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面鏡子怎麼這麼奇怪?」
跟在後頭進來的公孫皺眉,身後影衛們點了燈,房間裡亮堂起來後,那種詭異的感覺也減少了些。展昭退後一步,又走前幾步,也忍不住發牢騷,「哎呀,汪臨春這梳妝鏡是怎麼做的啊?鏡子什麼材質啊,歪歪扭扭的。」
這時,常州府一個跟來的衙役說,「展大人,這是最近最好賣的鏡子。」
那衙役說著,搬來了一把凳子放在梳妝鏡前面,「你坐下看看。」
展昭走到桌邊坐下,正對著鏡子一看,驚了一跳,「哇!好清楚!」
「是麼?」公孫站在他身後,「不清楚啊,臉都是扭著的有點嚇人倒是真。」
「你坐下看。」展昭站起來讓他。
公孫坐下一看,也感歎,「真清楚啊!」
其他人也都過來試,原來這鏡子必須要就近了照,而且最好是坐著正對鏡子,那簡直清楚到連臉上的汗毛都能看到。
「嗯……原來老子長這樣啊。」趙普托著下巴仔細端詳了一下自己,仔細看自己那兩隻眼睛顏色不同的眼珠子,「霍,還是挺明顯的麼。」
這時,小葉也走了進來,他身上雖然有傷,但都不重,只是些劃傷,公孫給他敷了藥膏,等一會兒包大人詳細問他經過。
展昭就問小葉,「這鏡子怎麼這麼清楚啊?」
葉全走過來看了看,點了點頭,道,「哦,這個是灰骨鏡。」
「灰骨鏡?」
這會兒,龐煜和包延也跑進來了。
「什麼叫灰骨鏡啊?」龐煜走到鏡子前面坐下看了看,讚歎,「哎呀,真清楚啊!給我大媽二媽三媽四媽五媽六媽七媽還有姐姐弄幾個回去。」
眾人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這是有多少個媽啊……
「這鏡子是怎麼做成的啊?」包延好奇。
小葉歎了口氣,道,「我師父研究出來的,分兩種,一種便宜的,一種特別貴的,這種還是便宜的呢,特別貴的在樓上,比這個還要清楚。」
眾人驚訝。
「具體是怎麼做成的?」白玉堂不解、
「這種都是琉璃鏡,就是拿透明的白琉璃先做成鏡子,然後背面刷上一層銀粉,最重要就是銀粉後邊封上我師父特製的灰骨粉,就做得了。」葉全指了指樓上,「樓上有幾個特別貴的是人家訂做的,鏡面不是琉璃的,是水玉的,有的乾脆是冰玉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姑娘訂的,或者是那些花魁訂做的。」
「灰骨粉是什麼東西?」白玉堂也算見多識廣,但是沒聽過,公孫等人也不解。
「這個是我師父的獨門秘方。」葉全道,「我只知道他和師娘每隔一段時間,會去老鴉谷撿東西,說是做灰骨粉的原料,回家之後就磨成粉,攪成糊糊往鏡子刷。」
展昭好奇,「你也不知道是什麼原料啊?」
葉全搖搖頭,「師父說我還小,等以後繼承他衣缽了,他再告訴我,又說……」
「又說什麼?」展昭見他吞吞吐吐的,似乎有所顧忌,「你師父師娘都死了,你還怕什麼?」
葉全咬了咬牙,似乎是狠狠心,道,「我有一次夜裡肚子餓,跑去廚房想拿點吃的,經過院子,師父師娘正弄灰骨粉呢,我就聽到他倆說話。師娘問師父什麼時候教我整灰骨粉,師父就說這畢竟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做了就好了,別叫我做了。」
「傷天害理?」展昭等人都有些好奇。
葉全點點頭,「我往裡瞄了一眼,月光下,看到師娘正用木槌捶碎一顆骷髏,那骷髏看著是灰色的……老嚇人了。我嚇跑了,也沒敢出聲沒敢問,覺得大概是睡糊塗了眼花了。」
眾人聽到這裡,默默對視了一眼——灰色的骨頭?不禁就想到了經過老鴉谷的時候,那幾枚砸在了馬車頂上的灰色手指頭。
現在想想,那幾根骨頭是有點石化的跡象,感覺好像很鬆脆,不過是什麼將骨頭變成那樣的呢?
另外……這倆夫妻如果真是用人骨搗粉做的漿刷鏡子,那得死多少人啊?是他倆弄死的還是說老鴉谷有個亂葬崗?
