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太妃已經是怒極,甚至連「本宮」這樣自稱都已經沒有再用了,現在的舒太妃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現在不是先帝的妃子,一個曾經享受過無上榮寵的妃子,而是一個母親,一個為自己的兒子操心的母親而已,尤其現在她所面對還是一個處於叛逆狀態的兒子。
舒太妃幾乎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個對什麼事情都是十分冷漠的兒子怎麼就會突然之間對素問那丫頭的事情這樣的執著,甚至還甘願以身犯險,抗旨是多大的罪名,而且這劫獄是多大的罪名,她年少守寡,好不容易將這唯一的兒子拉拔長大,且還是這般有出息的孩子,她忍著心疼將他送了出去學藝,又是提心吊膽著將他送上了戰場,如今好不容易是能夠有了這般的地位,結果現在他卻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做出這樣的混賬事情來。
舒太妃看著容淵,現在只要是他說一聲肯定的回答,她就決定原諒他,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再怎麼樣也是自己的兒子,總是不能放任不管的,現在只要容淵肯說這種話,那就證明著他還是能夠放棄素問的。
容淵看向舒太妃,他看著自己的母親,神情之中有些焦躁。
「你應是不不應?」舒太妃看著容淵看著自己的眼神,那眼神讓她覺得有些心驚肉跳,這種眼神看著的時候實在是有些陌生的模樣,舒太妃的心中忍不住咯登了一下,只覺得這接下來的事情多半可能是不會如她所想的那樣。
「對不起母妃……」
容淵的話還沒有說完,舒太妃直接甩了一巴掌過去,那一巴掌甩得容淵整張臉偏了過去,那臉上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這也是舒太妃第一次打了容淵,而且也是第一次下這麼重的手。以往的時候即便是再怎麼嚴厲,舒太妃也一貫是和顏悅色的,但那和顏悅色之中也是帶著十足的不容拒絕的意味,但這是舒太妃第一次對自己這個兒子動手,而且那原本和藹可親的模樣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也就是那些個震怒。
舒太妃自己扇了這一巴掌其實也是有些意外的,但更是意外的竟然是到現在這個時候容淵竟然還不改口,還是這般地維護著素問那個人,這才是叫她覺得更是傷感的。
舒太妃顫抖著手指:「你這般……你這般可對得起我?」
容淵慢慢地轉過了頭,他看著舒太妃,道:「母妃,你讓我這麼說不是陷入素問於不義,你不是一直都教導我做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可你現在讓我所做的那些個事情,我怎麼對得起我的良心,我要是真的這麼做了,只會叫我於心不安!」
「那是以前,」舒太妃毫無形象地怒吼著,「你現在就要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你現在還同我說什麼義氣,我教你要對得起天地良心這是不假,但是現在你連命都快沒有了,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難道是想要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成,到時候我怎麼去同你父皇交代!」
舒太妃整個人有些歇斯底里,她是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但這也是有前提的,至少他還是要有著自己的性命,現在就快連性命都沒有了,這種所謂的英雄,舒太妃覺得不當也罷。她只要自己的兒子活著,而且還是活的好好的!
