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進了莫氏的屋子,莫氏手上也剛好完成自己的活計,她用牙齒咬掉線頭,將手上的那一件新做好的衣衫抖開,拿在手上高高地抬起瞅著,那神色倒是有些滿意的樣子。莫氏剛將手上的衣衫放下,卻見素問走進了門來,她笑著朝著素問招了招手道:「來的剛好,娘剛好將衣衫給做好,娘比你的舊衣衫做的,許久沒有動針線了,倒是有些生疏了,你且試試可有哪裡不合身的也好現在就給改改。」
莫氏的臉上帶著笑,她看著素問走到自己的身邊,就拉著素問進了裡屋,讓素問將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衫給褪了,換上了莫氏剛剛所完工的那一件新衣服。那一件嫩黃色的衣衫,顏色極像春日裡頭柳樹新發的那一枚芽葉,嫩嫩的。蘇氏這手是極巧的,這衣衫做的十分的貼身,這樣的顏色倒是有幾分春意,顯得素問的皮膚極白,白的幾乎要透了。
素問伸著手由著莫氏在那邊給自己拉扯著袖口裙擺一類的,看著莫氏那認認真真的模樣,素問這才開了口道:「娘,我要離開無雙城一段時日。」
莫氏這手微微一頓,怎麼也沒有想到素問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個話來,她震驚無比,眼神之中甚至還有些驚慌,她唇微微抖了兩抖道:「怎麼這才回來沒多久就要離開,是不是娘做錯了什麼,還是……」
「沒有的事,肅王的病需要一味珍貴的藥草,所以這才得出門去尋。這路上肅王和慶王也是會一同去的,你不必擔憂,最遲一個半月的時間就會回來了。」素問打斷莫氏的臆想,她想自己要是再不解釋些什麼,只怕莫氏是會一個勁地胡思亂想下去了,「娘你不必想太多。」
莫氏聽到素問這麼說的時候,心中這才覺得安定了一些,她原本還以為是做錯了什麼,這才逼得素問不願意再留在無雙城之中的,現在聽到素問是要去尋藥的關係才離開,莫氏的心中雖是有些不捨得,但她也知道皇家的事情並非是自己不捨得或者是不願意就能夠將素問給留下的。而她這個當母親的就算是再怎麼不捨得不忍心卻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莫氏點了點頭,她伸手勾著素問的頰邊的發,小心翼翼地將髮絲勾到耳後,「娘在這裡等著你回來,你安心地去,好好地回來,在外頭自己要多注意一些就是,娘這邊沒有可讓你擔憂的。」
莫氏的聲音柔和,她知道素問一貫是有分寸的且也是能幹的,不過再怎麼能幹再怎麼有分寸,莫氏還是覺得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多年未見她只恨不得天天能夠瞧見她的,可現在卻又是不能阻止些什麼,只好是在心中暗自感傷。她也曉得自己要是現在做出一些個挽留來,到最後的時候只怕素問走的時候心中還要惦念著他們,必定是不安心的,所以莫氏想著,自然是不能夠叫素問在危險之中還要顧及著他們來著。
素問也早就已經想過莫氏會有怎麼樣的反應來著,莫氏這人雖是沒有什麼安全感,平日裡頭有有些看著怯懦,但卻是還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絕對不會有任何難纏。所以素問並不擔心莫氏會阻撓自己。
「我省得。」素問看著莫氏,她漾出了一個笑來。
「你,你將輓歌也帶上吧。娘在無雙城之中也沒有什麼危險的。我瞧他功夫不錯,要是遇上危險的時候定是能夠保護住你的。」莫氏想了想道,她雖說是不怎麼清楚輓歌的實力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自然是不能夠有半點的意外發生的,即便她也曉得素問的功夫不弱,卻也還是希望著能夠瞧見自己的女兒安全那是最好。輓歌那人,莫氏在背地之中也觀察了有好一段的時間,曉得這個男子雖是沉默了一些卻也到底是一個能幹的。
