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斷的畫面在藍眸少年的腦海中來回播放,初見時冰冷無情的他,再遇時深沉複雜的他,相處中暖意融融的他,危機中真摯焦慮的他……
只是,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他的家人。《純》舒光玒兒
這讓他突破世俗,一顆逐漸為他沉淪跳躍的心如何找到歸屬和安寧?
無處安放……
他刺向墨雲的一劍又一劍,彷彿劍劍都重擊在了自己的心臟之上,那種悲傷的味道,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擠壓碾碎!
「微……」
墨雲輕輕呢喃呼叫著他的名字,如此的無力而又柔和,讓藍眸少年的心再次狠狠一跳。
果然,有些人,有些事,終其一生,他似乎都無法忘記。
抬起那雙如海洋般眼眸,藍眸少年掙扎而緩慢的向墨雲看去,只見他依舊是哪一副風清雲淡的微笑,好似冬日裡那輪更古而又耀眼的暖陽。
就在著目光的注視下,藍眸少年的心狠狠一滯,他冷硬的移開視線,而眼前之人,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百感交集的人,就這樣直直摔落在了大地之上。
他就在他的身邊,他也清楚的聽到在他倒下的瞬間,自己心碎的聲音。
藍眸少年木楞而僵硬的轉過視線,見他嘴角仍然噙著一抹微笑,釋放最後的一絲溫暖,好似想獻給他最重要的人一般。
他的目光緊緊跟隨著他,忘卻了動作,忘卻了呼吸,就這樣呆呆看著他的身軀跌落到佈滿碎石的大地之上,最終停止了呼吸……
他死了?
不!他怎麼可能會死?他不是生命力超強,怎麼折磨都會瞬間治癒不會死亡的麼?這不是經過了他的驗證麼?
所以,他怎麼可能會死!
隨著墨雲身軀倒地一起發出清鳴的,還有那一把通體玄藍的長劍,它就這樣靜靜躺在他由他血液流淌而成的血海之中,散發著一陣陣清冷的光暈!
「這把劍,能斬斷世間一切的紛擾雜亂,天道玄理,顧名斬天!」
他輕緩的聲音在他腦海想起,帶著點點寵溺。
「斬……斬天……」
他蒼白的唇間緩緩溢出這個名字,顫抖的,不可置信的,彷彿帶著一種夢境破碎前最後的掙扎。
「只要是斬天,就定然可以斬斷你的心魔煩惱,斬斷你的孽障哀愁,總有一天,它會帶你離開這個怪異的世界!」
少年緊握住鋒芒畢露的絕世寶劍,對他笑得意氣風發,他依稀記得,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瞳中深深的眷念和決心。
是啊!
那份異樣的愧疚和決絕從來不曾淡出他的記憶,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吧!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打斷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來彌補他們的過錯,來鋪就他向前的道路!
是的,他終究離開了那個詭異的世界和循環,只是他心中的仇恨卻是用他的血肉來澆滅填補……
到底,時他殺死了他啊……
這一個念頭蒙上藍眸少年的心痛,撕裂般的疼痛從靈魂深處一陣陣傳出,天地都為止一蕩!
碎石群劇烈的波動起來,一陣既不可見的光幕將他和他逐漸變冷的身軀團團包圍。
時間流逝的弧度轉眼在眼前被阻斷,在光幕之中,那是不生不死,不變不滅的世界,光陰在瞬間停頓,色彩在頃刻消逝,透著一種無邊無際的悲涼哀鴻之意念。
他到底何其忍心,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如果自己失去他,到底會是怎樣的光景麼?
