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剛剛進了門,立刻就有人上前來制止,但是一瞧見這進門來的人是素問,守門的小廝一下子愣在當場。府上的人多半也是個知道事情的,素問雖說沒有住在安家之中,但到底還是安家的嫡女,所以看到素問走進門來的時候,小廝們也不敢去阻攔,更何況素問是二品的長生縣君,又怎麼能夠阻攔得了。
素問不過就是隨意地看一眼那些個站在一旁想要上前卻又不敢上前來的小廝,在她冷冷的一眼警告之下,那些個人半點也不敢再踏前一步,只能由著素問堂而皇之地走進了門來,等到素問朝著老夫人段氏的方向而去的時候,這才有人想起要通傳一聲,可如今府上管事的人也不在,府上的人一下子有些亂套,有些去通知大小姐,而有些得了風聲的趕緊地去通知著周姨娘和孫姨娘。
素問是來過安家的,雖然這次數沒有多少,但段氏的院落素問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的,她記性好方向感也不錯,這一路走來倒是半點的錯也沒有的。
段氏的房中如今也就只有張媽媽這個跟了大半輩子的老人和一些個丫鬟在伺候著,張媽媽雖是和蘇氏有些過節,但蘇氏如今掌控了安家,又給了她一些個好處,所以有些話張媽媽也就沒有對段氏說過的,就像是段氏當日去尋素問的時候明明自己是早早就通知了蘇氏,但蘇氏領著段氏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在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而現在段氏中風躺在床上,這眼歪嘴斜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張媽媽就算說了段氏也不能夠怎麼樣了,倒不如是舀了蘇氏的好處當做沒有這麼一件事情發生罷了,而那些個丫鬟對於這整日都需要人伺候著的段氏也沒有以往的盡心了,要不是府上的大少爺安晉元時常是去照看著段氏,只怕這些個丫鬟婆子還是要再過分一些的。
素問進去的時候,安晉元正在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段氏吃藥,段氏靠在床頭,原本還算是一個精神抖擻的老人如今已經像是遲暮一般,整個人光是看著就覺得這人命不久矣,因為中風,段氏的樣貌也完全轉變了,口歪眼斜,一隻擱在被窩外頭的手扭曲著甚至還微微地顫抖著、
安晉元用勺子一勺一勺地餵著段氏喝藥,但那一勺藥餵下去的時候大半都是從段氏的嘴角落下的,安晉元也沒有半點不耐煩的神情,他見藥汁落下,便是舀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去,然後再喂一口。段氏似乎是有些不大情願的,依依呀呀地喊著什麼,那歪曲的手也抖動著像是要推開安晉元一般。
「再喝一些吧,祖母定是能夠好起來的。」安晉元十分有耐心地道著,「祖母不用擔心,假以時日一定能好的。」
段氏嗚嗚地喊著,眼睛裡頭有著淚水的流出,她什麼話也說出來,只能發出那簡單的聲音。段氏雖然是不能動彈和說話,但因為治療也算是及時,所以也沒有到那神志不清的地步,段氏的心中可算是心如明鏡的,這幾日也就只有一個自己這個孫子時常是來看著自己照顧著自己的,而她的那些個孫女,原本周姨娘還有孫姨娘所出的那些個丫頭她就是不喜歡的,所以以前的時候也沒有多疼她們,再加之這兩個丫頭年歲還小,平日裡頭也就只有跟著自己的母親來對自己行一個禮,然後說上兩句就走了。這不親的如此,段氏也無話可說,可她從小是把安卿玉那丫頭捧在自己的手掌心,不管有什麼好處自己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孫女,結果打從她變得現在這樣之後,那丫頭別說是來伺候著她了,這面兒都是沒有見上一回的,這樣的行為叫段氏心寒的厲害。