素問原本是想將輓歌留在無雙城之中用來保護莫氏和安晉琪兩個人的,但這後來一想,這無雙城之中痛恨她的人主要痛恨的還是她,只要自己不在,而莫氏和安晉琪留在無雙城之中的危險雖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但到底也比在自己身邊要來得小一些,他們的危險不過就是被她所禍及而已,而輓歌留在無雙城之中一來是他目標實在是明確的,誰都知道輓歌是她身邊的護衛,二來,素問到底還是不放心只留著輓歌一人在莫氏和安晉琪的身邊,她雖將輓歌留在自己身邊,但對於輓歌的身份多少還有一些遲疑。倒不如是將輓歌抽調開來。
「娘,因為我這是診治肅王的緣故,皇后憐惜,怕我不在無雙城中你同哥哥沒有人照應,所以便是想著讓母親和哥哥先搬去肅王府上去住一段時日,也好有個照應。」素問遲疑了一下之後才對莫氏說著,她看著莫氏的神情,見莫氏的眉頭微微地蹙起就曉得她如今應該也知道皇后的意思的。
莫氏雖是瘋癲了多年,卻不傻,也是知道素問剛剛說出口的那一句話的意思的。她知道這不是什麼憐惜,而是想著將她和晉琪作為籌碼要挾素問來著,如果有什麼意外,只怕到時候就……但皇后的意思,他們又怎麼能夠反抗,只能是默默承受。莫氏靜默地點了點頭。
素問看著莫氏,她怕她擔憂。這一方面雖然在肅王府上的確看著是在董皇后的掌控之中,但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到底也可算是保證了兩人的安危,當然僅僅是這樣還不夠的,素問想著,或許她應該找一些人在暗地之中保護著兩人,免得有些不識相的人還來糾纏。當然這不識相的人除了是安青雲外還有就是敬貴妃一流的龐家,而在素問尋思著應該是找那些個人在背地之中保護著莫氏和安晉琪的時候倒是聽到莫氏突然之間開了口。
莫氏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的堅毅,像是下了一個沉重的決定似的,她看著素問緩慢而又堅定地道:「若是肅王的情況真的是無藥可醫了,」莫氏微微頓了一頓,她越發堅定地道了一句,「如果他真的沒有辦法醫治,問問你要有多遠走多遠,永遠都不要回到無雙城來。」
素問抬眼看著莫氏,她說出這一番話來這是在告訴她,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面臨著這樣的抉擇的時候,可以好不考慮地將他們;兩人放棄。
素問不能說莫氏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當一個母親願意用生命來交換子女的安全,這樣的愛已經是足夠深沉的。
素問說出來話,莫氏倒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地去給素問收拾著東西打包起包裹來了。素問也不阻止莫氏,只是站在一旁看著她在那邊打包著,莫氏是看什麼都覺得好的,如果有可能的話,她倒是想將這浮雲小築之中所有能夠帶走的東西全部都塞進那小小的包裹之中打包帶走的。
素問倚著門,她看著莫氏那賢淑的模樣,她這才想到有些事情還忘記和莫氏說了,這才道了一聲:「娘,段氏死了。」
素問在說這一句話來的時候,冷冷的,真心的半點情感也是沒有的,莫氏在聽到素問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她微微有些驚訝,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素問口中所說的那個「段氏」指的是誰,「怎麼這麼快?」
莫氏是有些驚訝的,前兩日的時候還只聽說那段氏只是中風了,癱在床上動彈不得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中風的人無雙城中也不是沒有的,以前莫氏也是聽說過的,多半是死也死不了的,多少也是會這樣拖著過上兩年,但是現在聽到段氏竟然這麼快就死了,莫氏發現自己如今也是同素問一般,沒有半點的傷感,甚至是要好一會才發現自己幾乎都已經忘記原來她原本是姓段的。現在回想起來,在莫氏的記憶之中半點也沒有什麼好的印象,大都都是些個段氏對自己頤指氣使的時候。
