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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七零章 守備之反 文 / 冬水主

    象城靜悄悄的湮滅,幾乎只在一夜之間。四周的森林裡伸來了無數籐蔓,將城門牢牢扣死,而那些離娿早就播下的「種子」則同時甦醒,對身邊的人展開了無聲地殺戮。

    殺人者在無人可殺時,一個個倒了下來,被體內的「種子」作為成長的肥料,背上開出了暗紫色的花朵。然而這些花朵美則美矣,卻無人有命來賞。從城中心燃起的熊熊火焰眨眼間席捲了整個像城,把那聖潔的白象雕塑燒成了一攤殘缺不堪的黑石頭,而所有人的屍體也在這場火焰裡化為了焦炭。

    火完美地掩蓋了人們真正的死因,城中遍佈的與屍體纏繞在一起的植物則成為了所謂的兇手。即便didu當真派人來查,也只能得出象城的「聖佑之地」陣勢因不明原因被破,導致這座百年古城一夜之間變成了滅絕之地。只是這滅絕的速度,的確遠超前人設想。

    真相,只掌握在極少數人的手中,而也終將被時間無情地遮掩。

    韓楓是知道象城滅城之事的,然而聯想到離娿給他看過的六無之人與那六座城,他不由自主地起了幾分心悸。聖城早已湮滅,如今象城也已傾覆,如果大守護神手中的六把劍不止指出了六城的方位,也隱藏著其他的含義呢?如果那代表滅城呢?

    一想到離都、清河城也有可能成為死城,韓楓就覺得心頭沉悶。這樣的情緒時常擾亂他正常做事,也讓他把未來看得更加模糊,所以,他比詹仲琦更急切地想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一個明確的目標,會讓他少些胡思亂想。

    而一場不大不小的動亂,讓他找到了機會。

    動亂者是芒侯以往的手下,也是詹代先帝在十幾年前安排下來的眼線。這麼多年來,芒侯對他的身份心照不宣,在叛亂之時,則第一時間命人圍了他的屋子。然而這眼線既然能隨侍他身旁,除了對詹代忠心耿耿外,也十分細心謹慎。故而芒侯的人闖進屋子時,什麼也沒抓到,只看見灶台下留了個碩大的黑洞,通到城外一個新被填埋起來山洞裡。

    嚴奉川,祖籍didu,年四十有五,曾任鋒關芒城戶宰、兼任芒城守備,這是韓楓對如今盤踞在芒城以北分水嶺上那伙亂賊的頭目的全部瞭解。

    戶宰對於未造反之前的芒城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負責的是鋒關芒城以及附近百姓的日常起居生活,並不算手握實權。但芒城守備,卻是個讓韓楓心中震動的官職。芒城在鋒關之內,可以說是整個西代的心臟,而芒城守備,則是負責整座城池大到防衛小到治安方方面面的工作。

    即便芒侯已經把嚴奉川手下的人換了一批,但中下層的軍官仍難免摻著他的心腹,這對於韓楓和芒侯來說,自然是大忌諱。芒城處處皆是盲點,行宮附近,當然並不例外。而嚴奉川如果真有撼動西代政權的打算的話,他不可能不動所謂韓帝的主意。

    縱然雪雕的頭顱仍然高懸在行宮門口,但隨著時間流逝,那頭顱早已風化破損,遠沒有一開始那般震人心魄。而韓帝的武力也隨著時間流逝被一些人逐漸淡忘,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韓楓不等芒侯提出要求,便主動請纓,來做誘餌。

    不過,就算行宮門口大開,宮中的守備力量仍然不容小覷。五百名重甲士兵皆是芒侯親自挑選的,保證沒有摻雜嚴奉川的眼線。所以,叛軍之人若想混進宮中行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幸,有人給他們提供了這個便利。

    說是無意也好,有意也罷,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批北代人從離都抵達了鋒關芒城。

    領頭的人是韓楓許久未見的譚伯,他帶來了離都交接的文書,同時還為韓楓帶來了兩位故人。

    經過兩年多的時間再次相見,韓楓見譚伯的頭髮花白了許多,腰也塌了下來,再不復昔日站在城牆上發號施令的挺拔模樣。他雖說在離都時常常私下與柳泉幾人罵譚伯是didu養的一隻忠犬,但這時見了他,竟然覺得極其親切。譚伯可說是看著他長大,誠然彼時他作為一城之主高高在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許人也,可這時二人相見,心中均不甚唏噓。

    三年間三易主公,譚伯看起來並不知忠誠為何物,但如此仰人鼻息,作為一名四五十歲的男人,這仍然是一件不值得得意的事。譚伯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交公文對他來說更像是應付差事,但他身邊的華服男子卻激動得很。

    同樣的,韓楓看到那名男子也很激動。

    那男子坐著輪椅,臉上帶著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他雙手緊緊地握著扶手,指甲幾乎在木扶手上留下劃痕,若不是兩腿不便,他幾乎一下子站起來抱住韓楓,在他眼中,眼前這個被稱為「韓帝」的人並不是什麼西代的帝皇,他依舊是他的兄弟,是和他一起喝白水酒談天說地的兄弟。

    「杜倫!」韓楓也並沒有擺出帝皇的架子,他俯下了身,把他的瘸腿兄弟半扶半抱起來。除了婉柔以外,這是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

    「不敢,不敢。」杜倫斷斷續續地說著禮節性的話,但眼淚卻嘩嘩地往下淌。他抱著他的兄弟,心中充滿著無限的驕傲。他想對全天下喊他的兄弟是個帝皇,而他自己也不再是困在囚籠裡的最底層犯人,但千言萬語猶如魚鯁在喉,二十幾年受到的委屈堵著他心中的呼聲,讓他心情激動之餘,臉憋得通紅,幾乎連氣也喘不上來。

    相對而言,韓楓的心情要平靜許多。他看著杜倫哭得泣不成聲,卻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安慰他。他當然知道杜倫心中的苦悶,在所有浪子兵離開之時,杜倫因為雙腳的殘疾依舊被關在離都裡,那時他成為了所有囚犯嘲笑的對象。他生活在底層人的最底層,生活中甚至沒有「希望」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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