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羿並沒有對美月兒說實情,他此次之所以帶著洪虯等人隨行更多的是因為目前他對這些人還不能完全信任。此次將他們帶在身邊一則是考校其忠心程度;二則是讓其徹底歸心且更加忠心,順帶提點他們一下,讓他們也同樣轉變為心腹之人。李羿對美月兒過度關注軍中將領關係的事情有些不喜,故而說出的話也半真半假沒有完整地說出真意。
美月兒聽出了李羿話中的不喜之意,儘管她想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她還是看出了一些東西,同時也知道自己畢竟對漢人文化不太瞭解,或許今天的話便是漢人女子所需要規避的話題。
想明白這些事情之後,美月兒連忙向李羿道歉認罰。她開口說道:「李郎,你別生氣。我現在對你們的許多禮儀還不瞭解,以後我一定改過來。我認罰,李郎你懲罰我吧!要不,我晚上給你做暖床丫頭怎麼樣?我聽說漢人高官在冬季睡覺前都有暖床丫頭先把臥榻先暖熱了才睡覺的。」
李羿聽了美月兒的話後,頓時啞然失笑地大笑著說道:「哈哈哈,你呀!好了,別開玩笑了。些許小事我為什麼要生氣呀?再說了,我永遠也不會真的生你的氣,不過你也別給我添堵就行。漢人女子是不能干涉軍務政事的,這是千年來的規矩,呂然兒她們三個都知道,所以你也不要過多地摻雜進來。否則日後會有很多麻煩事牽扯到你身上,到那個時候我夾在中間就要為難嘍!」
當夜一夜無事。翌日一大早,李羿一行四十餘人便從山口沿路而上,真正地踏入了狼神山之中。
狼神山只是陰山山脈西麓最高峰的統稱,它是由數十個海拔不斷遞增且四面環繞而成的群山主峰,佔據的地域面積龐大,足有百里之遙。狼神山周邊的群山氣溫相差甚大,向陽面的山溫度較高,積雪的深度與山下地面相仿,但是除此之外的其它幾面的山峰皆是積雪凝冰厚實無比,一腳踏上去便有齊腰深的積雪,這樣厚的積雪待來年春暖花開後也要數月光景才能完全融化掉,甚至某些不見陽光之地的積雪終年不化,日積月累年復一年地形成了冰窟。狼神山的西、北兩面是沙漠,大漠之中蒼天大樹很少見,但是狼神山中卻恰恰相反,山中老樹盤根地鋪天蓋地,大樹密集而高聳入雲,即使是在樹葉枯萎凋落的隆冬之季也能將人的視線局限在百米範圍之內,更遠處則被蒼天大樹所遮擋難以辨明景致了。
狼神山是西北方抵禦大漠和凜冽寒風的天然屏障。就因為有它的存在才使得陰山山脈東、南兩面草地較為豐美,適宜牧民放牧求生以及繁衍生息;也使得狼神山兩端因一山之隔而盡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態環境,一端是荒無人煙和植被的黃沙大漠,而另一端則是自由放馬牧歌的遊牧民族生息之地。
李羿等人在進山後行走的非常艱難。大腿深的厚厚積雪使得他們每踏出一步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和不短的時間,這還是他們一路沿著靠南面山勢行進的結果,否則可能會更加不堪。所以,李羿他們已經上山一整天的時間,行走的路程也不過十餘里,只攀上了最外圍的一個山頭。在這期間他們什麼也沒看到,大雪覆蓋的山林中沒有任何動物留下的足跡,林中萬物寂靜,皚皚白雪就是所有能夠看見的風景,也是李羿一行人放眼遠望能到看的全部。
上山第一天,李羿等人毫無所獲,只能埋頭費力地在積雪的山中前進著,枯燥且寂寥。夜晚一行人找到幾棵大樹和凸出的石壁作為棲身之地,此時他們沒有帳篷可搭只能靠身上厚厚的獸皮大襖來御寒,此外便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些**的木柴來生火取暖。雪地裡生起的篝火起先火勢不旺,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濕柴漸漸地烤乾之後便燃燒的旺盛了起來,熊熊大火為李羿等人帶來了濃濃的暖意和身體暖化之後的勃勃活力。
這一夜,美月兒和她的兩名女近衛緊緊地依偎在李羿懷裡和身側安然地度過了一整夜。
李羿一行人從第二天中午開始便在雪地上看到野獸經過時留下的足跡,空中也不時有幾隻飛禽掠過,甚至從山林深處還有斷斷續續的狼嚎聲傳來。自此李羿等人知道接下來將是危機四伏的行程了,再想要有昨夜的安然露宿歇息已經是不可能了,以後在山中的日子需要隨時保持高度警覺和小心。因為他們知道狼神山可不是賢人異士隱居的世外桃源,這裡是真正凶名昭著的西北邊緣險地,此山與其說是匈奴人的聖山還不如說是連凶殘冷血的匈奴人都畏懼戰慄的大凶之地。
匈奴人就是出於對狼神山畏懼到了骨子裡才將此山命名為族中聖山,因為他們真的被震懾住了、嚇怕了,所以便視此山為禁地。每逢族中盛事必到此地祭祀,此舉意在表現上位者的勇武而增加其自身的威懾力和影響力,此外也有奢望狼神庇佑之意。對於這些,從小在匈奴草原上長大的洪虯知之甚詳,同時狼神山的凶險和威懾陰影對他的影響也最大,即使他現在已經是頂級戰將了也不例外。相對而言,李羿一行人之中其他人雖然聽說過狼神山的凶名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過,所以內心深處並不是很害怕,甚至還有些好奇地躍躍欲試的興奮之意。
李羿自從入山之後整個人的神情面貌都發生細微的變化,雙眸越發深邃冷漠,神情肅穆警覺。他不時地釋放出自身凌厲無比的氣息,這些氣息一旦發出就會給隨行之人帶來突起陰風掠過之感,但是這種感覺往往一閃即逝繼而又無跡可尋。但是,作為頂級戰將的洪虯卻察覺到了,不過當他發現是主公身上發出的威勢之後便當做不知,也不聲張。
不知不覺中上山的第二天又過去了,黑夜再次降臨在狼神山上。儘管在大雪之中的黑夜也不怎麼漆黑,但是李羿一行人還是沒有在夜間趕路,因為黑夜裡山上全是白花花的一片,根本分不出高低坑窪和懸崖峭壁,稍不留神就會失足喪命。這一天裡眾人爬山的速度反而比第一天快了不少,因為眾人具是身手矯健武藝不俗之人,第一天上山行走緩慢是因為不習慣冒雪爬山而已,等到第二天慢慢適應並找到訣竅之後上山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
李羿等人上山的第二天向山中行進了二十多里,已經漸漸地踏入了狼神山的中心區外圍了。隨之而來的是雪山上處處可見野獸踏雪流竄的足跡,大樹叢中不時傳出野獸的叫嘶聲以及粗獷巨大的狼嚎聲,但是這些都是只聞其聲而不見其形,令人置身其中頗有心跳加速不寒而慄之感。這一切的跡象表明,他們所在的山林已經非常的危險了,甚至已經置身於群獸環伺之中,生命時時刻刻經受著威脅和窺視,陷入了危機四伏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