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野王一聞此言,目中凶光連閃,心想五行旗與我天鷹教結怨多年,互有衝突。父親重回光明頂,和獅王聯手發下命令,讓各地的中層以上教眾返回光明頂,五行旗各大掌旗使只帶了旗下精銳回歸,卻令大部分旗眾留在各地繼續參加反元活動,明顯是不滿父親重新上位。父親將來要爭奪教主之位,勢必要跟五行旗對上,不如趁此機會把厚土旗精銳滅了,正好推到峨嵋派頭上。到時候五行旗五去其一,元氣大傷,再也無力跟父親對抗。他心中主意已定,悄悄對天鷹精銳的幾名領隊打了打手勢,等屬下們做好準備後,陡然大喝道:「動手。」霎時間颼颼聲響起,滿空利箭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不斷朝著厚土旗眾攢she而去。
厚土旗眾人猝不及防之下紛紛中箭倒地,一時驚呼不斷,怒喝連連。顏垣大聲怒吼道:「殷野王,教內嚴禁自相殘殺,你竟敢下此毒手!」幾名屬下擁著他往綠洲外跑,大聲催促道:「顏旗使,快走!天鷹教心懷異志,你一定要把消息傳出去,將來好為兄弟們討回公道。」只是他們內力被封,行動與常人無異,如何避得開天鷹精銳的襲殺,跑不出十幾步便被長箭穿胸而過,包括顏垣在內幾個人都被釘在沙地上,不得動彈,鮮血不斷從創口滲出。片刻之後,綠洲之內的厚土旗眾被天鷹精銳屠戮一空。
多年怨敵滅於自己手下,殷野王心下暢快,大聲下令道:「把長箭全部收回,不許留下半點有關天鷹精銳的蛛絲馬跡。仔細查看對方氣息,還活著的送他一程,將他們身上的傷口用劍搗爛,再將屍體埋了。」天鷹精銳紛紛行動,迅速完成命令。殷野王又把他們都聚合起來,大聲喝道:「厚土旗眾伏擊峨嵋派,怎料不敵對方,盡數被峨嵋派的人抓走,我天鷹精銳救援不及,失去他們的蹤跡,你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天鷹精銳齊聲回答,殷野王滿意地點點頭,帶著他們離開。小綠洲很快又恢復了寧靜,彷彿方纔那場屠殺從來沒有發生過,呼呼狂風在沙面上掠過,捲起沙塵飄向遠方。
厚土旗眾埋屍處的沙面忽然晃動起來,一隻手掌先從下面撐了出來,慢慢的一個渾身圓胖的人鑽了出來,卻是厚土旗掌旗使顏垣。他身體肥胖異於常人,並未被穿胸而過的長箭傷到心臟,再加上他精擅龜息之法,竟然瞞過天鷹精銳,活了下來。只是他傷勢嚴重,拚命從沙底掙扎出來後,傷口鮮血不停湧出,已無動彈之力。顏垣癱在沙面上小口小口的喘著氣,很快便昏迷過去。不久後,遠處傳來一陣駝鈴聲,一隊商旅慢慢走進了小綠洲,發現昏迷不醒的顏垣,一番忙碌後把他帶走了。
卻說自從五散人一事之後,武青櫻好幾天沒有去找衛壁,一開始時,衛壁也不以為意。以前每逢雪嶺雙姝爭吵,衛壁一偏袒朱九真,武青櫻總會有幾天不去搭理他。衛壁樂得師妹不在跟前,正好方便他專心討好朱九真。
朱武連環莊的人跟著峨嵋派西行,幾天之後,衛壁終於發現了不妥之處。武青櫻以前使性子時,縱使不太搭理他,望向他的目光裡卻總透著一股纏人勁。如今武青櫻不光對他不冷不熱,看向他的目光也越來越平淡,還一改往常慵懶的性子,每天跑去跟史應龍討教武功。
史應龍指點武青櫻武功,比劃之時兩人免不了會觸觸碰碰的。武青櫻對此毫不介意,甘之如飴,衛壁卻看得心裡直冒火。這天傍晚,隊伍在一個避風之處紮營,衛壁見武青櫻又要去找史應龍,終於忍不住了,悄悄溜到她身邊,問道:「師妹,你這幾天怎麼不來找我?」就去拉她的手。
武青櫻身形一閃,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正色道:「師兄,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你注意一些。」衛壁一愣,笑道:「師妹,是不是還在生氣上次我沒有護著你?」涎著臉又靠了上去,伸手往她肩上搭去。
「師兄,請你自重!」武青櫻再次退後一步,避開對方的手,望著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突然覺得很刺眼,心裡不禁有些煩躁。
