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被人舉報?
宋亦陽所謂的例行公事指的就是這個?
「有人舉報說你經營的這一家餐館有欺騙消費者的行為,以次充好——以廉價進購來的食材充當高檔貨賣給消費者;而在選購的食材上也存在著很大的質量問題:有顧客因為吃了你餐館的食物而進了醫院。」
這,才是重點。所以宋亦陽才會在今天出現在這裡。
宋亦陽簡潔明瞭地向蘇悅說著這一次的來意,而他的狹長眸子則是一瞬不瞬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沒有錯過的是眼前這個女人臉上的所有表情。
不出自己所意料的,宋亦陽在蘇悅的臉上看到了「震驚」兩個字。0561
不可置信地,蘇悅瞪大了雙眸俯視著依舊是悠閒自在擺在眼前,地坐在椅子背上的男人。因為震驚,在從宋亦陽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蘇悅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所以,才會有了現在蘇悅居高臨下俯視著宋亦陽的姿勢。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裡只想著一件事情:她的餐館竟然被人舉報了?!這,怎麼可能呢?蘇悅自問無論是在餐館的管理上,還是在食材的進貨選材上,她都是經過嚴格把關過的;
尤其是在食材的進貨上,蘇悅一直是把「質量」放在第一位的。而且蘇悅堅信:一家餐館要想有好的口碑,要想做大做強,質量問題就是關鍵。
所以餐館在選取合作的進貨商也都是層層嚴格把關過的,而最終選定的與餐館合作的那些進貨商都是在業界有著很好口碑的,信譽度極高的企業。
這樣的縝密,這樣的嚴格把關,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紕漏?更不可能會有顧客因為吃了自己餐館的食物而送進醫院的。
這一點,蘇悅怎麼也想不通。可是,現在事實就這樣擺在眼前,讓蘇悅又不得不承認。
這,究竟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問題?
視線中,宋亦陽看到的是,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的兩道柳眉緊緊地蹙在一起,她在糾結,她在深思。
蘇悅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自然沒有看到有一雙眸子此刻正在注視著自己;而蘇悅亦不知道的是,自己糾結著雙眉的模樣,在宋亦陽看來有了另外一種解釋:眼前的這個女人認真起來原來這麼美!
明明是對眼前的這個女人懷著厭惡之情的,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一種情緒。而且今天,自己的情緒已經不下一次被眼前的這個女人所牽引著。
這樣的感覺讓宋亦陽感到十分地不爽!
不,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調動著自己的情緒?
不動聲色地,宋亦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你,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吧?」
宋亦陽的一句話,將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蘇悅拉回到了實現。
得罪人?
蘇悅的那一雙杏眸依舊瞪得是大大的,杏眸注視著的方向自然是在宋亦陽的臉上。
就在此刻宋亦陽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在看了蘇悅一眼之後,宋亦陽便摁下了電話的接通鍵「喂」了一聲。
這個電話的通話時間很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蘇悅看到宋亦陽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而她亦看到的是,在宋亦陽通話的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是處於在接聽的狀態之中的,偶爾,有幾聲間斷的「嗯」的回應,但是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保持著安靜聆聽的狀態。
當然,蘇悅還看到了,偶爾,宋亦陽在接通的狀態中還會時不時地將目光瞟向自己看幾眼。
莫名的不對勁,但是蘇悅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
「好!」
又是一個簡單的字,結束了這一通電話。
在掛斷電話的下一刻,宋亦陽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剛想說什麼,狹長的眸子卻無意間瞟到了自己西裝外套的下擺處。
眼角餘光瞟到的是:西裝外套的下擺處有些小褶皺。下一秒,兩道劍眉便擰了起來:這樣的小瑕疵宋亦陽怎麼可能忍受呢?
伸手,宋亦陽輕輕地撫平著下擺處的小褶皺。
這,是蘇悅記憶中宋亦陽的樣子:一絲不苟!看著眼前的這個自顧著自己撫平著西裝外套的下擺的男人,蘇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宋亦陽不是出入境檢查檢疫局的局長麼?他管理的應該是那些與出入境有關的工作?什麼時候這個體經商戶也歸他管了?
