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聽著路岐凜的話,她也跟著微微一笑,她伸手在路岐凜那已經被魔尊凍上的手臂上稍稍一碰,只聽見「卡嚓」一聲,那已經被凍結住的手臂發出一聲脆響,有一條裂縫從頂端衍伸到了手掌,而且還有各種的裂縫遍佈了整個手掌,似乎只要在用力觸碰一下,這整一個手臂就會像是冰塊一般成為碎片。
路岐凜吃疼的緊,他這手臂已經是被完全凍上了,只要用內勁這樣一碰之後就會整個廢掉,他疼的厲害,卻還是強著半句都沒有哼哼上一句,這是一個作為男人的自尊。
「你看,你死了我還能活得更長久的一些。這地獄還是由你一個人去下吧!」素問盈盈地笑著,那臉上的笑容乖巧的很,光是看著那笑,只覺得這女子必定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但從她這嘴巴之中說出來的卻是那樣狠絕的話。
「果然是魔尊教出來的人,夠是心狠手辣的。」路岐凜冷哼著,他看著素問,那眼神之中帶了一點別有深意的笑容,「只是這聰明之人的到最後還是會被聰明誤,你以為魔尊……」
路岐凜的話沒有說完,他將話頭戛然而止,那沒有說完的話卻是讓素問蹙起了眉頭,她聽著剛剛路岐凜剛剛所說的那些個話似乎是有著一種特別的含義,但素問不知道路岐凜說這一句話不知道什麼用意。
魔尊冷哼了一聲:「怎麼,如今這是打算離間來自保不成?你弄出來的那個噁心的東西,禍害了多少人命,你覺得你還有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路岐凜看了一眼魔尊,他張狂地笑了幾聲道:「不過就是時不我待罷了,要殺要剮又有什麼可說的。你道我禍害了不少的人命,想當年你魔尊叱吒江湖的時候這死傷之人又豈是只有這麼幾人而已,如今卻又在這邊裝做什麼善良人士。怕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這年紀不小膽子也跟著變小了吧?」
路岐凜實在是覺得可笑,在六十年前魔尊退隱江湖之前,江湖上有多少的大小事,這死傷有多少人,只怕魔尊手上的鮮血沾染上了多少就連他自己都已經數不清楚了吧,如今卻是在他的面前說這些個事情,果真是夠虛假的。而且就算是現在在江湖之中不也還是有著人砍人人殺人的勾當在其中的麼,他這不過就是殺了幾個人而已,相比較那些個江湖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不思悔改!」魔尊冷哼了一聲,他這手微微一揚,路岐凜的雙腿也已經凍結成冰,十分的晶瑩剔透。
建業帝端坐在高坐上看著這一切,他將自己身邊一直維護著自己的人微微推開,從那高台之上慢慢地走了下來。原本容熙還想攔上一攔,但建業帝那一眼掃了過去之後,便是半點聲音也不敢再發出的。
建業帝慢慢地走了下來,他一直走到素問他們的身邊,然後將視線落到了魔尊和路岐南的身上,他這上上下下微微打量了一番魔尊和路岐南,這才開口,聲音裡頭也帶了幾分的遲疑:「兩位是?」
建業帝在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的時候姿態也可以算是十分的伏低了,畢竟現在是這兩個人闖入到了越國的皇宮之中完全可以視為刺客,但,建業帝已經當了別那麼多年的皇帝,看過的人也已經不在少數了,這眼前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刺客,他看上一眼也就可以完全猜測出來。這兩人並沒有想要行刺的意思,所以建業帝也不想同他們計較那些個,畢竟這兩人身上的氣場看著也不像是十分好惹的人物。
容辭微微靠前了一步,看了魔尊一眼之後方才對著建業帝道:「這一位是長生縣君的師父。」
建業帝看了一眼魔尊,只覺得魔尊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有著一種王者的氣息,而且剛剛建業帝也看到了這人看著年紀輕輕,但這實力卻是不容小覷的,剛剛建業帝也看到了魔尊那功力。只怕自己的那個侄兒同他交手起來也不見得能夠得了什麼好處吧?