「蘇氏變賣了安家的家產,如今也就只有棲身的一個宅子了。而安晉元並非是蘇氏所生,段氏受不得這樣的刺激,生生氣死了。」素問輕描淡寫地道了一句,也沒有同莫氏細說,這其中的一切自然是有著她的推波助瀾的,否則安家又怎麼可能會破敗的這麼迅速。但是這種事情素問也沒有打算對莫氏細說,太過陰暗的東西到底不應該說的那樣的明白,自己心中知曉那就足夠了。
「死了也好,倒是少受一些罪過了。」莫氏良久之後這才道一句。
素問倒是沒有想到莫氏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原本她還以為莫氏是多少會覺得有些感傷的,卻沒有想到她不過就這樣淺淡的一句話就把一切給誰說了過去。不過,素問認同莫氏所說的,原本還以為莫氏會受不少的罪,卻沒有想到就這樣輕輕鬆鬆地就被氣死了,也是叫她少受了不少的罪。段氏這老婆子到底還真是算有些福氣的,享福了大半生,現在又是這樣沒有受多少痛苦地就過去了,上天對她也算是有幾分的恩澤了。
「那母親和哥哥,可是打算回到安家去的?」素問問道,到底現在同安家還是有著千絲萬縷的情況的,如果莫氏和安晉琪要回到安家去,她也不能夠阻止。
「既然出來了,自然是沒有想過要再回去的。」
莫氏對著素問道,她雖說這一輩子過的也算是十分的沒有骨氣,二十來年的日子就這樣在安家給蹉跎了,安家對她的付出卻也沒有給予同等的回報,她不是那麼狠心的人卻也不是那麼喜愛作踐自己的人,既然安家待她如此,在安家什麼都有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想著留在安家,現在她也沒有打算回去的,安家的那些個生活似乎已經同她沒有什麼關係了,說出來的時候也便是覺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是的。
素問聽到莫氏這麼說,她也沒有多說,既然莫氏的態度是這樣的堅定,就算安青雲再找上門來也不會有任何的更改,當然的,她也不認為安青雲有膽量敢去肅王的府上去尋莫氏,也合該是讓安青雲這樣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嘗嘗那些個苦日子了。
安晉琪到了晚膳的時候這才回到了來,聽到素問要遠行的時候他也稍稍有了一些個意外,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甚至於對安家的事情是隻字不提。安晉琪時常在外頭走動,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會是半點的風聲都沒有聽到,但安晉琪不說,也就證明著他對於安家的事情沒有半點的興趣在的,所以也就是說安晉琪也沒有打算要回到安家去的意思。三人一同吃了晚膳,又說了一些個親人之間的體己話,莫氏和安晉琪也叮囑了一些個事情,等到叮囑完了之後這才想起素問比他們在外頭闖蕩的時間要來的長久的多,應該要怎麼做的自然也是要比他們來的清楚的多,這才作罷。
安晉琪同蘇氏一同離開,留下素問一個人在房中自行整理著一些個她需要的東西。
等到安晉琪和蘇氏走出去之後,輓歌方才進了門,他看著那已經快收拾妥帖的素問也不問她是要去哪裡去多久這種問題,也不問素問需不需要帶著他一同去的,只是朝著素問道了一聲:「姑娘可是要去看蘇氏的?」
素問在出了安家的大門之後雖不關心著安家有沒有閒錢去辦喪禮這種事情,當然,素問也不覺得這種事情應該是她去操心的,就算安家沒有那個閒錢去辦這個喪禮素問也必定不會掏出一個銅板來給安家,她唯一關心的只是蘇氏的下場,她倒是很想知道蘇氏到最後的時候到底是有沒有被送到窯子裡頭去的。這才是她關注的重點!
