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程水馨宣佈三個人都被錄用之後,大家的情緒氣氛表現得還都挺融洽。
強勢的程水馨加上蔡琰,讓另外兩個面試者沒有膽量說出反對的意見。
兩個宅男在見識上輸給了一個土裡土氣的姑娘,這讓岑少華和錢小亮心裡都憋著點勁想做得更好一點。公司不菲的待遇和看起來好像沒什麼騙局的勞動協議對幾個大學生來說都是整個假期最甜美的收穫了,不過在談完待遇之後程水馨也是臉色一整,又掏出一份協議給三人過目。
「因為現在你們的工作涉及到了很多公司未來的業績,這裡還有一份行業保密協議和行業保障協議要簽。」
保密協議當然好理解,就是現在做的事兒不能跟自己的朋友、情侶和家人談及。行業保障協議說的是不能在辭職之後短時間內從事同類工作,蔡琰沒想到程水馨就是招幾個管論壇的居然也想得這麼周到,她覺得這種找來只是打零工的沒必要那麼認真。卻是忘了自己幾乎所有的公司事務都是讓別人處理,她已經很久沒接觸了。
要求繁多也擋不住待遇比較好,而且公司只是保留起訴追責等權力,在猶豫了一會之後三個大學生也就同意了。
相對於其他兩人,錢小亮的話還是比較多,在王健滔說起具體工作內容的時候問道:「必須在公司辦公?」
王健滔確認道:「是的,不能回去用自己的電腦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權限電子密鑰,一會根據你們的不同分工發給你們,東西不能帶回家,在工作時間內能解決的問題一定要工作時間內解決。」
「如果論壇有意外情況怎麼辦?」
「會給你們另外解決問題的身份,就當披馬甲了。」王健滔對還沒畢業的大學生還是挺有氣勢的,「如果沒疑問了,明天開始工作可以嗎?」
學校裡現在剩下的人要麼是等補考,要麼是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家的,這三人都表示沒問題。
面試和談話永遠是最花時間的,幾個人聊完一些細節已經中午了,王健滔沒有像其他摳門公司的經理那樣請個盒飯,而?,而是帶著大家出門去吃東西。
程水馨在這種時候還是挺照顧蔡琰的:「想吃什麼?」
蔡琰還在糾結自己身邊到底哪些人比較有趣呢,想都沒想就說道:「我想吃河豚。」
程水馨笑道:「你請的話沒問題啊。」
「我請就我請。」蔡琰一點都不介意程水馨宰自己,她對這種花銷已經沒有任何概念了,「濱海有做得好的河豚?」
「有一家叫『海洋故事』的店還不錯。」程水馨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三個剛加入公司的大學生,「你們沒問題吧?」
吃河豚魚這種事還是需要一點勇氣的,旁邊霓虹國一年吃死的數字都在百人之上。程水馨的建議讓岑少華和王娟都猶豫了一下,反倒是錢小亮很痛快地說道:「沒問題啊,我還沒吃過呢。」
既然有人說沒問題,王娟和岑少華也都勉強同意了。
蔡琰和王健滔各開一輛車,三男三女就這麼搭配好了直奔海洋故事。
對吃河豚魚這件事,蔡琰倒是還有點小心理陰影,她所在的圈子偶爾會舉行那種規模不大的聚會。一些利益相關的年輕人或是中年人們湊在一起吃個飯,往往就會選擇河豚。
河豚不是什麼特別好的食物,但它有一種別樣的意味在裡面。
吃過河豚,大家就是同生共死過的好朋友了。
蔡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這個,她隱約覺得程水馨一定敢於接招。這些天來被這姑娘連使喚帶教育的,自己怎麼也要找個機會反擊一下。
程水馨倒是一臉微笑地好像沒什麼所謂,還問蔡琰:「你喜歡怎麼吃?聽說最刺激是生吃,帶一點點血的那種……」
帶一點點血就是帶毒吃了,霓虹國那邊吃河豚掛掉的基本上都是因為追求這種刺激。蔡琰是剛剛經歷過劫難的人,聽見這個頓時臉色大變,面色古怪地看了程水馨一眼。
在心裡暗暗做了決定,蔡琰決定下一次找個自己擅長的領域的挑戰程水馨,在吃東西方面她簡直是完敗啊……
…………
…………
相比同生共死去的程水馨和蔡琰,蘇亦凡的午餐就簡單多了。
把幾種米糊放在一起隨便煮一下,稍做調味,加上粗纖維的西芹等青菜,最多放點肉醬。這就是蘇亦凡今天中午跟妮爾的一頓飯。
兩個人所在的位置距離容山室已經有大約四十幾公里之遙,荒郊野外的山腳下沒什麼人。一頂小帳篷,一個小鐵鍋,蘇亦凡和妮爾活像兩個出來郊遊的年輕情侶。