「而且,你說這種話又有什麼意思,反正她不過也就是一個殺人犯而已,你至於為了一個殺人犯而涉險?」
「素問不是一個殺人犯,」容淵聽著舒太妃所說的話,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只覺得自己母妃這話說的十分不對,他能夠理解自己的母親為自己擔憂,卻是不能明白為何母妃會是認為素問會是真的成為一個殺人犯的,「她不過就是被冤枉了吧,母妃你不是也同素問接觸過。你不是也覺得素問這性子雖然是乖張了一些,但到底也還是一個心善的人,她這樣的人你覺得她是會無緣無故殺人的人嗎?」
「就算她是被冤枉的那又如何?」舒太妃半點也不以為意,她看著容淵道,「就算她是真的被冤枉的那也是衙門的事情,這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去看看她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又何必是為她做到那個地步,你這是將你自己的前程開玩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如今手上有了兵權,所以你根本就不在意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你要知道,你的皇兄如今是將兵權放到了你的手上,但是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一日你的皇兄也會這樣將你的兵權給收了回去,到時候你以為你還剩下什麼,不過就是一個閒散王爺之名而已!我花了那麼大的力氣將你培養成如今這般有出息的模樣,你難道就是想要這般回報我?」
舒太妃冷冷地一哼,她道,「你不會想要告訴我,你是打算娶了那樣的丫頭進了門來吧?」舒太妃的聲音之中全部都是鄙夷的味道,原本的時候舒太妃覺得素問也還算是不錯的,雖說那個性的確是不怎麼討喜的,但到底也是救了自己一命,所以舒太妃看素問也還覺得不錯。但是那是在素問同慶王府上沒有旁的關係的時候,但是如果那樣的女人要進門,舒太妃也就覺得自己絕對是不能夠接受的。
她可以忍受自己的兒子同素問關係交好,甚至現在要她容忍容淵是因為當初素問救了自己一命,又或者是在去姜國的時候一路上所有的朋友之間的情誼而在這樣的關頭什麼都不管不顧只想救了她一命這樣的決定。但是舒太妃是絕對不能夠容許像是素問這樣的人進了王府的門的。
她的兒子那是流淌著最是正統的皇室血脈,這樣高貴的血統那原本就不是那樣的女孩子能夠沾染的,別說是王妃一定要出生在世家之中處處清白,即便是側妃,姨娘,通房一類的也是要清清白白的,至少不能像是素問這樣的女子的。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點,又或者舒太妃多多少少也是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每每在說起素問的時候,自己這個平日裡頭冷漠的很的兒子這臉上的神情還有眼神之中多少是會帶了幾分柔情在。她那個時候只覺得自己是多心了一些,她覺得容淵應該是清楚素問是不符合自己心中對於兒媳婦的概念的,但卻沒有想到今日為了素問這個人,容淵竟然是同自己這般抗爭起來,而且這態度還十分堅定甚至還為了素問來反抗她。
容淵看著自己的母親,如今舒太妃這神情也已經算是十分明顯,她是不會同意他同素問在一起的,但容淵覺得有些話雖然這聽起來的時候的確是十分的不孝,可他還是想要對自己的母妃說上一說的。容淵抬著頭看著舒太妃,他的臉上還有這剛剛舒太妃賦予他的那五根鮮明的手指印,可容淵的神情還是十分的嚴肅,他道:「母妃,我喜歡她,你不喜歡我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她。」
舒太妃猛的往後退了一步,她的腰撞到了那供桌的一角,因為她這一撞,桌上的香爐也一下子直接倒了下來,在供桌上滾了一下然後猛地一下子摔到了地上。那原本插在香爐之中的清香摔了個四分五裂,香爐裡頭的香灰更是摔了一地,散起了一層灰塵。那香爐摔在地上的那聲音讓舒太妃緩過神來,她看著那一地的狼藉,只覺得那就是自己的內心一般,一片的狼狽。