建業帝聽了容辭的話,他道:「果真是年輕有為的很,這般年輕已經是有這樣高深的功力……」
魔尊看了一眼建業帝,他的眼神之中帶了幾分笑意道:「年輕有為?真是許久都沒有聽說過的詞了。」
建業帝聽著魔尊那話,心中多少也覺得有些懷疑,他又看了一眼容辭,容辭這才抬起了頭靠近了建業帝身邊之後又道了一句:「父皇,他已經一百多歲了。」已經年紀大的幾乎不能再用年輕有為這樣的說辭了。
建業帝看了一眼魔尊,那眼神之中除了意外還帶了一點不可思議,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左右也就不過三十來歲不到四十的年紀,可現在乍然聽到這人已經是百來歲的老人了,建業帝怎麼能夠不覺得意外。而在這意外之後,建業帝的心中也微微有了點起伏有了點別的心思,這百來歲的人看起來都要比他來得年輕的多,甚至也還要康健的多,難道是說這人是有旁的長生不老容顏不敗的秘訣不成?
建業帝這心思一動,那便是有了一點一發不可收拾的意頭,當一個人年輕的時候自然是不會懼怕衰老和疾病,但一個人在上了年紀之後,每日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性命在漸漸地流逝的時候,永生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成了一個迫切渴求的。這以前的時候總是覺得這長生不老不過就是一個神話而已,而如今當這一個神話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那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誘惑而已了。
魔尊看著建業帝,看到他那眼神的轉變,這些個轉變對於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這些個愚蠢的人多半也是以為自己是能夠活得和他一般那樣的長久的。
「他又是誰?」建業帝看了一眼那臉帶面具的路岐南又問道。
路岐南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那面具下那是一張同跪在地上雙腿凍結成冰的人有著如出一轍的面容。兩人的面容十分的相近,只是這眉宇之中一個人處於狠戾,而一個人稍稍帶了一些個不羈,看起來卻是多了幾分溫潤。
路岐南微微欠了欠身子對著建業帝作了一偮,聲音十分的不卑不亢:「烏疆族長路岐南,拜見越國皇帝陛下。」
建業帝聽到他報出自己的名諱的時候,他這也是微微一愣,他也是聽說過半年多前原本烏疆族長卸任,新上任的族長是個年輕人,卻是沒有想到這人是這般的年輕,而且如今這一看,這風華氣度倒也是有幾分一族之長的味道,這烏疆,苗疆一類的統治一族的稱呼都是族長而非是王,但這實際上也是同王沒有什麼差別的,掌管著整個族的生殺大權。
而越國同這些個小部族一貫是處於交好的狀態,其實說是這交好也不過就是明面上的用詞罷了,這彼此之間在邊境多少有一些個買賣往來,烏疆之中也出產一些個上好的藥物,越國之中也有不少的東西同烏疆之間往來著,但對於旁的也就多半是這內政之間也可算是互不干涉的原則。所以這也是建業帝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的族長,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此乃我族叛徒,不想逃離進了越國的國境之中,之前所發生的越國之中丟失少女的事情,全因他馴養了一個藥人的緣故,這才造成了那些個姑娘的慘案。如今那些個姑娘的屍骸多半也已經是被毀了個乾淨。」路岐南的聲音沉穩,略微帶了幾分歉意,在這件事情上,路岐南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族長,當初若是能夠狠下心腸將他施以重刑,或許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了。如今路岐凜這般也是當初自己還顧念著兄弟情義的關係,若是當初他沒有顧念那多,或許也就不會鬧出那麼多的麻煩事情來了。
「若是越國皇帝陛下想要處置了他,在下絕無怨言。」路岐南道。
路岐凜做下了那麼多的錯事,對於路岐南來說就算是將他緝拿回了烏疆,他到底也逃離不了一個死字,畢竟犯下那麼多不可饒恕的錯事的人早就已經將自己的性命給毀了去了,若是他還要再留下他的一條性命,這也十分難以對他的族人交代。而且在這越國之中也十分的難以交代,並非是路岐南對越國服軟一類這才將人隨意由越國處置,而是烏疆畢竟只是一個小族,世代生活在深山叢林之中多半都是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叛徒而同越國將關係鬧僵,甚至是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
建業帝看了一眼那同路岐南生得一模一樣的人,又聽得路岐南剛剛那樣說,也算是明白了這段時日來,無雙城之中所鬧出來的那些個事情也全部都是同這人有關,這樣的人儼然已經是罪大惡極了,自然是不能寬恕的。但,建業帝看了一眼安青雲,這主謀雖說是這烏疆的叛徒,但在這其中的,安青雲又是扮演了怎麼樣的一個角色?
