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傾城見白木槿親自端了藥碗進來,面上一片甜蜜和感動,待白木槿走進床前,便連忙將藥碗接在手裡,對著白木槿揚眉一笑,道了一聲:「謝謝。舒殢殩獍」然後臉頰微紅的轉過身去,細心的伺候了雪爹爹將那一碗苦澀的湯藥喝下去,又幫雪爹爹試了試沾了湯藥的唇角,這才滿意的將空掉的藥碗放在床邊的矮桌上。
「傾城。」白木槿靜靜的看著雪傾城做這一切,等雪傾城終於忙完了,才悠然道。
「嗯?」雪傾城低聲道。
「剛剛我去煎藥的時候,在前院裡碰見母親大人,她很熱情的邀請我們在府裡留宿一晚。」白木槿說到此處,便悠然停止,一雙瀲灩著無盡溫柔的目光,細細的定在雪傾城的臉頰上。
「木槿,你答應了麼?」雪傾城聽著白木槿的敘述,心頭一跳。他知道此次回家來看爹爹,已實屬難得,他不該太過貪心,但是聽了白木槿的話,卻不由的在心頭滋生出無盡想要留在府裡,好好照顧他生病中無人照料的爹爹的渴望。這樣想著,雪傾城琥珀色的眸子裡漸漸露出怯怯的期盼色的光芒甾。
「嗯,答應了,你難得回家一次,現在爹爹的病情也不是很好,想必你一定想要多陪陪爹爹,所以我便替你做主答應了。」白木槿看著雪傾城眼裡怯怯的期盼,心頭一軟,連忙將答案告訴雪傾城。
「謝謝,木槿。」雪傾城聞言,琥珀色的眸子一陣閃亮,上前兩步,滿是激動的扯著白木槿的袖子,輕輕的搖晃著。
木槿果然待他很好呢,不是麼挽?
「但是……」白木槿微微低著頭,看著袖子上雪傾城瑩白的手指,沉吟道。
「怎麼了麼?」雪傾城聽到白木槿的語氣一轉,連忙驚慌的睜大了眼睛,生怕白木槿改變了注意,畢竟府裡的暗夜哥哥眼看著就快要生了,白木槿這些天幾乎都是早早的推了外面的應酬陪在暗夜哥哥身邊,噓寒問暖,聊天解悶,極盡周到,現在如果為了他留在這裡,白木槿心裡怕還是免不了擔心暗夜哥哥那邊的情況吧?
「我想你應該願意和爹爹多親近親近,所以便推辭了母親大人讓我們宿在前院的美意,主動要求今晚宿在這裡,你以前的閨房。」白木槿心裡悠然一歎,解釋道。
「啊……?」雪傾城聞言,吃驚的瞪大了眼睛,腦海裡這才不由的想到,他和白木槿在府裡的人看來已經是正式的夫妻裡,今晚留宿在府裡,便是應該共處一室,同床共枕的,想到這裡,雪傾城的腦海裡便滿滿飄蕩著「同床共枕」四個大字,讓他臉頰忽而漲紅成了美麗的番茄色,鮮艷異常。
「所以,今晚就麻煩傾城了。」白木槿之前便想到她如果他對雪傾城說了,雪傾城便一定是這樣呆傻、羞澀的反應,不過親眼看到和意料中完全一樣的反應,她的心裡還是不由的覺得隱隱有些小小的快樂,於是瞟了一眼一直含著笑容看著他們兩個對話的雪爹爹,唇角微勾,低聲道。
「哦。」雪傾城的臉頰更紅,低垂著滿是羞澀赧然的眸子,輕輕的咬著下唇,顫聲道。
「傾城,爹爹喝了藥,想要睡一會兒,你就先帶木槿去你的房間吧。」一直沉默的雪爹爹似乎隱隱感覺到他家的傻兒子心甘情願的被妻主小小的欺負了,不過一點也不為他家的傻兒子擔心,只是勾起唇,滿意的看著他家傻兒子的妻主,輕聲道。他作為曾經也經歷過愛恨的男子,自是可以從兩個人的一番言談和眼神裡看出,他家傻兒子已經對他溫柔美好的妻主喜歡到了骨子裡,不過他家傻兒子的妻主,雖然言談之間多是難得的溫柔周到,眼底卻少了熾烈的女子對男子的喜歡。這樣在一段不對等的感情裡,他家的傻兒子怕是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不過他卻可以肯定,這樣的溫柔細緻的女子,即使不愛,也終歸不會讓他家的傻兒子受到傷害,這樣他也可以稍稍放心一點。
「是,爹爹。」雪傾城偷偷的攪著袖子底下的手指,本是想要說再陪爹爹一會兒的,但是看著爹爹眉宇之間的倦色,張了張嘴吧,只能顫聲道。
「爹爹,好好休息,我和傾城就退下了。」白木槿微微沖雪爹爹頷了頷首,恭敬道。
「嗯,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不用擔心我,我這身子自己知道,吃了藥,好好睡一覺,明天便好了。」雪爹爹眸光一閃,輕柔一笑,對著白木槿和雪傾城淡淡道。
「嗯,爹爹,我和木槿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雪傾城幫雪爹爹躺好,然後輕柔的壓了壓被腳,帶著白木槿退出了房間。
「我的房間,就在這裡,不過有一點點小,今晚就只能將就一下了。」兩個人來到雪爹爹房間對面的一間已經亮著燈的房間門口,雪傾城不自在的說道。