輓歌問出這一句話來之後,素問也沒有拒絕,她跟著輓歌一併出了門,也沒有遮掩一類的,隨著輓歌到了八大胡同最裡頭的一個胡同。這胡同十分的幽暗,也沒有前面幾條巷子幾條街的熱鬧。對於花街柳巷這個地方素問也不能算是十分的陌生,畢竟離上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也沒有多久的時間,只是那個時候素問到訪的都是一些個頗為有名的花樓,這最裡頭的,素問倒是沒有進去過的。
這一踏進這最裡頭最偏僻的那個胡同的時候,素問已經明顯感覺到了這裡同前頭的不同,前頭的那些個花樓裡頭的女人一個一個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光是站在門口這香帕一甩就能夠勾來不少人的注目,而那些個尋花問柳的人也多半都是富態的,不管怎麼說的,都是能夠瞧見那幾乎可算是冒出油水來的那鼓鼓囊囊的錢袋子。
而在這裡,經過的人一個一個穿著的衣衫都是平常無比,多半都是些個粗布麻衣,有些甚至是穿著短袖的衫子,看起來就像是幹一些個體力活或是做一些個低下事情的人。整條巷子幽幽暗暗的,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半點光亮也是看不出來的,走在這條路上只有那腳步所發出的聲響。
巷子裡頭有著幽暗的門,微微發出一些個光亮,有男人從那一道幽暗的門之中竄出來,提著褲頭一邊走一邊繫著腰帶,臉上的神情是有些饜足的。
素問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是一些個下九流的窯子,裡頭有的多半都是個年老色衰又沒能給自己贖身也沒有找到那些個能將自己帶走的恩客的煙花女子,她們年紀大了,在前頭的花樓之中自然是沒有人願意花錢去找一個半老徐娘春風一度,所以只能到這些個開在暗巷裡頭的下九流窯子。又或者是在大富人家之中犯了極其嚴重錯事的丫鬟被狠心的主母給丟來這種地方,為的就是整治一番賤骨頭。
在這種窯子裡頭會上門來的也不是那些個會一擲千金的富戶,只有一些個做體力活的男人,這裡價錢極低,在這裡的女人往往一天要接待十來個客人才能夠賺到足夠養活自己的銀子。進了這種地方,往往不是死在這裡,就是爛在這裡。
巷子裡頭的氣味極其的難聞,幾乎是帶著一股子叫人作嘔的死氣。素問的眉頭蹙得緊緊的,偶爾有從那一道一道暗門之中走出來的不長眼的男人還想著伸出手去觸碰一番。
面對這樣的男人,輓歌以及其迅速的速度將那人伸出來的手狠狠地用力一擰,一聲骨頭的脆斷聲和殺豬一般的慘叫聲響起,輓歌的神情帶了幾分的肅殺,用那透著殺意的聲音對著人道了一個字——「滾!」
那聲音清冷無比,叫人不寒而慄。輓歌護在素問的身旁,亦步亦趨,半點也沒有離開。
輓歌帶著素問幾乎是走到了最裡頭的那一個巷子,那微微透著關的一道暗門開了一條縫,那昏黃無比的光亮幾乎是讓人一不留神就會忽略過去,輓歌伸腳將這一道暗門踹開的開了一點,這才讓素問進了門。
這暗門之後也沒有什麼酒桌,也沒有那些個絲竹的靡靡之音,一個昏昏欲睡的老鴇,這暗門之後只有十來間的房門,在那房門後頭有著悶悶的聲響發出。
「客官這是?!」老鴇迎了上前,她這瞧著素問和輓歌身上的衣料子就知道這些個人可和平常來這兒的人不一般的,而且,這誰上妓院的,還帶著一個瞅著就是有幾分傲氣的姑娘家一同的。
素問也不囉嗦,甩了那老鴇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子,老鴇平日裡頭見得最多的是碎銀子哪裡見過這麼闊綽的主,這一出手就是一百銀子的,這可是大戶!
