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艙的另一側,一個乘客起身去廁所。國際空客的空姐一般都比較慇勤,雖然年紀比較大在相貌上沒那麼賞心悅目,服務水平還是不錯的。
那位客人大約四十多歲,頭髮都有些花白了,戴著黑框眼鏡的模樣有些嚴肅,從打扮上來看應該是個典型的國際商務人士。
一般來說這種人的旅行經驗都很豐富,一個背包拎著就敢去全世界任何角落。空姐對這種人也最放鬆,知道他們其實不需要什麼特別貼心的服務,之所以稍微帶一下路完全是出於職業習慣。
鬢角發白的男人步履穩定地從過道中穿行過去,進入在空姐的目送下進入衛生間。
衛生間的設計相當簡潔,男子站在洗手台前稍微停頓了片刻,把自己的黑框眼鏡摘下來,擰下一條眼鏡腿。
眼鏡腿的連接部分被拉開後,露出的金屬部分顯得有些奇怪,看上去像有鋸齒的痕跡。男人對著鏡子凝視著鏡中那個頭髮花白的自己,把眼鏡腿和眼鏡框一樣樣拆下來,重新組合。
沒多久之後,男人的臉上沒了眼鏡,手中多了一個可以套在手上的金屬架子。
乍看上去這東西就好像附在手掌上的一層外殼而已,當男人把手指收攏握成拳頭後,這些金屬邊緣就露出它們猙獰的稜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男人的目光離開鏡子,他抬頭看了一眼衛生間洗手池下方的排水槽,從裡面摸出打掃用的工具,然後將拖把上面的握柄部分掰下來。
木頭握柄被一股大力硬掰開之後,露出少許嶄新的木茬,男人把這半截握柄塞進後腰褲帶間,走出了衛生間。
飛機正處在剛剛平穩後最忙碌的階段,空姐推著小推車挨個座位提供餐飲服務,機組成員們基本上集中在頭等艙和商務艙的隔間位置。駕駛室的大門緊閉著,大家都做好了長時間飛行的準備。
從衛生間出來,沒有人注意到男人的臉上已經沒了眼鏡,男人的臉龐有點水珠,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那是剛洗完臉不想戴上眼鏡的表現。
順著原路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男人左右看看,目光鎖定在附近一個看上去有點疲憊的白人男子身上。
男人走過去,對著這個白人男子微笑一下,臉上還掛著水珠的他顯得有點可笑。
「這位先生,你好。」
白人男子正在偏著頭休息,聽到有人喊自己立刻抬頭,看見那張掛著水珠的臉,眼神頓時有些不自然的緊張。
「你好,你是誰?」
男人居高臨下地對著這個白人男子微笑了一下,輕聲說:「我的名字叫傑瑞,就是湯姆和傑瑞裡的那個傑瑞,希望您能記住這個名字。」
白人男子微微皺眉,他從這個傑瑞身上聞到了危險的味道。
「你有什麼事嗎?」
旁邊的空姐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兩個男人在互相說話,但這邊隔著小推車讓她無法過去,只能在一邊給乘客遞水的同時一邊注意觀察那邊情況。
傑瑞微微一笑,笑容很平靜:「有一點小問題,先生。」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沒在這兩人身上,哪怕是那個隔著小推車想要關注兩人的空姐也被乘客的呼喚喊得轉過頭去,細心溫柔地詢問一個小男孩想要牛奶還是果汁飲料。
就在這幾乎是十分之一秒的罅隙裡,傑瑞的手微微動了一下,然後用有點關心的口氣說道:「我覺得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不太舒服?忘記告訴您了,我是個醫生。」
接下來,彷彿是為了印證傑瑞的話一樣,那個白人男子的臉色變得開始難看,他很想努力凝聚自己的目光狠狠盯著眼前這個自稱醫生的人,但呼吸困難的他無法吐出哪怕是一個字。
「啊!上帝啊!!」
男人的表現很快被周圍的人察覺到,旁邊坐著的一個漂亮女人最先發出尖叫,就好像所有好萊塢腦殘恐怖片裡的金髮女郎唯一能做的那樣。
傑瑞有些感動地看了一眼這個漂亮女人,他知道她的尖叫聲很快會帶來混亂,但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
女人的尖叫聲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或者說,大部分人的注意都集中過來。空姐一把推開小推車,腳步踉蹌地跑過來,看到的是一個臉色已經開始發青的白人男子,還有蹲在他身邊的傑瑞。
傑瑞的右手上已經沒了那套金屬框架,他半蹲的姿勢很標準,正好能讓自己的目光與白人男子胸口平行。聽到背後有空姐的腳步聲,他頭也不回地說:「是心臟病,你們飛機上有醫藥箱,快去拿。」
