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聽到段氏那咬牙切齒的聲音,雖然不能算特別的嘹亮,但也可算是段氏的極限了,大概這輩子還是段氏第一次說出這種話第一次對人低下她那珍貴的頭顱。
段氏一張臉漲的通紅,雙眼更是浸潤了一些血色。
「老夫人莫氣,要是再厥過去可沒有人照應著你,我這一出手府上又不知道要多少銀子金子雙手奉上了。」素問露著笑,那一雙漂亮的眼角有些微微上挑看著頗為勾人大眼之中煙波交錯流轉,透著一些邪氣,「既然是老夫人開口相求,這一次我就應下,希望老夫人又不要隨時改變了想法,我能妥協一次,絕不會妥協第二次,老夫人你應該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段氏聽著素問說的那一句話,那一句可算是警告的話,她今日一張老臉可謂是丟了個乾淨,卻又完全無可奈何。妥協?!這兩個字怎麼能夠用到她的身上,今日這一步一步退,退到最以後幾乎是退無可退的人那可是她。
素問見段氏不出聲,她也懶得再應對著段氏,她一邊說著一邊上前:「既然老夫人沒有任何的意見,那麼往後也煩請不要再干涉。你也知道我的脾氣的,下一次老夫人就算是說上一夜的『我求你』我也不會再改變主意了。」
素問將段氏手邊的茶盞端了起來,將裡頭的龍井茶潑在了地上,輓歌知機,將食盒之中的那一盞煎給莫氏的那一碗藥汁捧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倒了一些在茶盞之中。
「一口就得了,太過金貴的東西只怕老夫人是喝不慣的。」素問叮囑了輓歌一聲,輓歌應了一聲是,只倒了一口便又重新將藥碗放進了食盒之中,一貫冷著一張臉的輓歌在聽到素問那一句話的時候也忍不住嘴角微彎了一下,心想著不愧是姑娘,半點也是不讓段氏好過的,這一口藥汁就算是靈丹妙藥,這老婆子喝了只怕也是要被姑娘氣死。
段氏面色鐵青,撇開了眼不去看素問同她的隨侍。
素問也不去理會,她將茶盞放在茶几上,放上去的時候發出了一聲聲響,那聲響有些大,像是帶著一些怒意一般,但她的聲音卻是問溫潤無比,就彷彿是親人之間的一聲溫柔叮嚀,「老夫人,還請好好保重身子。」
你覺得難受嗎?但是這現在還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往後的日子還有見面還有她受難的時候,如果她就這樣一下子氣死了,那就實在太便宜她了。素問希望段氏能夠活著,好好地活著上然後再慢慢地受苦難。
段氏聽著素問這一聲別有深意的話,她謹慎地抬了頭去看素問,卻只見這個邪氣十足的女子已經轉過了身開了那一扇緊閉的門,看著那單薄而又堅挺的身影,她突然覺得這事並非是一個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始罷了,莫名的,段氏心中有些懼意。
安家的宅子雖然素問只是來過那麼一兩次而已,但如何前往莫氏的院落這一條道她卻是熟門熟路。
那是整個安家最冷情最荒蕪的地方,清清冷冷沒有半點的人煙就像是一座墳一般。
院門口有著兩個護衛守著,彷彿就像是一個監獄一般,見素問走來,他們兩人橫在了前頭,「老夫人已經下令,這裡誰都不是能靠近。」
素問理也不理,只見她的手指微微一動,這兩個原本還嚴正以待地站在院落門口的護衛頭一歪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這面色到沒有任何的異常,一個一個鼾聲如雷完全的睡熟了。
素問神色如常,她一腳踹開了院落的大門,逕自走入。
秦嬤嬤也已經聽到聲響,她開了房門見到走進來的人是素問的時候,她一臉的訝然,而莫氏也跟著探出了頭來,她身上的衣服有些髒亂,髮髻也有些凌亂,莫氏一瞧見素問,一下漾開了笑,她從房門之中衝了出來,撲向了素問:「是問問啊是問問啊!」
莫氏緊緊地抱著素問,就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在那邊高聲喊著:「問問帶我去吃好吃的,他們欺負我,他們不讓我出去!」
「好,我們出去。」素問拉著莫氏的手,她倒是沒有想到莫氏還記得自己,看來只要堅持下去早晚莫氏還是會恢復的,至少她還記得自己還能夠認出自己來,「秦嬤嬤,你也一併來,你這身子還需要調理,今日剛好煮了一鍋上好的補湯,一會一同用午膳。」
秦嬤嬤原本以為他們會一直被困在這個院落之中,走了蘇氏來了老夫人,這些年如果老夫人心中還想著莫氏一些也不至於會到今日這樣的田地,秦嬤嬤甚至認為素問也可能不會再出現了,可現在素問卻站在她的面前,那樣笑意盈盈地站在她們的面前。
「老夫人哪兒……」秦嬤嬤還有些擔憂。
「自然無妨,我想要診治的人豈能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素問擺了擺手,拿了一早熬出來的湯藥遞給了莫氏,她曉得莫氏怕苦,所以在藥裡頭她多加了幾味味道清甜的藥物讓整碗藥不至於那般的苦澀,莫氏在素問的看著之下乖乖地將那一碗藥喝了下去。
秦嬤嬤聽到素問的那一句話,眼角深處了激動的淚水,她噗通一聲跪在了素問的面前:「素問姑娘您是個天大的好人,是個菩薩啊!」
素問急忙將秦嬤嬤扶了起來,秦嬤嬤是照顧了莫氏那麼多年不離不棄的忠僕,自己哪裡能夠受得起這樣大的一個禮。
素問剛想要同秦嬤嬤說往後不能再這般的下去,卻是聽到有輕緩的腳步走了進來並伴隨著一聲疑惑的問聲:「秦嬤嬤,這門口這些人怎麼回事?」
安晉琪困惑地走進了門來卻見院落之中有著陌生的人在,她的心中是更加的困惑了,這個院落就如同皇宮之中的冷宮旁人避之不及哪裡還會進來的。
「少爺,這就是我同您說過的給夫人診治的素問姑娘。」秦嬤嬤急忙地朝著來人稟告著。
素問這個名字對於安晉琪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原本昨日就想去拜見素問的,卻被告之她出城採藥去了。
素問對於這個自己沒有見過面的兄長也有些好奇,她轉過了身去看,只見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清瘦的男子,看著是個儒生半點也沒有將門虎子的味道,眼神之中也滿滿有些好奇。
「你好,我是素問。」素問看著安晉琪微笑著道。
安晉琪原本心中設想的那素問的模樣應該至少在二三十歲左右,而不是這樣的年輕,這樣的稚嫩。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女子,安晉琪心中意外的很,卻有著一種很莫名的感覺,那種感覺很親切,親切的就像他們原本就該認識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