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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七零章 北上南下 文 / 冬水主

    郎巴大叔的話對韓楓而言清楚無比,但對其他人而言卻很隱晦,莫說離娿,就是清秋也聽不懂。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一直在旁站著沉默的詹凡忽然動了。

    他面容恭敬地蹲了下來,平視著郎巴,問道:「這位大師,您能指點我麼?」

    「指點你?」郎巴面露疑惑,「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熟悉,氣息已消於有無之間,足見功夫爐火純青。嘿嘿,這天下間少有人能做你的敵手,年紀輕輕便到如此地步,真是不簡單吶!」

    詹凡被郎巴大誇了一番,卻反而神情沉鬱:「大師,我……」他看著周圍的人,不由得吞吞吐吐起來:「我想更進一步。」

    韓楓在旁聽著,暗歎了口氣:詹凡這樣的二楞子竟也變得小心翼翼了。當初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人,在經歷這許多挫折之後,終於成熟了起來,然而他銳氣盡失,再不純粹,恐怕於破障而言,反是多了阻隔。

    可惜了水大師臨死前所言。「根骨清清未入迷」,從此再難得了。

    雖明知未來西代與越王勢必也會一戰,至時詹凡必將成為棘手人物,但此刻韓楓還是為他深感惋惜。

    郎巴嘿嘿嗤笑,道:「自己的路須得自己來走。你能到如今這個地步,可見必有明師指導。你走這條路已久,此刻轉投旁徑,不怕誤入歧途麼!」他最後一句忽然大喝而出,震得馬棚上的茅草簌籟而落,連夜也被嚇得退了一步,更不用提在場眾人。

    詹凡身子也是一晃。他右手握劍,此時劍柄在地上輕輕一撐,他不動聲色地穩住,依舊蹲在原地:「我不怕。」

    「不怕?」郎巴笑道,「那麼便如此吧。老夫以眼識馬,今日自毀雙目以成功。你……是用劍對吧?那麼倘若你肯自斷右臂,老夫便教你。」

    「什麼?」詹凡再也蹲不住,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師,我有心求教,您為何如此消遣我!」他火氣本盛,說完這句話,便擠出人群,頭也不回地走了。

    見詹凡走遠,韓楓才輕吐口氣:天知道他方才有多緊張。郎巴所言並沒錯,大師也並非是在開玩笑,倘若詹凡真能跨過這一步,那麼便已破障了。然而這是他最倚仗處,哪能放棄?哪肯放棄!

    郎巴則嘿然搖頭,將話頭又轉了回去:「諸位,萬事皆備。咱們明日便可北上大青山,尋找天馬!」

    聽了這話,清秋難得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全未在意羅懷信的悵然若失。而韓楓則注意到郎巴所言只是「尋找天馬」,心中微微一沉:莫非到了這等境地,郎巴大師仍然沒有十全把握嗎?不過想想也是,彼時剛接觸夜的詹仲倚對馴服夜都沒有把握,何況他人!當然,若換成現而今的叔祖,那是該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吧?心念及此,韓楓不由自主看向西南方的天空,心中默道:「叔祖,您現在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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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羅懷信整飭軍隊向南出發;與此同時,芒侯率文武百官為北去尋天馬的韓楓、清秋、郎巴一行送行;而在無人注意的鋒關芒城東門,二男一女均穿著厚重斗篷徒步離開,其中一名男子手握普通鐵劍,另一名「男子」則露著尖如獅爪的手掌,那女子身形婀娜,一路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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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十餘日,南長門山的身影已經越來越清楚。山嶺聳峻,放眼望去儘是砂石戈壁。越接近山腳,從山上吹下的風就越大。黃沙漫天,一起風便沒頭沒腦地全向人身上襲來。所有人都沒辦法睜開眼睛,只要張囗就滿口是沙。走了一個白天過後,到晚上休息時,一脫衣服便聽到悉悉蔌蔌的沙砬落地聲。由於缺水無法洗漱,不出三兩日功夫,大家就都變得灰頭土臉,即便清秋也不例外。

    張樂金的十人組已廢,除了死去的兩人以外,其餘八人直接被從軍中除名。韓楓想知道他們的下落,卻苦於無人幫助打探。所幸羅懷信還記得這幾位忠肝義膽的士兵,派了幾個可靠的手下暗中尋訪,這才知道那些剩下的小伙子竟然接連「暴斃」。唏噓之餘,韓楓卻也無可奈何,羅懷信派來報信的人也並沒有講明將軍的態度。

    而此次出行,除了百餘名親兵以外,芒侯另給韓楓配了兩個十人組。這兩個十人組互相幫助,同時也互相監督,勾心鬥角間,對韓楓幾人的關注倒少了許多。也許是因為聽說了張樂金十人組的慘烈結局,他們並不敢與韓楓過從甚密,甚至看著他的目光裡多了懷疑與懼怕。為走山路,韓楓騎著夜,清秋騎著曉灼,其餘人騎的則均為天馬後裔。可以說,一行人是帶走了整個西代最頂尖的坐騎。這是次大手筆的冒險,或許所得頗豐,也可能一無所有。

    因與北代簽下了合約,他們往離都方向去不需易容改裝,只是在通過長門山山下的望月關時更換了文牒。由於北代與詹代正打得不可開交,望月關雖不與詹代相交,但仍然戒備森嚴。

    當地駐軍首領在三天前便接到了鋒關芒城的信鴿報訊,因而韓楓一行人還未來到關囗,北代駐軍便來到關外十里處熱情迎接。

    駐軍首領姓袁名勝先,看樣子是名普通的中年男人。如今北代將能征善戰的勇將都派到了南方戰場上,守在這望月關的,不是庸才便是蠢才。

    袁勝先做事不溫不火,接待西代一行的事辦得很妥貼。他應該是名很講究享受的人,雖然四周環境惡劣,但還是盡其所有,盡其所能,從衣穿住行各方面打理得十分精細,就連韓楓與清秋這等並不在意身外享受的,也打心底誇讚了幾句。

    而讓韓楓最感意外的,是袁勝先請他來自家做客時,他在其書房外的一瞥所見。那書房掩了半扇門,屋內沒亮燈,但能看出內置古樸素雅。牆上掛著一張字,所寫疏朗脫俗,乃是:「最是無用度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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