「母妃——」
「別叫我!」舒太妃朝著容淵伸出了手,制止了容淵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如今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舒太妃覺得自己不管是什麼話也不想聽,不想聽自己這個兒子說的任何一句話,更不想聽他想要為素問辯解什麼,她只覺得難堪的厲害、
舒太妃捋了一下自己耳邊的發,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狼狽,方才尋回了自己原本應該有的鎮定,她看著容淵,用那一副瞭然的模樣,她看著容淵,在看到他臉上的手指印的時候,她的眼眸之中微微閃了閃,那眼神之中也帶了一點不捨的。
「淵兒,母妃也曾經年輕過,所以你現在的感受母妃也是十分的清楚的。你那麼小的時候我就將你送到了山上去學藝,一年到頭也不過就是那麼幾日是在府上的,而等到你學藝歸來的時候你的皇兄又是給了你那般繁重的任務。母妃是十分以你為傲的,這戰場上雖是十分危險母親也整日為你提心吊膽,你身為皇室之中的成員,身上留著的也是皇家的血脈,這自然是要比旁人肩負起更多的事情。你性子清冷,平日裡頭處的最好的也就是只有裴翌容辭幾個人而已,自然是沒有同無雙城之中的女子相處過也沒有同旁的女子相處過的,所以素問不過就是那個時候恰巧出現在你的面前,你便是覺得自己應當是喜歡她的罷了,且你們相處的時間也比旁的女子要長一些,自然地你就是這樣地覺得了,但母妃要告訴你,你這種也不過就是一種喜歡而已,就像是你喜歡裴翌和容辭一般,你同他們是兄弟之間的情誼,同素問之間的也就是一些個兄妹之間的情誼,和男女之間的那些個情愛其實是沒有多少關係的。母妃並非是覺得素問這丫頭人不好,而是她的身份配不上你的身份。而且就算是叫你真的娶了她進門,萬一要是過了幾年之後你遇上自己更喜歡更中意的女子發現自己同素問之間的情感原本就不是你原本想像之中的那樣,到時候你是打算如何?而且素問的性子又倔,你覺得她這樣的女子是會願意同旁的女子一同分享自己的丈夫還是會覺得她願意看著你將旁的人帶進門來?」
舒太妃的聲音也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些個震怒,她的語氣是淡淡的,像是一個過來人一般同容淵說著,她的神情之中是十分的瞭然,像是早就已經預想到了往後那些個一定會出現的畫面一樣。她想了想之後又道:「母妃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同你想的那般一樣,也是一直很中意一個男人,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是會嫁給他的,哪怕是不計較什麼名分也想著是要嫁給他的,但等到最後的時候還不是嫁給了你的父皇,嫁給你的父皇之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同那個人之間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到最後對那個人的感覺也就是這般了。」
容淵聽著舒太妃對自己所說的話,他其實是可以明白自己母妃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甚至她還拿自己當做例子來同他說,不過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現在對素問的感情不過就是一時之間的,未必是能夠堅持到最後的。
但——