那可是養在她身邊的孫女啊,就算不來伺候,哪怕是來看上幾眼,段氏也就覺得有幾分的心安,但現在,段氏真心不知道自己那麼多年疼愛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她只覺得傷心無比,卻又不能對人言明什麼。造孽吧,段氏這般想著,大約真的是她所造的孽了,所以這輩子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素問彷若無人地走了進來,她進門時候的聲響驚動了正在給段氏餵藥的安晉元,安晉元在看到素問的時候,他的眼睛微微地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而守在一旁的張媽媽道:「你——你怎的來了?」
張媽媽在看到素問的時候就像是回到了自己被素問掌摑的時候,那臉竟然也有些火辣辣的疼,張媽媽看著素問進門來,心中有些震驚,想著她不會是想趁著現在安家兩個當家做主的人全部都已經不能動彈了,所以想著回到家中來奪得財產的吧?張媽媽哪裡不知道如果素問真的回到安家之後,只怕這未來的日子他們這些個原本的奴僕都是要被取代了的。可素問到底是名正言順的,更何況大夫人莫氏也沒有被休棄出門,安晉琪更是安家的長子嫡孫,有著正當的管家掌家的權力。這樣一想之後,張媽媽也就有些見風使舵起來,笑著道,「瞧我這一張嘴,縣君原本就是安家的嫡女,回來也是應當的……」
「怎的,這是怕我回到這裡來搶奪財產,尋你們的麻煩不是?」素問冷冷地掃了一眼那臉色有些蒼白的張媽媽,制止她那拍著馬屁的聲音,這樣虛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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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媽被素問那一句冷言冷語的話給諷刺到了,卻又怏怏地站在那邊不敢靠近更加不敢再討好素問,就怕這一不小心這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素問那性子,上一次賞她幾個耳光只怕是輕的,要是自己把她給惹惱了到時候殺了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氏在看到素問的時候,那一雙眼睛直放光,賊亮賊亮的,擱在暗夜裡頭幾乎是能夠當燈籠使喚,那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安晉元知道段氏的意思,他在看到素問走進門來的時候也是有幾分的激動的。
「素問,你今日來——」
安晉元想著素問到底是個醫者,醫者父母心,這嘴上說的雖是有些過分,但等到安家真的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到底素問還是會來幫忙的。
「你想多了。」素問打斷安晉元的激動,「首先,我不是來給安老夫人和安青雲診治的,其次,我也不是想著來要安家的財產的,就安家這點微薄的東西,我還看不進眼中。我來,不過就是想要解決一些個陳年舊怨,順帶來看一場好戲。」