老鴇那一張臉笑得開了褶子,忙道:「小姐有吩咐只管開口,只管開口。」
素問抿著唇不說話,輓歌見狀急忙道了一句:「今日你可是新買了什麼人來了?」
老鴇這一聽便是明白了,這是衝著今天一早牙婆送來的那個婦人來的,老鴇同那牙婆關係不錯,所以在接收人的時候也就多嘮嗑了幾句,知道今天送來的那個婦人本是安將軍府上的妾侍,而且還是一個極為受寵的妾侍。老鴇也是個曉事的,無雙城之中的那些個事情多半都是曉得的,也知道安將軍府上過往最是受寵的妾侍蘇氏那是堪比夫人的待遇,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就被安家賣到了這種地方來的。進這窯子裡頭人各種原因都是有的,老鴇也沒有多問,見那蘇氏雖有了些年紀,但生的也好看,大約日子一貫是過的不錯的,皮膚油光水滑的,在這窯子裡頭也算是了不得的貨色,花了五兩銀子把人給買了下來。
老鴇見這兩人是衝著那婦人來的,一邊連忙道:「有的有的,今日剛送來呢,就在最裡頭的那一間屋子。」老鴇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素問和輓歌的神情,揣測著這兩人對那人是個什麼意思。她花了大價錢把人給買下了,自然是要撈回來的,又怕蘇氏不肯配合就用了一些個窯子裡頭慣用的那些個手法,給蘇氏餵了一些個藥,如今正在服服帖帖地伺候著上了門來的客人,老鴇有些擔憂地想著,若是這兩個人是站在蘇氏那一邊的,要是看到那場景,只怕自己這皮也是得給拆了下來做燈籠的!
正想著,那最後一間的房門給開了,一個提著褲子一臉滿足的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見到老鴇還道了一句:「媽媽你這從哪裡弄來的新貨色,這手段嘖嘖……我下次再來!」
老鴇暗自叫苦,用眼角的餘光去看素問的神色,卻見素問的神色如常,她往著那開了門的最後一間屋子而去,就著那大開的門一眼就能夠瞧見裡頭的光景。這房中不過就是一個簡陋的床和一個桌子,那昏黃色的油燈在桌上點亮著。
此時此刻的蘇氏正趴在那簡陋無比的床上,後背裸著,屋子裡頭透著靡靡氣息和一種清甜的味道。
素問輕笑了一聲看向老鴇道:「你用了淫藥?」這春藥的藥效不過就是一夜罷了,霸道一些也就幾夜而已,但是這淫藥卻是不同,一旦服食過這種藥物,這終身都是離不開男人的,可謂是陰毒無比的藥物,幾乎是能夠將聖女都變成**且會讓人神志萎靡不會有半點反抗的東西。蘇氏一旦服食了這藥物,那代表著她往後的日子將離不開男人,也不會因為如此而自尋短見。
老鴇張了張嘴,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素問竟然是會這麼準確地說出藥物,這種東西她原本是不想用的,但蘇氏實在是不聽話的厲害,她迫不得已就用上了。老鴇想著自己如今是不是應該告罪一番還是怎麼的,卻是聽到素問用誇讚的語氣道了一句:「做的不錯。」與此同時,又是一張白花花的百兩銀票遞到了老鴇的面前。
老鴇興高采烈地拿了,往著自己的胸口裡頭一塞也多少是琢磨出來味了,曉得眼前這個姑娘許是同蘇氏有些過節的,怨恨的厲害,她急忙道:「姑娘且放心,這人到了我這地兒那可是走不出去的,往後可有她受的。」
素問也不再去看那**的畫面,只是同那喋喋不休想要邀功的老鴇道了一句:「我要她好好地活著,多活幾年。」
老鴇心中歡喜,急忙道:「這是自然!」她買了這人來可不是打算當做菩薩一般地供養起來的,也是打算靠著她賺上幾個去錢,在這錢還沒有叫她賺夠的時候,又怎麼能夠輕易地讓蘇氏死了不成。
素問滿意地點了點頭,只怕將蘇氏送到這下九流的窯子裡頭來的人必定也是同蘇氏有些過節的,安家就算是少了蘇氏,那剩下兩個姨娘只怕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過不管是誰下的這個決定,素問都是覺得十分的滿意,也真是應該叫安卿玉來看看蘇氏的,瞧瞧往日裡頭那不可一世用眼角看人蘇氏如今變成一個半點也缺少不得男人的娼婦是如何的感覺,不過依著素問對安卿玉的瞭解,這個虛偽無比的女人只怕到時候只會對外宣稱自己的母親得了急診病故了吧。
素問隨著輓歌出了門,兩人並肩行走在這略顯得有些擁擠的暗巷,素問許久都沒有說話,那情緒之中略微有些低落,輓歌也不知道為何素問在這個時候竟然是有了這樣低落的心情,這個時候不是應當有著大仇得報的開懷才是麼?!
