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當家這眼神瞅著是半點也不客氣,如果原本瞧見素問的時候是雙眼發直的話,那麼現在瞧見容淵他們那幾乎就是雙眼發光了。那幾乎是移不開眼神來了,那眼神幾乎是透著光來著,光是被這樣看上一眼都覺得難受的厲害。
尤其是在看到容淵的時候,夜當家那一雙眼睛幾乎是要齜裂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多回,他要不是瞧見那喉結,他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樣好看的竟然是一個男人!一個比女人生的還好看幾乎可謂是國色天香的男人!
容淵被這人的眼神看得十分的不爽利,如果不是不知道這裡頭到底還有多少人實在是不適合打草驚蛇之外,他實在是恨不得將這人的眼神直接給剜了出來。雖是毛躁不得,但容淵倒也不是一個容易忍下這樣一個暗虧的人,他猛地抬眼,兇惡地瞪了夜當家一眼。容淵這人神色一貫清冷,又是透著一股子疏離的味道,所以被他這一眼掃了過去之後,夜當家那還沒來得及收回來的眼神被他盯了個正著,那修羅一般的怒意倒是驚到了夜當家,再加上容淵這人氣場十足,在戰場上經歷過的,又是一貫處於高位發號施令的,所以這一眼過去,夜當家只覺得自己受了不小的壓迫,連著退了兩步之後才緩過了勁來,匆忙將眼神給移開了。
容淵看了這人一眼,只覺得這人雖是孔武有力,但卻還不至於能夠成為他們的威脅才對,自己絕對是能夠拿得下他來著,倒也覺得這個所謂惡魔城似乎也有些言過其實了,光是這些個人看著也不至於是有多麼能幹的地步,不會有多大的危險。但有句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那麼看著最安全的地方也許就會最危險也不一定。這一路上走來,容淵對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了自己的一個認定,這看著像是平常無奇的人或許在下一瞬就會變成一個叫他們為之膽戰心驚的存在,譬如風魔。誰知道這些個人之中會不會隱藏著另外一個風魔一樣的人物呢。
容淵收回了眼神,也不去看夜當家的,而是默默地打量起來這一個土堡,這土堡的外牆砌的十分厚實,而內裡頭卻是用木頭搭建的,也沒有那種繁複的工序,一切倒是看著很是粗狂隨意,樓梯也就是那些個木板隨意地盯上的。二樓的欄杆更是粗糙,就是用那些個剝了皮的木頭樁子釘住的。但這些個木頭樁子用的年歲已經久遠了,在人常常觸碰的情況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這在一片甚少看見綠洲看見植物的沙漠之中倒也顯得很是不同了,足以顯得建築起這個土堡起來的人十分的用心也不知道是花了多少的時間和精力才建立起來的。
幾碗麵很快端了上來,也不是什麼稀罕的面,就一碗陽春麵,上頭擺了幾片羊肉罷了,清湯寡水的光是看著時候也很難有什麼食慾,但在這沙漠之中倒也顯得有些難得了。
素問看了那面一眼,又端了起來聞了一聞,便是確定這東西裡頭沒有加著什麼別的東西的,想來這夜當家也不想在這一瞬開始就下手,所以也就沒有給下了東西,但這下一次送上來的吃食就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清風清朗面對這些個吃食,他們兩人是不敢相信素問的了,上一次的時候遇上風魔的時候這食物裡頭有些東西,素問還不是對他們說是半點東西都沒有可以安心食用的,結果卻讓他們手腳麻木了好一陣子了,這索性還是有解藥,要不然到時候只怕這要被風魔丟在鍋子裡頭煮的人是要變成他們不可了。素問這有些話還是不可信的,因為這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那些個時候說的是一些個真話,又或者是因為計謀需要的緣故,所以估計讓他們中計。
