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格魯爾得知五百壯士無一倖免之後,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當即拍案而起,怒罵理查欺人太甚。參謀艾瓦澤勸解道:「將軍,霍普國再凶狠,那也是纖芥之疾,只要坦博蘭斯帝國的後援還沒有趕到,我們就不需要擔心。如今真正應該注意的倒是黑袍法師的動向。」
「若不是他們拖我等的後腿,還會有如此的形勢嗎?」圖格魯爾憤憤不平。
「將軍切莫失了方寸。既然這事瞞不住,不如將計就計,我願回城去做說客,定讓那幫子黑法師相助將軍!」
「哦?」圖格魯爾半信半疑。
「將軍善於用兵,但那幫子法師要的是zheng治權力,將軍即使再英明神武,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就是一枚棋子而已。此去,只要循循善誘,把其中利害說明了,定能取得成功。」艾瓦澤說話間,又湊到了圖格魯爾身邊,低聲講了許久。
將軍先是滿面愁容,漸漸又有了一絲欣慰,點頭表示了同意。於是,參謀艾瓦澤收拾停當,隻身一人回城面見黑袍會五評議。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理查國王那邊,雖然取得了這一開門紅,但那高興勁也沒持續多久。坦博蘭斯皇帝親口承諾的援軍遲遲沒有到來。幾大公國貌合神離,各自推諉,都借種種理由進行遷延推脫。迪略特皇帝駐紮在路德之家那裡,卻也不再北上分毫。
正當理查抱怨連連之時,教宗達瑪蘇斯率領著麾下諸位紅衣主教風塵僕僕地趕來了。守營將士見他們個個衣衫不整、形容枯槁,還以為是哪裡來討飯的,因此說什麼也不肯通報放行。紅衣主教蘭多性子急,從行李中抓出一大把金銀就往守營人的懷中塞去,那些人雖然感到很吃驚,卻仍然不動搖。蘭多見軟的不行,便衝著他們大喊道:「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要是被你們的理查國王知道了,我保證讓你們各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守營將士仍然紋絲不動,蘭多差點就用魔法招呼他們了。幸虧邊上其他人勸阻,才好不容易把怒火壓了下去。
教宗達瑪蘇斯雖然經過了長途跋涉,飢寒交迫,卻仍然充滿著樂天、威嚴的神情,他對著守營將士笑道:「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由爾等之行也可看出霍普國王的軍紀嚴明。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只有等著了,上天必定會垂憐我們的!」
那時節雖然已經過了寒冬臘月,可北方初春的天氣仍然寒冷,教廷諸人年歲都挺大,站在外面各個哆哆嗦嗦,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
此時機緣湊巧,謀士福斯正好有事路過門前,他見營外站立著的這些人,雖然有些狼狽,但眉宇之間見風雅,透露著不俗的氣質,心中起了疑惑,便來到門前瞭解情況。
蘭多二話不說,把博教聖徽拿給福斯查看。福斯大吃一驚,詢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這個聖徽與眾不同,只有宗座身邊之人才可能佩戴!」
「終於來了個識貨的!」蘭多笑罵道,他連珠炮似地說出了自己這一行人的真實身份,又把各種前因後果一股腦地全都和盤托出,末了,他來了一句:」有水嗎?」
教廷眾人及守營將士各個開懷大笑,之前堅守崗位的士兵抱怨道:「這話你們剛才為什麼不說明呢?」
達瑪蘇斯樂呵呵地搖了搖頭,並不回答。
福斯見來了貴客,便趕忙把宗座一行人請進了理查的帳中。年輕國王先是一愣,隨即問道:「這是何人?」
「陛下,這就是您日日頂禮膜拜的博教教宗和他的紅衣主教們啊!」
理查由於年輕,並沒有和達瑪蘇斯會過面,他望著這些由於長途跋涉而失去神采的老頭子說道:「你們真的是教廷之人?」
蘭多把皇帝文書及博教聖徽遞給了理查。
年輕的國王當即拜倒在地,他由於吃不準哪位才是教宗,因此在每個人跟前一一行禮。福斯知道國王素來的脾性,因此也任由他如此。諸位紅衣主教則是口乾舌燥、疲憊不堪,根本沒有力氣去阻止。
蘭多在一邊,看到國王跪得差不多了,心中暗暗得意,總算是扯平了,便趁機說道:「陛下,這位就是宗座大人了!」
