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的動作越來越快,最後竟是連巨蟹座都閃避不開,身上開始多了好幾道傷口。
三稜刺穿透的手掌依然在流血,艾伯特好像沒有知覺一樣,每一步都前進得恰到好處,最終成功將巨蟹座逼至角落,他掌心的三稜刺也隨著飛濺的血滴甩出。
跌落在地上的三稜刺發出乾脆的光當聲,艾伯特威風凜凜地面對巨蟹座,和剛才那個被巨蟹座連連壓制的他完全不同。
巨蟹座也不怎麼驚訝,後退到牆角的他看著艾伯特苦笑道:「始終保持實戰狀態的結果嗎?」
艾伯特說:「始終保持死亡威脅的結果。」
巨蟹座搖搖頭,像是自嘲,又像是在感慨:「看來安逸果然不是好事。」
艾伯特那只握著壓力引爆器的手依然懸在半空中,看上去隨時能按下去一樣。
「尼奧有你這麼個朋友是他的幸運。」
另一邊被妮爾連續搶攻逼退了尼奧剛躲開斷子絕孫一腳,妮爾的小拳頭又跟過來了。
尼奧擋了妮爾兩下,想要反擊,卻被妮爾還流著血的左臂抓住了胸口。
妮爾沒有抓男人胸口的習慣,但尼奧的胸口有傷,她就習慣性地抓一下。
這麼一抓,尼奧胸口的傷口就再次裂開,血水滲出來。
嚴格來說妮爾的性格還是小孩子,她覺得剛才尼奧讓伊萬搞出爆炸傷了蘇亦凡,自己就一定要報復。這一抓之後看到尼奧臉色很差,妮爾才沒有繼續追擊。
主動權依然是在艾伯特手中,為了蘇亦凡,自己寧願站在艾伯特這邊。
艾伯特沒有繼續對巨蟹座動手,而是把目光轉向了那個「蘇小輕」。
依然站在原地沒動的「蘇小輕」目光冷峻,終於是往前走了一步。
只是向前走一步,艾伯特的反應很大,像是如臨大敵。
「還是沉不住氣了嗎?」艾伯特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蘇小輕」,聲音很乾脆,「你猜我會不會在乎生死呢?」
「蘇小輕」沒說話,她又向前一步。
房間裡氣氛頓時變得緊張。
艾伯特依然沒有後退,任憑這個女人向前靠近自己,語氣居然還有些輕鬆。
「其實不用猜,每個人都不捨得立刻去死。」
「蘇小輕」看著艾伯特,聲音很輕,目光依然冷冽。
「你想過按下按鈕之後的結果嗎?」
「當然想過。」艾伯特一點都不在乎地說道,「我們一起去死,然後蘇小輕大概會瘋狂報復全世界吧?」
「就算這樣,你依然堅持要按下去嗎?」
艾伯特點頭:「當然,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又跟何必在意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
蘇小輕的腳步停下,她沒有繼續向前。
「對你來說,這種死法真的光榮嗎?」
「如果我的死能換來世界大亂也不錯。」艾伯特淡淡地說,「我想你現在一定是在考慮,我的速度到底跟你比起來如何。我必須承認,我的速度其實不如你。」
「蘇小輕」冷冷地說道:「但你還是有時間按下去對嗎?」
艾伯特貌似無奈地聳肩:「其實你應該感謝尼奧,如果不是他決定對我動手,我也不會想到這麼好的辦法。」
妮爾忍不住喊道:「你就放過蘇亦凡吧,有什麼問題找蘇小輕不好嗎?」
艾伯特看都不看妮爾一眼:「我現在已經親自證明過了,也許真的沒有人能戰勝蘇小輕。」
妮爾梗著脖子哼道:「誰說的?也許我就可以!」
艾伯特冷冷道:「如果沒有蘇亦凡,你可以嗎?」
妮爾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
「看吧,你自己也有答案。」艾伯特歎了口氣,「雖然不甘心,我和你一樣承認這件事。」
妮爾也似有感慨,喃喃道:「是啊,確實很難。」
手捧炸彈的蘇亦凡在旁邊弱弱地問道:「你們……這是輕姐的受害者聯盟嗎?」
這句話相當冷,幾乎讓場內的氣氛降了好幾度。
妮爾噗嗤一聲笑了:「說的好呢。」
在旁邊的尼奧覺得自己好像也躺槍了。
艾伯特對蘇亦凡的吐槽好像沒有什麼感覺,臉色木然地說道:「所以現在問題是,你們願意同意我的方案嗎?」
房間裡的人目光互相相碰,似乎在尋找可以做決定的人。
每個人的目光裡都帶著猶疑,現在這種情況下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難以決定是嗎?」艾伯特沒有給這些人太多思考時間,沉聲問道,「我們要不要來談談大家的未來?」
蘇亦凡艱難地笑了笑,身上的傷口還是讓他有些難過:「你覺得自己還會有未來嗎?」
艾伯特傲然道:「有你在,我當然有。」
蘇亦凡反問道:「如果我放棄呢?」
「你這麼年輕,又有牽掛的人,當然不會那麼做。」艾伯特的目光又挪向那個「蘇小輕」,「這位美麗的女士,如果你能幫我搞定尼奧和他的朋友,我一定會慎重考慮放開這個年輕人。」
