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央城回到無雙城的腳程算不得太慢,雖說這一次是從衛國取道回到回越國無雙的路程雖要比從沙漠之中直穿而過進入越國的路徑要短很多,但是從衛國取道回無雙城卻遠沒有什麼崎嶇的道路,自然是要比之前舒坦的多了。
此次回城的時候,衛太子一行也便是一同的。這倒不是越國同衛國之間所商議好的,而是在容淵同裴翌向德興帝辭行的時候正好衛太子同陰將軍也在同一日前往辭行了,所以這離開未央城的時候也便成了一道的。
不過容淵他們一同和衛太子一起所行之路也並非是一路一直同行,等到進入了衛國地界的第三日,兩隊人馬正式分道揚鑣,容淵他們自然是往著越國而行的,沿途也不算是之前那般的緊趕慢趕的。
對於是衛太子這人,素問也便是偶爾見到一眼,這衛太子看著倒是同素問所想的之中的多少有了一些個差別,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個所想的同她見到的人之間有著這樣差別的緣故,所以素問怎麼看怎麼覺得這衛太子蕭慊的身上沒有半點的身為儲君應該有的氣度,甚至是,面對著陰險這位將軍的時候,還有了一些個畏手畏腳的,雖然這言辭上是依舊還有著一個身為太子的人所應該有的拿捏做派,但這眼神卻是有著一些個畏懼之色,眼神總是騙不得人的。
後來細細一想,倒也覺得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衛太子蕭慊原本在衛國朝堂之上就是孤立無援,沒有強大的母族,身邊也沒有強大的謀士朝臣跟隨,就連衛帝敬文帝對於這個兒子似乎也不是十分的重視,擔著太子這樣的名頭其實卻沒有落下半點的實權。最初的時候素問還以為這衛太子是同陰險這個將軍聯合一起,但如今這般看來,也有可能兩人壓根就不是一道的路,或許這陰險也覺得這樣的太子委實難以擔當起一國之重也未必。
不過,這衛國的事情素問也是沒有半點想要多做計較的意思,除了這一貫深居簡出的衛太子蕭慊外,容辭也便一直深居簡出的,但容辭的深居簡出倒不是不願意見客的緣故,而是他在練習著行走。三年都沒有仰仗著自己的雙腿走路,如今這身體上的毒素也已經全部去處,雙腿也不過就是因為長久以來都沒有運動過而乏罷了,所以這要倚靠著自己雙腳走路也就是要多練習,能夠讓它們承受得了力度。
容辭也是迫切地想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能夠自主地行走,而不是永遠都仰仗著旁人的伺候。所以到了晚間的時候,容辭多半都是在自己房中撐著桌腳或是旁的任何能夠讓他支撐的著自己的東西,但這也不是順風順水就這麼過來的,要一雙已經沒有什麼力氣的雙腿再承受著體重還能重新走路,這也是需要不少的時間和耐心的。所以自打開始這般練習了之後,容辭這身上經常是東一塊西一塊的青紫,這讓在一旁看著的清風清朗兩人也十足的心疼,但每每想要去攙扶的時候卻還是被推開了。
等到容辭終於能夠仰仗著自己的雙腿像是一個正常人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素問他們的行程也已經離到無雙城不過就是兩日左右的路程罷了。
因為身體也沒有了那困擾多年的毒素,所以這一段時日來的將養讓容辭的面色是越來越好看了,這以前的時候即便是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的容辭也多少還是能夠看出那容貌也是不差的,至少這溫潤的氣質到底還是騙不得人的。如今他這面色健康,也微微有了點人樣那更是一個俊美兒郎了,雖說還有些清瘦,那一筆風流幾乎可算是「我觀青山多嫵媚」,那叫一個「沈郎腰瘦」。而他也完全能夠倚靠自己站立,雖說還不能到那健步如飛的程度,可也是漸行漸穩。
越國的氣候不若姜國,那多半都是四季如春的,越國的氣候那是四季分明,素問初到無雙城的時候那已經是夏末的時候了,如今這回去的時候便是已經到了秋日了,不下雨天晴的時候氣候十分怡人,但等到這早晚的溫度卻變得有些沁涼了起來,已經有了一些個早到的寒意。
素問他們是在午膳之前的時候到達無雙城的,這剛進入無雙城的時候,素問這才察覺到無雙城的到底還是無雙城不過會因為他們這些時日的離開而改變什麼,街道的兩旁也全部都是擺攤的商販,熱熱鬧鬧的。
容淵容辭並著裴翌是要進宮面聖的,素問自是不需要進宮面聖這一關,董後便是見到容辭的模樣也應該是知道他的毒已經解了,自然地也就是會將莫氏和安晉琪兩母子給安安全全地送了回來的,這一點素問是半點也不擔心的。
輓歌駕著馬車回了浮雲小築,等到下了馬車之後,這方才瞧見這浮雲小築前面相連的店舖門大開著,原本宅子上買來的丫鬟正在細細地打掃著店舖,那模樣看著是十分的認真。