「母妃,不是因為我沒有接觸過旁的女子的關係,而是也就只有那麼一個人能夠讓我有著動心的感覺而已。我不會再喜歡旁的人,這世間比她更好的女子不是沒有,只是她們都不是她。」容淵看著自己的母妃,自己母親的那些個經歷於他來說是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他現在只喜歡素問一個人,往後的時候也是如此,「而且,也不會有人會同她搶奪什麼,因為旁人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舒太妃原本以為說了這些個話之後自己這個兒子一定是會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卻沒有想到她這苦口婆心說了一堆的話卻換來這樣的一個結果,這讓舒太妃有一種無力的感覺。自己這個兒子認死理這件事情自己也不是不知道,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會固執到這種程度,半點也聽進去。
「你是這樣想的,那你知道素問是怎麼想的麼,你覺得她也是喜歡你,還是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舒太妃恨恨地說了這麼一句。
容淵的神情還是一派的淡定,他道:「母妃,喜歡她是我的事情,她喜不喜歡我那是她的事情。我不能因為別人是怎麼想的而斷了自己的想法不是麼?」
舒太妃一張臉黑了又黑,到最後的時候也已經找不到旁的話來同自己這個兒子說了,到最後的時候也就只能是看著他,最後再也不看他一眼,怒氣匆匆地走了出去,留著容淵在那邊跪著。這走出佛堂的時候,舒太妃只想著自己這兒子的歲數也是不小的了,朝中有不少人的子嗣同他這般年紀的也早就已經成家立業了,已經有不少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當了爹了的,前幾年的時候舒太妃也是提過娶妃這件事情的,只是容淵也沒有說什麼,所以舒太妃也由著自己這個兒子,但現在這個時候舒太妃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由著容淵了,再由著他這般下去,只怕到時候真的就出了事情來了,她可以接受素問來給自己診治,也可以接受同素問交好,甚至也能夠接受認了素問當一個乾女兒,但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接受素問成了自己的兒媳婦。
若是這般,舒太妃只覺得自己這顏面上多半是沒有什麼光彩的,到時候這無雙城之中的那些個人還指不定是怎麼笑話他們慶王府上。
或許,就不應該想著讓他自己挑選一個喜歡的,到時候她幫著給選擇一個適合的世家嫡女當了王妃也是可以的,這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舒太妃這樣想著,她將容淵培養到了現在這般的地步,好不容易是兵權在手,她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他成為一個可有可無只掛了一個頭銜的王爺而已,她的兒子注定是要成大事的,又怎麼能夠耽誤在這小小的兒女私情之中的。
容淵也十分的實誠,知道這一次自己的母妃是真的氣急了,所以也沒有貿貿然地起了身,原本他是應該去書房同裴翌和容辭商量著這今晚的宮宴上可能會發生的那些個事情,但現在容淵也沒有心情去想那些個事情,覺得到時候如果自己真的是因為那些個事情而被問罪撤了他的兵權,讓自己當一個閒散王爺也不是一件壞事,容淵覺得要是自己真的成了那閒散王爺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也可以想去做自己以前想做卻又沒有做到的事情。
其實他本就是一個沒有多高尚情操的人,憂國憂民這樣的事情原本就不是他最真心想要去做的事情,他想要做的其實是行走江湖,遇上不平的事情就幫上一把,快意自由而已。
只是容淵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母妃最後所說的話也是沒有什麼錯的,他是喜歡素問,那素問呢,她喜歡的人是誰?是容辭?是輓歌?還是那個路岐南?