當然,他們也不是不願意假裝中計的,但好歹在先前的時候同他們說上一聲,這被人一下子綁成粽子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雖說眼前的面的確是沒有半點的油水,但是清風清朗兩人覺得,還是自己身上所帶著的大餅要來得安全的多,至少不會吃下一些個不該吃的東西。
清風清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是很餓。
姚子期足足啃了好幾天的大餅,他早就已經厭煩了那乾巴巴又不好吃的玩意,所以現在見到這端上來的面,又見素問和輓歌還有容淵都下了筷子,他也便是乾脆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心中想著就算真的有什麼東西,反正素問在這,再不濟,大家這要死一起死得了,反正他也有墊背的。這隔以前的時候,這半點也不會叫他多看上一眼的面,如今姚子期吃的和一隻不挑食的小豬似的,呼呼的沒幾下就下了肚子在那邊砸吧著嘴巴。
這面也吃了,素問將碗筷往著桌上一放,抽了一塊帕子擦了擦嘴角,看向那夜當家的道了一句:「你這可有乾淨的客房,我累了。」
夜當家的這眉毛一抖,瞧著素問這問得自然的那可真是將他當做客棧的店家了,但夜當家也有自己的算計,這些個人剛剛進了他們這惡魔城,反正進了他們這惡魔城的人多半也是有去無回的,這就算是出去了多半也是會因為行走在沙漠之中沒有半點的方向身上的水源不夠而死在荒漠之中的。在這一片黃沙之中也已經不知道是埋葬了多少的枯骨。但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慈眉善目的,以前也不是沒有是姑娘來的,多半都是在那邊驚驚詫詫的,對於那樣的女人他最是不喜歡了,所以多半都是會折騰上一圈之後如果沒死再賣掉,但眼前這姑娘這半點驚訝也無的也就算了,竟然還這樣理所當然地問著。這樣的氣定神閒,還有,夜當家到現在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些個人這乍一眼看上去一個一個都是不諳世事的貴族公子哥模樣,他以為這些個人也就不過是因為小心提防而拿了兵器權當是裝大聲勢罷了,但是這細細一看,這拿著兵器的人這手掌虎口位子都有老繭,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會出現的東西。看起來這些個人也不是這麼的簡單。
夜當家朝著那坐在一旁默默地吃著一碗麵食的老賀看了一眼,眉毛一挑,眼神一睨,無聲地詢問著老賀這些個人都是什麼來頭。
老賀看了夜當家一眼,他這伸手想要去摸自己的鼻子給夜當家提個醒,這些個人可不是這明面上這麼的簡單。
素問在老賀伸手要觸碰到自己的鼻子時,她狠狠一腳踩在了老賀的腳上,她笑得更加的溫婉,她道,「賀大哥說這裡是荒漠之中唯一的一個客棧,能夠讓我們休息一晚再走,怎麼莫不是賀大哥誆騙我們來著?」
老賀的腳被素問踩了個嚴嚴實實,甚至還在上面碾了一碾,那種痛楚一下子也讓老賀臉色變得有些痛苦起來,老賀不等表示出來什麼,又聽見素問靠近了一些,壓低了聲道:「你要是敢通風報信,我這踩的可就不是你的腳而是你的命根子了,你覺得你有幾個命根子能夠讓我踩的?!」
素問知道這些個人之中必定是有某種聯繫的,或許這某一個眼神某一個動作都是在傳達著他們所不知道的訊息,她自然是不能給老賀這種機會。
老賀聽得素問的話,又感覺素問踩著自己的腳背的腳又加重了幾分狠狠地碾了一碾的時候,他只得是點了點頭也不敢去看夜當家道:「是是,這裡就是客棧。」
夜當家聽到老賀這麼說,他心中雖是有些懷疑,卻也不好表現出來。反正他也是下了狠心,這走進門來的獵物不管是軟柿子還是金剛鑽,進了口就沒有往外吐的道理。
他扯了笑,便是點了點頭,「我帶姑娘你上去,這正好有幾個房間空著呢。沙漠中人少,地方也簡陋,你們可別嫌棄。」
夜當家說著就要領著人上樓,清朗也背負起了容辭,這一日的路途下來容辭已經是疲憊不堪了也是到了休息的時候了。這般地也便是一併跟著人上去休息去了,這不管是龍潭還是虎穴,上吊也得先讓他們喘一口氣再說!
