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粉呢?」公孫好奇。愛玩愛看就來m
譚少巖道,「我還回去了。」
公孫瞇眼,那意思——你怎麼怎麼老實啊,好歹自己留點兒!
趙普問他,「你懷疑有案子,就是因為陳三卦那一句話?」
譚少巖搖了搖頭,「老陳頭說的當然是讓我有點在意,不過我也不可能那麼輕率就下結論,之後我又調查了一下。」
眾人覺得這年輕人說話有條有理,看著應該是個有腦子的,估計是查到了什麼。
「我和老陳喝了酒之後,就收了鋪子,去老宅找我師父。」譚少巖道,「我將事情的經過跟師父一說,師父聽了就皺眉頭,讓我推了這門生意。」
展昭好奇,「你師父是不是知道什麼?」
「師父跟我講了一些關於摻金術的事情。」譚少巖道,「摻金這項手藝起源於古老的煉丹之術,如今煉丹不盛行了,因此很多技藝已經失傳。」
眾人都點頭。
小四子仰著臉問公孫,「爹爹,豆腐也是煉丹得來的是麼?」
公孫揉了揉他腦袋,點頭說是。
「當年那些人為了長生不老煉丹,的確弄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東西來。」譚少巖道,「相傳,有一種技藝,可以摻出比鐵器銅器都要堅硬的金器來,這種技法叫血骨摻金術。」
「血骨……」公孫摸下巴,其餘眾人也都皺眉,聽名字貌似不是什麼好招啊!
「師父告訴我,這種血骨摻金術,是用一種罕見的草藥和骨粉來煉金。」譚少巖接著說,「但是並非是單純地用草藥和骨粉相互混合再摻入金水之中,而是要先讓人服下那種劇毒的草藥,等人食用這種毒草七天之後,就會喪命,然後將人火化……屍體會變得非常易燃。原本火化之後成年人的骨灰可以有一罈子,可中了這種毒之後燒出來的骨灰呈現紅色,類似於鐵粉,而且數量很少,只有一錢的樣子,而那天他給我的那包藥粉有三兩重。」
眾人聽到此處都愣住。
小四子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隨後張大了嘴,仰著臉看他爹,「爹爹那是有三十個人麼?」
公孫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也幸虧你沒接這買賣,不然你應該也沒命了!」
眾人都看公孫。
「那包他給你的粉末,成分應該跟火屍散差不多,那是劇毒!」公孫道。
眾人都咧嘴,又是什麼罕見的劇毒?
譚少巖也意外,「我師父只知道這東西劇毒,但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公孫擺擺手,給眾人解釋,道,「那種所謂的劇毒草藥應該是火屍草,這種草可以入藥,吃多了會死,少吃點能治病。用來治療骨質鬆脆之類的症狀有奇效,也適合老年人服用。不過量必須少之又少!吃多了七天逼死,死後全身骨骼呈現火紅色,因此得名!這種中了毒的屍體一旦火化留下來的粉末,就成了一種奇毒火屍散。這種毒藥相當的危險,服用的話見血封喉、接觸皮膚也會中毒,聞味道久了一樣中毒,而且症狀因計量的不同而不同。這毒屬於燥毒,中毒之後人會出現雙目赤紅全身發燙產生幻覺的症狀,狂躁而死,且死後屍體骨骼還是呈現紅色。但是這種毒已經絕跡很長一段時間了……因為火屍草差不多已經滅絕了,反正我這些年從來沒見著過一棵活的。」
眾人聽完都點頭——原來如此啊。
譚少巖皺著眉頭,輕輕摸著下巴似乎若有所思,「那估計就錯不了了……」
「什麼錯不了?」展昭問他。
譚少巖皺眉道,「我接了那買賣三天後,那個人又來了,我只跟他說,我師父說他年紀大了眼神不好,所以這活兒接不了了,另外……我師父當時還囑咐我多說了一句話。」
眾人都看著他。