輓歌心中有些困惑,他也不是一個擅長將那些個事情隱藏在自己心中的人,所以他便是開了口問了出來。
素問自己也覺得有些困惑,她從來無雙城的時候就是有著這樣的一個想法,這曾經對不住她的那些個人她都是要討回公道的,但是現在安家沒落了,安青雲已經成了一個廢人,段氏死了,蘇氏也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這些都是按照她心中所想的那樣走的,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素問覺得沒意思透了,甚至還有些提不起勁來了。
「大約是安家的戰鬥力是在是太不強大了一些吧!」素問想了想之後這麼說道。
輓歌默了一默,而後才誠懇地對著素問道:「姑娘,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麼?!」
素問莞爾,大約在旁人的眼中看著這些個事情就是這樣的吧,素問也幾乎是要覺得自己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輓歌同素問走出了那長長的一道暗巷之後,眼前便是一派的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那暗巷收藏了人世間最是污穢的存在,走出那猶如地獄一般般的地方,外頭才是有著生氣的存在。
素問也沒有什麼心情在這花街柳巷之中逗留,她原本也不是男子,這風月場上的事情本就同她沒有什麼關係的。她只覺得有些困乏,想著回去睡上一睡,明日一早就是要動身啟程的。
「輓歌,你要是想在這裡多呆一會便是隨了你的意思,只是明日一早你得同我一起離開無雙城一段時日。」素問對著輓歌說道,那聲音之中是十分的善解人意,甚至還難得慷慨地道了一句,「往日裡頭要你為我到處奔波半點也不近女色十足是為難你了。」
輓歌當場臉色一黑,他正色道:「姑娘,我是死士,不是**。」輓歌的聲音裡頭有著一些個無奈和無力,剛剛素問還在那邊情緒低落,如今卻是能夠拿他來打趣,這般快速地轉變,這情緒實在是太快了,也不知道剛剛她這情緒低落到底是低落個什麼勁兒,這壓根就是吃飽撐的感慨一番,拿他當做好玩的來耍上一通吧!
