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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一六章 獸跡難尋 文 / 冬水主

    明溪和離娿一進關口就別過了臉,其他的士兵也是一片作嘔聲。

    關口之中瀰漫著一股臭氣,所幸韓楓的破關大計之中有積雪的雪水,但饒是如此,這關中被水流沖刷過後,那臭氣仍然讓人從心底難受,難以想像此前是什麼情況。

    兩萬士兵的屍體沒有一具是完整的,看起來他們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多數屍體都已腐爛,但仍能隱約看出造成傷口的原因。

    是撕扯和咬嚙。

    臭氣之中不只有屍臭,還有濃重的腥臭氣——這表示著落雁關曾經來過千頭以上的猛獸。

    「駱行,叫人趕緊把這些屍體焚燒掩埋,防止軍中出現疫病。」韓楓強忍著撲鼻而來的臭氣,招呼過來一臉菜綠的駱行,「再找些人在關中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駱行領命而去,明溪則看向了關隘之中最龐大的建築:「楓,叫幾個人跟著我,我想去看看潘正則在不在。」

    韓楓點頭,離娿卻半截插了話進來:「別呀!明溪姐姐,這關中都是死人,我害怕那守關大將的府衙也有危險,倒不如讓韓哥哥跟著我們一起去,有他在,再加上我的人蠱,豈不是萬無一失!不然你要是出個三長兩短,我怕有些人會傷心呢!」

    「別胡說!」韓楓在離娿的眉心打了個爆栗子,又道,「明溪,離娿說的是,要去咱們同去,朕也想早點弄明白落雁關究竟出了什麼事。」

    明溪扯扯嘴角強笑一聲:「我懂,難道還真的以為你不信任我嗎?」語罷,轉身走在了最前邊。

    幾人連著杜倫,再加上十餘名護衛親兵一同來到了潘正則的府衙門口,只見府衙前的兩具半人高的石獅子上竟然全都是深深的爪痕;抬頭看去,寫有「落雁府」三個黑色大字的紅底木匾則搖搖欲墜。

    護衛們搶先一步將那不知何時就要砸下來的木匾移到了一旁,韓楓見幾排豺狼足跡從門口直通府內,便與人蠱走在最前,先進了門。

    府門是一寸厚的木板所做,其上早被撞出了幾個大洞,兩旁的合頁也都被撞折了,故而門板倒在台階上,倒成了大大的斜坡。

    杜倫跟在韓楓身後,不由笑了一聲:「這倒是方便我的輪椅了。」然而語聲未落,他便看到門板被撞開的洞下,赫然是一個人頭。那人死不瞑目,兩個眼珠子幾乎從眼眶中凸了出來。

    杜倫被嚇得倒吸一口寒氣,原本還有幾句玩笑話,一下子全都吞回了肚子裡。

    越往裡走,眾人便越覺得是行走在修羅地界。假山上、園圃中,四處皆是殘破的屍首,有守院士兵的,也有僕從下人的。府中擺設極是簡單平常,幾塊假山想必是前任留下來的,潘正則來了之後沒有費心照料,山石旁的樹木全被砍得乾乾淨淨,只留那幾塊石頭突兀地佇立著,像一個個佝僂扭曲的人,在守護著最後的一方領土。

    庭院被整理得方方正正,與其說是一閤府院,倒不如稱之為一個小型的練兵場所。兩旁的兵器架早被推倒,但遺留著的斧鉞鉤叉皆是久用之物,顯示著府中主人在兵器上的造詣不同凡響。

    明溪蹲下身,看著倒在兵器架旁的一具屍體,離娿指示人蠱將那屍體翻了過來。

    這具屍體與旁的不同——這人圓睜雙眼,身上沒有其他的傷痕——赫然是被活生生嚇死的。他身上的服飾是師帥一級的軍官服,右手上拿著一把刀,刀刃無血。

    明溪捏著鼻子,皺起了眉頭:「奇怪。這人我認識,是落雁關的老兵了。他守關的時候很勇猛,又久經沙場,怎麼會被活活嚇死?」

    而杜倫此刻也覺察出了庭院的不對勁。他命人推著自己的輪椅到院落正中,又命一個士兵拿了把掃帚過來,按照他的推斷,將兩旁的豺狼足跡逐一掃除。

    韓楓緊緊盯著地上的獸跡,心中隱隱覺得蹊蹺,而伴隨著那豺狼足跡被逐漸打掃乾淨,他心底的那份蹊蹺則變成了寒氣,掠上心頭。

    豺狼足跡是用來混淆視覺的,夾雜在人的足跡與豺的足跡之間的,是千百種獸跡,且是以這庭院為中心,向四周輻射而出!

    這庭院並不是被攻擊的場所,反是發動這場攻擊的中心!

    到「落雁府」各處搜尋的士兵這時也都勘察而歸,沒有人看到潘正則的影蹤,而眾人口中所說的死傷人數,對於偌大的「落雁府」,則顯得少得可憐。

    明溪掐著手指算了算,道:「依我看,應是少了兩百名護衛。這些護衛是潘正則的親兵,平日裡應該住在偏院的。前任的親兵在與北代斗的時候都死光了,如今這些人,應該都是潘正則從乘博城帶來的。」

    「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韓楓注意到庭院角落的幾片獸毛,「或者說,是趙公的人。」他揮手命護衛與親兵全都退出了大院,院中只剩他、明溪、離娿、杜倫四人,才又開口問道:「你們怎麼看?」

    明溪先回話道:「照我看,是趙公一直韜光隱晦,這一次終於趁亂動手了。他是詹代的臣子,沒有反叛的借口,便假借守護落雁關作亂。他用獸跡隱藏人跡,又想把落雁關破關殺人的血案移到我們身上,呵呵,可惜我以前沒跟他打過太多交道,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韓楓卻道:「不止如此。依我看,這些獸跡都是人留下來的……明溪,你不是提起過,倭人有這種化獸者麼?如果大膽猜測,潘正則的親兵,實際上都是化獸者呢?如果設想,倭人不去進攻乘博城,實則是因為私底下有了約定呢?如果趙公並非一直隱忍不發,而是早就已經插手戰爭了呢?各位是否還記得兩年前,倭人與山匪襲擊清河城的事情呢?」

    那場戰事是他與明溪共同經歷過的,其他兩人雖未身臨其境,卻也有耳聞。明溪眼珠轉了轉,眨眼間便明白了韓楓擔心的是什麼:「你是懷疑,趙公早就跟邢侯有了勾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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