如果素問在他的面前,容淵倒是很想問問清楚,可惜昨天素問同路岐南出了山洞之後就沒有回來。他同輓歌在山洞之中等了素問良久,原本以為素問這出去之後大概是會很快就回來,卻沒有想到素問這走了出去之後很久都沒有回來。而那輓歌也十分的震驚,他幾乎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像是之前同素問交談的時候因為素問是不打算將他再帶在自己的身邊的時候那樣的生氣時一般跑了出去,可現在輓歌這一跑,那臉上更多的是擔心。
容淵覺得自己同輓歌幾乎是將整個山翻了一個遍,到最後的時候也沒有發現素問的蹤影,到最後這天空發白的時候,輓歌的臉也已經開始像是肚白的天空一般的清白。容淵不知道素問到底是自己離開的還是被路岐南給帶走的,最後輓歌也直接消失不見了。容淵又重新回了一次山洞,甚至連那寒冰洞也一併尋找了,最後也還是沒有發現素問的身影,他只能是先回到慶王府上來,因為現在的自己根本就不能出得了越國的國境,而且,這烏疆一貫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小國,這烏疆之中甚少有外人到訪,就連容淵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是怎麼樣前往烏疆,當然的,在前往烏疆的時候,容淵覺得自己這應該先做的事情就是將無雙城裡頭的事情解決了,不管怎麼樣也是應該讓他能夠出了越國才能夠去尋找,也應該要同自己的母妃說上一聲才是。
容淵跪的十分的挺拔,只是這眉頭微微地蹙起,心想著,素問她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在皇宮內院之中,這後宮的一處宮殿裡頭正在排練著這今晚宮宴會上的那些個歌舞。畢竟陛下的壽宴那也是一件喜事,所以這得了令的絲樂坊匆匆挑選了最好的宮娥和樂師,排練了最好的舞蹈和音樂。
今晚便是這宮宴,宮娥和樂師多少也是有幾分的緊張,在這宮殿之中排練著就怕這晚上的時候會出了什麼錯處。而敬貴妃更是對這一次的宮宴十分的看重,只覺得自己這一次只要是將這件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到時候自己便是能夠翻身了。
所以這敬貴妃這一大清早便是到了這絲樂坊之中來查看這一切,好好地訓斥了一番之後看到這些個宮人越發的戰戰兢兢起來方才覺得十分的滿意,她估摸著下朝的時間也已經是差不多了,自己剛剛也派了身邊的人在大殿外頭等著,看到下朝之後便是請了自己的兄長到她的宮殿之中一敘。
而此刻的素問在哪裡,她不在旁的地方,正在這後宮之中!她的身上穿著一件尋常的宮女衣服,甚至連髮髻也梳了一個宮女的頭飾,她的臉上黏貼著一張人皮面具,化成了敬貴妃宮中一個小小的宮女。
素問也是在昨夜的時候闖入了後宮之中的。她同路岐南談過之後,那個有著戀童癖的傢伙也倒是說到做到,真的就走了。素問知道路岐南這傢伙雖說是有些不靠譜,但到底也還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物,既然答應下來的事情也是會做到的。原本素問是想回到山洞之中的,但這轉念一想之後,自己現在吃了這麼大的虧,說到底除了安青雲外還有路岐凜的緣故,而路岐凜在後宮之中有幫手這一點雖說只是她的猜測,但這無雙城之中最安全的地點除了安家外也就只有皇宮之中了,畢竟沒有人會在皇宮之中大肆搜查的,建業帝的情況也就是說明建業帝是同烏疆有關的人接觸過的,就算不是路岐凜本人那也應該就是他的同夥了。
所以素問也就乾脆回了無雙城,趁著夜色進了皇宮之中,將敬貴妃身邊的一個小宮女給掉包了,而敬貴妃身邊的那個小宮女如今正在一個空殿之中睡的香甜,她下的藥物十分重,足夠那人睡上三天三夜再清醒了。
素問並沒有將自己潛入皇宮之中的那件事情同容淵還有輓歌說的,一來是若是到時候兩三個人一同到了皇宮,雖說是能夠有相互接應,但卻到底還是容易被人發現一些,倒不如是她一個人到皇宮之中要來的好一些,二來素問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是做離開無雙城也不想再讓輓歌跟在自己的身邊這樣的決定了,自然也也就覺得沒有什麼道理要讓這兩個人來為自己涉險了,而且她也應該是要習慣往後這要是有什麼事情都是靠自己解決這樣的過程了,畢竟這些都是自己的事情,所以素問乾脆也就沒有同那兩個人說。
素問之所以是會選擇成為敬貴妃身邊的宮女,那是因為這後宮之中如今也就只有敬貴妃才是最尊榮的人,而且憑著敬貴妃那一貫囂張的姿態,這後宮之中沒有能夠鎮壓住她的皇后,自然是會越發的囂張,成了她身邊的宮女就算是犯下什麼錯事,在後宮之中闖蕩一下也多半是沒有人會注意的。而且,素問也很想知道這昨天陷害她將那些個守衛的衙役們全部殺死的人是不是龐馳那邊的。
