光分影一化為二分襲而出。
冷謙舞動軟劍,劍招縱橫飄忽,流轉無方,幻化出大大小小許多光圈,或護身或襲敵,猶如在畫上潑墨落筆,恣肆流動,大有磊落波磔意態。紀曉芙展開峨嵋劍法,劍招綿綿而至,一柄長劍猶如急電飛閃,在眾多光圈之中穿來閃去,恰似銀河倒掛,傾瀉而出。
兩人倏進倏退,片刻之間已經鬥了四五十招,施展出的劍法繽紛繁複,精妙絕倫。六大派之人紛紛讚歎,更有各派首腦為門中弟子解說劍法中的精妙之處。明教高層卻看得滿臉凝重,驚疑不定,心想峨嵋的二代弟子武功已是如此厲害,掌門滅絕的武功只怕要比傳聞中更加厲害,不知道手執屠龍刀的副教主能不能抵擋得住。
場中兩人劇鬥多時,眼見冷謙週身光圈越聚越多,將渾身上下遮得毫無縫隙,他陡然一聲斷喝,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光圈齊向紀曉芙襲到。那是他劍法中登峰造極之作,將數十招劍法合而為一。這數十招劍法每一招均有殺著,每一招均有變化,聚而為一,端的是繁複無比。
紀曉芙兀地收劍後退兩步,身形在原地疾轉,混身上下爆出無數點寒光,猶如周天星辰閃爍,這正是峨嵋劍法秘傳中的「繁星」,專擅以繁破繁。
紀曉芙長劍灑出的點點寒光將滿空光圈全部點滅,左掌滑如游魚,穿過冷謙右手腋下,疾如閃電,篷一聲拍他的胸前。冷謙軟劍回護不及,一驚之下,鼓起丹田內氣反擊,擋向對方拍來的掌力。
就在雙方內力即將碰撞之時,紀曉芙將內力一斂,掌力憑空頓住並未與冷謙內力碰撞,等他反擊在空處,老力已盡新裡未生之際,內力猛然湧出,撞在他胸膛之上。冷謙胸口猶似被千鈞巨石砸中,立足不定,向後接連摔了兩個觔斗,身在空中,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委頓在地,再也無力站起。
「承讓。」紀曉芙感念冷謙的君子之風,剛才已經收回不少力道,否則那一掌只怕要打得他心脈盡碎,斃命當場。胡青牛奔了出來,雙手如風在冷謙身上連扎十幾道金針,等他臉上恢復些微血色,這才起出金針,將他扶了下去。
明教眾高層一陣沉默,峨嵋弟子的強勢表現,打碎了他們之前擬定的消耗戰術,若對方再出幾個像紀曉芙這般身手的峨嵋弟子,這場賭鬥就是必輸之局。謝遜沉聲問道:「彭散人,你們上次去朱武連環莊查探,可曾得到峨嵋派弟子的詳細情報?」
彭懷玉苦笑道:「上次我們五人還沒有靠近朱武連環莊,就被史應龍截住,我們五人聯手敵不過他,只能先行撤退,對此次來到光明頂的峨嵋弟子情況並不清楚。只知道場上那位是漢陽紀家的姑娘,是峨嵋派下任掌門。」
「什麼,史應龍武功竟然如此高強?」謝遜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五散人聯手也拿不下史應龍,恐怕殷天正與之相比也不過伯仲之間,對方還有滅絕、宋遠橋沒有出手,再加上一眾峨嵋弟子,只怕明教要在賭鬥之中落敗。
殷天正哼道:「小兒野王在一年跟史應龍交過手,竭盡全力也才支撐了五十招,他號稱『龍象掌』,功力掌法直追當年的『金銀掌』史火龍,豈是浪得虛名之輩。我就是知道他的底細,才會命令教眾直接圍攻六大派。」韋一笑冷笑道:「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而已,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到時候交給我來對付就行了。倒是峨嵋的小娘皮們棘手得緊,我方中層教眾恐怕不是對手。」
就在明教眾多高層臉色沉重,苦思對策時,一把爽朗剛毅的響起:「各位何必如此煩惱,若不是我教各地教眾還未盡數趕回,哪能容六大派上光明頂來撒野。就算這次賭鬥輸了,也不過是讓六大派的人安全撤走,難道我明教會怕他們秋後算賬不成。這些峨嵋派的姑娘就交給老莊來對付吧。」這話說得豪氣沖天,正是出於銳金旗掌旗使莊錚之口。他先前與少林空定相鬥時被擊中極泉穴,受傷不淺,經過胡青牛手妙手調理,一直在運功調息,如今傷勢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見一干高層憂心忡忡,便提起狼牙棒再次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