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慊說完那一句話的時候,果然看到的素問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看著蕭慊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恨意。
「越國如今已經是自顧不暇了,趙國和姜國之間已經派遣了使者過來衛國,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
蕭慊緩緩地說著,這件事情本算是一件機密事情,許是因為這一段時日來父皇也已經覺得這到底還是應該讓他沾手一些個事情,所以也便是趁著他如今正在休養之中丟了一些個比較輕便的朝政,大有漸漸地將皇權轉移到他身上的打算。對於這樣的安置,蕭慊自然是推脫了,他的父皇雖是他的父皇,但更是一個帝國的王朝,如今是將皇權送到你的手上但誰有知道這會不會是一種試探?!
幾番退阻之後,蕭慊便是被敬業帝狠狠呵斥了一回,經過這一番呵斥的之後,蕭慊也便是確定了自己的的父皇是真的有心要移權的念頭了,所以也便是適當地接受了一些個看起來十分無關緊要的事情來處理,這一番處理之後也還算讓敬文帝覺得滿意的,是以更多的也便是有些重要的事情也一併交託了過來。
而趙、姜兩國結盟的計劃也在這越國三皇子容熙舉兵的時候算是結成了協議,這姜趙兩國結成結盟這也不算是什麼新鮮的事情,畢竟如今越國這般,只要趁著在內戰的時候發兵攻入之後自然是能夠分得一些成果的,但趙國和姜國兩國似乎並不打算給越國喘息的時間,也沒有打算再將越國留下的意思,又怕等到他們舉兵之後衛國按兵不動又或者是同越國結盟,所以想要趁著這個時候同衛國連成一氣,所以特地派來了使臣,打算趁著現在這段時間之內將結盟一事給談了個妥當,這般一來也可算等到得到皆大歡喜結局。
「一丘之貉。」素問斥了一聲,「這同陳冰還留在衛國有什麼關係?」
「趙國武烈帝送來的傳書上,為了表示趙國的誠意,願將明王陳冰留在衛國為質。」蕭慊緩緩地道,「反正陳冰同錦繡的婚事已經定下了,即便是沒有趙國武烈帝這一開口,你以為父皇會願意將陳冰送回到趙國去嗎?父皇只會尋了一個借口讓陳冰再留在衛國一段時日。」
素問對於這些個勾心鬥角的事情實在是沒有什麼興致,在她眼中,這些個男人都是虛偽至極的,哪怕是趙國的武烈帝,素日裡頭對於陳冰也可算是十分的寵愛,而且也便是只有這麼一個當做寶貝的弟弟而已,但現在,到了這關乎利益的時候還不是將他丟在了衛國成為人質。
或者,從一開始的時候,蕭慊算計著建業帝的時候就已經算計到了現在這一點。
「不過,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將陳冰毫髮無傷地送回到趙國,所以你無需擔憂,只是他現在走不了罷了,等到事情結束之後我必定是會信守自己的承諾的。」蕭慊看著那一臉神情隱忍的素問,她現在很顯然已經是怒極了,甚至還覺得他可能是在欺騙著她,她如今妥協這一切也就是為了陳冰,為了這個當初搭救了她一把的人。
「說的倒是輕巧,到時候也不知道你會不會用別的話來敷衍我?」素問看著蕭慊,那眼神之中全然都是不相信的神色,「反正像是你這樣的人也早就已經習慣了說一套做一套的事情,就算是現在說這樣的話,我也完全無能為力不是麼?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誰又能夠違抗誰又能夠拒絕什麼呢,像我這樣的人如今在衛國之中也就只能夠依附著你,哪怕你做出什麼事情來也沒有我置啄的份,只是蕭慊,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素問掃了一眼蕭慊,她緩慢而又堅定地道:「麻煩太子殿下現在出去,我要休息了。」
蕭慊看著那一臉下了逐客令模樣的素問,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素問會在現在這個時候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雖說早就已經想到素問絕對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而他也做好了不會觸碰素問的準備,但在這成婚的晚上,尤其是這本該是洞房花燭夜的晚上這樣大咧咧地將他趕了出去,她即便是連現在這樣裝一下都不願意了?
