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呱呱墜地,是個可愛的女孩兒,眼睛雖然還沒有睜開,看不到細緻的樣貌,但是夏侯珍玉只一眼就感覺到她的鼻子和嘴唇很像她的母親顏暮雪,小巧玲瓏,精緻剔透。
顏暮雪許是耗費了太多的力氣,孩子一落地,她反倒是沉沉的睡了去。
穩婆抱著孩子不知所措,按理說,這些事兒都該問孩子的父親的,可如今,孩子的父親不在,她只能問東納國的玉公主:「公主,孩子已經包裹好了。」
夏侯珍玉點了點頭:「我沒有經驗,奶媽也還沒有請過來,穩婆你就費心,幫我們照看一下吧,銀子方面不會虧待你的。」
「是,小人明白。」穩婆心下驚喜,沒想到這公主倒是不難纏棹。
夏侯珍玉從顏暮雪的房間中出來,珠騫竟還等在那裡,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如果不是白雪皚皚的映照著月光,她真的要將他忽略在黑暗中了。
「阿騫,真的很抱歉,我忘記你還在外面了,凍壞了吧。」夏侯珍玉走到他身側,有些焦急,手舞足蹈的就握起了他冰冷的手:「天吶,好涼。」
珠騫反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沒事兒,我好的很,別為我擔心了。如今孩子已經安全的降生了,我也就可以全身而退了。籀」
夏侯珍玉點頭:「今日真是多謝你了,沒有你的話,想必會更亂的。」
「也是巧合,沒想到來送你一程竟會遇上這等事兒。」珠騫笑了笑道:「我們大概是天生的搭檔吧,好了,天氣冷,你還是回去暖和吧,我也就此告辭了。」
珠騫說完轉身要族,夏侯珍玉本想送,可珠騫卻回頭對她道:「別送了,送了就見外了。今天出來的時候走的急,我們忘記拿我配的中藥了,改天天色好些,你來找我,我給你。」
夏侯珍玉微笑著目送珠騫離開。
珠騫邊走著,雙手也不自覺的交握了一下,剛才與她相握的手,竟感覺到如此的溫馨。
仲傾離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是大深夜,侯府重歸寧靜,可是夏侯珍玉院落外卻想起了一陣與這安寧完全不搭調的敲門聲:「開門,開門。」
丫鬟被吵醒,來給仲傾離開門,仲傾離將丫鬟推開,直直的往夏侯珍玉的房門外走去敲門:「夏侯珍玉,你開門。」
「侯爺,公主剛剛才睡下,還是…」丫鬟想上前來勸勸,可卻被仲傾離給喝開:「閉嘴,滾開。」
丫鬟害怕的噤了聲,很明顯的,侯爺喝醉了。
夏侯珍玉本不想理會仲傾離的吵鬧聲,可是眼下大深夜的,吵嚷聲震耳欲聾,讓她反倒是無法不去聽。
她掀開已經暖和的被窩,將外套披上來到門邊拉開門。頓時一股寒意襲了進來,凍的她瑟瑟發抖。
仲傾離邁步搖搖晃晃的進了門來到茶桌邊伸手扶著桌子:「怎麼這麼慢,你是不是故意不想理我。」
夏侯珍玉攏了攏外套,對丫鬟道:「去給侯爺煮點醒酒湯來,還有,不要亂說話。」
「是。」丫鬟領命關上門轉身去熬湯。
夏侯珍玉來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茶水,雖然有些冷,可應該可以先讓他清醒一下:「喝吧。」
仲傾離呲牙咧嘴看著夏侯珍玉哈哈笑:「看,你還是關心我的。」
他才剛將茶水送到唇邊,就頓時涼掉了牙:「這麼涼,你是故意的。」
夏侯珍玉沒有與他生氣,只是不疾不徐的走到燭台邊點燃油燈:「你去哪裡喝酒了,喝到現在。」
「酒樓,呵呵,我在酒樓,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所以只能一個人喝酒,我真的很孤獨你知道嗎?」仲傾離搖頭:「如果是在東納,我可以找阿戟陪我喝酒,可我現在很孤獨。」
夏侯珍玉擰眉看向他,原來是一個人去喝悶酒了,以至於錯過了自己孩子的出生。
「今天傍晚,顏暮雪她…」
「別跟我提她。」仲傾離大喝一聲:「我知道,她是故意不讓我靠近你,我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我的心,我的腳,都不聽我的話了。
玉公主,誰讓你是高高在上的玉公主,那麼多男人,為什麼非要選擇嫁我。既然嫁了我,為什麼不能像一個平凡的女人那般聽話。
我是你父親的下屬,我一輩子都是你們家的奴才,我永遠只能仰望你,這算什麼?我到底是娶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頭銜?