夜當家完全就像是一個客棧店家一般地將素問他們送至二樓的那些個房間,畢竟是一些個小地方,自然是房間也不是那般多的,所以只能是每兩個人一個房間,自然素問是一個房間的。這一間一間安排過去的之後,素問的房間便是在二樓最靠裡的一間。夜當家也便是什麼也沒個表示,這讓人進了房間之後就出去了,說是等到再晚一些個準備上一些個精心的吃食再叫他們。
素問自然是去了容辭和容淵的房間給他診治。容淵等到素問到來的時候,兩人互看了一眼,素問微微朝著容淵頷首,容淵坐在房中那簡單的木板訂成的凳子上坐著,容辭則是躺在這房中唯一一張簡易的床上,臉色微微有些煞白。素問從自己的醫藥箱子裡頭取出了一卷皮囊,這裡頭密密麻麻地插著無數的銀針,她信手拈了銀針很快地刺入了穴位,容辭悶哼一聲,臉上有細密的汗水溢出,這神色倒是沒有剛剛那般的難看了。
「這惡魔城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容淵輕聲地道了一句,他剛剛上來的時候也觀測了一下這裡,甚至還開了窗戶看了一眼,外頭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同他想像之中的那一個惡魔城有著很大的差別,並沒有半點的龍潭虎穴的味道,「會不會有別的什麼問題?」
素問也認同容淵剛剛所說的這些,就剛剛那幾個人,這惡魔城的確是有些言過其實了。記得她印象之中,魔宮中對她形容三不管的地帶之中最為恐懼應該就是惡魔城才對,但現在自己到了這裡一看,似乎並沒有有多危險,難道說是魔宮中的人在嚇唬她?!還是最可怕的人已經走了換地方了,還是已經老死了?
但江湖上也沒有任何的和黃泉之月有關的傳言,而且她那不大負責任的師父也對她說,他把開啟定陵的鑰匙黃泉之月丟在惡魔城裡頭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但這絕對安全的地方是哪裡?素問還真是想不出來,除非是埋在這黃沙底下?叫他們掘地三尺去挖掘,這個工程也實在是太浩大了一點,應該不會像是他那種人會做的事情。所以素問相信,這東西一定就擺在這惡魔城的某一個地方,也許他們瞧見了也不知道那玩意就是他們在尋找的東西,反正他們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長成什麼樣子,也許也有可能是剛剛他們吃麵的那一個碗也可能。
容辭只覺得自己的四肢有些發麻,卻比最初的時候要來的好受了一些,他也聽到了素問和容淵的交談,這好一會之後這才道了一句:「會不會我們忽略了有什麼地方,既然是被稱為惡魔城的,或許也不該是這麼簡單才對。」
容辭對這種江湖上的事情雖然並不是十分的清楚,卻也覺得,就單單是這麼一個地方若是在這裡的人做出一些個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是越國還是姜國絕對都有這麼一個能力將其除去,而一直留在這裡,要不就是半點威脅也無,要不這裡實在是太過危險,所以只能放任,這邊境的官吏概不上表。
容辭覺得,這裡的一切越是叫他們掉以輕心,想來應該就沒有這麼簡單才對。他怕這裡可能還有什麼他們所不知道的存在。
「皇叔,要不你讓清風和晴朗探查探查?!」容辭壓低了嗓子道,他這嗓子變得黯啞起來,一來他是因為這身體上的麻木漸漸地變成了一種刺痛,只是單一的刺痛忍忍也就過去了,但現在幾乎是被一群的螞蟻在啃噬一般的痛楚。二來,他是想著藉著這一次的機會將容淵支開,想單獨同素問相處,說一些個話一類的。
容淵是知道容辭打的是什麼心思的,就是想支開了他罷了,這些個日子來,容淵也是一直不動聲色地將容辭的表現看在眼內,如果說之前的時候,自己這個侄兒還是壓抑著自己情感的一個人,那麼自從之前在他對素問做出了那件事情之後,他也便是沒有再隱瞞著素問的意思,他將自己的情意已經表現的十分的清楚。
這壓抑的太久一旦爆發出來便是成了洶湧的洪水,容淵面對自己這個虛弱的幾乎是拼著一口氣咬著牙進行這一段旅程的侄兒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是等著素問的反應,但也不知道素問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如何,這連日來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幾乎是叫容淵也覺得有些意外,摸不準她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但素問身邊的那個輓歌表現的倒是十分的明確的,他幾乎就像是護犢的老牛一般,半點也是不讓常人去輕易觸碰的。正在容淵這般想著,自己這房門被人輕輕地敲響了,一個穿著深藍色布衣的男子未經允許也就這樣走了進來,那眼神之中就好像是完全不在意這房間所居住的是兩個王爺。