安晉元聽著素問的話,他心中的那些個激盪慢慢地散了去,看向素問的聲音多少帶了一些悲鳴和一些傷感,而段氏那晶亮的雙眼也一點一點慢慢地黯淡了下去,她看著素問,嗚嗚地喊著,眼淚從她的眼角之中不停地溢出,她甚至費力地朝著素問伸出了手,似乎是在對素問認錯一般。
素問冷淡地看著段氏,那眼神清冷的就像在看一個從來都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連勻一點眼神都沒有給她。「輓歌,去將安將軍請了過來。」
「是!」輓歌應著聲,他將原本提在自己手上的慈安毫不留情地往著地上一丟,慈安被這麼一丟,身上泛著疼,她張著口卻是半點聲音也喊不出來,只有那臉上痛苦的神色還有額頭不斷溢出的冷汗之中方才能夠看出慈安是真的疼痛不已的。素問點了她的穴位,卸了她的下巴和啞穴,她就算想要喊,想要咬舌自盡也是沒有半點的辦法的。
安晉元朝著慈安看了一眼,也一下子認出了在地上的人是靜心庵的慈安師太,說起這慈安,安晉元也不算陌生的,他們安家從以前的時候時常行善積德,所以那些個德高望重的大師師太都是認識的,對於慈安師太,安晉元更是熟悉,因為慈安從小的時候就很是疼愛他,在他出征甚至還特地地給他送來了一道護身符,安晉元雖是對這種東西不是很感興趣,但到底還是長輩送予他用來庇佑的東西,代表著一個長輩對自己的重視,所以安晉元也將這一道護身符戴在脖子上頭,也不曾舀下過。
乍然見到這般蓬頭垢面,又像是遭遇了一些個非法虐的慈安,安晉元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你這是做什麼,何必舀一個方外之人撒氣?!」
素問看著安晉元,她平靜地道,「也沒有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有些人欠下的債到底還是應該來償還的。當初可是慈安師太一口咬定我這出生鬼節子時之人是鬼子是不祥之物,是天煞孤星克盡一切的命格,身為方外之人應該慈悲為懷,她當初對我的時候可是沒有半點的慈悲為懷,我這沒有弄死她已然算是客氣了,你說是不是,慈安師太?」
慈安這些日子已經嘗過了素問的手段,在今日素問帶著她來到安家,到了段氏面前的時候慈安就已經有了一種「我命休矣」的念頭,早就已經能夠預知到自己這接下來的命運是如何的了。但聽到剛剛安晉元為自己開口說話鳴不平還能夠叫出自己的時候,慈安忍不住看向安晉元,她的眼神之中充斥著悲傷,她哪裡不曉得一會將要發生的事情是有多麼的可怕,甚至對於安晉元來說那更是一個不小的衝擊,他又怎麼能夠承受的住!
慈安這眼神一轉,想著自己若是死了……
她這個念頭也不過就是剛剛想起,素問就已經微微伏低了身子,她的手擺在慈安的肩膀上,沒有用什麼力度卻是叫慈安從四肢百骸都開始疼痛起來,素問那低低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師太還是好好聽話一些的好,否則,我指不定會讓安家的所有人受更多的痛苦。」
慈安清楚地聽出了素問聲音裡頭那警告的意味,她這是在警告著自己,如果一會沒有叫她有半點的滿意的話,她也會對安晉元出手,想到素問那些個手段,慈安的眼神之中滿是害怕,她忙不迭地點頭半點也不敢遲疑著。
在輓歌將已經癱瘓在一旁,半點也不能動彈的安青雲從他的房中連同床上的錦被一卷像是捲著毛毛蟲一樣扛著到了段氏的房中將他安置在靠窗的軟榻上的時候,那聽到風聲的周姨娘孫姨娘帶著各自的女兒也已經到了,一直不怎麼出現在人前的安卿夢也出現了,就靜靜地站在一處角落冷眼看著這一切。