別人都說我是仗著公主的面子才得到了侯爺的位置,可我是嗎?我明明就不是。」
仲傾離用力的拍打著桌子,樣子已經完全失態了。
「我本來發誓一輩子都不靠近你的,可是為什麼現在我的心不聽話了,你是個公主,不過是魔女,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仲傾離痛苦的搖頭。
夏侯珍玉歎口氣,緩緩的在仲傾離身側坐下,抬眼看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總是在她面前仰頭的男人訴說著自己的心事兒。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任何一個男人娶了她恐怕都會有這種煩惱。她是一個公主,不管這個娶她的男人是多麼的優秀,那光環總是會被公主的榮耀給蓋過去。
好在,仲傾離不是一個小人,不然他完全可以真的利用她而達到陞官發財的目的,可他沒有這樣做。
其實,捫心自問,她也一直都認可仲傾離,她承認,仲傾離是個不可多得的血性漢子。可如此的漢子,在遇到了她這個公主頭銜的時候,還不是一樣也變的有些瘋狂了嗎。只是他的瘋狂與別人不同,他是瘋狂的討厭她而已。
丫鬟送進來醒酒湯,珍玉為他倒了一碗:「這個是醒酒湯,趁熱喝一口吧。」
「我不喝,如果為了清醒,我還喝酒做什麼?」仲傾離將第一碗湯拍到地上。
夏侯珍玉極有耐心,又給他盛了第二碗:「喝了,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就因為你是公主嗎?」
夏侯珍玉皺眉:「對,因為我是公主,本公主命令你,趕緊喝了。」
「我還是公主的夫君,我還是駙馬爺呢。」仲傾離絲毫都不買賬。夏侯珍玉有些無奈,她放下碗,伸手握起茶壺,將壺蓋取下,毫不吝嗇的將茶壺中剩下的所有涼茶水倒到了仲傾離的頭頂。
仲傾離猛的站起身擦臉:「你幹什麼。」
「讓你清醒。」夏侯珍玉臉色一直不慍不火,「現在,你能不要再發牢***,好好的聽我說幾句話了嗎?」
「你說啊,說啊。」仲傾離臉色不善。
夏侯珍玉坐下歎口氣:「顏暮雪今天傍晚生了,為你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兒。」
仲傾離頓了一下,也有些倉促的坐到了凳子上:「生了嗎?」
夏侯珍玉點了點頭:「是,她今天承受了很多的痛苦,昏厥了很多次,失血多,找大夫來幫忙,這樣整整折騰了一下午,才將你們的女兒給生了出來。」
仲傾離垂頭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夏侯珍玉歎口氣:「如果你現在足夠的清醒的話,你就去看看她和你的孩子,如果你沒有那麼清醒,就趕緊回去好好的睡一覺,等明天清醒後,去看看她們母女。顏暮雪現在很需要你,你該陪在她身邊才對。」
仲傾離抬眼看著她,「你呢?」
「我?我怎樣了?」夏侯珍玉不明所以。
「你不需要我嗎?」仲傾離面露憂傷。
「我需要的是一個只愛我的男人,不是你。」夏侯珍玉抿唇,對著仲傾離淺淺的微笑。
雖然不知道現在醉著的仲傾離能記住多少他們兩人今晚的對話,但是她心中很明白,不管她能不能聽到,她都要說。
仲傾離沉默著緩緩的站起身,身子一搖一晃的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見他腳步顫巍,她本想找丫鬟送他的,誰知道她還沒有開口仲傾離就已經一頭栽倒進了綿軟的白雪中。
也幸好今天下了這樣大的雪,不然他這一摔,怕是不骨傷也是要破皮的。
她起身忙跟到門口:「仲傾離,你沒事兒吧。」
仲傾離此刻緊閉著雙眼,呼吸聲均勻,儼然一副睡著了的模樣。
夏侯珍玉無奈的搖了搖頭,招來丫鬟跟她一起扶著仲傾離往外走。
可是兩個女人的力氣終歸有限,只走到門口,她就有些無力了。
此刻外面還在下著雪,如果找侍衛的話,怕是這侯府又要半夜不得安寧了。
夏侯珍玉回頭看了看自己的房間,鬱悶的歎了口氣:「算了,幫我把他扶進我房裡吧。」
小丫鬟高興的點了點頭:「是。」
看到丫鬟高興的神色,夏侯珍玉無奈,「你笑什麼?」
「奴婢沒笑什麼。」小丫鬟搖了搖頭。
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將仲傾離安頓好,小丫鬟剛要出門,讓兩位主子休息,就聽夏侯珍玉倒:「你去幫我再拿兩床被褥在那邊書榻上鋪好。」
「公主要睡哪裡嗎?」丫鬟一臉擔心:「那裡很冷的。」
「沒事兒,只將就一晚無所謂,你再幫我生一個暖爐提進來吧。」讓她與仲傾離同榻而眠嗎?她是做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