容淵掃了一眼進門來的輓歌,真是素問這前腳才進了門來,輓歌這後腳就到了,這像是為了防止被偷的老母雞姿態真心叫人覺得輓歌不是護衛,而是奶娘。
容辭也是瞧見了進了門來的輓歌,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自打那一日開始輓歌幾乎就像是在防賊一般地防人了,這以往的時候素問來給他診治的時候,輓歌是半點也不來瞧一眼的,如今幾乎可算是片刻也不離的。
「那老賀呢?!」素問也聽到了進門的腳步聲,光是聽著這腳步聲素問不回頭也能夠聽出這剛剛走進門來的人到底是誰,她捻著一枚銀針的針尾,緩慢而又有節奏地捻動著。
「小侯爺近日來十分喜歡練沙包。」輓歌道了一聲,言外之意就是他將老賀丟給姚子期了。姚子期大約是學武的時間短,這一開始又是被素問逼的,所以這學起來的時候也不算是特別的用功,但這學著也便是漸漸地有了興趣,這一行人之中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是半點拳腳功夫也不會的,就連容辭在沒有中毒之前也是一個十分善於騎射的人,多少也是有些個防身的功夫的,如果不是這些年中毒的緣故,大約這功夫還是能夠更上一層樓的。
這一個人學功夫,最定要的不在於天分,而在於有沒有下定決心肯吃那些個苦頭。姚子期之前就是不肯吃苦頭,而家中又一直慣著,這一喊疼一喊痛的一堆人就怕他就這麼把小命給連沒了,但教導姚子期的輓歌那是半點也不管這些個的,每日都是要盯著姚子期練一個時辰,少一丁點也是不行的。姚子期也不敢朝著輓歌橫,因為這一橫,輓歌便是給他兩拳,而且還是專門挑在衣服底下一般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揍。這拳頭雖沒有帶著內勁也收斂了力氣,但姚子期還是疼的厲害,為了不挨揍,他也是這麼撐了下來,倒也培養起了幾分興致。
素問有一日晚上瞧見姚子期在打拳倒也是十分的像模像樣了,然後她便是輕飄飄地來了一句「這學習功夫最好的就是在是實戰之中」,素問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姚子期這每天一個時辰的練拳就變成了每天一個時辰的對打,這同他對打的多半都是輓歌、清風、清朗三人,於是姚子期又變成了挨打的那一個,這身上的傷橫時長是舊傷未癒新傷又添。日子一長,姚子期居然也能苦中作樂地覺得自己這麼一來一回回到無雙城之後,自己這挨打挨得就算練不成銅皮鐵骨,大概也是能夠練成金鐘罩鐵布衫什麼的功夫。
現在的姚子期的拳腳,對付個把流氓地痞一類的是絕對沒有半點的問題,而老賀成了嘗嘗挨打的姚子期唯一一個活動的沙包,自然是樂得接手這事,而且輓歌在把人丟給姚子期練拳的時候點了穴位,保證是逃脫不了的。
素問聽到輓歌的回答,她的嘴角微微一勾,帶了幾分的笑意。她道:「問出來了什麼?」
「那老賀是專門帶著人到惡魔城來的,他每次帶著人到了這裡,都有人給他銀子的。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是不大曉得,只說惡魔城裡頭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他也惹不起只好每次都乖乖地照做。至於這裡有些個什麼人,他也只認識夜當家和別幾個人,名字也不大曉得的,這事情每次都是夜當家辦的。」
輓歌道,他剛剛也是花了一些個時間才叫那人給吐實,這些個話應該是真的,那人大約也是不敢說些什麼假話再來騙他們的。而且他還是一直強調著他並沒有壞事做盡,這逢二進一的規矩一直都是沒斷過的,也求了夜當家將人放了,而夜當家也答應了,甚至他還親眼看到那些個人拿了個水囊離開的。這說的他們只是一般的麻匪,只為求財不為殺人。
但輓歌剛剛瞧著那夜老大倒不像是那麼一個心善的人,這人戾氣頗重,而且他手上那一把大刀十分的鋒利且透著濃郁的殺氣,想來那些個曾經到過這惡魔城的人多半也不會活著走出這個沙漠的。
素問聽著輓歌的話,她也微微蹙了蹙眉頭,難道說這惡魔城不過就是一個麻匪窩?她怎麼覺得就是有些不敢相信呢?