瞧見馬車一停,那些個丫鬟們瞧見先下了馬車來的人是輓歌便已經是嘰嘰喳喳地叫嚷開了,直道:「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那模樣十分的開懷,像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一般。
素問這走下馬車的時候他也多半有了一些個困惑,她本就沒有通知奴僕今日是要到無雙城的,不過如今看到這裡裡外外打掃的十分乾淨,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這般看來在她離開的這一段時日之中原本設想這些個奴僕必然是能懶則懶,畢竟這主人也不在,這勤快了也沒有人瞧見,但現在看來,倒是她將人心想的太壞了一些。
丫鬟婆子們呼啦啦的全部都帶了這店舖之中,看著這一同下了馬車的除了自家主子之外還有著一個白衣白髮看著說不出有多麼的感覺的男子的時候,一個一個更是睜大了眼睛,覺得這人飄渺若仙,只覺得這光是看上一眼都覺得是對他的一種褻瀆一般,這樣神一樣的人,怎會……
「收拾一間房間,準備的妥帖一些。」素問吩咐著丫鬟們,她看著那些個丫鬟,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將夫人和大少爺的房間也收拾妥當,一會他們便是要回來的。」
素問這原本說這前半句的時候,那些個丫鬟倒也還是十分懂事地應了聲,但這聽到素問這後半句的時候,這臉色倒是微微一變,一個一個面面相覷著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輓歌自然是個細緻的人,瞧見丫鬟婆子那畏畏縮縮不敢答話的模樣便是知道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蹊蹺的,他冷著聲道:「是不是趁著姑娘不在,你們做出了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來了?若是敢這般做了,就算是打死了也不會有人說上半句的。」
輓歌的模樣雖不算是凶狠,但這話說的雖然是話糙理不糙的,這些個丫鬟多半都是賣得是死契,這賣身契在誰的手上便是要伺候上一輩子的,就算是打死了告到官府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這往年大戶人家之中死個一兩個奴僕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素問對這些個丫鬟也算是仁慈的,只說過幾年用不到的時候自然是會將賣身契還給她們,到時候她們是要如何都是可以的。而且在素問的手下這事少月錢又多而且又不會任意地打罵發賣,這樣的主子自然是一個好主子。
輓歌的一句話也算是提醒了這些個丫鬟,雖然素問不打罵他們,但將素問惹惱了,這種事情可就……
輓歌這話音未落,便是已經有丫鬟出聲了道:「小姐莫要生氣,不是我們不願意去打掃房間等夫人和大少爺回府,只是……只是……」那丫鬟猶豫了一會,便是咬著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對著素問道,「如今大少爺和夫人在安家,只怕是一時之間不會回來。」
什麼?!
素問聽著那丫鬟的話,神情之中也有些微微的訝異,她很快就將自己那訝異給收斂了起來,只是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被這個消息給攪合了,聲音也比最初的時候越發的冷凝上了一些,她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素問不能不說是意外的,在她離開的時候,明明莫氏和安晉琪是在肅王府上住著的,而且董後也答應了她等到她回來時候除了讓她看見兩個平安無事的人之外也會讓她看到安青雲寫下的休書,她這出門前後也不過就是一個來月左右而已,怎麼的就變化這般的大了?!這才是素問所不能理解的,蕭後這答應了他的事情沒有做到,難道就不怕她到時候做出點什麼來?還是覺得她身為母儀天下的一國之後是半點也不用擔心自己會不會做出一點旁的事情來的?素問想,董後大約是忘記了,依著自己的個性就算是她是皇后又能如何,自己還是照樣可以做點什麼的。
「半個月前的事情。」
丫鬟唯唯諾諾地說著,這一邊說著還一邊打量著素問的臉色,見素問那越發沒有什麼表情的臉色的時候,丫鬟們這心中是也發的沒底,但這左右一想之後這件事情若真的較真起來的話,到底也是同她們這些個當下人的沒有什麼關係,畢竟在素問走的時候莫氏和安晉琪是住進了王府之中的,而且那個時候素問只是讓她們好好守著浮雲小築,這王府之中的事情又怎麼是她們能夠插手的。
「誰去接的?!」素問又問了一聲。
「是……是安將軍。」丫鬟聽著素問那越發寒冷的說話聲,她們更加縮著脖子顫抖了起來,也不敢去看素問的模樣。