出入境檢查檢疫局與工商管理局,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職能部門,所管轄的工作範圍自然也就不同了。這一點常識,蘇悅還是有的。
然而,宋亦陽今天所說的例行公事是怎麼一回事?
蘇悅的原本就緊蹙在一起的眉頭,在這一刻,因為狐疑而蹙得更緊了。而的這一雙杏眸也因為狐疑而牢牢地盯在宋亦陽的臉上。
所以,當宋亦陽撫平整了下擺出的小褶皺,抬起眸子的一瞬間,他看到的就是蘇悅一臉錯愕看著自己的樣子。
眉心微擰,宋亦陽不解此刻蘇悅臉上流露出來的錯愕表情。
也就在此刻,有一個聲音突兀地在辦公室門口響了起來:
「宋局!」
在辦公室裡的兩個人同時將目光轉看向了辦公室門口的方向。
辦公室的門口站著一個穿著工商制服的陌生男人,蘇悅看到這個陌生男人的眸光是看向宋亦陽的。
眼波一轉,隨即,蘇悅也將目光又重新看向了宋亦陽的身上。
可以斷定,宋亦陽跟這個穿著工商制服的男人是認識的。而就在蘇悅轉看向宋亦陽的時候,那個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陌生男人也朝裡走了進來。
「宋局,抽樣的工作已經結束。」
抽樣工作?什麼抽樣?
陌生男人的話,蘇悅聽不明白。她卻看見站在自己對面的宋亦陽朝著那個陌生男人點了點頭,然後「嗯」了一聲。
這兩個男人究竟是在打什麼啞謎?
蘇悅更加不解了。
愕然中,宋亦陽已經將目光重新轉看到了蘇悅的身上:
「今天就到此為止,接下來的幾天,你這裡還是會有工商局的執法人員前來。所以,後續的工作希望蘇小姐能夠配合我們。別到時候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這就是今天宋亦陽到這裡來的目的;這也是他所謂的例行公事。
再也清楚不過了:自己的餐館確實是被人舉報了,而舉報的結果是,工商管理局的執法人員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了自己的餐館裡——例行公事。
那邊,宋亦陽把話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辦公室門外走去了。
只是,他才剛走了幾步,腳步卻停了下來。話是對蘇悅說的,但是宋亦陽的頭卻沒有轉過來:
「這幾天,還是好好想一想有可能得罪了什麼人。這是你們餐館在這個時候最主要做的事情。」
在官場上的這幾年歷練,有些事情單憑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在面對所謂確鑿的「認證物證」時,宋亦陽的第一反應便是——蘇悅的餐館被匿名舉報,極大的可能是她得罪了人。
當然這純粹屬於是宋亦陽個人的猜想罷了。
而得罪了什麼人?不用想,宋亦陽也能猜出一個大概:無非就是同行間的惡性競爭罷了!
再觀蘇悅餐館營業額不斷上升的數據資料,一個剛新開不久的餐館能夠有這樣驚人的成績已經是一個奇跡了;而就是這樣的一個奇跡,這樣的驚人成績,不使得那些同是做餐飲業的同行眼紅才怪?