「師父讓我告訴他,這活天下沒有人能做的,讓他還是放棄吧。」譚少巖道,「他接了藥包之後,稱了一下,發現一分都沒少,就拿了要包走了,之後再也沒見過他。」
展昭聽後也有些在意,「他那包藥粉是從何處得來的呢?這裡頭牽涉三十條人命?」
「也不一定吧。」白玉堂道,「畢竟真假難辨,只有一包藥粉而已。」
公孫也點頭,「也對啊,誰也不知道那包是不是真的火屍散。」
譚少巖看了看眾人,道,「如果到了這裡打住,我也不會來找各位了。」
展昭一驚,「還有後續?你不是說再沒見過他了麼?」
「我雖然沒看到他長什麼樣,但是聽說話的語調,似乎是有些蘇州口音。」譚少巖道,「這麼巧我就是蘇州府出身,在那裡有不少朋友,於是給發小寫了封信,聊了一下這個事情。」
譚少巖見眾人都疑惑,就道,「我家就在陽澄湖邊……」
譚少巖話一出口,展昭和白玉堂幾乎是一起反應了過來,只是兩人異口同聲說出的內容卻大不同。
展昭說的是,「螃蟹!」
白玉堂說的是,「二顏宮。」
說完,展昭眨了眨眼。
譚少巖摸了摸下巴,再一次打量展昭,覺得對這位傳說中的南俠客兼御貓兼魔宮小宮主,有了全新的認識。
展昭補充,「當然……還有二顏宮。」
白玉堂扶額。
小四子覺得展昭是對的啊,一說到陽澄湖不都想道紅油大閘蟹麼?二顏宮是什麼?
趙普端著個杯子,「我雖不是江湖人,不過二顏宮還是聽說過的。」
公孫也點頭,「好像是很大的門派啊。」
白玉堂點頭,「太湖兩浙一帶聚集了很多厲害的江湖門派,最大的有四個,都是依山傍湖而建,規模很大,歷史也悠久。分別是二顏宮、石虎堂、東皇門和落家寨。」
趙普點了點頭,這幾個門派的確都名氣不小,於是就問白玉堂和展昭,「你倆認識多少?」
展昭聳了聳肩,「我倒是還好,認識幾個不過也沒太多幫派上的來往。」說著,看白玉堂,「你就不一樣了吧,這四個好歹都是名門正派,跟天山派應該來往不少。」
白玉堂想了想,道,「應該是有來往的吧,不過我也不管天山派的事……只聽說天山派跟二顏宮和石虎堂的關係不錯,然後落家寨和陷空島有生意上的來往,我二哥跟落滿金貌似關係不錯。」
「我從小在二顏宮附近長大,當時我很多朋友都跑去二顏宮學武了,不過我沒去,我爹不准我拜入其他門下。」譚少巖道。
展昭心中明瞭,凡是魔宮之後,都不想讓子孫入其他門派學武,一來怕麻煩,萬一身份暴露可能會被排擠,二來,魔宮之後大多有祖傳的好本事,隨便練練都不會比別的門派學出來的差。
「我有個從小一起玩大的兄弟,是二顏宮的。」譚少巖道,「我跟他寫信講到這事之後,他跟我說了一件事。」
眾人都托著下巴聽。
「最近蘇州一帶不是很太平,陸續出了幾件命案。」譚少巖道,「二顏宮四大弟子裡的大師兄半個月前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大弟子……」白玉堂想了想,「顏天開?」
譚少巖點頭。
展昭覺得不可思議,「二顏宮四大弟子的江湖地位不底,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聽說?」
「的確是沒傳出來,宮中要求保守秘密。」譚少巖道,「聽說死狀怪異。」
「他是被人殺死的?」公孫問。
「不知道。」譚少巖搖頭,道,「具體他是死在哪兒的說法不一,有說是死在二顏宮的禁地、也有說死在他自己房裡,還有是客棧的客房,不過死狀基本說法統一……據說他全身關節都碎了,應該是被內力打碎的,然後全身纏繞著金絲線,像是一個傀儡人偶一樣被掛在橫樑上。」
展昭愣了一會兒,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皺眉——他在江湖那麼久,沒見過有哪個門派這麼殺人的,這麼大費周章,私人恩怨?「