素問聽著丫鬟們提起安青雲的時候,她的心中便是有些懷疑,安青雲這人可算是一個廢人了,再者加上她之前的作為,素問可並不認為安青雲還願意將莫氏和安晉琪當做自家人來看待的,而且皇后那一關首先就過不了了吧。素問是這樣想著,而且,「他不是已經貶成了城門吏了麼,又何來將軍一說?!」
「小姐,安將軍在陛下圍獵的時候救了陛下,如今已經官復原職了。」丫鬟們又道。
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素問這才真正訝異起來,安青雲明明已經被阿坦圖用內勁震斷了身上的所有經脈,就算是如今還活著那也只能成為一個廢人這一輩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半點都動彈不得,要續上他身上的經脈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是需要各種珍貴的藥草,這些個藥草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如同容辭最後將身上的毒素全部排盡之後身上抹上洗髓草的藥泥,也就只有這樣才能夠讓整個人像是被清掃過一次一樣,宛若新生。洗髓草早就已經絕跡三十多年了,素問敢用自己的性命發誓,她手上的洗髓草絕對是最後的一點,在未來幾十年間也不見得會出現洗髓草。那安青雲既然沒有這洗髓草,他又怎麼能夠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地生活,更別提是在圍獵的時候去救了建業帝了。
這其中有太多的古怪了!素問覺得大約也就只有自己在親眼看到安青雲的時候才能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如果不是用正統的方式來診治使得一個人痊癒,那也就只有剩下邪門歪道的方式了。
素問雖是不知道安青雲將莫氏和安晉琪接回到自己的府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她想,安青雲這般一個注重顏面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輕易地對那兩母子做出什麼不合理的事情來,她倒是要看看,安青雲到底是在搞什麼鬼,而皇后她又為什麼會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師父,進去休息一下吧。」素問這樣想著就想領著魔尊進後院,在她轉過身的時候,丫鬟婆子這神情又是欲言又止的。
輓歌朝著那些個丫鬟婆子們看了一眼,那丫鬟婆子自然是知道輓歌的意思,也便是沒有再開口,等到素問伴著魔尊進了內院之後。輓歌方才看向那些個人道:「我同姑娘回來並沒有傳任何的信息回來,誰讓你們打掃的?」
輓歌自然知道這些個丫鬟婆子,家中有主人的時候勤快一些倒也是無可厚非,但他們不在,看這店舖可算是打理的乾乾淨淨的那幾乎是一層不染,角角落落都擦的乾淨的能夠透出一種光來。這樣的成果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做的出來的,想必這些個日子來,她們都是認認真真地打掃著。
「是安將軍,安將軍說,小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回來,這隨時打掃的乾乾淨淨的等小姐回來看到必定是會歡喜的,所以讓我們整日打掃的乾乾淨淨地等著小姐的回來……」
輓歌聽著丫鬟婆子們那幾乎可算是異口同聲的話,他的面色也有了幾分冷意,他的眼睛就想是刀子一樣在眾人的身上一點一點地看過去,緩慢而又鋒利,幾乎是要剜下她們的一塊肉似的,疼的厲害。
「我怎就不知道,這安家的人什麼時候能夠使喚起浮雲小築的丫鬟婆子來了,也不知道你們拿得是安家發的月錢還是姑娘發下來的月錢,這一個一個的,竟是這般的吃裡扒外了起來!」輓歌的聲音帶了幾分的惱怒。
面對這樣的情況,輓歌又怎麼能夠不惱怒的,素問不喜安家的人這在無雙城之中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安家的人將莫氏和安晉琪帶回到了安家這件事情也就算了,如今倒好,他們不過就是出門月餘而已,如今這安家的人倒是能夠指使起這裡的人來了,而這些個人也倒是心甘情願地給人指使著。
丫鬟婆子呼啦啦地跪了下來,十分的不知所措,又不停地向這個年輕的雖說護衛但也可以算是這個浮雲小築的管家的男子告罪著,說是她們並非是自願被人指使的,只是這有些時候官大一級壓死人,安青雲怎麼說也是一個正二品的將軍。他們不過就是個平民老百姓罷了,又怎麼可能同那樣的人去爭鬥什麼,只能乖乖聽命。
輓歌冷哼了一聲,他也不再看這些個奴僕,對於奴僕來說,這忠誠也是有著一個界限的,在生命面前,所謂的忠誠不過就是比白紙還要來的輕薄一些罷了。
他不再看這些叫他覺得有些厭惡的奴僕,穿過過道直接朝著後院而去。