素問輕輕一笑,原本想著再調笑兩句,卻聽到輓歌又道了一句:「我哪裡是不近女色,姑娘可不就是女色麼,怎麼能說是不近女色了呢!」
輓歌神色如常地道,他時常同素問在一起,府上又是有著丫鬟在的,浮雲小築之中應該是陰盛陽衰的,經過的到處都是些女色。而且,素問對這花街柳巷並沒有什麼興致在,而他也是沒有什麼興致在的,如果不是為了素問,這種地方他就算是連踏入都不會踏入一步的。
「且那些個庸脂俗粉,輓歌瞧不中。」輓歌緩緩地道。
素問幾乎是忍不住想要為輓歌這一番說辭拍拍手掌了,這說的,那些個叫男人趨之若鶩的花魁娘子在他的眼神之中全成了庸脂俗粉,要是叫那些個女人聽見,只怕一個一個都是要羞憤的抹了脖子了。她原本就是見輓歌對於男女之事都清清淡淡的,卻不想他這眼界是這般的高,那些個美艷的女人半點也是瞧不上的,這大概只有養在皇宮之中的公主或是天邊的月亮才符合他的標準了,又或者是……、
「輓歌你看上的不會是男人吧?」
素問認真地道,她這般一想之後倒也覺得是有些可能的,輓歌在她身邊的時間也已經很久了,對於女子他多半都是沒什麼好臉色的,不對,這麼說也不算是太標準,應該說輓歌的神情一貫是很冷漠,甚至很少有能夠挑動著他的神經的時候,多半都是以面癱臉著稱,就連同他相處久了的自己也實在是很難發現輓歌的神情這不同的時候是有什麼差別,除非他真的拉下臉又或者是黑了臉的時候。
輓歌的臉色更加的黑沉,他現在恨不得是抽出自己的刀子割了素問的舌頭,他現在越發地有些後悔起來,自己怎麼會跟了這樣的一個主子,以前當殺手的時候那是一個火坑,現在跟著素問,那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外的一個火坑。
輓歌深吸了一口氣,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見一直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下子擠到了前頭擁擠的人潮之中。輓歌收斂了怒氣,跟上了前去。
一間花樓的大門口圍了不少的人,這人群之中不由地冒出一些個嘩然之聲,素問靈活地從人潮之中到了這大門口的位子。
只見這花樓的一樓大廳之中那一張酒桌上,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少年郎將一個婢女壓制在酒桌的旁邊,那一張酡紅的臉顯然已經是喝高了,那婢女淚流滿面,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死死地抵抗著,那神情倒是有個隱忍的意味,眼淚水從她的眼角之中不停地滑落。
「怎麼,這花樓之中還有不賣的女人不成麼,本少爺來這兒就是尋歡作樂的,你這忸怩個什麼勁兒!」那少年郎十分輕佻地伸手一點小婢女的下巴,打了一個酒嗝道,「你脫一件衣服,本少爺給你五十兩銀子,你看如何?!」
酒桌上的已經喝得有幾分醉意的人也跟著歡呼雀躍起來,一手擁著一個美艷的花娘一邊起哄著大聲地叫著脫,這氛圍感染了大廳之中旁的客人,一個一個地也跟著起哄起來。
店門口圍觀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有些人的眼睛是綠油油地冒著光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個稍微有些良心的人倒是道了一句:「這長樂侯府上的小侯爺是越發的不像話起來了,那小姑娘不過就是一個灑掃的奴僕罷了!」
這像是要主持公道的聲很快就被自製止聲給湮滅了。
「小聲些,又不是不知道這小侯爺是無雙城一霸,什麼胡作非為的事情沒有做過,不過就是脫一個婢子的衣服罷了!」
素問看著那大廳之中那姚子期,她本還以為經過那一件事情之後,這姚子期多少對花街柳巷還有些畏懼,至少還會乖上一段時間卻怎麼都沒有想到,這狗到底是改不了吃屎的。她這腳還沒有踏出無雙城呢,這小子倒是有膽量做出這種事情來。