展昭皺眉。
白玉堂就問他,「老鴉谷有亂葬崗麼?」
展昭搖頭,「沒有啊,聽都沒聽過。」
趙普就想叫兩個影衛去老鴉谷探探,不過被展昭攔住了,「等一下,老鴉谷不熟悉路的話千萬別進去,很危險。」
趙普於是攔下了幾個影衛,歐陽少征問,「不就一條山溝麼,有多危險?」
「其實有好多岔路在裡邊,而且山上碎石很多,隨時可能會有落石下來,不熟悉路的話也容易迷路,特別是晚上,烏鴉還多,等天亮了找幾個熟路的嚮導,再牽上兩條狗,再去探比較安全。」
眾人也只好等天亮了再說了。
這時,白玉堂突然問葉全,「你師父師母去過老鴉谷,有被鳥屎砸中麼?」
遠愣了愣,隨後點頭,「有啊!師母有。」
展昭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找小四子。
「我師母讓鳥屎拍到脖子了,回來洗了好幾桶水,不知道拍了多少香粉上去還說有鳥屎味道。」葉全說到這兒,又開始哭鼻子,「師父師娘都是好人啊。」
眾人同情地看著哭鼻子的小葉。
公孫突然問小葉,「你師娘,是讓鳥屎拍在了脖子上麼?」
「嗯。」葉全點頭。
公孫想了想,問展昭,「你剛才被鳥屎沾到的衣服呢?」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回答得理直氣壯,「扔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洗洗還能穿的!」
白玉堂一臉不贊成地看著展昭,「絕對不行!」
公孫頗為無奈,霖夜火的那件也叫鄒良丟掉了。
「你覺得那鳥屎有問題?」趙普問公孫。
公孫想了想,點頭,「沒理由那麼巧的……那衙門裡的知情人呢?我還想問問。」
於是,展昭又將那幾個衙門的知情人都找來了,公孫詳細地問了問瘋了的那位師爺,以及自殺的那位劉夫人,兩人具體是被鳥屎拍到了哪兒。
經過眾人回憶,劉夫人是被拍到了頭,而那位師爺更慘,是拍到臉上了。
眾人嘴角抽了抽,想像了一下被鳥屎糊了一臉的情況,都無語。
公孫對趙普道,「明天能不能幫我弄點鳥屎回來?」
趙普點頭,吩咐眾影衛留神。
公孫覺得不安全,就讓影衛們明天記得保護好自己,千萬別沾到鳥屎,另外……如果可以的話,抓一隻烏鴉回來,並叮囑眾人,別被烏鴉啄到。
眾人回去之後,跟包大人說了一下案發的經過。
包大人皺眉,派人到老鴉谷的入口處發傘,凡是經過的旅人都要打傘,切不可再被那鳥屎拍到。
當夜,眾人迷迷糊糊躺了一會兒,天很快就亮了。
公孫起床的時候,就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嘎嘎」的叫聲,抱著小四子出門一看,就見院子裡的石桌子上放著一個大鳥籠,籠子裡有一隻黑漆漆的烏鴉。
原來,一大早,紫影和赭影先跑了趟老鴉谷,用網兜兜了一隻烏鴉回來。
眾人這會兒都在籠子邊圍觀。
展昭皺著眉頭,「烏鴉有這麼大啊?」
白玉堂也站在一旁搖頭,「這哪兒是烏鴉啊,比雞都大。」
「在遠處看不覺得啊。」歐陽少征也覺得奇怪,「哎呀,近看是有點過分大了啊,難怪鳥屎也那麼大一坨。」
有了烏鴉自然也就有鳥屎了,這會兒,籠子底部已經有一坨了,黃不拉幾的。
公孫用個竹籤挑出來了一點,放在瓷罐子裡,準備去研究一下。
那只烏鴉還是在籠子裡撲騰,嘴裡「嘎嘎嘎」叫個不停。
不過眾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只烏鴉有什麼不妥,除了大一點之外。
這時,外頭包延和龐煜進來了,一人手裡拿著一副油條裹油糕。
「這是什麼?」趙普好奇,看著紅白相間油乎乎一塊糕。
「是米糕,南方人吃的比較多。」展昭好久沒吃著過了,就想出去買。
「買來了。」龐煜拿出一個大紙包,放到另一張桌子上,眾人洗手準備吃早飯。
影衛們找了個布簾將烏鴉遮住些,掛在了院子角落的一棵樹上。
那烏鴉先是折騰了一陣,但是後來被簾子遮住看不到外頭了,也就安靜下來了。
龐煜邊嚼著點心,邊道,「唉,跟你們說個八卦,再說個鬼故事,你們想先聽哪個?」