素問頂著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孔跟在敬貴妃的身邊,敬貴妃是一個一貫喜歡大排場的人,這出行的時候自然是喜歡前呼後擁的,就連到這絲樂坊的時候也都是要前呼後擁的,坐著那攆轎來的,在這絲樂坊之中大呼小叫一副指點春秋的模樣,直到自己宮中的太監匆匆而來,附耳在敬貴妃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的時候,敬貴妃這才完事了說是要回宮了。
素問站得同敬貴妃十分靠近,所以對於那太監所說的那一句話也是聽的十分的清楚,那太監告訴敬貴妃,龐丞相在他的宮中等著了。
這龐丞相指的自然也就是只有龐馳那一人了。
素問一副恭順模樣地跟在敬貴妃的轎子後頭回了敬貴妃的宮殿。
敬貴妃也倒沒有摒棄身邊伺候的宮人,大約這宮中的人也都是清楚明白如今這後宮之中到底是誰當道,所以即便是聽到一些個不該聽的話也全然是當做完全沒有聽到一般。
倒是那龐馳是個心細的,他接過茶之後用那一雙幾乎可算是十分銳利的眼睛掃了還在宮殿裡頭的那些個伺候的宮女,那還是素問頭一次對上這左丞相龐馳。其實之前在上金鑾殿的時候,素問也可算是同這龐馳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時候素問同這龐馳也可算是沒有什麼干係,所以自然地也就沒有多大的在意,但現在看到龐馳的時候,被他那一雙眼睛一掃,素問就覺得這人果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那眼睛果真是利的厲害,果然是經歷過三朝的老人物了,這人只怕早就已經是成了精一樣的人物了。
這龐馳那眼睛掃到過的宮女一個一個像是犯下了錯事一般地低下了頭,身體也微微有些顫抖,看起來是十分的害怕。素問雖是心中不怕,但若是眾人都擺出了那害怕的神情就自己這般無所畏懼,這樣一來倒是容易產生破綻,所以素問也跟著一併低下了頭去,那神色之中盡量裝出了畏懼,但這眼角捕捉痕跡地看著龐馳和敬貴妃。
龐馳看著那些個宮女,他這手一擺道:「你們全都出去!」
那威儀的模樣倒像是自己才是這個宮殿的主人一般半點也是不由著人反抗的,宮女們似乎已經是習以為常了,朝著龐馳行了一個禮數,福了一福之後便是魚貫而出。
素問跟著那些個宮女一併走了出去,在她還沒有走出門的時候倒是聽到敬貴妃在那邊嬌嗔了一聲道:「哥哥你擔心什麼,這些宮女而已何足為懼的,何必這般的小心翼翼,如今這皇宮之中還有什麼人能夠比我更是尊貴的!」
「隔牆有耳,你這般不在意,往後鬧出點什麼事情來,你只怕是怎麼死的都是不知道的。」龐馳冷哼了一聲沒什麼好氣地道。
敬貴妃聽著龐馳說的這個話,她心中是不樂意至極,她道:「我怎麼了,如今那賤人也不在宮中,人人還不是以我為尊。只怕要不得多久,那賤人一被廢,到時候這中宮之位也該是輪到我來坐坐了。而是,咱們龐家如今這般如日中天的,也該是有一個皇后了!」
敬貴妃這些個話從那未關上的門之中傳來,直到這宮門一下子關上了這才聽不清了一些。素問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這龐馳倒是一個仔細的人,但這敬貴妃倒是同龐馳完全是兩個人,這兄妹兩人真是完全兩個性子龐馳那樣的謹慎小心而這敬貴妃這一口一聲賤人的,在她口中的賤人是誰幾乎是不言而喻了,只要是聽到剛剛她所說的話便是知道那賤人指的就是如今在護國寺之中思過的董皇后。這董皇后即便是被圈禁起來,卻也到底還是單著中宮的名分,而敬貴妃不但不尊敬也算了,倒是恨不得直接宣告天下她就等著皇后被廢,最忌被冊立為皇后的。這樣的囂張至極的人,如果不是在她的身後還有著龐家的撐腰,只怕已經如龐馳所說的那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這殿門一關之後,素問這些個宮女那都是站在殿門外把守著,這從裡頭的傳來的聲音多少有些含糊,若不是素問是有內力的人只怕也是半點也聽不清楚的,但是素問全神貫注倒是聽到十分的清楚。
龐馳一貫是對自己這個妹妹沒有辦法,但聽到她剛剛所說的那些話,他這眉頭蹙起,手上的茶盞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慣,打斷了敬貴妃那得意洋洋的話,他道:「我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得將你的習性改上一改,你這個樣子,怎麼母儀天下,即便是我也不會封你為皇后的,你哪裡是有一個皇后的樣子!」
敬貴妃被龐馳罵的有些莫名,她聽著龐馳這說的,當場就是臉色一變,她道:「難道他還不打算廢了那賤人不成?」
敬貴妃原本以為自己總算是熬出頭了畢竟都已經等到那人進了護國寺被關了禁閉了,這多少也是應該要輪到她當這皇后了,但聽自己兄長剛剛那意思,就是說那賤人還會是皇后!
