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聽著安晉琪的話,她看著安晉琪奮力地將右手舉了起來,他的右手之中藏著一顆藥丸。
「哥你想做什麼?」素問看著安晉琪,她不懂安晉琪是想要做什麼,但她眼尖地看到安晉琪的手上那一顆藥丸,直覺告訴她那一顆藥丸不是什麼好東西。
身體上的疼痛深入骨髓一般地疼,安晉琪緊咬住的牙齒發出「咯咯」的聲響,直到他將那一顆藥丸吞進了口中,知道他將藥丸嚥下了口之後這才是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
「你吃了什麼,你吐出來,你給我吐出來。」素問對著安晉琪怒吼著,一貫沉穩的面色在這一刻的時候終於維持不住了,素問近乎是帶著憤怒一般地喊著。
安晉琪看著素問,他的眼中帶了幾分笑意,這還是頭一次看到自己這個一貫比他還要來得沉穩的妹子如今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這樣算來,他也可算是值得了吧山村生活任逍遙。
那是一顆毒藥,那人在給他的時候就已經明說了,若是他受不住便是可以直接自行解決。他熬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等著見素問這最後一面,並非是他想要自尋短見,而是他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了。素問一貫堅強,所以即便是她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問題,就算是他留在素問的身邊也只不過就是一個累贅罷了,但娘不同,她一貫都是那般的膽小怕事,若是放任著她一個人多半是要覺得害怕的,他如今已經是這般了,又何必是讓素問費心費力地救他。
而他又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著素問為了他陷入危險之中,他的手腳筋脈也已經全部被打斷了,以後的他也便是只能成為一個廢人了。
「問問,以後沒有人會是你的弱點。」安晉琪對著素問笑著,黑色的鮮血從他的嘴角,眼角之中漫出。
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能夠拿他或者是拿誰來威脅著素問了,而她往後要再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也不需要顧及著旁人了,安晉琪覺得這樣也是挺好的。腹中彷彿是被刀子在攪動著一般,那無止境的疼痛讓安晉琪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他知道自己也便是再堅持不了多久了。
「走吧問問,離開無雙,離開越國,離開這世俗……」暗黑的鮮血從安晉琪的口中不斷地漫出,他喃喃自語著,聲音就像是深秋夜晚的螢光一般的微弱,卻是清楚地傳到素問的耳中,「離開,好好過……」
眼淚一顆一顆地從素問的眼眶之中落下想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著,「開什麼玩笑……」素問吶吶地道,「以為這樣都是為了我好,結果卻是這樣將我丟下來……」
素問看著安晉琪的胸膛慢慢地停止了起伏,素問突然覺得真的有些荒謬,她將安晉琪莫氏他們安置在這裡就是為了隱秘他們,讓他們遠離那些個是是非非,但現在,她這所做的一切卻成了白費心機,她這最後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她最後也沒有同莫氏說些什麼,就連安晉琪最後也在她的面前服毒自盡。
她明明是一個醫者,到最後的時候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在自己的面前這樣慢慢死去,結果她卻是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著人在她的面前漸漸死去,她只能這樣看著,甚至連靠近一步都做不到。
輓歌。
素問在心中念叨著這個名字,這以往的時候她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倒也能夠處於平靜的狀態,但現在想來的時候素問的腦海之中除了痛恨也就是只有痛恨,若這件事情同輓歌沒有半點的關係,剛剛安晉琪不會這樣對她說的,又怎麼可能會讓她提防著輓歌。魔尊早就已經是告誡過她,輓歌這人並非是信得過的人。但那個時候她的反應是什麼,當時是以為到底不會出什麼意外,但現在看來也就是因為她現在的那些個自負導致現在這樣的惡果。她怎麼那個時候就那樣堅定地相信輓歌這個人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來的呢,是她太過自信了,覺得這半年之中輓歌也沒有做出什麼事情來對她造成有任何的傷害所以現在也不可能會對她有半點的傷害。這就是她太過相信一個人的報應?她太過相信一個人的所導致的惡果?
