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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零二章 欲蓋彌彰(本卷終) 文 / 冬水主

    詹康承認了龐三的身份,韓楓反而舒了口氣。

    詹康饒有興味地瞧著他,微笑問道:「你不好奇麼?」

    韓楓淡然道:「不需要了。你們知道他是長春幫的人,還肯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只能說明一件事——三哥他是你們安排在長春幫的。」

    詹康朗然笑著拍了拍掌:「聰明。不過嘛,龐三還有個身份你不知道。他是我們王府的大管家。」

    這會兒已經沒什麼事情能讓韓楓驚訝了,他撇了撇嘴,笑道:「大哥是越王,四哥是世子,三哥還能是什麼呢?話說回來,我好奇的倒是大哥為什麼要讓十一姐查我。」

    詹康笑道:「你自己不覺得?你這麼橫空出世,連馬王都能輕輕鬆鬆地帶回來,你難道就不覺得我們應該對你的事情有些好奇?說實話,我們也懷疑過你是長春幫的人。二哥說,你閹了駱方行是用苦肉計,這之後火雷的事情也是在刻意向我們示好。說不定長春幫早就已經懷疑龐三,這次你來,是他們想用你替掉他。」

    韓楓聽得背後起了一層冷汗,暗想自己剛進幫中時,的確顯得處處冒尖,也難怪楊二會有此疑心。不過詹康幾次提到楊二的意見,足見楊二在幫中有舉足輕重的位子。

    那個滿頭灰白,身手敏捷的老者,並不僅是葉長洲的副手。葉長洲身為越王,自然有他該忙的事情,能夠勉強每次都在天香樓的聚會上出現已屬不易,更不用提其他的幫中事務。

    那麼,這個所謂的副手,才是江興幫真正的管理者。

    韓楓想到越王的本職,這才轉而想到了面前這男子的本職。

    詹康——越王世子,在風城花都的時候負責整個江南的軍務,軍職是下將軍,與邢侯平級。這次因為逃婚,所以駐軍的帶隊者臨時換成了副將軍姚顧平。想著身邊駐軍那不靠譜的水準,韓楓對詹康未免有些輕視,他這會兒並沒把對方當做世子來看,依然將他看做自己的四哥,故而說話也毫不客氣:「呃……四哥,咱們風城花都的駐軍的軍紀是不是有點……」

    詹康何等聰明,聽他提了個開頭,便知道他想說什麼。詹康一挑眉,溫然笑道:「是啊,這批出來的的確不行。原本也沒期望他們能打勝仗。」

    他略頓,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這些都是詹正的兵。我之前跟你講過,軍權重要,軍功也重要。他以為這次我不在,就大著膽子把他的人都集中過來……」

    韓楓只覺背後起了一層冷汗:「四哥,你該不是想借刀殺人吧。」

    詹康低頭飲茶,莞爾不語。韓楓更覺毛骨悚然,暗忖詹康雖然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顏十一才逃婚,但離開風城花都的時候,已經把後邊的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事先知道他逃婚是臨時起意,自己此刻幾乎以為這是場籌劃已久的陰謀。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陷入險地。

    像是猜出韓楓在想什麼,詹康瞇著眼睛對他笑了笑,神情頗似老狐狸。而他想表達的意思不言自喻,用兩個字概括,就是「活該」。

    誰讓你閒來無事想蹚渾水,誰讓你蹚渾水的時候瞎了眼睛站錯了隊。這就是活該。

    韓楓對詹康那幸災樂禍的討打態度又是惱火,又是無奈。若不是瞧在他是四哥份上,才不管他是什麼勞什子世子,早就打出帳外,讓他睡到野地裡。

    當然,詹康總不能真的把韓楓往死路裡逼。於是,在被韓楓那足以殺死人的眼神盯了小半個時辰之後,詹康終於拍著腦袋,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兄弟,咱們如此這般……」

    他低聲嘀咕,把算計了半天的好主意分享給了韓楓,結果話還沒全講完,便被韓楓一巴掌拍了回來。

    「四哥,你這也太不厚道了!你不娶,便叫我娶?」

    詹康呵呵陪笑著,半點王孫貴胄的架子都沒有:「兄弟,你一表人才,年紀又輕,跟那歐陽家的小姑娘才是天生一對。你娶了她,咱們二城交情依舊。你若遇險,你那老丈人也不好意思不去救你,這不是兩全其美麼!」

    韓楓氣得臉色都變了:「什麼兩全其美,你就是想跟十一姐好交代罷了!我見都沒見過那什麼歐陽小姐,也不知長得什麼樣子。萬一是個醜八怪,萬一是個母老虎,你不是要坑我一輩子!」