「顏天開我倒是也見過。」展昭摸著下巴,「人很隨和,最關鍵是……他那麼好的功夫,竟然這種死法?」
譚少巖一攤手,「顏天開是二顏宮的掌門大師兄,就這麼死了不是鬧著玩的,二顏宮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公孫問,「你覺得那個殺人兇手跟讓你打造那十枚指環的人有關係?」
「嗯……」趙普也覺得有可能,「這麼巧,這種死法和那些指環都跟傀儡戲有關係。」
「你剛才說幾件命案……」白玉堂問,「這麼說死的不止是顏天開?」
「嗯。」譚少巖點頭,「據說石虎堂和東皇門都有人死了,落家寨的情況不清楚,死法都是一樣的,這幾個門派之間本來就不和,目前關係更緊張。」
「的確有些怪異。」展昭搖頭,「我是太久沒問江湖事了麼?以前那些門派要是出個什命案不都是滿世界宣揚然後開武林大會什麼的,最近這麼低調啊?」
譚少巖失笑,「我以前常聽我爹說,大門派多少有點秘密,我覺得可能有什麼隱情不想讓人知道吧。」
白玉堂和展昭也都點頭,覺得可能裡邊牽扯到些門派內部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另外一件事。」譚少巖接著說,「最近有個挺有名的鑄金師突然去世了。」
眾人都問,「誰啊?」
「我是在給金鋪做東西的時候,聽幾個金鋪掌櫃的說起才知道的。」譚少巖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鑄金師就是蘇州府的人,叫金寶山。」
「的確很有名。」白玉堂顯然也聽過,「寶山字號出的金玉器以奢華聞名,龐妃出嫁時候的鳳冠就是金寶山做的。」
譚少巖一挑眉,「五爺懂行,金寶山今年七十多歲了,當世最好的鑄金師之一!」
「他是怎麼死的?」公孫問。
「傳說是突染怪病,還是燥熱之症,雙目赤紅髮燒而死。」譚少巖道,「跟公孫先生剛才描述的,中火屍散的死法接近。」
公孫皺眉,「難道他接了那筆買賣?」
「我詳細詢問了一下,據說他死前的確是接了一比生意,然後就像著魔一樣,專注地工作了好幾天……所以他家人都以為他是操勞過度而得的怪病。」譚少巖道,「我跟師父講起這件事,師父只說了一句『作孽』,讓我以後接買賣小心些,不明不白的客人不要接。」
譚少巖說到此處,對眾人道,「我瞭解的情況就是這些了。」
展昭等人都點了點頭,怎麼說呢……以他們多年辦案的經驗來看,這裡頭絕對是有點兒關係,而且,這還不是小案子,是大案,麻煩就麻煩在涉及江湖恩怨,人家大門派想私了也沒報官,查起來可能會有不少阻礙。
「我想來想去總覺得有些氣悶。」譚少巖道,「若當天不是陳老頭碰巧來喝酒提醒了我,或者我師父不知道摻金之術的傳說,總之哪怕差了一點兒我不小心接了這活兒,今天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眾人都點頭,想起來的確後怕。
「我與那人無冤無仇,這麼害人實在太過分了!」譚少巖對展昭道,「展大人,你們若是年後出巡,不妨去蘇州府看看。」
展昭點頭答應,眾人也都被勾起了不小的好奇心
吃完了飯,譚少巖就告辭回去了,展昭他們慢慢悠悠逛回開封府。
白玉堂本來還想趕回白府,不過被展昭和小四子拽住了。
小四子很認真地跟他說,「白白!剛剛吃晚飯就跑對身體不好哦,所以一定要慢慢走!」
於是,謹遵醫囑的白玉堂和展昭並排溜躂,速度堪比踩螞蟻那麼慢。
展昭回頭對跟在後邊的小四子眨眨眼。
小四子也對他眨眨眼。
趙普在後頭抱著胳膊瞧著,「兒子靈啊!」
公孫失笑,「你今早不還說他呆麼?」
公孫說話聲音不大,不過小四子似乎聽到了,回頭瞧——誰說我呆?
