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斯將軍自從接到皇帝命其開赴前線的消息後,一直拖拖拉拉,先是稱自己偶感風寒,需要調養,接著又說天氣嚴寒,部隊調動緩慢。反正就是不肯早早地頂上去做炮灰。
將軍來到路德之家的時候,霍普國國王早已在此駐紮多日,等到理查國王北上之時,將軍仍然是停滯不前。他心裡早就打定了主意,準備親自面見皇帝,吐露一番心曲。
皇帝來到後,第一個傳來的好消息就是德瑟特人似乎發生了內鬥,黑袍法師同克裡普元帥不和,導致圖格魯爾雖然屢戰屢勝,卻不得不回師羅姆城。
迪略特對洛伊爾公爵笑道:「真是天助我也,此番定要讓北方蠻子五百年內不敢再興刀兵!」
「陛下,威靈頓將軍此次可是立了大功,他緊守城池不出,消耗了敵人的銳氣,終於等到了這一大好時機……」
「公爵您此番做得很好!」皇帝沒等洛伊爾自誇完,就先讚揚了他,接著又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一碼事,「這樣一來,是不是也應該獎賞一下鮑羅特呢?」
「陛下,鮑羅特他連敗兩陣,虧得霍普國國王及威靈頓將軍相助,才勉強在最後平了一局,這至多只能算是苦勞吧!」
「德瑟特人的內亂倒成全了鮑羅特,老傢伙命硬得很啊!」迪略特微微歎了口氣道,然後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洛伊爾公爵,低聲質問,「用毒之謀,可是出自你手啊?」
洛伊爾嚇得魂飛魄散,趕忙跪地解釋:「陛下,鮑羅特貴為公爵,我怎敢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他呢?用毒之事,我並不知曉,回去後,我一定會加以嚴查,給陛下您一個交代!」
迪略特拍了拍老丈人的肩膀道:「此事你也做得太急了,兩軍交戰之時,用此計謀,等於自掘墳墓。幸虧沒有成功,要是老鮑羅特遭此飛來橫禍,你認為我們現在的處境會比德瑟特人好嗎?他的兒子阿爾伯特正在我們屁股後面監理著公國,你這樣就是給他借口,逼他謀反啊!」
「陛下,我一定火速查辦此人,三日之內給您滿意的答覆!」洛伊爾誠惶誠恐。
「不用給我什麼交代,鮑羅特當然要死,你只要給正在監國的阿爾伯特一個交代就行了!」
皇帝見洛伊爾被嚇得不輕,忽然又和顏悅色地說道:「霍普國王理查如此驍勇,真是令人又敬又怕。如今攻取羅姆成為了首要任務,理查他虔信博教,定會全力以赴。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陛下,如今的情勢對於我方極為有利,取下羅姆城指日可待,我們不能讓理查或者博教佔了全功,我即刻命威靈頓將軍整肅一下人馬,協同理查前去攻城。考慮到鮑羅特公爵年老體衰,又新敗兩陣,讓他暫屯弗朗特城外,作為後援。」洛伊爾心領神會地佈置了一番。
迪略特點了點頭:「我這裡還有一個人,我準備讓他戴罪立功,輔佐你的威靈頓。」
「陛下您吩咐。」
「伊洛斯將軍此人頗有謀略,雖然有時候容易急躁,不過還是可以一用的。」
「陛下,如今前線,多路人馬齊頭並進,雖說同仇敵愾,但總得有個領頭的。既然陛下派了伊洛斯將軍,那就由他統攬全局吧。」洛伊爾揣摩著皇帝的心意。
「有霍普國王理查在,怎麼也輪不到伊洛斯的,就讓他做威靈頓的副手吧!」
「陛下,這樣的話豈不是仍然要把功勞都算在理查國王頭上嗎?」
迪略特笑道:「我準備讓伊洛斯鎮守羅姆城!」
洛伊爾聞言頓時領悟,也附和著笑了起來。
……
鮑羅特公國索羅城。
夏洛特夫人焦急地在和兒子阿爾伯特商量著什麼。
原來鮑羅特公爵中毒一事,雖然其本身並沒有打算告訴家人,但是他身邊的心腹還是把這情況一五一十地捅回了府裡。這既是守信於出征時夫人的囑托,更是出於對公國未來的著想。公爵的手下早就都憤憤不平了,他們瞭解皇帝對自己主子的心機。
阿爾伯特如今監理公國,得知父親遭受如此對待,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憤怒。他對夏洛特夫人說道:「母親,父親出生入死,義無反顧地去了前線為皇帝賣命,可他們竟然還要如此對待他。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監國啊!」
「孩子,你還年輕,要想和迪略特皇帝他們叫板,還需要好好韜光養晦、忍辱負重一番。我料定此事並不是皇帝的意思,儘管他一直想要奪取我們公國,可是兩軍交戰之時,用此毒計,得不償失。這必定是他的手下急於邀功請賞,才會幹出的卑劣手法。」
「母親,我知道您怕我一時衝動,闖出大禍。此事不論何人所為,罪魁禍首仍然是迪略特本人。父親他現在幸無大礙,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必定要告知天下,讓眾人都明瞭真相!」