「墨雲……」
透明的光幕之中,他終究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恍然跌倒在他的身邊。
那片猩紅的顏色瞬間染滿了他的衣袍,溫熱的溫度燙傷了他的靈魂,在他的內心深處,刻下一條永遠也無法修補的痕跡。
他顫抖著奮力向前爬行,猶如深海般幽藍瀲灩的眸子中,那一顆顆隱忍的淚珠好似斷了線的珍珠般,爭先恐後的跌落。
在他永遠沒有未來沒有光明之時,他沒有哭。
在他重複磨難重複絕望之時,他沒有哭。
此時此刻,他卻莫名的掉下淚來。
「為什麼……」
他緊緊抱住他漸漸冰冷的身軀,將自己尖尖的下顎輕輕抵在他的耳畔,低聲問道。
那聲音,好似夜風中輕輕舞動的柳絮一般,溫柔卻又微弱。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那不斷飛舞罡風的嗚鳴之聲……
淒淒楚楚,縈縈繞繞。
他那抹輕輕柔柔的暖暖笑意不斷在他的心頭迴盪,讓他的血液漸漸凝固,渾身猶如墜入九寒深淵一般僵硬冰冷。
腦海中似乎有無盡的畫面拼湊碎落,捻滅成灰,與他的心和他的生命一般。
他禁閉雙眼,無盡的悲傷和痛苦好似海潮般將他吞噬淹沒……他堅硬冷漠的心在這一刻終於鬆動,他知道了什麼是恨,什麼是愛,什麼是犧牲,什麼是成全……
曬然一笑,清冷的眼淚順著他白皙的下顎一滴滴墜落到大地之間。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情……如果,這就是他所要經歷的考驗,這代價似乎也太過沉重了一些。
沉淪吧!
就讓他忘記這苦痛的一刻,他願意用自己來換回他的一切……
墨蓮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腦海中不斷盤旋著的都是墨雲是斷袖的信息。
直到看著墨雲摔落在地,被藍眸少年緊緊擁抱在懷中變成了一具了無生機的屍體,她的心才重重一跳!
糟糕!
忘了父親現在的狀況,可別真的別眼前的命運之子給殺死了啊!
腳下凝氣微風,墨蓮一躍而起想強行突破亂石風壁來到兩人身邊,大和一聲,「靈!破禁之術!」
「是!小姐!」
墨靈從墨蓮的身邊一躍而出,渾身泛起一陣輕柔的光暈。
破禁之術是墨靈的傳承之術,就算在異樣的時空中依舊可以使用,只是當他的力量觸及上光幕的瞬間,就好像水滴沒入了大海一般!
電光火石之間,墨靈和墨蓮已經被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狠狠摒除在了光幕之外!
「怎麼回事!不可能!」
墨蓮穩住身軀,驚訝的焦慮道,現在的她借用了墨靈的力量,怎麼可能連區區的小小禁制都突破不了?!
「小姐!」墨靈看著墨蓮跌落在晝殛的懷中,輕輕鬆了口氣,低頭對墨蓮道,「小姐!這不是禁制!是域!」
墨靈的話讓墨蓮恍然大悟,她目光一沉,再一次向前飛去!
股變幻莫測的力量從她的身上發出,她運起時之域,四周的空間中頓時萬象更新,繁變連綿!
只是,墨蓮的域也無法突破眼前的光之幕,自己再次被一股莫名的阻力斷隔了力量!
心下劇烈的震動著,墨蓮眼眸一縮,狼狽而又驚愕的抬頭,目光中深沉一片。
不可能!
這股力量分明是時之域的力量!
墨蓮黑色的眼瞳焦慮的看著那已經完全陷入了昏暗孽障之中的藍眸少年和一旁已然死去卻依舊安詳笑著的墨雲,第一次有了手忙腳亂的感覺。
她之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認為不需要當心墨雲的安危,是因為她擁有時之弧!
她可以修復他的時間,可是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想像,她完全沒有料到,那個陷入此處的藍眸少年竟然是神族強者分化而出的命運之子!
但是,就算是神族強者的分身,也不可能和擁有神族本命幻器時之弧的自己相抗衡!
除非,那個少年也是時之弧的擁有者!
想起墨雲那一副情深不毀至死不渝的眼神,腦海中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閃過,瞬間攪亂了她的思路,讓她的腦子亂作一團!