趙普趕忙上前兩步抱起自家糰子,「我兒子是乖。」
小四子笑瞇瞇——那是。
展白玉堂其實也不想回白府,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兩人走過了開封府,最後展昭索性陪他回白府,就說吃多了溜躂消食。
兩人剛到白府門口,就見好幾路車隊正好離開,白福跑出來,樂呵呵的,邊跑邊撣灰塵。
「呦,少爺你回來啦。」白福笑嘻嘻,「活兒都幹完了!」
白玉堂微微一愣,「不說還要忙幾天的麼?」
「有能人相助啊!」白福邊說邊對展昭拱手,「多謝展大人介紹的好幫手啊!」
展昭也是一愣——幫手?
白玉堂和展昭正在門口發愣,就聽到白府裡頭傳來了說笑的聲音,還有「嘩嘩」兩聲響,聽著似乎是算盤珠甩動的聲音。
「啊!」展昭就是一蹦。
再看,只見白府大門裡,三個人走了出來,走在前邊的兩個是有陣子沒見的安雲墨和她相公吳天鳴,他倆身後一個是個黑鬍鬚的老頭,打扮得像個賬房先生,手裡拿著把白玉算珠的金算盤。
「昭兒!」那老頭出門一眼看到展昭就吆喝。
展昭激動了,往上撲,「二爺爺!」
白玉堂一看就明白了,這位應該是有金玉神算之稱的肖並涵,人稱肖二爺。他的神算不是算卦的算,而是算盤的算,這老頭可是天下第一的賬房先生,再加上吳天鳴最擅長做買賣,估計是他倆幫忙,將好幾天才能幹完的活兒都幹完了。
展昭跟這位「二爺爺」顯然感情很好,熱乎半天就拽著白玉堂給介紹,果然,神算肖二!
肖二爺跟天尊應該很熟,樂呵呵跟白玉堂打招呼。
展昭本想問安雲墨他們怎麼來了,後來一想,也多此一問啊……吳天鳴是吳一禍的侄兒,安雲墨又跟九娘最親,一聽到他倆要成親了哪兒還坐得住啊,估計等不及就跑來了,家裡澄姨他們應該也都樂壞了。
果然,安雲墨告訴展昭,魔宮天天放炮慶祝啊!比過年還熱鬧。
這幾位的到來,救白玉堂脫離了苦海,五爺終於又能一身輕鬆地回開封府養貓了。
於是眾人一起往開封府走。
展昭想起吳天鳴和安雲墨就在兩浙一帶做生意,蘇州府應該有不少買賣,於是就問他倆,蘇州府那四大門派,最近有沒有出什麼人命官司。
展昭這一問,吳天鳴倒是愣了,隨摸著下巴說,「這麼說起來,的確,前陣子東皇門出了人命案,鬧得挺大,據說有個門徒死在客棧裡了,還跟個人偶似的被掛在房樑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和顏天開的死法一樣的啊。
「顏天開也死了麼?」展昭問。
安雲墨瞇著眼睛,「哎呀,果然傳言是真的啊!」
「那就不止顏天開和東皇門了。」肖二爺道,「聽說石虎堂和落家寨也死了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先不論這兇手是不是那個拿毒粉打造指環的人,光這一口氣同時得罪四大門派的架勢,不簡單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