現在,她終於相信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特別能夠值得叫人深信的人了,而能夠相信的,現在為了不成為她的負累而死去了。從此之後便是再也沒有什麼弱點麼?素問回想著安晉琪剛剛所說的話,的確,安晉琪和莫氏都是她的弱點,若是有什麼有心之人想要利用上這一點來要挾於她,她必然不可能做到完全完全視若無睹,但卻也不想看著安晉琪和莫氏他們一個一個在自己的面前這般漸漸地死去。
輓歌
素問現在想到輓歌那一張臉心中便是恨得厲害,她很想說這眼前的事情和輓歌都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但現在莫氏她們全部都已經成了這般的樣子,而現在輓歌卻失去了蹤影,這樣一來也應徵了剛剛安晉琪所說的話,輓歌這人的確是有一些個問題,可現在她卻連是輓歌這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容淵也便是頭一次見到素問落淚,這以前的時候不管是遇上再凶險的情況素問都沒有落過一滴淚,甚至於也很少見她那陷入困境之中的模樣,但如今看到素問的眼淚的時候,容淵這才有了幾分素問再怎麼能幹到底也不過就是一個年輕女子,她也是同平常的女子一般會哭會笑,只是平日裡頭的時候便是用那漫不經心的笑意遮掩過去了一般,而現在面對這家破人亡的地步,再是堅強的女子也是支撐不住的絕色煉妖師。
容淵伸手扶在素問的肩頭,他想給予素問幾分溫暖,她現在一定是難受的厲害。原本安晉琪本是可以救的,但他卻是選擇了這樣的一個結局,容淵也不能說安晉琪什麼,在安晉琪的眼中,或許這也是想要素問好好的一種表現方式,他不願意素問為了他而遭受到旁的危險,以至於他寧願服毒自盡。但卻沒有想過他這樣的作為也便是會讓素問更痛苦。
素問卻是避開容淵的手,讓容淵伸出的手一下子落了空從素問的肩頭一下子落了下去。素問擦乾了眼淚,她的神情已經沒有之前那樣的悲拗,甚至是已經沒有了幾分動容的顏色,只有那微微泛紅的眼眶看得出來素問剛剛是真的落了眼淚而不是容淵剛剛的錯覺。
她看著已經沒有半點動靜的安晉琪,「我要將那些個屍骸全部都放到這個密道之中,慶王殿下可有什麼異議?」
容淵聽著素問的問話,他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素問為何是這麼說,按說發生了這般大的事情應該是要將那些個屍骸全部都移交給官府,等到官府之中查明了真相之後再由家人將屍骸接回安葬,如今素問提出這個要求可以算是十分不合理的,但容淵卻無法拒絕素問所開口要求的。
「雖是分辨不出誰是我的母親,但到底其中也有我母親的身影,終歸不能叫他們母子分開。」素問平靜地道,她看向容淵,「對於這個要求,慶王殿下應該是能夠應允的吧?」
容淵看著素問的目光,那樣平穩的目光讓容淵看著有些可怖,若是現在素問當著他的面大哭一場或許他也許也就沒有這些感覺,但現在看著素問那越發平靜的樣子,容淵倒是覺得十分的擔憂,這樣將內裡的情緒壓抑著並非是一件好事而是會將一個人完全壓垮。
「你若是想哭,便是哭上一場。」容淵緩緩地道,「我且先出去。」
「哭?哭有個什麼用呢,就算是哭的再狠再傷心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又為何是要浪費這個力氣。」素問平靜地道,「我一貫不會做一些個無用功,與其是在這裡哭倒不如是去將所有的事情調查清楚,總不能夠讓他們白白死去不成,你說是不是。」
「你這般倔強有什麼好處?」容淵的聲音之中也帶了幾分著急,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素問竟然會是一個這般固執的人,他聽著素問的意思那是想要去尋出輓歌將事情給解決了,這也的確是素問的一貫作風,但現在這個時候,她這是想要去尋到輓歌?!一個已經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在哪裡的人?「你先冷靜冷靜……」
容淵並不認為素問現在適合思考這些,而且素問並不適合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思索這些的時候。
「我很冷靜,沒有比現在這個時候更加冷靜的時候。」素問睨了一眼容淵道,「我哥說的也沒有什麼錯,他們是我唯一的弱點,如今他們已經不在了,也便是沒有人再能夠拿捏住我的弱點了。就算是我要做出點什麼,也不會再牽連到旁人了。」魔尊從來都不是她的弱點,論武力,大概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會高於魔尊,原本素問還想著同魔尊回到魔宮之中的,但現在看來,她所答應魔尊的事情大概也是無法做到了。
「你可知道要如何去尋找輓歌,你如今根本就沒有線索……」容淵還想再勸上一勸,卻是被素問給打斷了,素問伸手觸碰上那像是蛛網一般的鋼絲陣,她的手指不過就是輕輕觸碰到鋼絲而已,那鋒利的鋼絲已經劃破了她的手指,鮮血順著鋼絲慢慢地超前劃去。
「有的,」素問慢慢地道,她的手掌握上那鋼絲,鋼絲瞬間劃破了她的手掌,鮮血浸染了鋼絲,仇恨卻也浸染了素問的眼睛,「傀儡絲,衛國第一殺手段衡。」
既然傀儡絲出現在這裡,那麼,輓歌也便是同衛國有不同尋常的關係,就像是當初她在衛國邊境的一片蘆葦蕩之中遇上他的時候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