夏洛特夫人注視著自己兒子那張有點消瘦、暗淡的面龐道:「你這幾天肯定都沒合過眼,身體是最重要的,沒有它,你又怎麼能實現你的抱負呢?公爵他也一定不會同意你這樣的。」
「母親,那您也好生安歇,我把公事安排妥當後就去休息。」阿爾伯特邊說邊急忙抽身而去,他不願親人為自己擔心。
自從得知本尼迪克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後,年輕的殿下就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周折。他先是急著想確認事實,然而在真相大白後,又忽然感覺自己好傻,放著榮華富貴、前程似錦的公爵繼承人位子不做,卻去做一個半老修士的私生子。
如果說小時候,阿爾伯特對鮑羅特公爵是又敬又怕的話,那現在長大以後,他對公爵就只有敬愛和感激了。
本尼迪克為了修道院而拋棄了他們母子,如今自己絕不能由於一時的衝動,而拋棄公爵之位。這樣做,只會讓自己的親人全都痛苦不堪。只有努力成長起來,接好鮑羅特的班,那才是眼下最迫切最應該要做的事。
公國地處博迪大陸中心地帶,雖然物產豐富、貿易發達,但戰略態勢險惡,一旦動起刀兵來,很容易被人四面包抄。因為根本無險可守、無城可據。
阿爾伯特想到了自己南面的安提帕斯托伯國。
這個國家雖然名義上也屬於坦博蘭斯皇帝管轄,但由於緊挨著精靈的丹斯森林,歷代皇帝對其不是很重視,只把他看成為是和那幫抱樹崽的緩衝地帶。
年輕的殿下覺得要是能吞併此伯國,那不但可以增加領土,還能和精靈交上朋友,關鍵時刻可以有個籌碼。自己格裡德城遇險的時候,那位精靈德魯伊神通如此廣大,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老公爵奉命去北方征戰之時,帶走了公國內的兩萬精銳,現在可供阿爾伯特調遣的只剩下一萬多老弱殘兵。
殿下終日為兵員苦惱,也發愁自己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參謀的人。他整天在府邸內鬱鬱寡歡,身邊有人略知其心意,趁便進言道:「殿下,您是不是在發愁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小人不才,願舉薦一位賢德。」
「哦?說來聽聽。」阿爾伯特半信半疑。
「此人居住在索羅城近郊,世代務農,雖然沒啥富貴,但也樂得休閒自在。當初老公爵就想請他出山輔佐,可是人家並不答應。老公爵由於事務繁忙,後來也就耽擱了。殿下您現在求賢若渴,只要放下身段,虛心求教,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致禮,定能將其攬入帳下。」
「既然有此奇人,那我們還等什麼呢?你現在就帶我去。」阿爾伯特說話間,就想拉著那人一同出門。
「殿下,不要心急,您應該至少有所準備啊!」
「你說此人家境不富裕,那我們帶點金銀珠寶前去如何?」
「殿下,此人並不貪圖一時的富貴榮華。您即使把這公爵位子讓給他,他也不會接受的。」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阿爾伯特感到有些棘手。
「此人胸懷大志,老公爵當年前去拜訪的時候,他問過一個問題,即使如您父親那般精幹之人,也一時難以回答呢。」
「哦?什麼問題?」
「迪略特皇帝既然靠著深藏不露,坐上了皇帝寶座,但一上位,立刻就露出了凶狠狡詐的本性。帝國內各個公爵、伯爵全敢怒不敢言。這究竟是坦博蘭斯的禍害呢還是福氣?」
「當然是禍害!」阿爾伯特毫不遲疑地說道。
「殿下,您父親當時回答的可是福氣!」
「這怎麼可能?」
「殿下,您要是急著想知道答案的話,可以先沐浴更衣,虔心向上天祈禱一晝夜,然後再去拜訪,必定能得到一個滿意的回復。」
「那我現在去又有何妨呢?」
那人笑著說道:「殿下,您有所不知。此事只可緩圖,而不可急進,您現在這個神情過去,人家斷然是不會接受的。成大事者全憑一個忍字。殿下您只要帶著這個字過去,就能馬到成功。」
阿爾伯特既有點驚訝,也有點佩服,他問道:「你叫什麼?過去我怎麼沒有注意過你呢?」
那人跪伏於地道:「殿下,實不相瞞,鄙人克勞福德,適才介紹的奇士乃是我的大哥。怕您因我人微言輕,不予理睬,故此說得玄乎了一點,望請見諒。您父親那一節是實情,您可以親自去詢問。」
殿下哈哈大笑道:「克勞福德先生,您胸中之墨想必也並不少,我想讓您做我的佐助,您看如何?」
克勞福德高聲稱謝。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