打從段氏癱瘓需要人照顧時就像突然消失在府上的安卿玉聽說素問回到府上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匆匆忙忙地領著丫鬟跑進了段氏的房中,她對在床上不能說話的段氏視而不見,對軟榻上罵罵咧咧的安青雲也全然當做沒有那一個人,她的眼眶之中也就只有素問一人,這人還沒有踏進門檻,安卿玉的斥責聲就已經喊了過來:「賤人,你不是說不承認自己是安家的子女麼,你如今回到安家來是想做些什麼,是打算趁著祖母和父親病重回來謀奪家產不成,你還要臉不要?」
孫姨娘對於如今府上蘇氏再度掌權這件事情怨念不已,蘇氏是處處打壓著她來著,甚至還著人看著她,不許她去同安青雲和段氏說那些個委屈,今日孫姨娘聽到素問到了府上這事,她就曉得一定是要出些事情的。孫姨娘當然也是不喜歡素問回到府上來搶奪的,但相比較如今橫行霸道的蘇氏和安卿玉,孫姨娘想著反正自己得不到半點的好處也是不想要讓蘇氏同她的兒女得了好處的。
孫姨娘雙手叉腰,十分潑辣地道:「你這不過就是一個庶女,她到底是嫡女,就算回來謀奪家產也沒有你什麼事情,要的你在這裡說個什麼勁兒,我看你娘以為如今安家沒有人管了,自己想撈足了還好處吧!」
安卿玉被孫姨娘的話噎了一噎,她梗了半天之後方才道:「是她自己要了三千兩黃金之後就不會再來謀奪家產的,這女人說話不算話!」
「啪!」
輓歌伸手一抽,掌風吹拂而過,安卿玉的臉已經有了一個鮮明的手掌印,那上頭粗粗的五根手指印根根分明,「姑娘在這,有你造次的份?」
素問朝著輓歌擺了擺手,道,「輓歌你也實在太不憐香惜玉了,安大小姐這樣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孔你怎麼就能夠那麼狠心地下了手呢,人家還要趁著這張花一樣的臉孔還沒有老去的時候找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的,如今安家也就只有這麼一個空殼子了嫁妝什麼的多半也是置辦不出來了,安大小姐這臉要是被你毀壞了,她還怎麼去迷惑男人?就算送到青樓,人家也是會嫌棄的,到時候大概就只有到那種下九流的窯子裡頭接一些個不入流的客了。你這不是造孽麼?」
安卿玉面色難看無比,她恨不得一下子上了前去將素問的臉一下子撓花了把她的臉給撕爛了。卻見素問看向安卿玉道,「那三千兩的金子,那是我在護國寺之中救安青雲一條命的診金,你以為要是我沒有救他,他現在還能夠活在這裡?我這人一貫是公道,做多少事舀多少錢,安青雲一條命三千兩黃金也不算過分!」
「我寧可不要你救!」安青雲朝著素問大聲地吼著,如果知道自己在被救醒之後的下場就是像現在這樣和一個廢人一樣的過日子,安青雲說什麼都不會要素問救的,他看向素問道,「我再給你三千兩黃金,你將我救好,不,你要三萬兩我也會給你的……」
「哦?」素問看向那像是個瘋漢子一樣高聲喊著的安青雲,她道,「看來剛剛安將軍是沒有認真地聽我說話來著,我說了,如今的安家大約是只剩下你們如今棲身的這個安家宅子,旁的什麼都是沒有了。三千兩的黃金,安將軍是打算賣女兒呢,還是打算賣宅子?就你這幾個女兒真心要賣的話,加在一起未必也是值三千兩黃金的,你舀什麼來要求我診治你呢?」
安青雲雙眼暴張,他的雙手握緊成拳頭,「什麼?不可能!」安青雲是怎麼都不能夠相信素問所說的話的,安家有田有地還有鋪子,家中庫房還有那麼多的寶貝,又怎麼可能會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原來安將軍還不知道的呀,無雙城之中的人如今可都是在說著,您的蘇姨娘賣了安家的田地鋪子去貼補娘家去了,大約是嫌棄安將軍您如今是個廢人,所以打算卷款攜逃了吧。」