於是乎,才會有了今天這樣一出「蘇悅餐館被舉報」的戲碼。
既然是作為人民的公僕,那麼為人民服務便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今天宋亦陽才會這裡,雖然有些猜想,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得按照程序進行:比如說與工商管理局的同事們一起來蘇悅的餐館,比如說對蘇悅餐館的一些食材進行抽樣然後拿回到局裡進行分析。自然,分析之後的結果才能夠作為最後裁定蘇悅餐館是否有欺騙消費者行為。
宋亦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他明明是厭惡著蘇悅的,但是,卻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去幫助她,所以才會這樣的好心提醒。
「宋局,明天晚上七點,您的就職儀式在政府辦公大樓的二樓會議廳舉行。」
如果說宋亦陽是在好心提醒著蘇悅的話,那麼這個陌生的男人同樣在做著一件與宋亦陽相同的事情。他,也在好心地提醒著宋亦陽今晚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因為從今天起,他已經從一名普通的工商管理局執法人員轉變成新上任局長的辦公室秘書,確切地說是宋亦陽的秘書兼助理。
今天,也是他作為一名普通的執法人員最後一次執法。
「嗯!」
宋亦陽點了點頭。其實,他並沒有忘記明天晚上的這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是他在工商管理局上任的第一天,今天也是他身份轉變的第一天:從出入境檢查檢疫局局長轉變成為工商管理局局長。
只是,就是這麼湊巧的,在他上任的第一天,有人舉報了蘇悅的餐館。
原本,像這樣的舉報案例是不用局長親自處理的;但是因為被舉報者是蘇悅,所以宋亦陽才會莫名的在意,才會親自前來處理。
於是,也就有了現在發生的種種。
「還有您明天晚上的就職報告已經放在車裡了!」
陌生男人又補充了一句,這是他職責的所在。
「好!」
宋亦陽的回答永遠是那麼的簡潔明瞭,這向來是他的處事風格。
這一次,宋亦陽就再也沒有回頭了。兩個男人很快便離開了辦公室,消失在了蘇悅的視線之中。
徒留下蘇悅一個人在辦公室裡怔愣著:就職儀式?就職報告?工商管理局?宋局長?
一絲絲,一點點的小細節串聯起來,最終,連成一線;同時,蘇悅也才恍然大悟:
宋亦陽就是新上任的工商管理局的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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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吧?」
這是在宋亦陽走後不久,在蘇悅腦海中一直迴盪著的一句話。
餐館被人舉報,如果不是自己餐館內部出現了問題,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如同宋亦陽所說的那樣,自己真的是得罪了什麼人。
可是,蘇悅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認認真真地想了幾十遍,就是找不出一個人來。
蘇悅將自己的身體靠著吧檯,她將左手搭在吧檯上,右手手肘豎著撐在吧檯的邊緣,而她的下巴正好被她的右手手掌托著做著一個思考狀:
自己,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
只顧著自己思考著,蘇悅卻沒有發現此刻從餐館裡走進來三,五個小青年。
蘇悅沒有看到,在餐館裡面正在用餐的客人自然也沒有看到。
那幾個進來的小青年先是朝著吧檯前做思考中的女人看了一眼,隨即又朝著餐館的正中央瞟了一眼:餐館裡的氛圍很是溫馨浪漫!
在那幾個小青年收回目光的時候,為首的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男人突然舉起自己的右手在半空中一揮。
像是一種號令,站在他身後的另外幾個小青年便一個快步朝著餐館正中央走了過去,可以看見的是他們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拿了一根粗棒子。
而那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男人則在附近的一張餐桌旁,拉開了一把椅子,而後便翹著二郎腿坐了下來,雙眸瞇縫著,看向了餐館的用餐區。
下一秒,餐館裡便發出了女人的尖叫聲,混合著玻璃水杯被砸碎在地的聲音,餐館裡的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在蘇悅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際,她便看見有很好的身影朝著餐館的正門口走去。