安青雲彷彿也感受到了建業帝是在看著自己,他那一隻左眼已經血肉模糊的了,但那沒有手上的眼睛卻是完好無損的,只是被鮮血遮蔽之後看著十分的可怕,給人覺得就像是兩隻眼睛全部都損壞了一般。安青雲的聽覺也還是十分的靈敏,聽到了剛剛那些個話,也知道自己這一次只怕是要在劫難逃了。
「陛下,陛下,微臣是冤枉的,都是這個賊人害得微臣成了如今這般的模樣,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微臣真的是無辜的。」安青雲高聲呼喊著,「那些個人都是他殺的,同微臣真心是沒有任何的關係,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搞得鬼,微臣不過就是想要像是一個正常人一般地過日子,是他害得微臣變成了如今這個模樣。」
安青雲一邊喊著,他看向素問,他伸出手想要去扯住素問的裙擺,想要讓她為自己求求情:「素問,我的女兒。爹真的不是想要污蔑你的,那些個護衛都是他殺的,那些個事情都是同你沒有什麼關係的,只是他威脅爹,都是他威脅我這麼做的,說是只要你進了大牢,他就給我解藥來著。」
現在的安青雲別說是顛倒是非黑白了,就算是讓他認賊作父也是完全沒有半點的問題的,更何況,不過就是將那些個事情全部都推向路岐凜的身上,在安青雲看來,反正這路岐凜必定是要死的,那麼這些個事情是不是他做的又有誰會關心呢,倒不如讓他的一條性命換了自己的一條性命,這樣也可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
素問聽著安青雲的話,啞然失笑:「安將軍這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真是望塵莫及。」他處處將自己說成了受制於人迫不得已的模樣,但是實際上若是他自己不是貪婪著,那麼也不會出現那些個事情,現在安青雲是想做到棄車保帥,「那些個女子到底是死在誰的手上,你自己心中最清楚不過了。」或許那些個女子的死亡是同路岐凜脫離不了關係,但同樣的,如果不是安青雲自己屈服了,那些個女子也不會死在他的手上,而他現在卻是覺得這些個事情同他是沒有半點的關係,這樣的人根本就是沒有意識到自己錯誤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禽獸。
安青雲聽著素問的話,他心中越發的擔心,他在地上挪動著,然後伸手去抓素問的衣擺,但素問卻是往後退了一步,這眼中多少有了幾分嫌棄的意味,「陛下,微臣知道錯了,微臣真的知道錯了陛下。但臣真的是迫於無奈……」安青雲嗷叫著,「素問我是你爹,你幫我求求情,你幫我求求情,求陛下饒我一命……」
魔尊看著安青雲,那眼神之中嫌棄的意味更濃,「你現在倒是知道她是你的女兒了?將一個還年幼的孩子丟出府去,還派人追殺這孩子,又陷害她進了牢獄,你這樣禽獸的爹不要也罷。你這樣禽獸的人,死不足惜!如今你也已經是成了藥人,看看你如今這般的模樣和那茹毛飲血的個性,留你在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害。」
魔尊看了一眼安青雲,他這一掌打在安青雲的腦袋上,只見安青雲的身體不停地開始顫抖著,他的整個身體很快就凝結成了一塊大型的冰塊,砰的一聲過後,那整一塊冰塊一下子成了一片的粉末落在地上。那就像是一片雹子,一個一個晶瑩剔透的,每一個就像是湯圓一般的大小,裡頭包裹著一些個東西,那整一片的雹子便是安青雲的屍骸。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於去阻攔,建業帝也不曾阻攔過。一來是安青雲這般的確是該死,二來是,魔尊的能力誰還能夠同他相抗衡的,這樣殺死一個人的方式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凝水成冰,這樣的事情只要是內力高深的人都是能夠做到的,但將一個人這樣化成粉末的能力,這天底下,也就只有魔尊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了。
容淵雖是面上沒有多少的表現出來,但心中還是略微有些吃驚,果真這魔尊的內力是深不可測的,果真是已經上百歲的老人了,若是魔尊重出江湖的話,只怕整個江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素問看著那散了一地的冰珠子,她的眼中沒有半點的淚花,甚至看不到半點的憂傷神色,彷彿這剛剛死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同她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一般。而素問也的確是感覺不到憂傷的,安青雲從頭到尾也沒有被她視為父親來看待的,當然的,安青雲也從來都沒有將她當做女兒來看待的,從頭到尾,這一切都不過就是一個騙局罷了,在這個騙局之中他既是沒有享受到半點的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愛之情,她又何必裝作一副悲傷的神情來送安青雲這最後一程。