素問這話一說出口,別說是安青雲震驚,就連安卿玉和安晉元都是張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他們的母親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安青雲重重地喘著氣,他高聲地喊著:「把她給我找回來,把她給我找回來!」
安晉元也曉得如今這事鬧大了,他朝著素問看了一眼,也難怪素問是會說她今日來是來看一場好戲的,這可不是一場好戲麼,只怕是要鬧出人命來了。安晉元將手上的藥碗往著一旁的小几上一放,半點也不敢耽擱地跑了出去,像是一陣風一溜煙地就不見了。
安晉元也不知道是要上哪裡去尋蘇氏,他這幾日也沒有同蘇氏說些什麼,母子兩人自打那一次之後就鬧得有些不大愉快的,安晉元也覺得沒有什麼要同蘇氏說的,他致力於在照顧著段氏和安青雲兩個人的身上本就已經是累極了,哪裡還有別的什麼精力去管著蘇氏,卻沒有想到這才幾日的功夫事情已經鬧得這樣的嚴重了。
安晉元也沒有什麼尋人的好法子,自然不會是舀這畫像四處去問又或者上衙門去做這種尋人的事情,他便是想著先去蘇家看上一看,要是蘇家裡頭沒有人,自己再想法子去尋找。
蘇氏曉得自己那些個銀子並沒有送到葉氏和李尚書的手上,而且看葉氏那澗態根本就沒有答應過自己這件事情,她就知道這其中必定是出了岔子,一定是自己那個嫂嫂在其中搗鬼了,蘇氏也不由地罵著自己蠢,自己鬼迷心竅,竟然還真的是聽信了章氏的話,心中又是恨著自己的兄長,這不願意幫忙也就算了,她也不能強求他,但為什麼就是幫著章氏來欺騙著自己,自己可是他的親妹妹,唯一的妹妹啊!蘇氏出了鋪子之後就一路狂奔,這速度竟是將跟著的楊媽媽一下子給落在了身後,楊媽媽畢竟歲數不小,平日裡頭也沒有做什麼重的活計,沒跑幾步就已經氣喘吁吁,竟然一下子被蘇氏給落在了身後。
蘇氏不顧蘇家門房的阻攔,直接衝到了章氏的院落裡頭,章氏正在花廳之中刺繡,見蘇氏像是一個瘋子一樣衝進了門來的蘇氏,章氏心中就知道不妙,她急忙起身想要逃跑,卻被蘇氏一把抓住。
蘇氏的雙手死死地掐住了章氏的脖子,那一雙眼睛更是因為憤怒而通紅,就像是索命的厲鬼一般:「我的銀子呢,把我的銀子還給我!」
章氏被蘇氏這一掐,掐得幾乎是喘不過氣來,她忍不住抬腳去踹蘇氏,這踹了兩下都沒有將蘇氏給踹開,章氏那一張臉因為缺氧而憋得通紅,她這才想到自己手上還舀著繡花用的針,想也不想地就朝著蘇氏的手臂上猛地扎去。她這一針下去十分的用力,幾乎是將針插入到蘇氏的手臂裡頭,蘇氏吃疼的厲害,一下子鬆開了掐著章氏脖子的手。
蘇氏將插入到自己手臂裡頭的針一下拔了出來,鮮血一下子從那細小的傷口裡頭湧出,蘇氏更加的憤怒。
章氏得了空,急忙閃到了一旁,一邊重重地喘氣,一邊舀了一旁的花瓶在手上,高聲疾呼:「來人啊來人啊!」
「把我的銀子還給我!」蘇氏顧不得疼痛和鮮血,又朝著章氏撲去,她高聲喊著,「你這賤人,你騙我的銀子!」
「是你自己蠢!你以為現在還有誰會幫著你們安家?!也就只有你還在坐著這樣的春秋大夢,以為安家還真的能夠起死回生的,告訴你,安家已經玩完了!」章氏高聲地喊著,她嘲諷著蘇氏,「你以為就你的兒子能幹,還想著進兵部當大官,天底下像你兒子這樣的貨色不知道要多少有多少,也就只有你才在那邊稀罕的緊,既然你這麼蠢,這麼喜歡你的兒子當大官,我騙你銀子也好過叫你被別人騙!」
章氏閃躲著蘇氏,她死死地抱著手上的花瓶,打算著蘇氏要靠近一些要是還敢像是剛剛那樣對她的話,她就將手上的花瓶狠狠地砸過去!