明明有了眉目卻又不敢去相信自己心中的直覺,因為這命運之子分明是一個男子,怎麼回事自己想像中的那個人?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除非……
她驚愕的抬頭看相晝殛,有些顫抖的問道:「晝殛……命運之子的性別和本體一定是一樣的,對麼?」
晝殛也靜靜凝視著那渾厚的領域中彷彿被定了形的二人,這樣的發展,連他也沒有預料到……
轉眸看上墨蓮有些乞求的眼神,晝殛不得不實話實說道:「不,命運之子分裂而出的性別是隨機的……」
晝殛話落的瞬間,墨蓮的心下頓時掉入一片極寒之中!
原來,這個藍眸少年,這個命運之子,這個猶如曇花一般瀲灩絕色的少年,竟然就是自己的母親凌若微!
她感覺命運和自己開一個巨大的玩笑!
她怎麼能作出這樣的事情,竟然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自相殘殺卻又沒有阻止?
難怪她覺得眼前的命運之子如此熟悉,這種在時之域上的波動分明和自己如出一轍!
可惡!她到底做了什麼!她絕對不予許兩人之間就這樣拉下帷幕!
目光一凝,墨蓮的眼眸中是一種堅定決然的意味!
她起身再次向前,瘋狂的運起十系玄氣,澎湃的漩渦之中,耀眼的混沌之火從她眉心迸射而出,天幕微微一震!
火焰化作一片蒸騰的幻影鋪散而開,空氣都彷彿被灼燒起來了一般,四周飛舞不斷的岩石在接觸到起浪的瞬間就化為了蒸騰的霧氣!
就在墨蓮的瘋狂化作舉動的瞬間,卻被晝殛一把拉住。
微涼的意味通過他的手傳遞給她,他淡淡的嗓音響起。
「稍安勿躁!」
墨蓮這才微微冷靜下來,混沌之火又再次凝結環繞在她的身邊,她抬眸,不自覺的反駁道,聲音有些顫抖,有些無助,也有些尖銳。
「晝殛!那是我父親!那是我母親啊!父親他死了啊!是母親殺死的!不,是我縱容母親殺死他的……都是我的錯……我該如何稍安勿躁!」
晝殛嘴角一抽,看著這樣的墨蓮心下微微一痛,伸手在她的小腦袋上狠狠一敲,「那你是怎麼來的?」
墨蓮的身姿猛然一頓,腦海中瞬間清明起來!
是啊!
如果自己的父親真的在這裡死了,如果父親和母親真的在此刻恩斷義絕,那她又是怎麼來的?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因為父親的屍體現在就躺在離自己不遠處的碎石之上,而母親作為命運之子定然要返回自己的面為。
他們兩個在未來難道還會有交集?
而晝殛在沉默後忽然笑了,猶如清流一般清心悅耳,「好了,他們兩個的緣分,尤其會斷在這個地方?你也不用多想了。」
墨蓮點了點頭,收起玄氣和本命之火再次看向兩人所在的光幕之中。
在那裡,深沉的哀傷悲慟之氣充斥著整個空間,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無際的靜默。
墨蓮和晝殛靜靜站在一旁等待著,她緊張的握住他的手,而他也緊緊回握,想要給她一份力量。
世界和時間在此刻彷彿停頓了一般,就在墨蓮越來越焦慮之際,一朵巨大的血色之薔薇在光幕他們兩人的腳下綻放,無盡的生命之氣從破裂的碎土之間鑽入了墨雲的身體,墨蓮瞪大雙眼,似乎是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墨雲失去的生命之力,竟然又從新從他的身軀中散發而出!
墨蓮心下一喜,雖然她不知道眼前的變幻到底是為了什麼,可是墨雲的死而復生的確是在她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驚喜!
「不可能!真是沒有想到,人們一直苦苦追尋的東西,竟然被這樣藏了起來……原來如此,墨家到還真是大運之族……」
晝殛皺緊雙眸,仔細的看著眼前變幻的一幕,低聲呢喃道。
墨蓮不解的回頭,被晝殛的話繞的一團霧水,只聽到晝殛續而道,「是亙生祭壇!」
驚訝的瞪大眼眸,墨蓮有些難以置信地緊緊凝視著那不斷變幻的大地之上,以她的萬道之眼,怎麼就沒發現這片大地之中竟然藏伏著讓萬界都陷入瘋狂中的亙生祭壇!
