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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十七章 龜鶴拜壽 文 / 冬水主

    次日照著阮胖子的安排,婉柔一早起來便帶著韓楓在風城花都熟悉地方。

    這時韓楓才知道,大江引流名叫「青江溪」,是天下最有名的妓院聚集處。妓院外圈是酒館,酒館再往外是雜耍街,雜耍街再往外則是手工藝坊……風城花都佔地十萬頃,越王王府建在城最東南角的定坤山上。而巧合的是,青江溪最終流到定坤山腳下,則跟山底暗河相通不見蹤影。

    韓楓跟婉柔經了兩晚廝磨,這時已熟稔很多。兩人攜手而行,親密宛如新婚小夫妻。從扶月館出來後,勢必先要走在各色妓院樓下,韓楓抬頭看去見那一個個紅袖招又冒了出來,忽地心中想起一件事情:「婉柔,這種地方有半夷女麼?」

    婉柔本來歡歡喜喜地,聽韓楓這麼一問,小嘴登時癟了下來。世人皆知半夷女美艷無雙,她也自知自己的相貌不過中上之姿,這會兒只疑心相公剛跟自己好了兩天,便吃著碗裡的望著鍋裡的。

    韓楓再後知後覺,這會兒見婉柔悶頭不說話,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他在離都時不算心思最細密機敏的,但對付眼前這個十四五歲的丫頭片子還不算難,只轉念一想,便知她在擔心什麼,遂笑道:「你想什麼呢?我……有個朋友是離都人,你該知道半夷女的來歷。他托我幫他打聽妹妹的所在,想接她妹子好好過日子。」

    婉柔略微一怔:「離都的人不都是囚犯麼?他們也能跟外邊的人交朋友麼?也能夠到青樓幫人贖身麼?」

    韓楓一早便知邢侯放離都人重歸自由的事情還沒傳到長門山以南,心知所謂重歸自由必然是全部編入了平沙兵中,故而對著婉柔的三連問只得繼續「坑蒙拐騙」:「平沙城的人有時候駐軍在離都,他和我都跟一個士兵相熟,所以托我幫忙。」

    著相公原本就是長門山的獵戶出身,婉柔對這個解釋欣然接受,滿面疑雲也一消而散,「風城花都當然有半夷女,不過肯定不在這兒。越王好色,早就下令若有半夷女便要送到他的王府去,除了每五年從帝都送來的一百名半夷女之外,其他的半夷女也不例外。我聽人家說,越王府上就連打掃茅廁的都是半夷女呢!」

    「這樣啊……」韓楓心中有了底。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總有一天自己要和越王正面接觸,挑明身份之後,他真要造反那麼必定會把自己軟禁在越王府中,半夷女都集中在越王府,倘若妹妹真在其中,尋找起來便容易許多了。

    二人一直逛到了手工藝坊,最後在一家名為「華翠坊」的首飾店前停了腳步。韓楓從長門山到皇門渡的一路上做過獵戶、保鏢,甚至還在白童的指導下當過一陣子郎中,他一個人吃飽一家不愁,身上倒有幾十兩銀子的積蓄,這會兒見婉柔看著店中的釵環目露羨se,便挑了幾件做工精細又玲瓏小巧的叫人家包了起來。

    婉柔拿著首飾羞紅了臉頰,心想相公雖然不算闊綽,但出手卻很大方,這實實在在真是自己的福氣了。二人又在街巷中逛了一陣後,到中午找了家路邊館子吃了飯,剛結賬出門,就有兩個小廝帶著軟轎候在門外,說道房子已經找好,婉柔的東西也已經都搬到了新居,下午便接兩人入住。

    婉柔滿心欣喜沒覺出什麼,韓楓面上言笑如常,心頭卻暗自一凜。看樣子自己在街上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盯著,不然他們怎麼能這麼精準無誤地掐著點兒等人。看樣子阮胖子真把自己當成了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武夫,用起手段來也這般不避諱。不過他這麼心急,想來那私鹽的事情真的壓得他氣都喘不過來了。

    婉柔是青樓出身,就算此前身子清白也不能給韓楓作正妻。而妻未娶,當然也不能先納妾,因此對外只說買了婉柔回去做丫鬟,倒省下許多禮節上的麻煩。

    韓楓的新居小巧雅致,在手工藝坊往西的榮桓巷深處。那榮桓巷住的都是小生意人,裡外進出並不複雜,周圍也很安靜。

    住處一進一院,院中稀稀落落種著幾株桂花,因夏天緣故桂花樹上綠葉繁茂,如果到了秋天滿院便該飄桂香了。

    婉柔進了小院便眼前一亮,她跑在前邊,韓楓瞧著她的背影,只覺她歡喜得像是個孩子。婉柔把那宅院裡裡外外都瞧了一遍,甚是滿意。她對韓楓笑道:「相公,阮老闆對你真好!」她說起「真好」兩字時眉眼彎彎,像是全然不把之前阮胖子打她的事情記在心上。

    韓楓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全是冷笑。若不是自己有可利用之處,莫說救過阮胖子的母親,就算是救了阮胖子本人,最多他也只當是點頭之交吧。更何況一個月功夫,待解決了私鹽的事情,阮胖子說不定翻臉便不認人,這宅院說到底只是借用給出來一個月,又值什麼呢?