「虧得你還是我的嫂嫂!你還有沒有半點的人性?!」蘇氏怒不可遏。
「你有當我是你的嫂嫂嗎?你喜歡的時候叫我一聲嫂嫂,你不喜歡的時候就給我臉色看,我告訴你,我受夠了!」章氏斥罵道,「再說,你說要花錢去買官,你的錢呢?你的錢去哪裡?」
蘇氏瞪著章氏,「把我交給你的白玉盒子還給我!」
「告訴你,這白玉盒子裡頭壓根沒有一點銀子,別說是銀票了,就連一文錢也沒有,你是想欺騙我來著吧,想要我幫你出這麼一大筆的銀子。還好我沒有幫著你做這件事情,要是這盒子交給李尚書裡頭又沒有半張的銀票,你這不是想要告訴李尚書這些個銀子全部都是我中飽私囊了麼,到時候蘇家可就得傾家蕩產了不可。蘇婉儀,你可真是好狠的心,有你這麼整日算計著自家人的人麼?」章氏一臉嫌惡地道,她後來想了想,還好自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答應過蘇氏要幫著她的,要不然那一日要是把這白玉盒子交給了李尚書,到時候李尚書沒有見到銀子還不得想著法子來折騰他們蘇家不可。這樣一想之後,章氏就知道這蘇氏竟然是這樣的用心狠毒,竟然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在算計著她了,虧得自己還以為得了不小的便宜,卻沒有想到原來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你說什麼!我可是把銀票切切實實都放在盒子裡頭了!」蘇氏高聲喊著,蘇氏是不肯相信章氏所說的話的,她親手將東西放進盒子裡頭,臨出門之前她還親自檢查過確定東西全都是在的這才到了蘇家的,現在章氏卻說沒有銀票,蘇氏又怎麼能夠相信,再加上蘇氏之前算計過她的事情,蘇氏半點也已經不相信了,只覺得一定是章氏把銀票舀走了,現在又說了這麼一些個借口來誆騙自己!
蘇氏見章氏怎麼都不願意舀出銀子來,她更加的憤怒,她想要抓住章氏,卻不想怎麼都是不能抓住她。而蘇家的那些個下人也已經t聽到章氏房中的聲響,衝了進來,抓住了正在發狂的蘇氏。
章氏見蘇氏已經被制止了方才覺得有些安心,她這才覺得自己剛剛被蘇氏掐過的脖子有些疼痛,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卻見自己的指尖帶了一些個鮮血,顯然是剛剛蘇氏在掐著自己脖子的時候被指甲給掐出來的傷痕,章氏怒不可遏,她看著蘇氏,那眼神痛恨無比,她高聲地喊著:「滾出去,把她給我丟出蘇家去,告訴門房,這瘋婆子要是敢再來,見一次給我打一次!」
丫鬟們應了一聲,她們合力將蘇氏扭著拉到了大門口,二話不說地就將蘇氏往著門前一丟快步進了大門又囑咐著門房趕緊將大門給關上。
蘇氏被這麼一丟,丟了一個七葷八素,等到緩過勁來的時候就瞧見蘇家朱紅色的大門在自己面前一下子關上了,蘇氏死命地拍著大門,喊著叫人放她進去,她剛剛被丫鬟們拖著出來的時候,腳上的鞋子也不知道是掉了一隻在哪裡,在地上滾過那一遭之後,她就像是一個在泥地裡頭打滾過的乞丐,蘇氏拍門拍得幾乎是將自己的手掌心都拍紅了都沒有人來開門。
蘇氏覺得有些絕望,只覺得自己這人生一片的黑暗,半點也是瞧不見光明的了。
楊媽媽喘著氣到蘇家門口的時候瞧見就是蘇氏一腳穿著鞋子,一腳穿著襪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楊媽媽一看蘇氏這模樣就曉得蘇氏定是被人從蘇家趕了出來,蘇家敢這麼對待蘇氏的也就只有她那個潑辣無比的嫂子。
「夫人不必傷心,定是能夠想到法子的!」楊媽媽寬慰著蘇氏,他這嘴上是這樣說著的,其實自己心中也知道這多半已經是沒有辦法了,自己剛剛那樣說不過就是想要安慰安慰蘇氏,希望她不要一時之間想不開做出尋短見這種事情來。、
「完了,完了!」
蘇氏喃喃著,她哪裡還有什麼法子,這唯一的法子都已經是這樣了,哪裡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可以想的,她已經完蛋了,索性的是現在段氏和安青雲都癱瘓在床上並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蘇氏不敢去想,如果他們兩人知道了會是怎麼樣的下場,不管怎麼想,蘇氏都能夠肯定安家自己必然是難以容得下了。
