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馨從深度睡眠中醒來，摘掉眼罩，就看見伸直雙腿的楊冰冰在自己旁邊正看著書。
夢中穿過太平洋是一件非常浪漫又小清新的事，程水馨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跟人這麼做居然是陪著一個女孩，而且是曾經在學校裡最常被人用來比較的那個女孩。
楊冰冰好像自己身上有一種固定的氣場，只要一旦離開了蘇亦凡的影響範圍，她就會變得特別端莊，整個人強得一塌糊塗。程水馨以前在學校裡跟學生會打交道的時候見過楊冰冰幾次，那時候楊冰冰給她的感覺就和現在差不多。
冷靜，端莊，難以接近又帶著一絲親切。
這一切矛盾的特質融合在楊冰冰身上，形成了屬於她的獨特魅力。
感覺到程水馨起身，楊冰冰放下書，扭頭對她輕輕一笑。
「睡好了？」
「睡的不錯，夢見自己騎著粉紅色的羊駝在草原上狂奔。」程水馨說了個笑話，雙手撐著身體坐直，「快到了？」
「快到了。」楊冰冰伸手幫程水馨整理了一下睡亂的頭髮，這個動作讓程水馨下意識地覺得有些臉紅，「再有一個多小時就要降落了。」
程水馨站起來：「那好，我去洗把臉。」
楊冰冰點頭，目送著程水馨穿過頭等艙的通道。
頭等艙裡的人並不少，多數都是些成功人士，也有年輕男女。像楊冰冰這樣三個年輕女性在頭等艙的情況還真不多見。安妮始終保持著一樣的表情坐在兩人旁邊的位置，也不調整座椅，整個人給人感覺就帶著一股冰冷氣息。
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知道這樣正裝打扮的應該是保鏢。兩個年輕女孩，雖然看起來簡簡單單，有保鏢就顯得意義不太一樣了，一路上倒也沒什麼人真的過來搭訕，就是看向兩人的目光多一點。
沒過多久程水馨回來了，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不少，挨著楊冰冰坐下：「先去你家？」
楊冰冰淡淡一笑：「那還真算不上是我的家。」
程水馨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一拍頭道歉道：「不好意思……剛睡醒，有點糊塗。」
楊冰冰笑著搖頭：「咱們還用說這個？」
程水馨笑笑，又靠在座椅上，也學著楊冰冰的樣子把腿伸直。兩雙美腿舒展的樣子構成了奇妙的美景，讓路過的空姐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有人來接咱們？」
「有人來接。」到了美國嚴格來說算是楊冰冰的地界，她倒是很瞭解，「我告訴楊夫人別太誇張，她說好。」
旅途的末端通常都會讓人不自覺的放鬆身心，楊冰冰也不看書了，放下那本講未來經濟趨勢的書，轉頭看臉上掛著笑的程水馨，她覺得程水馨的笑容中好像有內容。
「怎麼了？」
程水馨探過半邊身子，壓低聲音對楊冰冰說：「趙玄是不是也在美國了？」
楊冰冰雖然驚訝，倒也不至於震驚，點頭道：「聽說已經到美國一段時間了，但沒有任何消息。」
「我猜趙玄是在等你i會來。」程水馨低聲說，「趙玄對你還是挺耿耿於懷的。」
「嗯，輕姐和蘇亦凡都提醒過我，說她有可能會對我動手。」楊冰冰也不隱瞞程水馨，用同樣的低聲說，「來之前我也跟你說了，如果你覺得危險，咱們可以取消行程。」
程水馨笑著搖搖頭。
「不，我覺得咱們來比較好。」
楊冰冰心頭一動。
「你是想……？」
「隨便想想。」程水馨這一刻又恢復成了那個平時裡偶爾才渾身光芒的她，「我覺得趙玄太自信了，總是想忍不住跟她較量一下。」
楊冰冰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女孩，稍一沉吟說：「我在美國可以用的牌不多。」
「我知道。」程水馨有點興奮地低聲說，「但是輕姐不是又給了咱們一張王牌嗎？」
「你讓我去拉攏李恩旗？」
「試探一下總沒問題。」程水馨分析道，「既然李恩旗本身就是要維護咱們的安全，換成主動出擊她也應該不會太反對。」
楊冰冰回憶李恩旗對自己的態度，她還真覺得有戲。李恩旗總體來說是個一板一眼的人，唯獨對自己的態度相當溫柔。
這種差別化對待挺明顯的，當時接觸過李恩旗的人都能感覺到。
這個話題有點刺激，兩人又交換了幾句意見，現在大家最不明朗的還是趙玄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果是針對楊家，趙玄沉寂的時間也有點久了。回到美國的趙玄此時想要做什麼，就連蘇小輕都不是十分清楚，兩人自然也無從猜測。
說到最後，兩人覺得還是先見了李恩旗，看看她的態度再說。