眾人對視了一眼,小四子伸手,「八卦。」
簫良笑瞇瞇拿著帕子給小四子擦嘴角的糖粉。
龐煜笑嘻嘻地道,「我剛才出去轉了轉,打聽到不少好玩兒的,聽說啊,原來那位筷子師爺要殺沈知府,是知府發現他暗地裡收人銀子,幫著做了不少歹事。沈知府事發前跟他吵了好一陣子,後來還說要將他法辦。不過有人勸他,師爺都那麼大年紀了,七十不打八十不罵,打發他走得了。沈知府心一軟,饒他一命,沒想到就橫遭毒手了。」
包拯驚訝,「那師爺這算是有預謀地殺人了?可有證據麼?」
龐煜一聳肩,「那沒準,我也就聽路上那些三姑六婆說。」
眾人都點頭,示意龐煜繼續。
「然後啊,劉天那個原配夫人發瘋貌似也有理由。」龐煜壞笑著,「劉天人據說不錯,就是花心了些,風流多情,他本來還想納幾個妾,可不料原配不肯了。後來就聽說,劉天準備休了她,她善妒,又這麼多年沒孩子,七出之條已經有兩條了,休了她也沒人能說什麼。」
眾人皺眉。
龐吉摸鬍鬚,「嗯,雖然那位大夫人是偏激了些,但這也是很合理的一條殺夫理由啊,畢竟這麼多年夫妻,糟糠妻不可棄麼。」
「還有沒?」展昭好奇問。
「有的。」龐煜胳膊撞了撞一旁吃得特別認真的包延,「唉,饅頭,你說一個啊,別都我說。」
「唔?」包延眨眨眼,快速嚼了嚼嘴裡的早餐嚥下,道,「還有就是,那個臨春木樓的老闆汪臨春,據說最近偷偷背著他娘子在外頭跟一個窯姐兒好上了,還把店裡最好的一面冰玉灰骨小折鏡送給了她。為此,夫妻倆天天吵架,汪臨春本來是個很怕老婆的主,但是最近因為灰骨鏡賣得好,賺了好多錢,所以厲害起來了……現在街上的人都在議論,男人有了銀子就變壞了,糟糠妻都抵不過那些嬌花呀。」
眾人聽完,琢磨了一下……的確,三件案子都是有些過於激烈,但是行兇的人又的確是有殺人的理由。
「那鬼故事呢?」白玉堂問。
包延撞了撞龐煜,那意思——你來。
龐煜擦擦嘴,喝了口茶,興致高昂,「你們知不知道,這三家死去的人家家裡,都有灰骨鏡!」
「什麼?」眾人吃驚,這麼巧?
「還都是那種好的水玉灰骨鏡!」龐煜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汪臨春他老婆房裡有,那不用問了,她自個兒賣的自然也自個兒有得用。劉天原配夫人有個梳妝台,貌似是劉天買回去的,本來打算給最寵愛的那個小妾,但是原配夫人先開口要了,於是只好先給她。貌似劉天還訂了幾個,不過做起來需要時間,還得等。」
「兩個女人用梳妝鏡很正常。」白玉堂不解地問,「那位師爺一個老頭,要鏡子幹嘛?」
「噗。」
白玉堂問出口,龐煜還沒回答,包延先樂樂。
龐煜也忍笑。
小四子歪頭,「什麼好玩?」
龐煜指了指眉毛,道,「那位筷子師爺沒眉毛,所以每天早晨都要跟女人似的,稍微畫上點,不然太難看了。本來鏡子都是銅鏡,不清不楚的,有時候畫歪了有時候一邊高一邊低,老招人笑話。不過自從有了灰骨鏡,他眉毛就特別精神。」
龐煜說這話的時候還擺出一副特別逗的死德性,順便蹭了蹭他爹,龐吉抬手就拍他腦門,「你再貧。」
龐煜揉著腦袋嘿嘿笑。
眾人也是哭笑不得,不過……
「鬼鬼在哪裡啊?」小四子本來卯足了勁想聽鬼故事,覺得會很嚇人,可聽了半天也沒聽到鬼啊。
「咳咳。」龐煜咳嗽了一聲,坐直了,正色道,「可怕的馬上來了……你們知道麼?那面灰骨鏡裡頭,住著個人。」
「噗。」
「咳咳。」
龐煜話出口,眾人都被粥或者豆漿嗆了一口,無語地看他。
展昭不解,「鏡子裡面怎麼住人?」
龐煜認真說,「據說啊,殺人前那一晚,筷子師爺曾經砸碎了鏡子,說鏡子裡有一張人臉。」
白玉堂喝著茶,「他照鏡子,可不得有張人臉在裡面麼。」
龐煜擺手,「說是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的臉!」
眾人皺眉。
「當夜,筷子師爺就不太正常了,第二天也一直都神神叨叨的,沒想到晚上……就殺了知府。」龐煜接著說,「而劉天那位原配,貌似是事發那天下午,突然尖叫起來,拿著個花瓶就把鏡子砸碎了,還說裡頭有鬼,有另外一個人的臉。」
眾人都皺眉——一樣的麼?