「你去看看,看看這個地方是不是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素問吩咐道。
輓歌略微有些遲疑,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半闔著眼睛的容辭,又看了一眼容淵,他覺得就把素問放在這只有他們叔侄兩的地方危險至極,更何況上一次那容辭還有著越距的動作出現,而輓歌又看了一眼素問,她手上拿捏著銀針的尾端,這眼睛裡頭一派的平靜似乎半點也沒有在意別的事情一般。
「怎麼了?」素問沒有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她微微側過了頭看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輓歌以為他還有旁的事情要說。
「沒什麼,我即可就去。」
輓歌應了一聲,他微微歎了一口氣,他想容辭這一次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得手才是,畢竟現在的素問還清醒的很,又不想上一次的早上那般的迷糊。而且她也不是一個喜歡被旁人佔了便宜的人才是。
輓歌這樣一想之後,心中微微釋然了一些,便是出了房門,安心去做素問所交代的事情了。
容淵也瞧見了輓歌那似乎有些不大甘願的眼神,剛剛他這最後掃來的眼神那幾乎可算是在防狼一般了,就怕他這一不在之後會出現一些個對素問不利的事情,這輓歌可不單單只是衷心哪……
輓歌功夫不差,又是殺手出生,所以這調查和隱藏自己的蹤跡不叫旁人發現這對他來說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這土壘也就不過就是那麼一點大小,很容易就能夠探查了一個清楚,在這土壘後頭還兩間平屋,一間是平日裡頭用作伙食的地方,裡頭有著交談之聲傳出,輓歌趴在屋頂上,這裡的屋頂不像是無雙城那邊的三角屋頂而是平的,但倒也不妨礙輓歌偷聽人說話,只是他這也算是做多了探聽或者是旁的事情,這一次應該算是最難過的,這大漠裡頭最多的就是泥沙,他趴在這屋頂上風一吹過,滿頭滿臉的都是沙子難受且狼狽的很。若不是素問交代了這些個事情,依著輓歌的性子還真是不願意來聽的。
那屋子裡頭的聲音有些雜亂的,多半都是在商議著老賀怎麼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就將人給帶了來這件事情的,有人覺得這大漠之中往來甚少,這般的肥羊來多少都是好的,最好是身上能夠有不少的銀子的。而有人則是提議著要如何解決了他們,一時之間這些個話聽著倒也是十分的沒有什麼重要的。輓歌一邊聽著一邊分辨著那些個說話人的聲音,這數來數去的卻是少了那夜當家的聲音。
輓歌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他剛剛也算是搜了一圈了,半點也沒有瞧見那夜當家的,自然是以為他是同這些個人在一起的,但現在竟然沒有聽到夜老大的聲音,他是在裡頭沒有說話,還是在別的地方?!
正在輓歌想著的時候,這底下倒是有人出聲問了一句:「老大呢?」
「老大還能夠去哪裡,還不是去那裡了!」有人不大耐煩地回答了一句,似乎在提到「哪裡」的時候有些不大甘願。
接著底下原本還有些鬧哄哄的聲響竟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靜默的有些可怕。輓歌在屋頂上等了又等,聽了又聽,這好一會之後才聽到底下有人用憤憤不平的聲音道了一聲:「那怪物!」
緊接著便是有人「噓」了一聲,那聲音帶著一種壓抑,「別說這種話,小心給她聽到,到時候你這小命可就不保了,你也不想想,這麼些年下來,她幹的可都是些個什麼事情!」
接著那說話的聲音全部都消失不見了,輓歌又趴在這屋頂上等了許久,卻到底還是沒有聽到有聲音再響起,他想大約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有用的事情能夠叫他給聽見了,而輓歌也想著這些個人的嘴裡面所說的「那裡」到底是哪裡,而那夜當家的到底是去了哪裡?!