亙生祭壇,代表著生命之力的祭壇!
難怪墨雲可以死而復生,原來是以因為它的力量!
「呵呵,不是在大地之上。」看著墨蓮呆愣的模樣,晝殛笑了笑道,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指,最終落在了那渾身是血的身影之上,「那才是亙生祭壇!」
「那……」墨蓮一愣,聲音微噎,問道,「可……可這是父親啊!」
「嗯。」晝殛輕聲應了一句,續而解釋道,「亙生、亙亡、亙劫、亙滅、亙虛、亙無這六大祭壇都是無法單獨使用的,必須要找到契主。」
「契主?」墨蓮微微睜大眼眸,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寄主一說。
「嗯,這也是為什麼墨舞羽殤將亙劫祭壇藏於血肉之中卻沒有被發現的原因,是因為她的血脈不能符合亙劫祭壇的要求,所以,她只是宿主,而不是契主,無法使用祭壇的力量。而契主卻能給這六大祭壇力量,同時祭壇的寄主也能使用祭壇的力量。而方才墨雲的血流入了大地之中,而這裡恰巧也是亙生祭壇的掩埋之地。」
墨蓮皺眉,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光幕之中的二人,發現凌若微依舊一動不動,而墨雲挨著大地的身軀竟然開始緩緩沉入其中,她目光一沉,「父親他被大地吞噬了!」
晝殛搖了搖頭,「不,是融合開始了,因為亙生祭壇深埋在大地之下。」
墨蓮一愣,如果深埋在大地之下,為什麼還能接觸墨雲的血液?
「不要小覷十玄根的力量。」
「融合已經開始了,這需要多久的時間?」
「不,融合還沒有開始,但亙生祭壇已經認可了墨雲。」晝殛凝視著那臉色漸漸回潤的少年,耐心的為墨蓮解釋道,「這個融合需要多久的時間我也不知道,畢竟,出現能融合亙生祭壇的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以你目前一切正常來開,這個融合一定是成功了的。」
墨蓮鬆了口氣,「無論如何,父親能夠死而復生,實在太好了!這一下母親終於……」
她的聲音嘎然而止,因為那光幕之中,緊緊環抱著墨雲的瘦弱身影竟然漸漸變得虛無起來。
這種樣子和當年藥童子消失時的一幕驚人的重合!
墨蓮緊張的拉住晝殛,如果此時此刻命運之子返回原本的空間,那父親和母親之間的一切繁雜又該如何解開?
「母親她……」
晝殛望向她緊張的面孔,輕輕一笑道:「看來,她找到突破自己的關鍵了。」
「可是……」
「放心吧!」他淡淡的道,語氣中卻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們一定還會再見的,你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麼?」
沉默了片刻,墨蓮堅定的點頭道:「嗯!」
就在凌若微的身軀緩緩消失,墨雲的身軀也一點一點的重新回落到地上,轉而融入大地之中!
零星的紅色火光跳耀在墨蓮的面前,映紅了她墨色的眼瞳,她淡淡佇立,深邃明滅的眸光注視著眼淺愈益模糊的一切。
兩個人,一個消失於天極,一個沉寂於大地。
一天一地的距離,猶如兩人遙遙相隔的心。
但墨蓮卻相信,無論是他與她,還是她與他們,終有一天會再次相遇!
漫天的罡風也在此刻兀然停止,世界再次陷入了靜謐的昏暗之中,彷彿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玄妙的混元禁制,偌大的天烏紫金礦廣場、高聳入天際的巍峨城牆,宏偉精美的連綿建築,還有那在虛幻之城中淡然而笑的少年們,這一切都掩埋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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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來晚了!
感謝月下銀狐的票票~
話說,小妖怎麼覺得自己寫的這麼辛苦吃力咧!別人一更就是一大篇!小妖明明也很努力的說~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