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凡現在的確還是很憤怒。
這種憤怒來自於對自己的痛恨,痛恨自己的無力。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譬如黃迪這種覺得別人生活都沒自己高貴的所謂紈褲嘴臉。
所以蘇亦凡對黃迪一點都不客氣,他一隻手抓著點火器指著黃迪,另一隻手隨手抄起散落在地上的塑料果盤,一下一下砸向黃迪。
黃迪甚至沒有力氣擋住自己的臉,幾乎半裸的他身高也有一米八左右,身強力壯的青年,被蘇亦凡劈頭蓋臉地砸得直求饒。
這種時候不求饒還能怎麼辦?黃迪只是愛面子,又不是真的傻。
「別打了……我錯了……你想怎麼辦?」
「怎麼辦?」蘇亦凡的火氣更大了。
「你有什麼資格改變別人的生活?」
「你憑什麼參合到這些事裡來?」
「你以為自己是誰?」
「你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
…………
黃迪被打得臉上、手臂上和腿上都出現了傷口,半邊臉都腫起來了。蘇亦凡才停下手,又舉起手中酒瓶子開始往黃迪身上灑酒。
有了傷口,灑酒就顯得殘忍了不少。黃迪痛得直叫喚,嘴裡仍是不停求饒。
「蘇老弟是我不對……別灑了……」
蘇亦凡把剩下的軒尼詩都灑了個乾淨,對著黃迪咧嘴笑道:「好了,我送你上路?」
黃迪這次真的相信了,他信這個瘋小子敢對自己下狠手。
「別,別……你想要什麼,你跟我說,我一定滿足你還不行嗎?」
蘇亦凡厭惡地看著露出白花花屁股的黃迪,嘲諷道:「你就算找十個八個大漢來爆你的菊我也沒興趣,你有什麼能讓我感興趣的?」
經蘇亦凡這麼一說,黃迪才恍然。
既然蘇亦凡都能實力讓自己大哥如臨大敵了,自己又能給出什麼讓人家覺得心動的籌碼呢?
就在蘇亦凡又一次舉起點火器的時候,黃迪身邊的電話終於響了。
這會黃迪目光中的怨毒已經沒有了,只剩下恐懼。他用恐懼的目光看著蘇亦凡,又看看躺在地毯上的手機,一臉的祈求。
蘇亦凡看了一眼那個手機,點點頭。
黃迪忍著痛低頭撿起移動電話,按了接聽鍵。
「大哥,救我!」黃迪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還不等對方說話就拚命喊。
電話那邊說了兩句不知道什麼,黃迪面色古怪地把電話遞給了蘇亦凡。
「找你的……說是你手機關機了?」
蘇亦凡一拍頭:「哦,忘記充電了……蘋果電池真不耐用!」
黃迪一臉汗地往後退了退,退出蘇亦凡的攻擊範圍。
電話那邊的聲音蘇亦凡聽起來有點熟悉:「蘇亦凡同學嗎?我是黃迪的大哥,咱們見過面。」
「忘記了。」蘇亦凡目光依然緊盯著黃迪,反問道,「我認識你嗎?」
「呵,蘇同學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黃迪大哥說,「我是黃樂,你應該還記得吧?」
蘇亦凡立刻想起來了,那個做電器連鎖店生意的斯文男子,跟蘇小輕搭了好多次訕。後來在濱海機場還給蘇小輕留下了一張名片,當時自己沒怎麼仔細看那名片。
想到黃迪家族做的生意也是電器連鎖,黃樂是黃迪的大哥這件事就顯得一點都不意外了。
「好吧,你有什麼事?」蘇亦凡對這個不自量力想要追求蘇小輕的男人可沒什麼好感,「有話直說。」
黃樂好像一點都不意外蘇亦凡會這麼說話,依舊笑著說道:「舍弟做了錯事得罪了你,我想先跟你道個歉。聽說黃迪現在跟你在一起?」
蘇亦凡看了一眼正在沙發後面盯著自己的黃迪,承認道:「是啊,你再晚來一會電話,我大概會放火燒了他。」
黃樂聽到蘇亦凡的話之後居然沒生氣,而是哈哈大笑道:「蘇小姐說你是個性格和善的人,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你不會太為難黃迪的。」
蘇亦凡對這種客客氣氣的人反倒沒什麼辦法:「是嗎?我一直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
黃樂又笑了,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弟弟一樣:「既然你跟黃迪在一起,我現在過去找你們可以嗎?」
黃樂大概是黃家重點培養的第二代掌門人了,好歹也是個億萬富翁,用這種懇求的口氣跟自己說話,蘇亦凡覺得自己還真沒什麼理由發火。
「行,你快點來吧。」蘇亦凡想了想說,「我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殺了他。」
黃樂這次沒「呵呵」,認真地說道:「只要不殘不死,隨便你。」
這麼一說蘇亦凡更沒脾氣了。
放下電話,蘇亦凡把點火器放回廚房,拎著一把雙立人尖頭刀走出來。
客廳裡的黃迪見蘇
亦凡放下電話去廚房了,正低頭在翻了的茶几附近找水果刀,他是尋了最壞的念頭,想著先把武器抓在手裡,實在不行一隻手拼了也能自衛一下。
看見蘇亦凡拎著那麼長一把廚刀走出來,黃迪頓時把十二公分長的水果刀扔在地毯上。