素問只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那還呆愣地站在一旁像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莫氏一眼,莫氏的眼中滿是茫然,她呆呆的半點反應也無,也沒有悲傷。素問不知道莫氏現在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反應,或許莫氏的心中也是有感傷在的,只是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罷了。對於莫氏,素問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要用怎麼樣的反應去面對她,畢竟已經漸行漸遠的兩個人早就已經回不到最初的時候了。
建業帝見魔尊已經動手,他這心中雖說還是有不少的疑惑在的,但安青雲這一死,那些個問題也都全部成了一些永遠得不到的回答,但對於魔尊這樣的人物,建業帝這心中雖是有些不認同他剛剛那樣的做法卻也還是完全無可奈何。最後只得是將視線看向了路岐凜的身上。
「朕想知道,你是怎麼入的皇宮,這皇宮之中,朕身上的所發生的變化,是不是也是同你相關的。」建業帝看著路岐凜道。
路岐凜抬眼看向建業帝,他只是笑而不語,並沒有想要將這些個事情的原委透露的意思,而且他那一個笑意除了帶了幾分詭異之外更是有著一種別有深意一般,他看著建業帝,那一雙眼睛就像是鑽進他的心底裡頭去將他的那些個心思全部都看了一個通透似的。
建業帝為止氣結,這人如今身著後宮之中的衣衫,看來已經在後宮之中隱藏了不少的時間了,而這後宮之中多嬪妃和宮女,這般一想之後,建業帝便是覺得有幾分的噁心,也不知道這人是在後宮之中是安分的那種,還是在後宮之中並不安分的那些,而且,建業帝也沒有印象自己同這人有過任何的接觸,那麼這人是以易容之術來接觸著自己,還是這後宮之中還有旁的同黨同在的。只要一想到這些個事情,建業帝就覺得自己這後宮之中可算是危險重重,更是不知道這什麼時候那些個危險就會再度降臨。但是更多是對著那一雙眼睛,只覺得自己的心中這微微有些發毛,覺得這背後有些發冷,覺得他像是會看懂什麼一般。
「剛剛路族長是說,此人可以交給朕來處置是不是?」建業帝看著路岐南問道,「若是朕將他扣押在天牢之中,問出這事情的原委和後宮之中是否還有同黨之後再行處置,路族長可有什麼旁的異議?」
「是。」路岐南點了點頭,對於建業帝這樣的處置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畢竟路岐凜犯下那麼多事,於情於理,路岐南都知道自己沒有再留他一條性命的理由,而且在無雙城之中鬧出那麼多的事端來,也理應是應該按照無雙城的法令來處置的,就算是要殺要剮,路岐南也別無他話,「只是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若是到最後陛下要處置了他,雖說他是罪無可恕,卻到底也還是烏疆族人,這屍骸我還需帶回烏疆安葬。」
他的雙腿和胳膊已經被魔尊用極寒的內勁凍住了,若是沒有極陽的內勁去化解的話,被凍住的地方就會壞死,然後這壞死
建業帝點了點頭,「朕只有安排,處置之前必定是會通知路族長一聲的。」
建業帝看向了那些個護衛,道:「將此人帶了下去,且好好地看管著,切莫再鬧出什麼事情來。」
護衛應了一聲是,這上前想要將路岐凜帶下去的時候在見到他這凍住的雙腿和那一隻凍住的手臂的時候這神情之中微微是有些犯難了,這最後只能是上前了四個人小心翼翼地將路岐凜帶了下去,他們那些個動作十分的小心,就怕這稍稍用力了之後將他的胳膊或者是雙腿直接給捏碎了,畢竟這被冰塊凍住的地方要比平常的時候要鬆脆的很多,就像是剛剛的安青雲一樣,當下也就成了一地的雪雹子,連骨頭都沒有瞧見一丁點。
路岐凜也不掙扎,由著那些個護衛將他抬了下去,他的嘴角也帶著幾分笑意,他的視線看向路岐南,在護衛抬著他走了幾步之後,他突然開口。
「路岐南,我有話同你說。」
護衛們停了下來,回頭有些為難地看著建業帝,徵詢著陛下的意見,到底是要不要他說的。