容淵、容辭還有裴翌三人進了皇宮,這入了宮之後,他們三人這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尤其是在看到在御花園之中正在同建業帝下棋的安青雲的時候,這三人的眼神之中也全部都是意外之色,饒是再怎麼鎮定,面對如今這種情況也不免的面面相覷。容淵和容辭是再清楚不過當初他們剛剛離開無雙城的時候安青雲是在躺在床上半點也動彈不得的。
在安青雲剛剛重傷癱瘓的時候,建業帝也是對這個在自己身邊操持了大半生的老臣表現了一些個關心,也是讓太醫院的太醫傾巢而出前往安家給安青雲診治過的,可得到的回復多半都是已經沒有什麼辦法這樣的結論,而建業帝也不過就是這般揭過了而已,誰都知道安青雲也已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了,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最後換來的也不過就是一些個賞賜和一句「好好養傷」這樣的話罷了。
但如今,安青雲正坐在建業帝的對面,手上拿捏著一枚黑子,那神情專注的很,看那面色半點也看不出有半點的不妥,之前的安青雲那可算是狼狽而又頹唐,可現在的安青雲卻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情況,但看在容淵和容辭的眼神之中,那卻是有些不對的。
容淵容辭還有裴翌都上前行禮,建業帝的思緒全部都在眼前的棋盤上,對於三人的行禮也不過就是「恩」了一聲,那模樣沒有半點的關懷,平淡的幾乎可算是當他們完全不存在一般。
容辭看著這樣的建業帝,心中的疑惑更多,以往的時候就算是父皇再怎麼沒有耐心,到底也還不至於連這眼角的餘光看一眼過來也無的。容辭抬眼朝著容淵那頭看去,只見自己這個最是年輕的皇叔的眉頭也已經皺起,那神情之中也儘是疑惑。
倒是安青雲站了起來,他恭敬地朝著容淵和容辭兩人作偮,道:「慶王殿下,肅王殿下可算回來了,陛下之前還同下官念叨過兩位王爺呢。」
見安青雲這行動自如的模樣,容淵和容辭兩人那是更加的意外了。素問明明說過,能夠醫治安青雲的藥只有她才有,而且這藥也就只有能醫治一人。素問選擇了容辭,自然地安青雲這輩子都是只能夠成為一個殘廢了。
容淵和容辭對於素問所說的自然是堅信的,因為素問所說的每一件事情她都已經完全辦到了,她從來都不會信口開河,自然地也就不會拿這種事情來說笑,而且以素問憎恨安青雲的態度來看,她是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謊言的。那麼安青雲到底是怎麼恢復的?!
安青雲看著容淵和容辭,他的視線落在了容辭的腿上,他道:「肅王殿下果真是尋得了良藥,如今已經痊癒,果真是可喜可賀。」
安青雲的面容上沒有半點的改變,那笑容也是十分的真誠,彷彿是在真心實意地為容辭道喜來著。
順著安青雲的話,建業帝也朝著容辭看了一眼,那神情倒是有些冷漠,不過就是點了點頭道:「這好了也好。」那冰冷的語氣同過往的時候是截然不同,這模樣半點也不像是在看著一個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兒子,而是在看一個同自己關係不大的陌生人一般。
容辭哪裡見過建業帝是這般對著自己的,他知道這其中必定是出了一點問題,但這問題在哪裡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是怎麼說,而且容辭自然知道是要沉住氣,否則鬧僵了起來只怕他還沒有調查出是為了什麼,就已經打草驚蛇了。
建業帝不過就是看了容辭一眼,便是轉過了頭,聲音也同剛剛面對著容辭的時候完全不同,他有些熱切地對著安青雲道:「安卿,這一盤棋還沒有下完。」
建業帝對安青雲的那一股子熱切的說話方式讓容淵也覺得十分的不舒服,這實在是太不同了。
安青雲面對建業帝的熱切卻沒有也一併覺得熱切起來,他將手上的棋子擺回到了棋盒之中笑道:「陛下,如今兩位王爺回來了,陛下許久不見兩位王爺,自然是有不少的話要說的,臣就先行回去了,若是陛下想下棋明日臣再陪陛下下棋。裴大人也在,裴大人這書畫一絕,下棋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陛下還怕沒有人陪著不成。再說王爺們回來了,臣那任性的女兒自然也便是回來了,臣許久不見她,自然是要去見一見的,拙荊還在家中等著她呢。」
安青雲那一番話說的十分委婉,誰都知道安青雲所說的那一句「任性的女兒」指的是誰的,以往的時候安青雲在提起素問的時候無一不是氣急敗壞,可現在他在提起素問的時候倒是沒有半點的激動之情,甚至那語氣之中還帶了一點無奈,彷彿之前素問所做的一切事情他都不會再計較了似的,而不再記恨一類的。
難道說這父女之間沒有什麼隔夜仇?!容辭和容淵看著那並不相識在開著玩笑的安青雲一眼,他剛剛說出那種話來,那也是認真的不成?