空姐站在原地猶疑了一下,還沒等她考慮明白,傑瑞又繼續催促道:「快去,我是醫生!」
這句話對於太多人來說簡直是一條最強註解,空姐立刻沒有猶豫地轉身跑向頭等艙方向。
傑瑞把白人男子從靠著過道的座椅上抱下來放在地毯上,此時白人男子已經基本沒有了呼吸,整張臉呈現出一種讓人心悸的紫青色,讓人覺得看一眼都有些恐怖。
有些醫學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狀況很像心臟病發作,傑瑞的判斷讓很多人更坐實了他醫生的身份。一些人紛紛讓開,給傑瑞留下更大的空間。
傑瑞低頭給白人男子做了一下簡單的觸診,站起來問道:「空姐呢?有沒有特效
藥,沒有的話我也沒辦法。」
人群中還有留在原地的空姐,有些慌張地指了一下頭等艙方向,已經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去看看。」
很自然地,傑瑞朝著頭等艙的方向走過去,眾人也自覺地給他讓出一條通道。
從商務艙走到頭等艙不用多久,傑瑞推開擋簾後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躺在座椅上的那個年輕亞洲女孩,感覺自己心中有股灼熱的衝動想要跳過去,雙手扼住那女孩的脖子。
或許只要做到這一步,自己就算是徹底成功了。傑瑞在心中對自己這麼說,但他知道坐在女孩身邊那個身材火爆的美女不好對付,所以他還是快步向前,目不斜視。
頭等艙的空姐們顯然也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傑瑞順利地穿過頭等艙,到了駕駛室前的空姐休息室。
在這裡傑瑞看到了那個剛才跑回來找醫藥箱的空姐,如果從背面看的話,這個女人的身材堪稱完美,但現在傑瑞對這個並不感興趣。
手腕一翻,那套金屬支架又重新套在右手上,傑瑞走過去一言不發地一拳打在那個空姐的後頸上。
一拳翻出不少血花,空姐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向前撲倒,醫藥箱摔出去老遠,藥瓶在地毯上滾出來。
傑瑞的動作太突然了,誰也沒料到。等明白發生了什麼之後,休息室內立刻傳來一陣厲聲尖叫。
剛才還是充滿信心的醫生,下一秒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恐怖分子,這轉變太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傑瑞沒有任何廢話,一拳讓空姐的血灑出來後,大步向前,直本駕駛室的門口。
其他空姐見狀都想要爭先恐後地逃出休息室,傑瑞看都不看,他目光的焦點只有駕駛室門。
國際航班有兩套機組成員,傑瑞對此倒是毫無感覺,他抬頭目光掠過駕駛室門右上方位置的一處金屬裝飾,伸手就把手上的支架套上去。
做出這樣動作的傑瑞顯得很嫻熟,可見他對這種空客的瞭解已經很深。
被金屬支架拉開的裝飾位置很快被扯開,露出一條隱蔽的黑色線路。
傑瑞伸手將黑色金屬線扯開,然後從自己身上的通訊器上發出了確認的訊號。
有了這個訊號,一切行動才真正展開。
傑瑞知道這架飛機上有不止一個監察員,他剛才殺死白人男子是一個,一定還有另外的人在觀察事態發展。
同樣的,傑瑞知道自己的同伴也不少,但他也不知道具體數量。
各司其職,各取所需,這才是真正精於安排殺局的人應該做到的。
扯開那條線之後,駕駛室艙門頓時發出一聲短促的警報鳴叫,隨後就成了擺設。
傑瑞回頭看了一眼空姐休息室那邊,已經沒有人留在那裡了,包括自己剛才打傷的那名空姐也被拖走了。
單手拉開駕駛室的門,傑瑞頓時感覺到迎面而來的一股烈風幾乎要吹到自己臉上。
在關於歐洲航空公司的手冊上有著關於空乘機長及其副駕駛等人精通格鬥和槍械使用的介紹,但很少會有人去看這一頁說明,很多人都忘記了機組人員也擁有相當強的戰鬥力。
在察覺到遇襲之後,駕駛室內部已經做好了調整,除了機長之外其餘人都等在門口,他們才不希望坐以待斃。
…………
…………
這些事當然也在傑瑞的預料之中,他微微側身,右手揮出。
一拳命中,毫無意外。
那名第三觀察員發出一聲慘烈的嚎叫。
金屬支架透過肌肉,直接刺入他的骨縫之中,帶來人體難以抗拒的劇痛。
傑瑞面無表情地收回右手,又一拳打在撲上來想要抱住自己的另一人胸口。
這一拳卻是直接致命的一拳,金屬針刺穿過胸腔,彈簧開關觸動,直接刺破了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