路岐南聽到路岐凜的聲音,他上前了兩步在路岐凜的面前站定,看著這個從小的時候就一起的兄弟,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麼關係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想說什麼?」路岐南看著他,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對自己說什麼。
路岐凜看著那張同自己相同的臉,這以前的時候他看著這樣的臉的時候多半都是憤怒為主,他們明明是雙生子,但這到頭來的時候好處都是他佔了。
「路岐南,你所捧在手掌心的珍寶,」路岐凜看著路岐南,他的眼角餘光看向素問,他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寒意,「你要麼就永遠都捧著你的珍寶,但是你永遠都得不到她。早晚有一天,你的珍寶一定是會被摔了一個粉碎的。」
路岐南聽著路岐凜的話,他這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看著路岐凜那眼神,他端詳著他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是什麼意思,但路岐凜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他也便是再也沒有開口,只是這臉上依舊帶著那詭異的笑容。
護衛見路岐凜也已經把話說完了,也不見路岐南阻攔住他們,接著便是抬著路岐凜走了,路岐南看著路岐凜的背影,路岐凜似乎也感覺到了路岐南的視線,他回過了頭來看了路岐南一眼,那嘴角詭異的笑容不滅。
「這到頭來的時候卻還是沒有忘記那些個瘋言瘋語。」魔尊嗤笑了一聲,他也聽到了剛剛路岐凜所說的那些個話,對於他來說,那些個瘋言瘋語不聽也罷,這常言都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路岐凜倒好,到死的時候這嘴巴之中也是沒有半點好聽的話,那些個話光是聽著也是叫他十分的不爽,他的徒弟可不是平白地被任何人能夠詛咒的,「死不悔改!」
魔尊覺得剛剛早知道就應該直接一掌打死這個作惡多端的人,這樣一來也算是造福人類的了,這人就不該留在這個世上。
這好端端的宮宴被這樣的場景破壞的一乾二淨,整個宴會已經成為一片狼藉之地,那些個大臣、命婦和千金的臉上全部都是惴惴不安的神情,面上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幾乎是覺得這個宮宴已經成為一個人間煉獄了。敬貴妃的面色上也是十分的難看,這一場宮宴原本就是她一手主導的,原本是想要討了建業帝的歡心,卻不想現在竟變成了這般的模樣,敬貴妃見這危險已經除了,她這心中對素問恨得厲害,原本還以為這一次她絕對是沒有什麼求生之路了,卻不想這到頭來的時候竟然還是讓她尋到了一線生機,剛剛安青雲那些個話也都說明了她不過就是被陷害的。這樣一來之後,她倒是什麼事情也沒有了,既然是無罪的,那麼的必然也不會再計較那劫獄越獄的事情了。
這樣的認知讓敬貴妃十分的不高興,卻又無可奈何,這些個話建業帝也已經全部都聽到了,即便是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再者,憑著這麼多年敬貴妃在建業帝的身邊呆著的時間,對於建業帝來說也已經是有些瞭解,若是他真的是想要計較這些事情的話,剛剛在素問出現的時候,他就會直接讓人將素問捉拿住,而不是由著素問他們將這宮宴鬧成了這般的德行。
敬貴妃氣憤的是素問的事情,但這比氣憤還要重要的是,敬貴妃心疼無比自己的孫子的情況,她拖著宮裝那長長的後擺,從高座上衝了下來,衝到了容毅的面前。
「毅兒!」敬貴妃幾乎是被眼前的那些個場面給震驚了,她這寶貝孫兒這鼻青臉腫的要不是打小就是她看在眼中長大的那樣,只怕都是要認不出來了,這人哪裡還有之前那一般面容姣好的模樣,而且這情況一看便是覺得這出氣多進氣少凶險的很。
「太醫,還不快傳太醫!」敬貴妃高聲喊著,她看著那被打的完全沒有人樣的容毅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剜出了一塊那麼的疼,她眼淚汪汪地看著,甚至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龐煙,覺得要不是這個丫頭愚蠢無比被人給抓了的話,她這個孫子也不會是為了她鬧成現在這個模樣,這還沒有進門就已經是將她的毅兒搞得去了半條性命了,這萬一要是進了門之後,這可還有命到成了儲君到了帝王之位的?
