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此次前來河內溫縣沒有具體目的,完全是抱著看熱鬧的心理來的。я.si露ke.思路&c露bs;客я
若是非要讓他說出此行的初衷,那便是他想親眼看看司馬家現任家主司馬防的第二子司馬懿,是否當真得天庇佑,能夠躲過此劫。
傳說中司馬懿出生時天空有異象出現,所以數十年後他的孫子司馬炎奪了曹魏江山,既而登上帝位,國號為晉,史稱晉武皇帝。
而李羿此番就是抱著這個目的前來旁觀的。畢竟他此前曾被劉宏冊封為晉武將軍,而正是這個雜號將軍的職位給他奠定了雄霸并州的基礎。因此,「晉」字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因為并州在後世的簡稱便是晉,而他現在則是以此地作為根基之地。與之相對的是,司馬家族建國後的國號,同樣是「晉」。
國號意味著一種氣運,也稱國運,具有特殊的意義。李羿雖然不信鬼神,也不拜仙佛,但是卻不代表他不關心國運氣數。畢竟國運之說可以追溯到遠古時期,那時的國號被稱作天意,即為上天的安排,不得違逆;而後世仍舊延續著這種遠古說辭,貫穿於數千年的炎黃傳承之中。
故此,李羿不得不格外重視,也由不得他不重視。因為如果真有這種氣數之說,那麼就意味著他的命格與司馬家族的氣運之爭是不可避免,兩者絕對不能並存於世,必須有一方泯滅於世。
李羿不知道這種說法到底有沒有根據,但是這等事情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因為,當答案出現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所有影響氣數的主要人物已然被勝利者消滅了。因為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而其中人和事的真偽根本無從查證。
既然自己的命格與司馬家族相沖,那麼李羿絕對不會坐以待斃。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他不惜駕馭著金雕從數百里之外趕來了。此次他要親眼看著司馬家族如何度過此劫,看看有誰能夠從此劫之中逃脫生還。而那死裡逃生之人,或許就是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所在。
世所皆知,司馬家族是大漢的百年望族。現任家主司馬防眼下正值中年,現為朝廷的京兆尹,身份顯赫。而司馬家族的其他人都沒有進入仕途,而照看著司馬家龐大的家族產業,而且這些人都不是庸人,司馬家族現如今能夠歷經百年而不衰且愈發鼎盛,卻是他們多年努力的成果。只是這些人雖然頗有建樹,但是卻不顯於世,因為他們的身份地位與司馬防相比相差懸殊。所以世人皆知河內名士司馬防,卻不知司馬家族中還有許多默默無名的英傑之士。
李羿自然知道司馬防其人。畢竟兩人同朝為官,而京兆與并州相距不遠,即便是沒有見過面,也聽聞過對方的一些事跡與風評。司馬防生性耿直,素重威儀,為官清正,家教極嚴,聲譽極佳。
李羿記得史書記載司馬防有八子,個個皆是人傑,成年後因其八人的表字中皆有一個「達」字,故世人稱作「司馬八達」。然而,司馬防現在卻只有五子,司馬朗、司馬懿、司馬孚、司馬馗、司馬恂等五子,除了司馬朗略微稍大一些外,司馬懿與幾個弟弟都還年幼,而且年齡相差極小,只有一歲之差。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李羿事先還知道司馬防有個很特別的習慣。那便是此人在外任職期間,除了正房夫人和侍妾隨行之外,子女全部放在家中由婢女和乳娘照料,所以官聲極佳,口碑甚好。不過司馬防的這個良好習慣此次怕是會讓他抱憾終生。
李羿站在山頂俯視著山下的偌大院落,此刻司馬家大院內卻是驚叫恐慌聲一片,亂作一團了。
只見一隊一百餘人的黑衣人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外圍護院之後,化整為零,分為十股由十餘人組成的小分隊快速包抄了後院的雜役屋舍和前院的主樓。於是,當第一聲驚叫聲響起時,隨之大院內的殺戮和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隨即各處房屋四處起火。
瞬時,叫嚷聲、慘叫聲、大火呼嘯聲、兵器碰撞聲夾雜在一起,喧囂之際,徹底打破了深夜的寧靜。