    所以一個月內,自己一定要見到越王!

    ※※※※※※※※※

    在新居收拾了一天,到了翌日下午,阮胖子果然派了馬車在門外候著。

    韓楓上了馬車後,才見車中早已坐著除阮胖子外的三人。

    「這位是於老爺,是蔣七爺的好朋友。」阮胖子介紹著窩在馬車最裡邊正閉目打盹的瘦小漢子。三伏天氣,他渾身上下竟然穿著棉襖棉褲,他不覺得熱,韓楓看著都覺得熱。

    「晚輩韓楓,見過於老爺。」韓楓心知一會兒能否進江興幫首先要看他的面子,便上前恭恭敬敬輕輕喊了一聲。那於老爺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滿臉褶子抽搐了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字:「好。」

    阮胖子對韓楓笑了笑:「於老爺這幾天寒症犯了,身子不太好,一會兒到了地方,把你們引薦給蔣七爺後他就要回家休息。」

    韓楓聞言忙道:「多謝於老爺。」

    而這時沉寂多時的白童也終於說了話:「小子,他是寒症,你跟他說用苦艾水洗澡,再拿烤焦的薑片敷在腳心湧泉穴,或許能好過些。」

    韓楓依言而發,不過對方一直閉著眼睛,臉上一動不動,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他話聲落下後,俄而,那於老爺終於又睜開了眼睛,這回他沒說話,只輕輕笑了笑,便又打盹去了。

    阮胖子輕輕拍了拍韓楓肩膀,又給他介紹車中其他兩人。那兩人都很年輕,看樣子跟韓楓不相上下,其一名叫趙若謙,另一人則叫賀衷年,都是於老爺的「世侄」。韓楓暗自好笑,看樣子阮胖子並沒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自己也是於老爺的「世侄」了。

    不到兩個時辰,過了青江溪,又換了輛馬車,眾人來到名喚「仙客來」的酒樓前。上下船和換馬車時都有小廝攙扶於老爺,但到了那酒樓前,方纔還萎縮頹唐的於老爺忽地把兩個眼睛都睜開,雙目如電看向韓楓:「你扶我下去。」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哪裡還有半分病人的樣子。韓楓微微一怔,在趙、賀二人的嫉妒眼神中扶起了還不到自己肩膀高的於老爺,一同出了馬車。

    於老爺馬車到的消息早有門童報給了主人,韓楓和於老爺邁下馬車時,一個身著龜鶴延年錦袍的中年男子已大笑著從酒樓中迎了出來:「於老哥,您總算來了!我都要等急了!」

    阮胖子俯在韓楓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蔣七爺」,韓楓心領神會,看向那中年男子。說是辦五十壽宴,但那男子看起來只有四十出頭的樣子,身形魁梧,聲如洪鐘,不知怎地,倒叫他想起了邢侯。

    於老爺乾咳兩聲,他這會兒左臂被韓楓扶著,右手回過來拍在了韓楓的手上,帶著他一同往前走,待到了蔣七面前,右手才鬆開,隨後在身旁微微劃了個弧,緩緩往前一推。

    幾個小廝眼明手快,早把備好的賀禮遞到了蔣七身邊的小廝手中。

    於老爺低聲笑道:「蔣七,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吶!」

    蔣七忙笑道:「老哥您能來便已是給了小弟天大的面子,哪裡還要這麼客氣。來來來,我扶你到席中去。」上前一步扶住了於老爺的右臂。他到這時,才像是注意到了站在於老爺左邊的韓楓,笑問道:「於老哥,這位是哪位世侄?怎麼看著這般眼生。」

    於老爺呵呵笑道:「他家裡上輩跟我家裡是世交。孩子長大了,這幾天剛剛到了風城花都。鄉下孩子沒見過什麼世面,想著讓他跟老弟你學學,不知道行不行?對了,那兩個也是。」後邊這句話,指的自然是跟在身後滿面晦氣的趙若謙和賀衷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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