容淵想了一想道:「安大人這是不記恨長生縣君了?」
安青雲聽著容淵的問話。他微微一笑,那神情之中倒是和藹的很,眼神之中也沒有過往的那些個戾氣。他道:「慶王殿下這是說的什麼話呢,再怎麼到底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過往微臣有不對的,不該將她給遺棄了,她心中有恨這也是必然的。這之前的種種,微臣也就不想再提了,想著將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微臣做錯的,微臣便是請罪去。但重要的是一家人能夠生活在一起,接著過這餘下的日子。微臣是真心想將她認祖歸宗,將以前沒有給予她的好好補償了她去。」
安青雲在說這這話的時候,這神情之中帶了幾分明媚的笑,他道:「微臣已經得了陛下的准,將拙荊同嫡子帶回了家去,往後便是要一起生活的了。」安青雲說著又是朝著容淵作了一偮,「微臣先行告退了,只怕那孩子尋不到自己的母親和兄長是要著了急的,微臣這些日子也想得十分的透徹,也有不少的話等著那孩子一回來便同她說的,微臣告退。」
安青雲朝著建業帝行了一禮,建業帝擺了擺手,示意安青雲可以退下了,安青雲得了意,這才轉身離開了。
容淵看著安青雲離開的模樣,他這步履也算穩健,就像是之前他還沒有廢掉功夫之前那般,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曾經殘廢癱瘓過,安青雲的腳步走的極其的穩當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模樣。容淵想了想安青雲之前所說的那些個話,他在說那些個話的時候,神情也是認真的,甚至是以十分平靜超然的模樣說著那些個話的,感覺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看透徹了,脫胎換骨了一般。
但,這個人會是如同他所說的那樣真心不在意素問之前的所作所為甚至是能夠完全原諒她,還想著同她認錯?!這是安青雲麼?!這短短不過就是月餘的時間會讓一個人改變的這樣的徹底,甚至是連脾性都更改了不成麼?!
容淵當然是不相信的,一個人的脾性又怎麼能夠這樣輕易的改變了的,這安青雲必定是有古怪的!
正在容淵想著這些個事情的時候,建業帝卻是興致寥寥地站起了身來,身邊伺候的太監一下子跟上了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著建業帝。
「父皇!」
「皇兄!」
容辭和容淵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他們看著建業帝,他這看著自己的眉眼都是冷意。
「回去吧,朕今日倦的厲害,不想談事,也不想見到你們!」建業帝道,他隨之一擺衣袖,做出一副不必多言的模樣來,便是在太監的伺候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模樣同之前和安青雲交談的時候一個天一個地。
容淵他們三人訕訕地看著建業帝的離開,直到這後花園裡頭再也瞧不見這明黃色的衣角的時候,他們這才露出了凝重的模樣來,裴翌也覺得建業帝很是奇怪,月餘前的建業帝那是一個十分和善的帝王,可今日見到的建業帝卻成了一個冷漠無比的帝王,若是這冷漠是對著他這個臣子來的也就算了,可連帶著就連慶王和肅王兩個人都完全忽視了,這般冷淡地對待著。慶王和肅王那可是建業帝最是疼愛的弟弟和兒子,若是在往常的時候要是瞧見肅王這恢復正常的模樣那怎麼得也得有著一個笑容,可現在卻是這樣冷漠地對待著,這到底是什麼緣由。
他們三人都沒有話說,最後裴翌只得是先行出宮,因為容辭同容淵還要去董後所在的棲鳳宮,這後宮之中自然不是一個臣子能夠輕易進入的地方。
容淵和容辭滿腹疑團地前往著棲鳳宮的時候,這才剛剛到了宮門口,卻是見那宮門上落了一道重重的鎖。
容辭看到那重重的鎖的時候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的父皇母后不能算是太過恩愛,至少素來也可算是相敬如賓的,可如今這棲鳳宮的大門上卻是落了這般大的一道鎖,這是為何?!
容辭正欲敲門,容淵卻拉住了他道:「宮內沒人。」
容淵感受不到這棲鳳宮之中有半點的人氣,也聽不到任何的交談和呼吸。
「走吧,先回慶王府,或許母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容淵拉著容辭一邊往回走一邊沉聲道,「在我們離開的這些日子,必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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