不,是逃一般地往餐館的正門口湧去。
又急又慌:如此混亂的場面,蘇悅真的是頭一次見到。
此時此刻,在她面前出現的畫面就如同是自己在古惑仔電影裡面看到的。四個拿著粗棒子的小青年嘴角噙著邪笑,樂此不疲地揮舞著他們手上的粗棒子。
而在他們揮舞著手中棒子之後,下一秒便可以聽到玻璃水杯摔倒在地的聲音和椅子翻到在地之後的重重的悶響聲:
「砰……」
又一聲巨響。
「不要!住手!」
當蘇悅想要阻止的時候,為時已晚,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有一把椅子被某一個小青年惡意地推倒在地。
蘇悅看到的是那個惡意破壞的小青年嘴角掛著無比邪惡的笑,並朝著自己做了一個聳聳肩的動作。
「你…………」
蘇悅氣急,剛想著上前去阻止,卻聽見有一個相同的聲響在耳畔響起,循聲望去:
一個穿著綠色衣服外套的男子正拿著餐布朝著自己揮了幾下,他是故意將原本鋪在餐桌上的餐布扯掉的,結果自然就是現在蘇悅所看到的,餐桌上放著那些餐具此刻已經變成了碎片,正散落在地面上。
而蘇悅亦看到,那個穿著藍色外套的男人則坐在一旁,嘴角同樣噙著笑,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餐館用餐區裡,這樣的破壞力度依舊在進行著。
「可惡!」
小粉拳被拽得緊緊的,蘇悅的胸腔內一股怒火正在燒著。餐館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眼看著自己的孩子正在被人欺負著,蘇悅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這種情緒一直在醞釀著,醞釀著。
直到,那些惡意破壞的聲音消失,直到整個餐館再一次恢復到了寧靜。
一片狼藉!這,便是此刻蘇悅眼中所見到的餐館用餐區的景象。
心中的那一把怒火就這麼一直燒著,而且越燒越旺。館人謂例著。
視線中,那些肇事者竟然在「肇事」之後,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了。在經過吧檯的時候,那幾個小青年還故意朝著蘇悅和那幾個害怕地躲在蘇悅身後的女員工吹著口哨,惡意歡呼。
「可惡!」
蘇悅在怒瞪著眼前走過的這幾個「肇事者」的同時,她眼角的餘光卻意外瞟到了吧檯旁放著的一箱,正被打開這的啤酒箱。蘇悅看到,在敞開的啤酒箱內,還放著幾十瓶的啤酒。
眼看著這幾個人渣就要走出餐館了,蘇悅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勇氣,從啤酒箱內拎起一瓶啤酒瓶就朝著那幾個人渣走去。
自然地,那幾個正往外走的小青年是看不到此刻跟在他們身後的蘇悅的。
就是在那幾個女員工的驚呼聲中,蘇悅對準某個小青年的後腦勺,舉起瓶子就這麼用力地砸了過去。
蘇悅什麼都可以忍受,唯獨她視為自己「孩子」——的餐館不可以。她,不願看到有人傷害它一絲一毫。
於是這一刻她,豁出去了: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她現在都不管了。
拿著酒瓶子砸人的後腦勺,蘇悅還是第一次。在她手握著啤酒瓶砸向那個小青年的後腦勺時,她是閉著雙眼的。
她明明是感覺自己的手是朝外砸過去了,但是為什麼沒有聽到「砰」的一聲,亦或者想像當中因為吃痛的驚呼聲呢?
而且,為什麼自己的手腕有像是被人用手緊拽著,而且還感到了一絲絲的痛意。
不對勁,完全不對勁。
在蘇悅猛地睜開閉著的雙眸時,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雙染著怒意的,嗜血的眸子。而她也示意到了,自己的那只拿著啤酒瓶手的手腕此時此刻正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拽著。
原來,蘇悅的計劃失敗了。此刻拽著她手腕的正是那個蘇悅想要砸傷他後腦勺的小青年。
「死三八!找死啊!」
小青年朝著蘇悅怒吼著,隨即他的大掌也落了下來。
眼看著那隻大掌就要落在自己的臉頰處,蘇悅本能地閉上了雙眼,再一次,在劫難逃!
「啊!」
大掌落下的同時,應聲而下的便是一聲吃痛聲的響起。
奇怪,為什麼臉頰處沒有感到一絲的痛意呢?
再一次睜開雙眸時,視線中出現的還是剛才那一張猙獰的臉,只不過這一次這個小青年的臉上的猙獰之色已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扭曲。
看得出來,是因為痛苦而扭曲著。
可是為什麼呢?被打的那一個明明是自己呀?為什麼他的臉上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眸光一瞥,蘇悅在看到身旁站著的人時,第一時間的反應便是————震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