    詹康忙道:「哪有哪有。那丫頭小時候我也是瞧過的,長得跟個娃娃似的,水靈靈的,絕對是個大美人。性子嘛……貴族千金,總是有些驕縱任性,不過該識大體的時候也是明白的。總該比纖纖好些。」

    聽他提起孟纖纖,韓楓才恍然記起四哥還有這麼一段孽緣。兩個月前詹康去麓州進最後一批兒馬,那時他應該和孟纖纖講明了一切,也不知那位性格如火一樣潑辣的姑娘如何應對:「四哥,你跟她說過了?」

    詹康略略一怔,才明白韓楓問的是什麼。想起往事,他苦笑幾聲,一擼袖子,露出一段左臂:「說過了。這就是她咬的。」

    左臂靠近手腕的地方有兩排牙痕,其中兩處很深,一看便是小虎牙留下的。時隔兩月有餘,這痕跡仍然清晰可見,足見那時孟纖纖用了多大的力氣。

    談了一晚上的話,韓楓總算找到件能夠笑話詹康的事,然而他剛想笑,就聽帳篷外有親兵叫了起來:「韓師帥,您還沒休息麼?」

    這時夜色已深,為了談話方便,韓楓和詹康才點著一盞小油燈。油燈昏暗,在帳外人看來,帳中似乎亮著燈,但又不大明顯。

    韓楓正要回答自己未睡,然而詹康卻猛地一拉他,隨後擰眉搖了搖頭。

    韓楓一愣,但還是照著詹康的意思回了話:「嗯……我已經睡了,有什麼事?」

    帳外有些嘈雜,但韓楓還是從眾多聲音中辨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本將也沒什麼事。既然韓師帥已經睡了,那便算了。」

    那人說完話後,帳外逐漸安靜下來,想來是這人已經走遠了。

    韓楓有些驚訝地瞅了詹康一樣,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詹正要來?」

    詹康道:「他不是傻子。我逃婚,江興幫的『葉四』同時失蹤,這兩件事很容易想到一起。就算他猜不到我就是葉四,總歸猜得出我和葉四肯定有關係。你是葉四在江興幫最親近的兄弟,今晚忽然推辭不去跟他們一起喝酒……這些前因後果搭在一起,換了是你,難道不會起疑心麼?」

    韓楓恍然,看著被微風吹得不停晃動的帳簾,陷入了沉思。依詹康的推論,詹正自然也查得到自己今晚回營時身邊多帶了一人。可是他既然知道帳中有別人,為什麼卻沒有堅持進帳呢?

    詹正是在怕什麼,還是在防什麼?他這一走,又意味著什麼?

    韓楓隱隱覺得危險就在帳外,然而不可預知,不可掌控。縱然這時身上有白童,身邊有詹康,但他卻覺得很害怕,也很擔心。而他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然而就在他怔忪出神時,帳外黑漆漆的夜色卻猝然亮了起來。那彷彿是一片火海,而他的帳篷就在這火海的正中央。

    這時連詹康也坐不住了,他一下子翻身站起,纖長的手指握著腰間短刀刀柄,微微發抖。

    「兄弟,只怕我……這次累了你了。」詹康苦笑說道,同時,他心中暗暗責罵自己愚魯。方才聽到詹正的聲音,他表面平靜,但心中卻是驚慌的。只因為這驚慌,讓他走錯了一步。這一步叫做「欲蓋彌彰」。

    他自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漏算這一招,終究沒有躲過詹正的眼睛。這時還能再出去拚殺麼?可他本來就不是一員武將啊。

    詹康只遲疑了一小會兒,便鬆開了刀柄,旋即臉上的驚慌又換回了平日的悠閒自得。然後,他做了個韓楓做夢也想不到的舉動。

    詹康解下了腰間小刀,翻轉將刀柄對向了韓楓:「兄弟,我不想多害人。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帶著我出去,就算你為詹正立功。我想,他多半不會殺你。」

    韓楓傻傻地看著他,卻見詹康目光真誠,竟然不帶半分虛情假意。

    韓楓這時竟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chao。他早已不打算再信什麼人,可此時此刻,詹康的所作所為逼得他不得不信。

    更何況,除了詹康的表態以外,白童也一直在嘰嘰喳喳地叫著,告訴他這是個大好的保命機會,一定要抓住。

    然而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無論如何,他也伸不出手。

    韓楓狠狠一咬牙,明亮的雙眸看著詹康:「四哥,今日之事聽天由命,我絕不出賣兄弟。若我們都能好好活下來,過了這一劫之後,我會告訴你我的事情。」

    他話聲方落,帳外的火光更盛了幾分,而光影之中,清清楚楚能看到有人搭弓,有人調弩,已是箭在弦上,下一刻就將織成一張死亡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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