輓歌拂下了自己身上的灰塵,施展了輕功之後很快地離開,就像是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
而此時此刻讓輓歌困惑的那個夜當家正手拿著一個火把,行走在一個地下洞穴裡頭。這地下洞穴十分的窄小,也就只能夠讓一個人通過而已,他的頂上是石板,而石板的上頭則是滾滾黃沙,誰都不曾想到在這黃沙下頭竟然有這樣的一個洞穴。
洞穴的路很長很長,每走過一段路的時候就能夠瞧見一句屍體。夜當家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走這條道了,但是每一次走的時候他總是覺得十分的畏懼,明明在這裡是有些潮熱的,但他卻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斷地發冷。直到他走到一道木板門前,他身上已經整個就像是被汗水給泡透了似的,衣服脫下來擰一下估計都能夠擰出一把汗水來。
他小心翼翼地開了木門,在開了這一扇木門之後,那裡頭稍微空曠了一些,也不過就是一間小小的房間一般的大小,裡頭有著微微的亮光,更多的卻是懸浮在空中的那幽藍色的火焰一簇一簇地,漂浮著,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開啟了這裡的緣故,一下子朝著他而來。
夜當家小心翼翼地避過了,這房間大小裡頭只停擺著一口石棺,那石棺蓋得嚴嚴實實的半點縫隙也是不露的,而整個房間裡頭有一個小小梳妝桌,其實說是梳妝桌還有些過分,那根本就是一個桌子,而在牆面上嵌著一面銅鏡,銅鏡有著繁複的花紋,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東西,而這銅鏡是嵌在牆中,鏡面卻依舊完整。在夜當家進去的時候,他手上的火把被這銅鏡一個反射,這裡頭多了一點溫和的光線。
在這裡頭除了一張桌子還有那一面銅鏡還算乾淨完整外,其餘的地方卻是擠滿了纍纍的白骨,這些個白骨有些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有些卻還是新的,骨頭上還帶著一些個沒有腐蝕乾淨的肉。
夜當家看著那一口石棺,他心中的恐懼更甚,卻還是硬著頭皮跨過那些個錯亂的骨頭,他輕輕地扣了一扣石棺的棺蓋子,恭敬地叫了一聲:「主子,有人來了。」
那石棺微微動了一動,拉開了一條縫隙,像是這棺材裡頭還躺著一個人似的。
夜當家往後靠了一步,他看著那石棺的縫隙越開越大,然後一隻蒼白的手掌從底下抬了出來,按在了這石棺蓋子上。那一隻手白皙的異常,那是終年不見太陽所以才會出現的白,白皙的幾乎完全數出皮膚下頭那青色血管的數量。但那指甲卻是幽幽的藍色,就像是剛剛那些個燃燒的鬼火一個顏色。那指甲纖長,那是養得十分好看的指甲,自家足足有一寸多的長度,指尖泛著鋒利的光芒,就像是一把利刃似的。
夜當家再度往後退了一退,盯著那幽蘭色的指甲,緊接著便是有一個身體慢慢抬了起來,那是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長長的頭髮皮散著,她像是一個魅一般地起來,然後跨出了石棺。
她留給夜當家的也就只有一個背影,她像是一抹幽魂一般地走到了那一面銅鏡面前默默地站定。夜當家低著頭不敢去看,但這眼角的餘光裡頭卻還是不小心地瞧見一點點,但是光是看到那一點點就足夠他心驚膽顫了,那面前也是漫漫的長髮,但遮擋的卻並不那麼嚴實,從那些個長髮之中,透出了一些個黑色的東西,夜當家也不曉得那到底是什麼,只覺得像是傷口癒合的之前所結痂的那一塊疤似的。
她從那一張桌子裡頭抽出一個盒子,那盒子很是古樸,一打開之後有著淡淡的花香撲鼻而來,帶了一點藥香味。夜當家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問,他只聽到那窸窸窣窣的聲響傳來,過了很久之後才有一道充滿著魅力的聲音響起,「今天來人了?離上一次有人的時候都已經快有月餘了吧?」
夜當家聽到這聲音的時候,他的後背有些微微的冷汗,只得是怯懦地應了一聲是,然後又道了一句:「在荒漠之中往來行人甚少,所以也便是不會經常有什麼人來,還請主子恕罪。」
那人聽得這一句話,她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不敢殺你們兄弟的?」