飛機已經開始下降了，大型空客的飛行依舊平穩，一時間兩個女孩都陷入沉默之中。
楊冰冰曾經意識到程水馨的心已經隨著她的眼界不斷變得更加高遠，卻從來沒想過程水馨居然願意親身涉險到這種程度。
這已經不是勇氣的問題了，楊冰冰現在開始相信蘇亦凡對自己說的話是真的。程水馨可能真的覺得生死也就是那麼回事，她雖然在坐著各種建設的事，心中還是有隨時毀滅的因子一隻在湧動。
換做以前，，楊冰冰肯定不會覺得這是件好事，但現在想想倒也不壞。
有這麼個人陪著自己，自己也會變得膽子更大一些。
…………
…………
一路奔波，終至終點。
等著行李托運，過了機場關檢口之後，楊冰冰和程水馨並肩走出去，一眼就看見人群中有人拿著牌子，上面用中文寫著兩人名字在等候。
拿著牌子的是個臉蛋漂亮的姑娘，一身幹練的小西裝，戴著很顯知性的金絲眼鏡，眼角有一顆淚痣。看表情很嚴肅認真，目光很亮。
「這是楊夫人派來的？」程水馨問楊冰冰，「你認識嗎？」
楊冰冰搖頭：「沒見過，不認識……」
兩人正在說話之間，一個臉上帶著英氣的年輕女性已經走到兩人面前。
楊冰冰掩口有點吃驚地看著來人：「……李恩旗姐姐，你好。」
李恩旗在人群中絕對是鶴立雞群的那種，程水馨之前聽說過關於李恩旗的一些事，此時見到真人赫然覺得這樣一個姑娘，讓她做那種隱匿性質的工作肯定不行，她完全沒法藏在人群中。
這樣的人大概也只能做突擊隊的領袖吧？李恩旗無論是目光還是站姿都讓人覺得無可挑剔，像是從那種最嚴格的規範中走出來的一樣。
「楊小姐您好。」李恩旗對楊冰冰依然表現得很恭敬，「我已經聯繫過楊夫人了，她同意讓我來接您，不用另外派人。」
楊冰冰對李恩旗一直都很有好感，彎起眼睛笑了一下：「給您添麻煩了。」
李恩旗難得地露出一絲笑容：「這是我的榮幸。」
說完這句話，李恩旗用一個比軍姿還標準的轉身，整個人面朝背後的方向，看向那個舉著牌子的年輕女性。
「那個人是誰？」
楊冰冰搖頭：「我不認識。」
程水馨也一樣不知道。
李恩旗點點頭，邁開步子朝著那個年輕女星走過去。
楊冰冰看了一眼李恩旗邁開的步伐，她發現李恩旗走路的步伐距離都像是規劃好的一樣，每一步距離幾乎相等。
人來人往的機場裡，李恩旗像是不受任何干擾一樣，很快走到了那個舉著牌子的女孩面前。
程水馨和楊冰冰在後面快步跟上。
李恩旗走路的速度讓人歎為觀止，兩人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安妮拖著行李跟在最後，她對李恩旗有印象，自然不會擔心李恩旗會威脅兩人安全。
或者說，有李恩旗在，安妮甚至不擔心別人威脅她們的安全。
那個年輕女人還舉著牌子在人群中尋覓，轉頭就看見一個氣勢洶洶的高個姑娘朝自己走來，頓時眼神一凝，手中的牌子就放下了。
兩人相距差不多兩步左右的距離時，舉牌子的年輕女子已經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還是沒避開李恩旗伸過來的手。
李恩旗一把抓住女子手腕，幾乎和那個女子同時質問道：「你是誰？」
兩人的動作幅度非常小，在人聲鼎沸的肯尼迪機場裡幾乎無人注意。
李恩旗的手非常纖瘦，手背上幾乎可見淡青色的血管，抓在對面女子的手腕上紋絲不動，就像被焊死在上面一樣。
只是這麼一伸手，兩人之間已經高下立判。
目光緊盯在對方臉上，李恩旗並未因為對方的身手大不如自己而又任何心軟，依舊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你是誰？」
被李恩旗牢牢抓住手腕的女子這時候終於看到了從後面匆匆趕來的兩個女孩，臉色一緩說：「我是來接楊冰冰和程水馨的。」
李恩旗依然沒有任何鬆動地看著女子：「我也是。」
程水馨這時候也看到李恩旗是如何像鐵鉗一樣抓著一個貌似白骨精的年輕女人了，她對李恩旗的身手又有了更多自信。
那女人看到程水馨和楊冰冰後，努力甩了甩吃痛的手腕，發現徹底無效之後有點無語：「楊小姐，程小姐，我是蘇小姐的助理伊嵐……是蘇小姐說了你們要過來，我才過來想迎接一下的……」
李恩旗還是沒鬆手：「沒辦法證明。」
伊嵐被李恩旗捏得都快痛死了，但她也是個忍耐力極強的人，硬是沒哼出聲，低聲說道：「給蘇小姐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李恩旗看看伊嵐，又回頭看一眼程水馨和楊冰冰，忽然鬆開了捏著伊嵐手腕的手。
「我在電話裡聽過你的聲音，是你。」
伊嵐揉著差點被捏壞的手腕想罵人，看了一眼李恩旗又覺得罵了也沒好處，於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