「就算是廢,也輪不到你來當!你就少惦記著那皇后的名位了,如今你這已經成了貴妃,你還有什麼覺得不滿的!」龐馳道。
「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敬貴妃驚叫一聲,「我為什麼就不能當皇后!」
龐馳哼了一聲:「你要是能夠成為皇后,二十多年前你就已經是皇后了,而不是輪到那姓董的,你以為憑著咱們龐家的勢頭你就應該成為皇后,你怎麼就不想想,就是因為咱們龐家有著這樣的勢頭,所以你就更不可能會成為皇后!你以為陛下就沒有在防著我們龐家一家坐大?」
龐馳早就已經是將這其中的彎彎道道摸得清清楚楚了,早在二十多年前自己這妹子沒有被封為皇后而是被封為貴妃的時候就已經清楚了,陛下這是在防著外戚呢。他原本以為經過那麼多年下來,自己這妹子多少也應該清楚這其中的關係了,她這一輩子就沒有當皇后的命了。但卻沒有想到這麼二十多年過去了,眼見自己這妹子都已經是五十來歲的人了,竟然還是這般的天真!這不得不讓他開口說了個清楚,免得她到死還在做著這皇后的美夢,在建業帝的面前說出一些個不該說的話來反而是累了龐家一同遭殃。雖然以今日龐家的權勢,建業帝應當是不至於將龐家連根拔起,但卻也難保他會不會砍掉龐家的一些個枝葉,而且龐馳也知道自己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再過幾年的時間便是已經到了這告老還鄉榮歸故里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正好是下手的最好時間,所以龐馳現在也是在小心翼翼地動作著,想著到時候若是自己真的告老還鄉的時候,自己這左丞相的位子最好是能夠由著自己的嫡子給繼承了。
但這朝堂之上畢竟不是自己的家中,這想要誰繼承就是要誰繼承的,到時候還是得掌權人點頭才成,所以今日在朝堂之上面對容淵問題的時候,龐馳也沒有將話全部說死,尤其是在明白建業帝明顯是有心放過自己那個皇弟,所以龐馳也就順著建業帝的意思下了,否則這剛剛他必定不會是這樣快就鳴金收兵了。
敬貴妃一臉的震驚,龐馳待她一貫是十分親厚的,她當初成為還是太子時候的皇帝的妃子的時候,她這個哥哥便是對她說著,這往後只要太子一旦登基了,她必定會是皇后的。而敬貴妃也一直都是這樣堅信不疑的,所以她在太子宮中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那太子妃在陛下登基前歿了,她以為自己必定是會成為皇后的,結果卻是等來了陛下三年未立後,好不容易挨過了那三年之後,她覺得這會登上後位的也就是她這貴妃的時候,卻是被那才剛剛封了妃位的董氏竄了上去成了那皇后、
她對那皇后之位渴望了這大半身的時間,她如今都已經五十多了,即便是這些年她都保養的那麼好又有什麼用處到底還是改變不了她的年紀了,她當了半輩子皇帝的女人,就想在臨了的時候成為皇后,成為最後葬在帝后陵寢之中的那個女人,而不是葬在妃陵之中,但現在自己的兄長卻是告訴自己不用再渴望皇后的位子了,這對她來說這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她大半輩子的信仰和夢想就這樣一下子被人摔碎了。
「雖說你這當不成皇后,但你還是能夠成為越國最尊貴的女人的。」龐馳看著自己妹妹那蒼白的面容,多少也是有些不忍,但這要成大事的,必須是要狠得下心來,如今還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的,「到時候只要毅兒一登基,你就是太皇太后,這樣也足夠了。煙兒會成為皇后,到時候這皇后之位是咱們龐家所出,龐家也可到達頂峰了。你要為整個家族想想,而不是為你個人所想,若是你眼下當了這個皇后,咱們龐家必定是會失去比皇后之名更加重要的東西,你又何必是為了這樣一個區區的虛名而耿耿於懷!你你是越國的貴妃,更是龐家的女兒,龐家的族人,你可知道!」
敬貴妃聽著自己兄長這所說的話,她只覺得心痛無比。太皇太后,這的確是一個尊貴的名聲,而煙兒也會代替她成為新的皇后,皇后終有一天是會從他們龐家走出的,但那個人不是她,那她又有什麼意思?!
敬貴妃不敢將這種話說給龐馳聽的,因為自己這一說之後必定是會惹得自己兄長的不快必定是會惹來一頓訓斥,所以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但到底這心中還是有了一根刺刺在自己的心中,十分的難受。
「容淵的兵權只怕是沒有這麼容易就能夠到手,但是今夜宮宴也可算是一個好機會,咱們得尋了機會讓容淵犯下錯事,最好惹得陛下再也容忍不下去,解了他的兵權才是。」龐馳對著敬貴妃道,「你可知道是要怎麼做?」
敬貴妃怏怏的:「還請哥哥細說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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