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血液噴湧而出,然後濺落在泥土裡,帶起一陣清塵,然後在瞬間沒入泥土,開出一朵朵小小的紅花,鮮艷的如同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妖艷而詭異,卻帶著不詳的氣息.
空氣在鮮紅的血液濺落在泥土的瞬間變的寂靜無聲,讓血液流淌、噴射的聲音在瞬間被無限制放大,直達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裡。舒嘜鎷灞癹明明那些血液流淌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在它穿過耳膜,到達一行黑衣人心底的時候,卻似乎被無限制的放大,如雷般響徹而沉重。
因為那些鮮血代表著一條鮮活的生命,而它卻在肆意流淌、泛**錯,預示著這一個鮮活的生命即將結束的命運,是那樣的沉重而不詳。
為首的黑衣女子聽著自己血液流淌的聲音,在一片寂靜裡艱難的抬起頭,黑色的長髮飛舞在額間,伴隨著臉上的黑色面巾破碎、四散飛射,露出長久隱藏在黑色面巾下蒼白而年輕面容和微微上揚的紅唇邊不斷溢出的鮮紅的血液,鮮紅的血液順著她蒼白的下巴滑落,沒入泥土。
她向前抬起的右手依然倔強的維持著握劍的姿勢,但是黑色的眸子裡卻依然是一片死氣。
艱難的呼吸吐納之間,她清楚的知道她在這一刻敗了,即將如同大多數浪跡於江湖的殺手一樣,在這一片寧靜的山林裡結束她動盪而短暫的生命。眼前突然滿是過往的歲月,稚氣未脫的她,一心的豪情壯志,握著一把山野裡撿來的劍,開始她在江湖裡掙扎求生的歲月,那些晦暗的歲月裡,她遇見了無數的人,有些人來了,有些人滿是鮮血的走了,一張張年輕的臉在腦海裡急劇變化著,顯示著這麼多年她的奮鬥和掙扎,幾經變換,那些染血的記憶,終於模糊不清,最終定格在離家時,溫柔慈愛的父親和嚴厲刻板的母親的面容。
她想,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
而且再也沒有機會回家了!
黑暗襲來的瞬間,她掙扎著看著眼前依然白衣如雪、美麗而略顯纖弱的女子。恍惚之間,她發現對方看著自己的眼裡轉瞬而逝的悲憫和複雜。然後不覺間,為首的黑衣女子就勾起滿是鮮血的唇角,劃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生命結束的瞬間,她彷彿記得剛剛白木槿笑靨如花的對自己的嘲笑,清甜的聲音透過漫天的黑色傳來,「女人,聲音太大的話,像母老虎一樣,真的很不溫柔、可愛,會娶不到夫郎的哦。悒」
如果真的有下一世,那麼她一定不再踏足江湖這個紛擾之地,幾畝薄田,數隻雞鴨,茅舍若干,娶一個溫柔的夫郎,生幾個可愛的孩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女耕男織,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討生活就好,沒有鮮血,沒有廝殺,那樣應該會很幸福吧?
江湖夢,刀劍聲,戰馬鳴,
掙,掙,掙,
意氣生,豪情萌,血染沙,
錯,錯,錯,
萬事空,黃葉地,埋枯骨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