夜當家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他急急忙忙地跪了下來,也顧不得這地上到處都是屍骸殘骨,他道:「主子,屬下不敢,屬下真的不敢。」他以頭搶地,忽地這靈光一閃道,「主子,這一次來了好幾個男人,樣貌都是頂尖的,主子你一定是會歡喜的。」
她聽到這麼說的時候,輕輕地「哦」了一聲,那聲音充滿著溫情和幾分的嫵媚,「到底是有多頂尖?」
夜當家想了想,「都是極好看的。」他頓了一頓之後便是想到了容淵那一張幾乎傾國傾城的容顏,他又補上了一句,「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堪稱絕色。」
她聽到夜當家這麼說的時候,終於是轉過了臉來,那長得幾乎到腳踝的黑髮因為隨著她的轉動而打了一個圈,覆在面前的那些個髮絲一下子散出了,露出了一張絕美無比的容顏來,那容顏如同青簷上的那一滴露珠,美得驚心動魄,眉宇之中卻又有著那楚楚可憐的神色,她將身上的那一件白色的中衣褪盡,露出那如雪一般的嬌艷肌膚,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夜當家,勾出了一抹幾乎是勾魂攝魄一般的笑容,她道,「你說,我好看麼?」
夜當家看了一眼眼前這純潔的像是初生的孩子一般純潔的軀體,那曼妙的身段無處不勾人,光是看了這一眼,夜當家便是覺得氣血翻湧心猿意馬的很,但他卻是半點也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他匆匆忙忙地低下了頭去半眼也不敢看,他道:「主子,屬下不敢。」
「你覺得我不好看?」她咄咄逼人地問了一句。
「不,主子這般的容顏當然是好看之極的!」
夜當家急急忙忙地道,他在這個荒漠之中已經整整十個年頭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瞧見自己的主子在自己的面前脫光了問他好不好看,這個女人的確是好看的過分的,那一張臉漂亮的和天仙一般,就連那身體也是嬌嫩無比,只要是個男人的,看到這樣的絕色美人哪有一個是不心動的,但夜當家卻是不敢心動也不能心動,甚至連看一眼都不敢的,因為一旦心動了,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就像是這個地方這些個枯骨一般,又有哪個不是喜歡上了主子的容顏,喜歡上了主子曼妙的身體,喜歡上了那**的感覺,然後死在這**的感覺之下的?
「那他們可會喜歡?」她又問了一句。
夜當家點頭如搗,「男人嘛,怎麼可能不喜歡主子呢,主子這般的美艷。除非就是一個眼瞎的,否則都是會愛上主子的。」
女子聽到他這個回答甚為滿意,她逕自走到了那一口石棺之中從中取出了一身衣衫,她迅速地往著身上一穿,對著那銅鏡之中的自己慢慢悠悠地梳出了一個漂亮的髮髻,她看著鏡子之中的自己,輕輕地觸碰著自己的臉龐,最後勾出了一抹笑。她想,這狗東西說的是對的,像是自己這般漂亮的女人,又有哪個男人是會不喜歡呢?!
她放下了梳子,逕自走了出去,她這腳上也沒有穿鞋子,那如玉一般的腳上各繫著一串用紅繩繫著金鈴鐺隨著她的走動發出清脆的聲響,那是一雙小巧無比的蓮足,光是看著就讓人想要好好地賞玩一番的美麗。
她順著這長長的一條道往外走著,走出了那一個墳墓,然後進入到了黃昏的陽光之中,黃昏的太陽如血一般,照得那一片黃沙也是透著血色,她慢慢地走來,餘暉拉扯出了長長的一個影子,就像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修羅一般。
那一個略有些古舊的古壘也矗立夕陽的餘暉之中,撒上了血色。
她腳上的金鈴聲悅耳,在這寂靜的黃昏之中顯得十分的少見,她走進了這古壘之中,剛巧這素問從二樓之中自己的房中走了出來,想著尋一下線索,瞧見這女子走進門來的時候,素問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女子也瞧見了在二樓上的素問,她漾出了一抹笑來,十足的美艷。
素問看了那女子一眼,平靜的轉身走回原路,卻是打開了容淵和容辭的房門,她看了一眼在房中的容淵平靜地道:「蓉姑娘,出來看美人,比你還國色天香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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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第一天思密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