「你真要我出去?」蕭慊不敢置信地問道,外頭那麼多的婢女,這大婚的晚上將他趕出去這件事情只要他這腳一踏出門只怕就是要鬧個天翻地覆了。
「太子殿下這不是大傷初癒,如今這身體還沒有養好,又何必是急在一時?」素問掃了蕭慊一眼,「太子殿下一人在偏殿住的也算是十分的習慣了,身邊伺候的人自然是要比我伺候的周到,所以也就不折騰太子了。」
蕭慊就算是有再好的脾氣到底也還是僵住了嘴角,他的確是有傷卻到底不是傷在那個地方,自己娶回來的媳婦這新婚第一夜就直接將他踹出了房門,這傳出去,只怕到時候又是另外一番傳言了。
他這妻子可真是夠狠心的,可偏偏這話說的又完全像是在為他的身子著想一般,哪怕是一日她都完全不願意假裝下去。
蕭慊一臉的無奈,最後也只能微微地歎了一小聲,「你且休息。」
蕭慊推門而出,外頭的婢女對於蕭慊推門而出的模樣有些不解,素問在裡頭聽得分明,只聽得蕭慊用那可算是平和的聲音道:「孤身子略有些不適,想當初所受的傷並未痊癒,也不想過了病氣,這幾日還是先住在偏殿之中來得方便一些。」
婢女們誠惶誠恐地應了是。
「小聲些,太子妃累了,且讓她先休息著吧,莫要去吵了她。」蕭慊又道了一聲,緊接著便是那些個宮女越發壓低的聲音,有腳步聲漸漸走遠,很快地外頭就是一派的寂靜。
過了好一會之後,這房門才被人開啟,原本跟在素問身邊伺候的婢女走了進來,看著素問的神情也帶了幾分不認同的神色,見素問還是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樣,她們除了恨鐵不成鋼之外還有一些替衛國的太子有些不值。
「郡主,雖說您現在是衛國的太子妃,但這新婚第一天就將太子趕了出去,若是哪天太子有了旁的側妃,到時候郡主你要如何自處?」婢女有些語重心長地道,「郡主您的性子就是有些太硬氣了,這對於一個男人哪裡是希望自己的女人是這般的硬氣,您……」
「孝宣太后只是要我嫁給衛太子,如今我也可算是做到了這一點。我想怎麼做,我想怎麼對他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似乎還輪不到你們在這裡說這些個有的沒的事情。」素問冷冷地睨著眼前這幾個同她說著那些個話似乎是打算讓她同蕭慊交好甚至要她放下了身段去誘惑著人的是婢女,神情之中比剛剛對著蕭慊的時候更加來得冷漠,「難道,我和衛太子同不同房上不上榻這種事情也是孝宣太后的要求範圍之內?那很抱歉,我來衛國的時候她可沒有要求我做到那一點,這可就不再我應當遵守的範圍之內。」
「你們也可以這樣對太后去交差,原本你們就是她安排在我身邊來監視我的人不是嗎?」素問冷然地道。
素問的話讓那幾個婢女面面相覷,的確她們是孝宣太后安排來伺候素問的,同樣的也是派來監視著她的人,不管她在衛國之中是做了什麼事情或是見過什麼人,這一樁一樁一件一件都是要同孝宣太后去匯報的,只是之前素問知道這一點也一直沒有將眼前的人的身份給點破罷了,那是因為她懶得說這種話,但現在這個時候素問覺得自己大概不說這種話,這些個人還是會在哪裡仰仗著自己的身份說出那些個叫人十分不舒服的話來。
「郡主這麼覺得,奴婢們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婢女們朝著素問行了一個禮,她們也是知道對於這一樁婚事其實素問算不得十分的歡喜,但同樣作為女人到底還是想要勸告素問一句,但這聽不聽得進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有些人也就只有吃了苦頭之後這才曉得這往後是要怎麼做的,到時候不管怎麼後悔都是沒有用處的了。
婢女們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將整個正殿留給了素問。
素問看著那幾個婢女臨行之前的那個神情,知道她們大約是在等著她後悔,覺得女人的一切到底還是應該由自己的男人來給予,就像是榮寵一般,失了重新之後這也就沒有什麼可剩下的了。
但對於蕭慊的給予的榮寵,她並不稀罕。
蕭慊走回了自己的偏殿,雖不是在主殿之中但這偏殿卻也還是打掃的乾乾淨淨的,之前他也多半都是在偏殿之中的,所以對於這裡的一切蕭慊也完全不算陌生,只是今日一走入之後在這偏殿之中倒是有一個人坐在他平日坐的書桌後頭的椅子上那一張臉像是從寒冰之中撈出來一般。
他在看到蕭慊進入偏殿的時候,那神情之中更是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怎麼,今天不是你的大喜之日麼,怎麼現在這個時候卻是會出現在這裡?」