龐煙原本也是想要去看看容毅的傷勢,雖說自己這個表哥並沒有多大作為,但也可算是拼了性命解救上自己一回的,但這還沒有到走到容毅的身邊看他一眼如今這情況到底是怎麼樣了,可還沒有靠近,龐煙就看到敬貴妃朝著自己這邊兇惡地瞪過來一眼,那眼神叫一個凶神惡煞。
龐煙也一直是被自己的祖父龐馳和父親捧在手掌心上的,而且敬貴妃也可算是她的姑奶奶,這以前的時候待自己也是極好的,之境今夜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龐煙覺得這平日裡頭待自己極好的姑奶奶如今看自己的眼神那幾乎可以算是凶神惡煞的,尤其是剛剛那一眼,那看自己的眼神完全就像是充滿著恨意的,那驚得她一下子後退了一步。
龐馳對自己妹妹那模樣也是看在眼中,他知道自己這個妹妹素來是一個小氣的很,所以這天生便是成就不了這母儀天下的人,如今容毅傷成了這般的模樣也的確是一件可惜的事情,但左右也是同煙兒沒有什麼關係的,她又何必將這些個事情全部都計較到了一個孩子的身上。當下的,龐馳也便是有些不滿地朝著自己那個妹妹看了過去,讓她這有些時候也是要懂得適可而止這個道理的。
敬貴妃哪裡懂得自己那哥哥眼神之中是個什麼意思,她只看到自己的哥哥朝著自己凶狠地瞪了一眼過來,敬貴妃的心中對於龐煙和這個丫頭是更加的不滿,看著她那一張看著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是更加的窩火,直覺就是這丫頭在那邊裝著可憐離間自己同兄長之間的關係,心中對於龐煙也就是更加的不滿了起來,但被龐馳這瞪了一眼之後,敬貴妃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是低下了頭去看自己的孫子的情況,想著這龐煙還沒有進門就已經開始這般了,這要是進了門仗著自己有著後台也不見得對自己是有多少尊敬了吧。若是在平時的時候,敬貴妃自然是不想讓自己的孫子委屈到一分的,也不願意讓自己委屈上一分,但現在能幫著自己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大哥了。
容毅哪裡曉得這短短時間內自己那祖母的那些個心思,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是無處不疼,疼的他除了哼哼之外是半點也發不出旁的話來,他知道自己這必定是受了不小的內傷,這內傷又不知道是要他休養多久了。容毅知道這件事情肯定和素問脫離不了關係,只要是一遇上這個女人,容毅就覺得自己倒霉透了,那簡直是比掃把星還要來得叫人討厭的存在。
建業帝看著這些個狼藉,他的心中也不算是十分的舒坦,畢竟這生辰也就只有一年一次而已,如今這樣可好,他這今年的生辰可就全毀了,而明年的生辰,建業帝自己也覺得有些世事難料,這明年的生辰自己還有沒有得過才是一個最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看那些個,又看了一看安青雲的屍骸,其實說是屍骸也不算是十分的正確,因為那只是一地的雪雹子,這雪雹子半點也沒有融化,他又看了一眼素問,這才道:「既然那些個殺人事件同長生縣君是沒有半點的關係,剛剛安青雲的證詞也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長生縣君協助破獲少女失蹤一案有空,這殺人案件本就不干她的事情,京兆尹……」
京兆尹上前了一步,他跪在了地上道:「微臣自會還長生縣君一個清白,微臣原本就覺得此案疑點重重,本想著再調查調查,如今已經真相大白,微臣自然不會冤枉了長生縣君,此案撤銷,縣君自可回去了。」