在容山市逗留的這兩天,妮爾花了很多時間跟蘇亦凡對打,每一次都會指出蘇亦凡的不足之處,讓少年受益匪淺。當然同時也深深意識到,自己想打贏妮爾還得很長時間,看樣子最近一兩年希望不大……妮爾被選中幹這個不是沒道理的,那反應速度方面的天賦簡直不像話。
妮爾倒是對蘇亦凡挺滿意,這小子被歐拉訓練得耐久度非常之高。一些擔心普通人會出現的問題在蘇亦凡身上完全找不到,而且最棒的是做為一個這麼年輕的少年他居然沒有一點怨言。哪怕知道這是蘇亦凡性格中的一部分,妮爾依然覺得這簡直太好了。
不抱怨的年輕人太稀有了,比撞到地球上的隕石都稀有。
離開容山市之後,兩人選擇了徒步加搭車的方式到郊外來露營。野外求生也是我生存本領的一部分,妮爾一邊現身說法地教蘇亦凡一些基礎知識,一方面給蘇亦凡上槍械和實戰器材的課。
「對現代人來說,真正實戰中用得到的武器,最多的還是匕首和蝴蝶刀一類。」妮爾對正在給自己盛飯的蘇亦凡說,「便於攜帶,殺傷力強,而且幾乎不用保養。那些賣得很貴的瑞士軍刀什麼的都是工藝品,真正的好武器,水果刀和餐刀都是不錯的選擇。」
蘇亦凡覺得這套理論聞所未聞,不由驚訝道:「不是有專門的軍用匕首嗎?」
「那也是出於實用原則製作出來的。」妮爾把自己的匕首掏出來給蘇亦凡看,「長度,血槽設計,還有後面的鋸齒,每一樣用途都很明確。如果真的只是傷人和殺人的話,這都太多餘了。」
這柄匕首妮爾一般都是貼身帶著,上面有淡淡的,屬於她的溫度。蘇亦凡拿在手中略微失神了一下,虛心問道:「所以說,像我現在這種基本上只能算打架?真正以致命為目的的戰鬥,一般都會使用武器?」
「武器不過是途徑,還是目的明確比較好,擊退還是擊殺的目的一開始就要明確。」妮爾說,「武器無處不在,你自己準備的當然要好一些,還是多利用環境因素和當時的發揮考慮。殺死一個人的方法太多了,只要你敢。」
這又是回到了心態問題上,蘇亦凡知道其實最終自己必須要跨越的還是心理障礙。妮爾說得沒錯,真想要殺人的話,一條電話線一根筷子都做得到,但能越過這層心理障礙的人畢竟還是太少——至少在普通人裡還是太少。
兩個人呼嚕呼嚕吃光了蘇亦凡煮的東西,雖然賣相糟糕,味道還算可以。妮爾甚至稱讚道:「蘇,我覺得你可以去倫敦開個餐館。」
蘇亦凡笑道:「英國人民真的有那麼水深火熱嗎?」
妮爾認真地說:「比你想像中更慘。」
兩個人收拾好野炊的痕跡,妮爾仔細地教蘇亦凡如何抹掉自己的蹤跡。畢竟對於現代人來說,在城市裡的追擊如果能用到科技手段,被追查的人總會表現得無所遁形,而野外則不同,只要不留下太過明顯的痕跡,想要逃離某種困境總是容易一些。
妮爾講得認真,蘇亦凡也聽得仔細。對於大多數男生都不算優點的細心在此時發揮了極大作用,蘇亦凡總是能很快記住妮爾的話,並在她講述的時候偶爾插話,一點都沒有聽過就忘的意思。
解決掉痕跡之後,妮爾建議兩個人順著山腰翻過去,朝人煙更稀少一點的地方去。蘇亦凡對這種建議當然沒可能反對,默默主動負擔起更多的行李跟在妮爾身後。
兩個人的身影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略孤單,妮爾背著裝武器的背包,給蘇亦凡繼續解釋關於戰鬥的問題:「……其實如果你只是想殺傷敵人的話,選擇也很多。除了戰場之外,殺人永遠是最後的選擇,所有的戰鬥都以讓敵人喪失戰鬥力為目的。你如果能做得更好,就不用糾結殺人的問題了。」
蘇亦凡默默點頭:「我知道……現在對我來說,多懂一點沒壞處。」
「這倒是。」妮爾有點理解地說,「我還不能時刻保護在你身邊,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兩個人越過山頂的時候,正是一天中最炎熱的時段。陽光照在身上已經不是暖洋洋而是火辣辣,蘇亦凡覺得自己的汗水在順著後背慢慢淌下來,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妮爾。這個金髮發小姑娘正在瞇起眼睛眺望山腳下的景色,眼神比平時更嚴肅一些。
「怎麼了?」蘇亦凡問妮爾。
妮爾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歎了口氣說:「我們還是找能隱藏自己的地方吧,我覺得auu的衛星監視權限又被啟用了。」
蘇亦凡聽了這話心中一驚,隨即又努力輕鬆地笑出聲道:「照你這麼說,咱們可能要經歷一場同生共死了?」
妮爾沒有說話,她拉著蘇亦凡的胳膊,迅速朝山腳下開始快步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