蕭慊對於段衡這樣十足帶了嘲諷,帶了挑釁意味的話也便是當做耳旁風一般,從他決定那樣做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他必定是會不高興的,這過往的時候蕭慊還能夠多少顧及段衡的情緒,但這時間一場次數一多之後,蕭慊也會覺得累,反正他也沒有指望著段衡能夠接受素問,自然也不會強求素問會和蕭慊和平共處。
「我原本就不贊同你娶那個女人,你為何又非要一意孤行,如今這般踢到了鐵板你還不覺得後悔的麼?」段衡看著蕭慊道,「你就非要這麼做不可?她本就對你沒什麼助力,你……」
「如今這般世道,我為何還需要那些個助力?」蕭慊對著段衡道,「這以往的時候是我太弱,而那些個皇兄皇弟們又太強,自然是沒有什麼可以和他們爭鬥的,一切也就只能韜光養晦,不與他們為敵。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部署妥當了,就連皇兄皇弟們也已經不可能再同我爭奪儲君之位,所有該設計的該反擊的我也已經一一設置妥當了,就連越國的事情如今也是在按著我的部署之中走著,早晚是要被蠶食乾淨。現在的我為何不能娶自己喜歡的人?為何還要拿自己當做籌碼?」
段衡聽著蕭慊這話,的確如今事態這變化的確讓他覺得十分的滿意,蕭慊要比他想像之中的還要能幹上一些,但也正是這樣的能幹,所以段衡不想蕭慊陷入情感之中,美人香英雄塚。
「而且,你以為我不知你之前去尋過她?」蕭慊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緊繃,甚至還有幾分沒有言明的怒意,「我當初答應過你,只要你不去找她的麻煩也不會傷害他,我自然不會做什麼的,但你卻違反你我的約定。」
「我……」段衡原本還想反駁,但這話剛剛開口的時候,便是噤聲了,蕭慊既然對他說出這種話來,也就是說明之前他在驛館之中的舉動已經被他知曉了。
「你找她了,」蕭慊幫著將段衡的話說完,「你雖是沒有傷她,但你確確實實地去找她了。我一直十分的敬重你也不想做出什麼對不住你的事情,但你的心太狠,若她還孤身在外或許你現在是沒有傷她的,但總有一日,等到你想起這件事情來的時候,你就會對她下手,等到你那個時候再下手的餓時候,只怕就不會這樣的留情了。那麼,有什麼將她留在我自己眼皮子底下更安全的,除非你是打算真的連你我之間的情誼也完全不顧也非要置她於死地的。」
「我早就說了,她本就不應該留著!」段衡恨聲道,「早知道當初在越國的時候我就應該一併將她解決了才對,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明知道她母親和兄長的死和你有關,她竟然還能夠能夠做到嫁給你!我早就應該想到,她早晚會成為你心口上的那一道傷,只是沒有想到她就是那一把刀。」
蕭慊沉默不語,在這一點上段衡的確算是成功了,至少素問恨他,那恨意倒是切切實實的。
「所以,一切到此為此了。」蕭慊看著段衡,「從此之後,你別再靠近她,否則,你我之前真的就情意全無了。」
段衡哪裡不知道蕭慊說出這一句話來那是十分的認真的,他這一番警告已經是他最後的一個退步,他竟然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這個女人,哪怕是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下的時候,他都是在為了那個女人在考量。只怕之前所有對那些個皇子的算計也全部都是為了這個人,只為了她能夠沒有任何的威脅,而並非是真的他想要當一個名副其實的太子。
「希望今日你所做的這一切,你不要後悔才好。」段衡對著蕭慊道,那聲音裡頭已經沒了剛剛的嘲諷也沒有了,恭敬且疏離,就像是平常那些個宮人見到蕭慊的時候所有的模樣一般。
段衡轉身離開,身上那一身的宮掖衣衫十分的扎眼。
蕭慊對於段衡的離開也沒有多說什麼,到底自己還是虧欠他良多。
五月底,越國三皇子容熙兵破青巖城,自立為帝。同日,慶王容淵於無雙城集兵三十萬,準備肅清忤逆之人。
六月初,慶王容淵領兵朝著青巖城出發。
六月初三,七皇子容燁於華北自封武王。
六月初四,越國文昌董後並肅王容辭不知所蹤。
一場大戰在這本應該是生機勃勃的時日裡頭正式掀開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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