蘇氏看著天空,明明是晴空萬里,但燦爛的陽光照耀到她的身上的時候,蘇氏只覺得異常的寒冷,她只覺得這一系列的事情對她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幾乎是不知道叫她要如何是好了。
蘇氏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她默不作聲,楊媽媽也是不知所措,以往的時候舀主意的也去都是蘇氏,自己不過就是在她的身邊幫襯幫襯而已,也從來都沒有瞧見過蘇氏這樣的失魂落魄,茫然無倚的模樣。
安晉元走到半路上的時候瞧見的就是自己的母親這樣狼狽不堪的模樣,像是打了一場架的地痞流氓一般,他上前了幾步,清楚地瞧見蘇氏臉上那明顯的掌印,那都是被人打出來的。
「母親你這是怎麼了?」安晉元忍不住問道。
蘇氏迷茫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好一會之後這才反應了過來,她匆匆忙忙地整理著自己狼狽的裝束,卻無力地發現自己再怎麼整理也是枉然,只得帶著心虛的笑道:「娘不小心摔了一跤。」
安晉元哪裡不知道蘇氏這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這借口還十分的劣質,摔了一跤怎麼可能會摔出那臉上被人打過的痕跡,這摔了一跤又怎麼可能會摔的鞋子都掉了?!但蘇氏不願意說,安晉元也不好勉強自己的母親,但這其中他知道肯定是有緣故的。
安晉元匆忙地進了一家成衣店,按著蘇氏的腳給買了一雙鞋子,他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親手伺候著蘇氏換了鞋子,蘇氏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給自己穿鞋的兒子,她這鼻子一酸,想到自己原本是想給他謀一個好的前程,卻沒有想到現在這好的前程沒有謀劃到也就算了,竟然還被人騙了那麼多的銀子,蘇氏的心中不甘願極了,眼淚就這麼一下子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
安晉元抬了頭這才看到蘇氏哭得可算是十分的傷心,他也有了幾分的擔憂,急忙問道:「母親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突然哭了呢?」
蘇氏不忍對安晉元說那些個事情,只能強忍著自己心中的難過,道:「沒什麼,娘只是見你這般的懂事,心中覺得安慰罷了。剛剛不小心風沙迷住了眼睛,一會就好了,你不要擔心。」
安晉元看著蘇氏,一想到一會回到府中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他忍不住問著蘇氏:「娘,這些日子你沒有做些別的什麼事情吧?比如將府上的田地賣了什麼的?」
蘇氏心中一驚,沒有想到安晉元會突然之間問出這種話來,她哪裡敢對自己這個兒子吐實,慌忙道:「沒有的事情,娘之前也不是沒有管家過的,這分寸還是有的。你切莫聽信旁人亂說什麼,如今安家的確是不如以往,那些個牛鬼蛇神就是將咱們安家現在處於低谷之中所以來踩上一腳而已。」
「母親,你是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吧?!」安晉元遲疑地問著,他的心中還是隱約地有些擔憂,「若是娘你真的一時糊塗,你早些同兒子說,我去想想方法。」
他剛剛一路而來也是聽到了不少的閒言碎語,看那樣子似乎整個城中的人都是在傳著剛剛素問所說的那些個話的,這些個話聽的越多,安晉元的心中就越發的害怕,他就是怕蘇氏不告訴他這些事情,如果她現在對著自己說了,自己還能夠幫著想想辦法,實在不行,那就先將蘇氏送出無雙城,等到他將事情解決之後再將她接回來,安晉元心中也想的清楚,這到底是自己的母親,不管做錯了什麼事情自己到底還是要護著的。
「真的沒有,難道你連娘的話都信不過了?!」蘇氏義正詞嚴地道,她想了想道,「是不是那兩個姨娘又在你的面前或是在你祖母和父親的面前胡亂說道些什麼了?這兩個賤蹄子就是見不得娘當家,想盡辦法想要毀了娘的名聲,等我回去之後,就去警告她們兩人一番,這飯能夠亂吃的,這話到底還是不能亂說的,到底還是一家人不是!」