「我,我……」
黃迪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最糟糕的地方就是知道有些話說了別人也不會信,於是不肯說。
蘇亦凡看著那把精緻的水果刀,面無表情地說:「是啊,你別說自己想吃水果,我絕對不會信。」
黃迪已經徹底服了,關鍵是他覺得自己平時所謂的智慧和威勢在這小子面前都不管用。蘇亦凡拿著雙立人出來的那一瞬間,黃迪甚至認為這小子是打算在黃樂面前把自己捅死。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你大哥剛才跟我說了,不弄死不弄殘你,隨便我怎麼下手。」蘇亦凡盯著黃迪問道,「你說如果他來了,我在他面前切了你小雞.雞,他會不會瘋啊?」
黃迪感覺到蘇亦凡不懷好意的目光,頓時覺得下半身一涼。
「就這膽量還黃少呢?」蘇亦凡嗤笑道,「以後別出來丟人現眼。」
現在不管蘇亦凡說什麼,黃迪都得受著,他只能祈禱蘇亦凡不繼續對自己動手,語言上的侮辱已經不算什麼了。
其實蘇亦凡自己也很驚訝,他想起自己上一次對別人特別憤怒好像也是因為妮爾,那次自己喝多了,受了點酒精刺激,在酒吧裡收拾了一個駐唱歌手成俊。
果然每個人心裡都藏著魔鬼嗎?
蘇亦凡等了沒多久,黃樂就到了。
和蘇亦凡預計的不太一樣,黃樂隻身一人前來,開了輛很低調的別克,手裡提著一隻手提箱。
進了房間看到自己弟弟的慘樣,黃樂沒多說什麼,而是朝蘇亦凡說道:「真不好意思……我弟弟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不得不承認,黃樂這種上來不管怎樣先服軟的態度起到了一定效果。蘇亦凡沒辦法繼續揮舞著那個塑料盤子抽打黃迪——那個塑料盤子已經被他打得支離破碎,邊緣鋒利且充滿了粗糙感,估計再用一用估計就能殺人了。
當然雙立人也已經放回去了,蘇亦凡只是想嚇唬嚇唬黃迪。
這段時間以來的各種經歷讓蘇亦凡相信一件事——對安逸而追求享樂的現代人來說,直面死亡的恐懼絕對是最好的折磨之一。
「我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蘇亦凡指了指一身酒味的黃迪說,「問題是他欺人太甚。」
這話在黃樂聽起來都有點混賬了。
看眼前這個局面,只要腦子沒病,都會覺得欺人太甚的蘇亦凡吧?
黃樂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低聲說道:「那個……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今天我都在盡力聯繫蘇小姐,抱歉這麼晚才趕來。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是我弟弟的錯,我不希望能獲得你的原諒,但還是希望能盡力補償。」
黃樂的姿態放得極低,蘇亦凡想發脾氣都沒機會,只能看著他說:「我對補償不感興趣。」
黃樂把手中的手提箱放下,按開密碼鎖,露出裡面的一整箱鈔票。
「真是不好意思,庸俗的我也只能想到這種方式了。」
上一次蘇亦凡接受別人的道歉還是高黎給了自己一張雙幣種的銀行卡。銀行卡裡都是數字,雖然數額巨大,蘇亦凡始終沒有太深刻的感覺。
這一次不一樣,黃樂把手提箱打開,裡面整整齊齊的美元極具視覺衝擊力。
面對這些錢,蘇亦凡只是失神了一瞬間,他問黃樂道:「你知道我那天在學校捐了多少錢出去嗎?」
黃樂早已經把那天在公園裡發生的細節打聽得各種詳盡,立刻說道:「我知道,差不多二十萬美元……所以這次我帶來三十萬美元,還有一句承諾——我們黃家,欠你一個人情。」
蘇亦凡面無表情地扭頭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黃迪,黃迪被他看的一縮脖子。
蘇亦凡走過去,低頭把黃迪的手臂按住,為他接上脫臼關節。
喀嚓一聲。
「啊————!!」
黃迪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慘叫,聽得黃樂直皺眉。
「我不要承諾,我也不想要錢。」蘇亦凡看著黃迪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來找他,就是要告訴他,他那套方式在我身上不管用。如果我哪天發瘋,說不定真會殺了他。」
蘇亦凡說話的時候,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zippo打火機,對著黃迪晃了晃。
這一刻,哪怕自己的大哥在場,黃迪依然充滿了恐懼地聽著蘇亦凡一個字一個字說完那些話,然後他覺得自己心中最後一絲想要報復的勇氣隨著這些話迅速消失。
黃迪相信蘇亦凡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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