「嗯。」即使不看,白木槿也知道以雪傾城這些年裡在雪府的地位,房間不會太好,小,也是自然的。
待到兩個人走進房間,便看到兩個小廝已經將房間裡裡外外都打掃了一遍,被褥也換了新的,牆角還放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想來應該是洗漱用的。
「公子,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如果沒有什麼吩咐我們就先退下了。」兩個小廝看到白木槿和雪傾城走了進來,連忙走上前恭敬的行禮,然後其中一個小廝說道。
「嗯,你們先下去吧。」白木槿掃了一眼房間裡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傢俱擺設,對兩個小廝揮了揮手,道。
「是。」兩個小廝又是行了一個禮,然後躬身退出房間,還不忘幫屋裡的兩個人將房門關好。
兩個小廝出去後,房間裡便只剩下白木槿和雪傾城兩個人想對而立,雪傾城偷偷的看了一眼臉色淡然的白木槿,腦子裡依然旋轉著「同床共枕」這四個字,只覺胸臆間的心跳越發的快了,隱隱有跳出喉嚨的感覺。
「先梳洗一下吧,傾城。」白木槿打量完房間裡的擺設,又望了一眼牆角的水盆,說道。
「嗯。」雪傾城心頭一跳,因為緊張也忘記了推辭,連忙逃也似的走到牆角,將臉深深的埋在水盆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和白木槿本就是夫妻,或早或晚,同床同枕,也是必然的,更不必說以後他們也是要行男女間最親密的夫妻之禮。他既然已經那麼喜歡白木槿了,今天不過是簡簡單單的第一步同床同枕罷了,他又有什麼好緊張的呢?
不緊張,不緊張,雪傾城你一定不能緊張,知道麼?
做了半天的心裡建設,雪傾城才勉強穩住了心神,擦乾了臉上的水漬,磨磨蹭蹭的離開了洗臉的地方。再看著白木槿走過來,準備洗臉,雪傾城才猛然記起,剛剛小廝只留給他們兩個一盆水,他這個做夫郎的,理應先伺候了白木槿梳洗,然後用白木槿剩下的水梳洗才對。但是,他剛剛只顧著緊張,顯然是忘記了這一層,現在盆裡的水已經被他弄髒了,木槿還沒梳洗,怎麼辦啊?
「對不起。」雪傾城一臉的緊張,復又哭喪著臉,嚅囁的對白木槿說道。怎麼辦?這樣木槿會不會覺得他是一個很差勁的夫郎,不喜歡他了?
「怎麼了?」白木槿停在雪傾城面前,疑惑道。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雪傾城的臉色就便的那麼奇怪,還對她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記了,下次我會記得的,木槿,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雪傾城越想越難過,抬起眸子,怯怯的看著白木槿。
「討厭你?為什麼?」白木槿聞言,越發的疑惑了,盯著雪傾城琥珀色的眸子,試圖弄的明白一點。
「我忘記了夫郎的本分,只顧著自己洗漱,都沒有伺候你洗漱,便將唯一的水弄髒了。」雪傾城滿眼的緊張和懊惱,咬著唇,說道。
「啊?」白木槿聞言,怔愣了一會兒,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不由的為了雪傾城可愛而傻氣的表現,揚眉輕笑起來。
「木槿,你沒有生氣麼?」雪傾城聽到白木槿的笑聲,按下心頭的忐忑,試探的問道。
「沒有,我也不會為了這樣的小事情生氣。」白木槿止住笑,然後鄭重的對雪傾城說道。他們雖然相處的時間比較短,但畢竟已經是夫妻了,以後在一起的日子還長,所以她想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訴雪傾城的行為標準。
「小事兒?」雪傾城不解的看著白木槿,在他看來他剛剛的行為便是不尊重妻主,失了為夫之道的大錯,怎麼會是小事兒呢?
「對,小事兒,在白府裡,你們五個人雖說已經嫁了我,但是,你們依然可以在最大的自由下,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必事事都將我放在首位,當成生命的主宰一般尊重。」白木槿也不管雪傾城聽不聽的懂她的意義,一股腦的說道。
「嗯。」雪傾城即使有些不太明白白木槿的意思,不過還是柔順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