姚子期原本也是不想來這八大胡同的,他在素問那邊日日當著長工,被素問折騰的夠嗆哪裡還有這樣的心情,再者經過之前的事情,姚子期對於八大胡同多少還有些畏懼,只是今天收工之後,他本是打算回府的,卻不想在半途上遇上了自己以前總在一起玩的幾個朋友,這些個朋友自然也不是旁人,是各官各府上的公子哥兒,整日裡頭也不務正業,將宿花眠柳當做畢生的志願。
這一個巧遇之後,這些個所謂的朋友便是一通鼓吹拉著姚子期來了這八大胡同,幾杯酒下去之後,姚子期心中也倒是沒有了那些個畏懼,又想到從明日開始素問也不會在無雙城之中,自己也不用受著那欺凌做著那幾乎是叫他抬不起頭來的長工的日子,這一時高興就不由地多喝了幾杯,這頭腦一熱,便是又回到了當初那無雙城一霸的姿態,便是想做什麼就給做了。
姚子期原本是調戲調戲這面容清秀的婢子幾下就打算收手的,卻不想這婢子將自己完全當做了洪水猛獸一般,那一個反抗的,倒是叫姚子期一下子下不來台了,藉著幾分酒勁,姚子期就開始胡鬧了。
他這胡鬧也不是一日兩日了,熟悉姚子期名頭的人也早就已經習以為常這非但不制止,反而是起哄著讓姚子期繼續,姚子期這腦子一抽,伸手就是去剝這婢子的外衫。
只是他這手才剛剛扯著那婢子的外衫往下拉想要將外衫給脫了下來的時候,一雙冰涼的手從橫裡伸出一下子拉住了姚子期的手,那手冰冷的程度叫姚子期生生地打了一個顫,這抬眼一看,姚子期這膝蓋一軟,差一點就從對著來人一跪。
姚子期驚恐地看著突然之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素問,他那大大的眼睛有些驚慌,只覺得自己的舌頭都發麻了,連一句話都說出來,更是顧不得去壓制那婢子了,那婢子得了空隙,緊緊地拉住了自己的外衫往著後院裡頭而去。
「小侯爺好雅興,不知道我能不能湊個熱鬧?」素問朝著姚子期漾開了笑,她這笑容十分的燦爛,「這一件衣服五十兩,倒是不錯的遊戲,小侯爺,咱們來繼續!」
「不——」姚子期冷的牙齒咯咯地打顫,他瞧著素問的笑分外的滲人,雙腿更是發軟不已,心中尋思著素問怎就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別呀,這遊戲多有趣!」素問冷笑了一聲,她伸手一剝,利索地將姚子期的罩衣給脫了下來,那白色的錦衣在素問的指尖轉了一個圈,朝著那圍觀的群眾之中一丟,素問高聲道,「五十兩!」
跟在素問身後的輓歌會意,解下了素問腰繫著的錢袋,從中抽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拿在手上。
圍觀的人一聲叫好,歡呼聲不斷。
姚子期一張臉漲得通紅,緊張萬分地看著素問,之間她伸手扯住了自己的腰帶,這手上略微一用力,腰帶一下解了下來,在素問的手指上又轉了一個圈,拋向了大堂之中的某一桌酒桌上,換得不少的口哨聲。
這腰帶一扯,姚子期身上的衣衫也送了開來,外衫鬆鬆垮垮地在掛在身上,裡頭的中衣也露了一大半。
「一百兩!」素問道了一句,輓歌又拿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拿在手上。
素問手一拉,姚子期只覺得自己微微旋轉了一下,這白色的雲錦外衫也被素問扯了下來拿在手上,他的身上只剩下中衣和褲子,素問轉著手上的外衫,那看過來的神情眼角帶了一些個嬌俏,神情卻是比他們這些個紈褲子弟還要來得紈褲子弟,她隨意地甩著手上的外衫,笑意盈盈地道:「小侯爺,你說你身上還有幾件是沒脫的呢?!」
素問這手一揚,白色外衫高高地拋了起來,在那一瞬,姚子期緊緊地抓住自己身上中衣的領子,看著素問的眼神驚慌失措無比,彷彿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一般。
「一百五十兩!」素問又道了一句,聲音冰冷無比。
------題外話------
啊哈哈哈哈哈,寫最後一段的時候,新哥正在哈皮地聽著那首「外套脫掉脫掉脫掉,內衣脫掉脫掉」的歌曲,好哈皮!
原本這一萬字可以在九點半左右寫完的,主要是新媽找新哥談話了一個小時,導致我延遲了最後的兩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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