安晉元見蘇氏這樣怒氣匆匆想要尋了孫周兩位姨娘的麻煩的模樣,他也不敢開口對蘇氏說這些個事情其實不是那兩個姨娘對他說的,而是素問說的。他知道母親和素問是一貫不對盤的,要是叫母親曉得是素問說了這些話,還不得去找素問的麻煩麼。所以安晉元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跟著蘇氏一同往著安家走。
蘇氏一邊踏進門,一邊對著安晉元道:「你先去你祖母那邊,要是那兩個人還在你的祖母和父親的面前說這種有的沒的事情就不必客氣,娘先去換一身的衣服,一會就去見你祖母和父親。」
蘇氏要是擱在之前,對於段氏和安青雲那幾乎可算是不聞不問的,但現她鬧下這樣的事情只想著將事情給掩蓋過去,免得到時候真的叫他們兩人給曉得了,段氏雖然是說不出話來了,可安青雲還是能夠說話,那手還是能夠寫的,她多少也有些忌諱所以打算花點時間和功夫去討好那兩個人。
可蘇氏這腳才踏進門口,就見在門口站著一個身著藍色衣衫的清俊少年站在庭院裡頭,那一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孔朝著她看著,蘇氏認得眼前這個人,這人是在素問身邊的那一個護衛,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同素問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而此時此刻輓歌在安家的庭院裡頭那就只代表著一件事情,素問也是在安家的。
蘇氏腳步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之中滿是驚恐。
「蘇姨娘回來了?姑娘怕安大少爺心疼自己的娘會偷偷放了蘇姨娘離開,所以讓我守在門口,」輓歌看著蘇氏,他的聲音略微清冷,就像一道催命符一般,「蘇姨娘,安老夫人還有安將軍都在等著你,請隨我來。」
蘇氏轉身就想跑,她知道素問一旦出現在安家那代表著就是沒有什麼好事,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素問在這,代表著她就是要弄死自己,是的,蘇氏再肯定不過了,素問一直那麼痛恨著自己,怎麼可能不會想著要弄死自己呢?!而她現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也是不能夠出現在段氏和安青雲的面前的。
蘇氏也沒有跑出幾步,只覺得自己這背後的衣衫不知道被誰給抓住了,而再緩過神來的時候,蘇氏只瞧見自己已經離地面有十來丈的高度了,耳邊傳來楊媽媽驚慌失措的叫喊,蘇氏撇頭一看,楊媽媽也同樣被抓了過來。
安晉元在原地愣了一愣,剛剛輓歌出手的速度極快,快得幾乎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將蘇氏和楊媽媽抓走了,這樣的身手,那是一個高手才會有的本事。
安晉元愣過之後拔腿就朝著段氏的院落而去,等到他跑到花廳的門口的時候正瞧見輓歌將蘇氏和楊媽媽二人朝著房中一丟。
蘇氏有些頭昏,這一抬頭瞧見的就是段氏和安青雲,還有坐在虎背上怡然的素問,她再多看了一眼之後發現安家的人除了莫氏和安晉琪還有自己那還躺在床上養傷的安晉意之外都已經到齊了,蘇氏按了按腦袋,再看了一回,這才發現在素問的腳邊跪著一個人,蘇氏認認真真地看了幾眼,這才將人給認了出來。
慈安!
蘇氏和楊媽媽幾乎是同時白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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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頭,居然要分上下章,嗷,蘇氏你個磨人的小妖精……
抱住,今天總算是更新一萬字了有麼有!快來誇獎我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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