面無表情的「蘇小輕」聳了聳肩,她的動作還是很像蘇亦凡,跟艾伯特的動作有截然不同的味道。
「如果我拒絕呢?」
「那我們的未來就沒什麼可談了。」艾伯特把手中的壓力引爆器高高舉起,「一起去死,這個結果大家同意嗎?」
看似震撼的威脅沒有任何反響,這房間裡所有人都沒什麼表示,就好像艾伯特在隨口說一句今天吃什麼一樣。
「蘇小輕」搖搖頭,又向前一步。
艾伯特這一次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把流血的手掌橫在胸口,眼神平靜。
這樣的態度反倒讓「蘇小輕」停住腳步,冰冷而蔑視的眼神中終於多了一絲凝重。
此時此刻的對峙似乎只剩下「蘇小輕」和艾伯特之間。
兩人互視片刻,艾伯特向右側挪動了一下腳步。
艾伯特挪開身體的同時,他原來站立的位置多了一個彈孔。
遠程狙擊,這本就是艾伯特擅長並教給妮爾的,對他當然無效。
這也是尼奧的後手,他其實並不只是找了巨蟹座。
艾伯特在挪開身體之後又往前走了兩步,卻仍是保持與「蘇小輕」之間的安全距離,並嘲笑尼奧問道:「這就是你的底牌?美國人的確沒教給你更好的。」
這種英國人笑話美國人的段落在蘇亦凡看來尤為可笑,哪怕是現在手中握著一顆炸彈,他仍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巨蟹座一言不發地走到尼奧身邊,伸出一隻手扶住他。
艾伯特對尼奧的嘲笑簡單迅速,沒有停留,又對著巨蟹座說道:「雖然今天你們想殺了我,我還是可以讓你們離開。」
巨蟹座一點都不驚訝於艾伯特的大方,他知道這其實是艾伯特最好的選擇。
用最簡單的方式分化現在的局面,讓這些人不再膠著,大家都後退一步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巨蟹座明顯是個比尼奧更豁達的人,因此艾伯特詢問他的意見。
艾伯特也相信,巨蟹座比尼奧更熱愛生活,哪怕是嘴上說著自己不在乎生死,內心當中也是在乎的。
每個人都有弱點,這是人生的至理,沒有例外。就算是可怕如蘇小輕,仍是有著蘇亦凡這麼明顯的一個弱點。
巨蟹座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用目光徵詢尼奧的意見。
兩人說話間,艾伯特又換了個位置,避開一槍。
狙擊手隔牆射擊總不如直接射擊來得直接痛快,艾伯特有足夠的機會避開每一次攻擊。
躲開了三次狙擊,尼奧終於確信自己的伏擊的確沒用。
艾伯特盯著尼奧問道:「是誰?安東尼?我記得他用槍不錯。」
「當然不是,你的人我不相信。」尼奧搖頭道,「默默無聞的人太多,你記不住。」
艾伯特說:「我們也不會被人記住,但這沒什麼。」
尼奧坦然道:「你不會讓我走。」
「你走也沒關係,蘇小輕不會放過你。」艾伯特看著尼奧,眼神中充滿了嘲弄,「你現在離開還有機會,留在這裡一點機會都沒有,你選哪個?」
這種問題的答案放在平時,艾伯特都不會問尼奧。執拗的人在這個行業裡特別多,否則也不會幾十年如一日地做一份至少要有兩三張面孔還要隨時應對死亡威脅的工作了。
但現在不一樣,艾伯特先問巨蟹座,再問尼奧,就是要告訴尼奧他心中應該有愧疚感,畢竟這件事是尼奧拖了巨蟹座下水。
被巨蟹座扶著的尼奧咳嗽了一聲,抬起頭說道:「可是我也不相信你。」
「這是當然的,所以我有更好的方案。」艾伯特大步向前,走到妮爾面前,「小天使,讓開一下吧。」
妮爾眼神倔強地看著艾伯特,不肯讓開。
艾伯特搖搖頭,又看了一眼不再打算靠近自己的「蘇小輕」。
「想讓他活下去嗎?」
眼神冰冷的「蘇小輕」用鼻孔哼了一聲,還是後退了幾步。
於是艾伯特來到蘇亦凡面前,即使就在他的身邊,妮爾依然不敢出手。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你們都不會,就像我不會相信你們。」艾伯特居高臨下地看著蘇亦凡說,「那麼我留下你們,自己離開,這樣的方案你們同意嗎?」
尼奧難以置信地看著艾伯特。
「你也有支援?」
「誰會相信孤膽英雄呢?」艾伯特諷刺地看著這個被自己一槍重傷的男人,「從今天開始,美國人也不會覺得你那麼有價值了吧?」
尼奧盯著艾伯特,臉上那份雲淡風輕的微笑早已不見,只剩下了無盡的憤怒。
艾伯特隨手打了個響指,尼奧立刻聽到自己耳朵裡的微型耳機傳來一聲慘叫。
那是尼奧安排的狙擊手。
「所以,今天的勝利者應該是我對嗎?」
艾伯特這樣淡淡地宣佈著自己的勝利宣言,在鴉雀無聲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