「我認錯還不行嘛?師妹,我保證下次一定聽你的。」衛壁鍥而不捨,再次向她逼了過去。武青櫻再也忍不住了,雙掌一錯,一招「分筋斷骨」拍向衛壁,重重打在他肩上。最近一段時間裡,她一有空閒就去向史應龍請教武功,把家傳的鐵掌練得熟爛於心的,不知不覺間武功已經超出衛壁許多,這一掌將他打了一個蹌踉,一時站不住腳,竟然跌倒在地。
衛壁仗著舅父和師父的名頭,在雪嶺橫行慣了,向來只有他動手打別人,從沒有人敢打他的,甚至連挑釁都沒遇到過,今日竟然給一個女人打翻在地,心內恨意頓生,想要起身打回來卻又死死忍住,糾結之下面容都有些猙獰起來。
這一幕落在武青櫻眼裡,她心中更是失望,冷著臉道:「師兄,以後還請你恪守大禮,不要做出什麼逾越的行為,否則我會向爹和朱伯伯他們說的。」邁開腳步,繼續往史應龍所在的地方走去。衛壁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會兒才爬起身來,「呸」了一聲,恨恨道:「要不是為了朱武連環莊,我會這麼低聲下氣的討好你。」灰溜溜地跑回自己的帳篷了。
遠處的阿離見到衛壁被打,連忙拉住周芷若,低聲說:「芷若,你快看那邊,武姑娘把她師兄打了。你上次不是說她們關係不一般嗎,怎麼就動手了?」
「咦,真的耶。難道我的判斷有誤?」周芷若也有點迷惑不解。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都沒有看到這幾天衛壁只顧著在朱姑娘打轉,都沒有時間關心武姑娘,肯定是惹她生氣了唄。」王嫣兒不屑一顧,王妃兒在一旁猛點頭,表示姐姐說的對。阿離把她們幾個攏在一起,說起悄悄話來。
第二天一早,衛壁一改前幾天的作風,撇下朱九真,跑到武青櫻面前大獻慇勤,忙前忙後,轉來轉去。可惜武青櫻見他毫無風骨,對自己低聲下氣,心裡厭惡之情大增,連個好臉色也沒給他。接下來的路上,武青櫻對衛壁越是冷淡,衛壁就越小心伺候,全心投入之下竟然連表妹都顧不得,惹著朱九真咬牙切齒,氣憤不已。
周芷若看在眼裡,腦中靈光一現,突然間明白了許多:「原來是欲擒故縱之計,果然好手段。沒想到武姑娘心思竟然如此靈巧。」她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隊伍續向西行,走出百餘里後,已是正午,赤ri當頭,雖然隆冬,亦覺炎熱。正行之際,西北方忽地傳來隱隱幾聲兵刃相交和呼叱之聲,眾人不待滅絕師太下令,均各加快腳步,向聲音來處疾馳。
不久前面便出現幾個相互跳蕩激鬥的人形,奔到近處,見是一對中年夫婦在跟三個白袍道人對打,不遠處還有一名眉目清秀,俊美軒昂的青年在掠陣。三個道人左手衣袖上都繡著一個紅色火焰,顯然是明教中人。
那對中年夫婦正是武當派的殷梨亭夫婦,兩人招數精奇,劍光閃爍,已經把三名道人逼入下風。激鬥中殷梨亭手腕一抖,長劍急速顫動起來,空中寒芒暴閃,劍尖已經點在三名道人手腕神門穴之上。
三名道人手掌一酸,嗆啷幾聲響起,手上鋼刀掉落在地,驚呼一聲後散開逃跑,殷梨亭夫婦和那名掠陣的青年展開身法,分頭各自追出。其中一名道人被背後那青年追得緊,慌不擇路之下,竟然朝著峨嵋派所在方向跑了過來,臨近眾人時才驚覺過來。
武當七俠名震天下,地位崇高,殷梨亭不出聲請求幫忙,峨嵋眾人樂得靜觀不動,任那道人在面前斜斜打了個彎,換了個方向繼續逃跑。殷梨亭曾經和紀曉芙有過婚約,只是他家裡聽信風言,斷然退婚,深受峨嵋派諸人記恨,連他也被恨上,還被峨嵋派眾人稱為「殷六娘」。此刻就算他開口求助,只要不是生死大事,恐怕峨嵋派眾人也不會出手相幫。因此那名道人在峨嵋眾人輕鬆逃逸,眼見就逃出峨嵋陣勢範圍,朱九真突然衝了上去,長劍一揚就向那道人刺去。
這些日子朱九真遭受衛壁遭受冷落,心裡氣極,見那道人手無兵器,便打算攔下他,以此來吸引衛壁的注意。可惜她武功低微,眼裡不足,根本看不出那道人武功遠高於她,手中長劍才刺出一半,那道人一閃一攔,劈手便將長劍奪走,順手箍住她手腕,打算拿她當人質。
朱九真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起來。便在此時,驀地裡青光一閃,一柄長劍從追趕道人的青年手中擲出,如風馳電掣般射向那道人背心。那道人陡然驚覺,待要閃避時,長劍已穿心而過,透過了他的身子。那道人要害被重創,頓時渾身無力,再也箍不住朱九真手腕,身體向前蹌踉幾步,終於撲地倒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