「據說當時劉天以為她亂發脾氣,還呵斥了她一頓,之後就說那位大夫人不太正常了,晚上就……」龐煜做了個宰人的姿勢,「一下剁了十幾口!」
「那汪臨春的夫人呢?」展昭問。
龐煜眨眨眼,「這我不曉得。」龐煜一攤手,「問問那個小徒弟唄。」
吃完了早飯,王朝馬漢就去臨春木樓把葉全找來了,同時,他們還搬來了一樣東西。
衙役們將一個大大的箱子放在了院子裡。
眾人都圍過來看。
葉全道,「這是我師娘房裡的梳妝鏡。」
衙役們將箱子拆開,搬出鏡子。
就見那果真是一張相當精美的梳妝鏡,梳妝台本身是用紅木打造的,看木紋就知道是名貴的老紅木,木頭上的雕花更是巧奪天工,雕的是百鳥朝鳳和十八仕女圖。
梳妝台正中間是一面半身高的大鏡子,晶瑩剔透,周圍紅木包邊,是紅棉雉雞木雕,精緻非凡。
白玉堂看了看,「整塊都是冰玉?完整的?」
葉全點頭,「這是鎮店之寶,一千兩金子呢。」
眾人嘴角抽了抽,一千兩鏡子買面鏡子……打盆水照照好不好?
「對了,小葉,你師娘……」展昭還沒來得及問。
葉全就道,「展大哥,我師娘昨晚上叫鬼給迷了!」
眾人昨晚就聽葉全這樣說,於是讓他詳細說。
「師娘每晚睡前都坐在鏡子前面梳頭的,昨晚上我突然聽到她大喊了起來,說是有鬼……鏡子裡有鬼!」
眾人皺眉,下意識地去看那面鏡子,心說不會那麼邪門吧?每面鏡子都有鬼?
「然後我就聽到樓上傳來了吵架聲,好像是師娘要砸鏡子,師父不讓她砸。」葉全道,「他倆因為我師父和瑤姐姐的事情,最近一直關係不大好,我怕他倆越吵越厲害,別打起來,就上樓看。我剛上樓,突然看到師父滿身血衝了出來,身後師娘拿著刀往死裡砍他,之後她又要砍我,說什麼,殺死你們……我就趕緊跑下來了。師娘好凶啊,我被劃傷了幾下摔下樓了,不過抓住了扶手沒摔傷,她就可能踩到了裙擺,直接摔下來摔死了。
眾人聽到此處面面相覷,一起盯著那面鏡子看了起來。
這鏡子雖然晶瑩剔透,無奈從站著或者側著的角度看,裡頭的人影都是歪扭怪異,倒還是挺像有個人的,不過……
眾人正研究,就見霖夜火突然搬了張凳子,坐到了梳妝台前,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雙手捂胸口。
小四子正站在他身旁呢,仰臉看他,「小霖子?看到什麼了?」
霖夜火捂著胸口一臉震驚地盯著鏡子張大了嘴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看到什麼了?」簫良也著急,眾人都驚訝地看著霖夜火,心說不會那麼邪門吧?薄薄一面鏡子怎麼住進一個人?
霖夜火呆愣了良久,突然雙手捧住臉,陶醉狀,「啊啊啊啊!我實在太美了!」
……
再看四周圍的人,就連包大人都扶著額頭,其他人一臉嫌棄地看著他。
簫良蹦起來抓住他肩膀死命晃,「要死啊你個死花癡。」
霖夜火還捧著臉呢,「啊!一點瑕疵的沒有!這是誰家美人啊?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美,呀呀呀!你讓天底下的沒人怎麼活啊!」
眾人無力地垂著頭,身邊不少沒見過霖夜火的本地衙役,包括葉全都不解地看著霖夜火,鄒良在一旁,抱著胳膊皺著眉頭靠著樹,沒眼看那個癡子。
「鏡子鏡子。」霖夜火托著臉靠近那面鏡子,「我是不是天底下最美的人?」
霖夜火話音剛落,突然,眾人就聽那面鏡子發出了,「咖」一聲,鏡面上,出現了一條裂紋。
眾人都一愣,霖夜火也一愣,盯著鏡子看了起來。
隨後,那條裂紋開始向兩端延伸,很快,鏡子碎成了兩半,葉全倒抽了口涼氣,正在眾人奇怪鏡子怎麼會突然碎了的時刻,就見霖夜火突然「噌」一聲蹦了起來,那樣子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oxx!」霖夜火蹦到一旁一句髒話飆出來,炸著毛嚷了一聲,「尼瑪,鏡子裡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