達瑪蘇斯個子不高,隱於人叢中,絲毫不起眼,不過他一說起話來,立刻讓理查感覺出了威嚴:「陛下,本人達瑪蘇斯,當今教宗是也。素聞陛下尊崇我教,治下領土雖孤懸海外,但禮儀風俗,堪稱表率。此次北方異教徒攻取聖城羅姆,又是陛下率先致書於我,本人深表欽佩。」
「宗座大人!」理查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您親自大駕光臨,令吾輩分外榮幸。聖城羅姆,意義重大,作為博教一員,當然應該盡心竭力!」
於是一行人便從頭到尾述說了一遍旅途中的艱辛和收穫。原來教廷諸人為了趕時間,離開帝國首都西薩城後,並不走帝國官道,而是翻山越嶺,穿越人跡罕至的荒澤陡坡。身邊乾糧吃盡後,由於找不到人家,便只能用各種野味充飢,花費了整整數月時間才趕到這裡。中間得知圖格魯爾退卻的消息後,當即連弗朗特城也不停留,一心一意地往羅姆趕來。
理查把皇帝和教宗的所作所為兩相對比,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博教信念,他有感而發道:「諸位大人,一路辛苦,速速飽餐一頓,沐浴更衣,休息妥當之後,我們再徐圖大業!」
教廷眾人連聲稱謝,達瑪蘇斯關心戰事,便問了一些具體的情況,福斯參謀介紹道:「宗座大人,德瑟特人此番在黑袍法師和克裡普元帥之間起了內訌,圖格魯爾新敗一陣,必定會讓那些法師會抓住把柄。我們可以靜觀其變。」
「圖格魯爾我不熟悉,但黑袍法師們卻是老相識了。」
理查和福斯面面相覷:「宗座大人,教廷遠在帝國南疆,您何以會對北方的黑袍會熟悉呢?」
達瑪蘇斯笑道:「羅姆聖城是我教揚名立萬之地,豈能沒有耳目和根基。不論教廷是在城內還是城外,不論教廷是在西薩還是南疆,那裡遍地都有我教可以信賴的情報來源。這黑袍法師會作為異教組織,更是我們關心的重點,早在克裡普元帥掌權之前,我們就注意他們很久了。」
「宗座大人,既然如此,那攻城之事是不是就可以提上日程了呢?」理查開始摩拳擦掌起來。
達瑪蘇斯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攻城之事,可緩不可急。過急則會讓黑袍會和元帥的分歧暫時彌合,只有徐徐漸近地圖之,才能讓他們兩方產生分歧,我們便可以乘間利用,不但打擊了敵人,還能減少自己的損失。」
福斯連連點頭,稱讚道:「宗座大人英明,此事正當如此。我們只需時不時讓圖格魯爾吃點小虧,然後添油加醋一番,就可讓北方蠻子們不攻自破。」
理查心中有許多話還沒有說出口,第二天一早,他親自來到達瑪蘇斯休憩的帳內,伏在教宗床前問道:「宗座大人,叨擾了,本人有諸多疑問想要請教,今日不揣冒昧,萬望見諒!」
達瑪蘇斯趕忙在床上直起身道:「陛下如此賢德,本人怎敢擔當,請儘管直說便是了。」
「宗座大人,世人皆曉博教先知西裡爾曾有威力驚人的遺世之物,他的八大弟子每人都得到一件寶貝。昔日教宗克雷芒正是用了其中兩件聖物,從而一舉將德瑟特人趕回了北方。剩餘的六件神器則在歷任教宗手中代代相傳,而今異教徒再次開啟刀兵,不知宗座大人您有沒有什麼打算?」
「陛下,實不相瞞,那六件神器早已不在我手,一百多年前,這些東西就已經紛紛失落,不可考據了。」
「真是太可惜了。西裡爾先知定是料到了日後博迪大陸所要遭遇的災難,因此留下了畢生打造的神器,好在自己身後為這片大陸再做一番貢獻。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天意不可度啊!」理查不住地歎氣。
「陛下,事在人為,只要我們把先知的意志傳承下去,即使沒有他的聖物又有何相干呢?」達瑪蘇斯安慰道。
「宗座大人所言極是。只是我取聖城之心甚急,雖然也知道此事必須緩下來,可仍然抱有一絲僥倖。」理查坦然相告道。
「陛下一片赤誠,我早有耳聞,如今見面相敘,果不其然。陛下且放寬心,我教廷雖然都是耄耋老人,卻個個身懷絕技。休整幾日後,定要讓異教徒們見識下我們的手段。收復聖城不但是陛下您的心願,更是我教上上下下的目標。陛下切莫以為我等只是來點卯報道的。」
理查滿意地點了點頭,退出了帳外。
達瑪蘇斯隨即把眾位紅衣主教招呼了過來,他首先壓低了聲音,問了個問題:「諸位覺得理查國王其人如何?」
蘭多心直口快,第一個站出來表態:「宗座,此人年輕有為,堪稱當世之英傑,比那個什麼迪略特之流強上百倍!」
幾個紅衣主教也隨著說道:「理查國王不但虔心博教,更兼膽識過人,敢作敢為,的確稱得上是現世之英雄。」
達瑪蘇斯微微額首:「皇帝之事,我們暫且放下。對於理查,我們則要好生照應,這既是幫了他,也是幫了我們自己。世事難料,我們多交一個朋友,今後也好有個幫手。」
眾人齊聲道是。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