京兆尹的額頭汗水淋漓,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是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之前的時候他曾言之鑿鑿地覺得這件事情是同素問脫離不了干係的,可現在這個時候,京兆尹抬眼看了一眼素問,只覺得這長生縣君看向自己那眼神十分的可怕,還有那似笑非笑的笑容更是叫他覺得背後有些發毛,而且只怕自己也已經得罪了慶王和肅王殿下了,往後這為官上也必定是要更加小心謹慎一些免得這一時之間被人拿住了把柄了。
建業帝對於京兆尹那些個話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處理方式,他這眼眸一低,又看向了地上的那些個晶瑩剔透的珠子一般的物什,這才緩緩地開口:「安青雲得這般的下場也可算是咎由自取,只是到底可算是惡貫滿盈,安家……那便是抄了吧,其族除了長生縣君外,永世不入士族,府中之人終身沒入賤籍。」
建業帝那最後一句淡淡的,但那一句卻是代表著這安家從此之後在無雙城之中已經抹去了痕跡。這曾經在無雙城之中也可算是一個大戶的安家,就這樣被一筆帶過了。
這宮宴上的人用一種悲憫的神態看著莫氏,這莫氏也可算是身有誥命的,當初這莫氏離開了安家,若是有一紙休書又或者是有一紙和離書之外,這便是同安家完全脫離了干係,可這莫氏偏偏是自己跑回了安家去,受了這無妄之災。這沒入賤籍代表著府中的人都是可以被發賣的,這發賣到哪裡就端看著是誰人買了他們了。那些個人這悲憫之外還帶了一些個幸災樂禍的神色,尤其是那些個貴婦人們,她們全然已經忘記了自己當初也曾羨慕過莫氏身有誥命,覺得安青雲已經改過自新待莫氏的那般好也是讓她們在背後嚼著舌根子妒忌過的。
而龐煙聽到建業帝這所頒下的旨意的時候,她微微咬了咬唇,她原本還以為素問也是一併會被處罰的,卻沒有想到陛下處罰了安家的人卻偏偏是饒過了素問一人,那可真是夠好命的。也難怪這人在面對著自己父親當場被打死,屍骨無存的情況下竟是半點眼淚也不掉的。
莫氏被人帶下去的時候,她的神情還是呆呆的,只是在走過素問身邊的時候,她微微回過了頭看了一眼素問,但又很快就低下了頭去。
素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莫氏,雖說她同莫氏之間的母女情誼也已經剩下不多,但卻到底還是不忍這莫氏一把年紀了還被發賣,如今再也沒有安家的存在了,而她等到安置好了莫氏同安晉琪之後也可無牽無掛地離開無雙城了。
魔尊哪裡是不知道素問心中所想的,自己這個徒弟這嘴巴上說的再凶狠,這心中到底也還是有幾分柔軟的,所以這莫氏多半也還是會管上一管的。
「都散了吧!」建業帝隨意地揮了一揮手,這神情之中也多了幾分疲憊,今夜經過這樣的陣仗,即便是這接下來是有再精彩的安排建業帝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歡心的人,「都散了吧!」
朝臣們也知道今夜不再適合再留在宮中,如今陛下還沒有氣惱,這便是離開的最好時候,萬一要是惹惱了陛下,只怕到時候是同安青雲一樣的下場的。
「長生,長澤,子瀲你們三人留下,」建業帝又吩咐道,他這眼神又看向路岐南,「路族長也一併留下吧,朕還有些事情要請教路族長。」
建業帝本還想再請魔尊留下的,他十分好奇這一個人如何能夠活到一百多歲還能夠這般的容顏不改,在建業帝剛看向魔尊剛剛所站著的地方,卻是見剛剛還在的魔尊如今已經不知所蹤了,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仿若這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不遠處的宮廷屋簷上,一個穿著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的男人雙手抱劍站在屋簷上,他的長髮在黑夜之中被風吹的十分凌亂,半晌之後方才從那屋簷上躍身離開,只是那背影微微的有些惆悵。
------題外話------
唉唉唉,終於寫出一萬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