時間在殺戮中流逝,生命在鮮血中消亡,大火在狂風中肆虐,人性在驚恐中瘋狂。
山頂上,李羿與棕色金雕矗立在岩石上俯視著下方的廝殺。在滔天火光之中,司馬大院裡的一切被火光照耀得如白晝一般,俯瞰之下,一切盡在眼底。
李羿面色平靜地看著下面的一切,眼神中無悲無喜無憤無怒,簡直一點喜怒情愫都沒有。如同癡呆之人看待世間的一切人和事一樣,根本無動於衷,目空一切,遠遠漠視著視線裡的風火殺戮。
「轟隆隆!嘩、嘩、嘩!」
雷聲響徹天際,隨之啪啪地雨滴打在林中的樹葉上,天空中響起嘩嘩的下雨聲。
「下雨了,老天爺也不忍看到如此的人間慘劇嗎?」雨滴之中,李羿低聲喃喃著開口道。
隨即他從金雕的後背上取下一捆捲起的獸皮,展開之後,折疊一下用麻繩束緊頂端,披在身上便成了一件帶帽的真皮雨衣。而這時,早已通靈的金雕人性化地將右側巨大的翅膀伸展開來,於是一個碩大的羽毛帳篷便隨著金雕的展翅自然形成了。
「呵呵呵!小三,不用如此,你看我已經有雨衣了,不用你為我擋雨。」直到此刻,李羿臉上的才有了真誠的笑容。最近一年多以來,這是他僅有的一次,面對金雕才會有這般純真的笑容。
雖然李羿已經言明不用金雕給他擋雨,但是金雕小三卻很執拗,絲毫不為所動地做著它認為該做的事情。
這一幕讓李羿很感動,無奈之下他將披在身上的獸皮雨衣搭在金雕的頭頂羽毛上。隨之他若有其事地說道:「那好吧,這張獸皮就給你披上。你頭頂上的羽毛短,淋濕了也難受,這張獸皮對於你來說太小了,蓋在頭頂上擋一下雨總是好的,總比沒有強嘛!」
金雕果然通靈。對於李羿蓋在它頭頂的獸皮,它坦然接受了,並用那金色的彎鉤鷹喙從李羿的手臂上輕輕貼了貼,顯得極為溫順。
李羿知道這是金雕在對自己表示感謝。於是他啞然失笑地說道:「好了,你這小傢伙從小就招人喜歡,現在都長得這麼高大了竟然還這樣,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此刻李羿開懷大笑,聲音很大,但是卻不會引人注意,笑聲全然被遮蓋在雷聲和巨大的暴雨聲之中了。就因為如此,他才會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顯得心情很好。
眼下,李羿還能無所顧忌地開懷大笑。可是呆在山腳下觀察大院內情況的丁原,卻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臉色陰沉地比哭還難看。
原本丁原躲在樹林中觀望著大內的進展情況,根本就沒想過現身露面。而他本身也不願意參與到這種滅門劫財的事情之中,畢竟這種事情與他的處世之道不符,並且有損自身身份和聲譽。因此他寧願躲在林中淋雨,也不想現身於司馬大院的高牆紅瓦之下躲雨。
不過丁原的願望雖然很美好,但是現實卻很殘酷。他與手下一百名親衛淋了一陣大雨之後,就感覺渾身難受,身上的肌膚茲茲發癢,既而渾身疼痛。這是因為他們一行人盡皆穿著鎧甲,暴雨從鎧甲的縫隙之中滲入內部,既而浸濕內衣貼在身上。全身濕透倒也罷了,可是進入鎧甲之內的雨水進去容易出來難,大多都被腰帶庫存在內衣裡面,浸泡著皮膚。時間一長,皮膚蒼白生褶,既而身體難免發癢難耐,被鎧甲磨擦後就容易皮膚破損,再加上雨水浸泡,便會全身疼痛不已。
這樣以來,丁原等一行人就遭罪了。即便是如此,那暴雨劈頭蓋臉地從頭淋到腳,似乎無休無似的。時間長了,就算是鐵人也受不了啊!
就算是這樣,丁原也還能強行忍耐著不現身,但是大院內張揚等人此時卻是遇到麻煩了。
原來張揚和楊丑等人經過起初的一番暢快淋漓地殺戮之後,終於在暴雨降臨時碰上硬手。司馬家的數十名特聘武師、上百食客以及兩百名家族死士聚集在一起,隨即四處收攏家丁護院,拉起了抵抗強盜的龐大隊伍。
這些人絕對是硬茬,他們稱得上是司馬家族的最後守護力量。這群人足有三百多人,各個身體精壯,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平剽悍之氣;再加上外院仍舊在抵抗廝殺的普通家丁,司馬家族足有不少於五百名護衛人員。再加上暴雨傾盆,極大地限制了張揚等人趁亂擴大戰果的最佳時機,行動速度受到很大的影響,進展緩慢。
於是一番廝殺之後,雙方居然相持對峙了起來。張揚等人左突右闖地不得脫身,與司馬家武士殺得難分難解。而隨即他們更是被大批司馬家族的武師、食客和死士們團團包圍了起來,被包圍在後院一處的空曠之地正中央,進退無門,陷入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