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恨朕麼?」也不知過了多久,龍榻上大周天子問道,而李壽的回答,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恨!」
「……」聽著那不像樣的回答,天子李暨再度打量著他眼前那個最小的小兒子。
還湊合,總算是鎮定下來了……
拍了拍龍榻的邊沿,天子李暨輕聲說道,「來朕這邊坐!」
「……」李壽皺眉望著自己的生父,眼中閃過幾絲不樂意合作的態度,但最終卻未拒絕,走到李暨面前,側坐在龍榻邊沿。
從始至終,李暨一直關注著自己這個小兒子的眼神。
他看得出來,他這個小兒子對他有種莫名的牴觸,彷彿是憎恨,又彷彿不是。
如果謝安在這裡的話,他或許最能把握李壽此刻的心情。
對於眼前這位幾近於將自己拋棄、置之一旁不聞不問的生父,李壽心中懷有強烈的恨意,但倘若對這份恨意作以闡述,那何嘗不是對缺乏父親的嫉妒?
但是李壽的性格注定他無法割捨這段血濃於水的父子之情,儘管他心中很是憎恨眼前的生父,可當他瞧見父親眼前那般蒼老時,他心中亦隱隱作痛,不忍拒絕。
一種很矛盾、卻又不難讓人理解的心理。
而李暨當了三十年的大周皇帝,閱人無數,似乎隱約也察覺到小兒子李壽心中那複雜的心情,暗暗歎了口氣,繼而打量了一眼李壽,神色莫名地問道,「小九,方才在養心殿外。你可是遇到老三了?」
「三哥?」李壽皺了皺眉,繼而點了點頭。
「他與聊了些什麼?」李暨淡淡問道。
偷偷抬頭打量了一眼生父的面色,李壽低聲說道,「三哥說,父皇有意要將皇位傳給兒臣,因此。三哥托兒臣幫他安排一下,外封為王,當一個衣食無憂的富貴王爺……」
「……」李暨聞言微微閉上了眼睛。
最終還是決定這麼做了麼?
慎兒……我最善於隱忍的兒子啊!
自古以來,皇室奪嫡,就是一種為了考驗眾皇子能力的政治遊戲,而在這次的逼宮事件中,太子李煒的出色表現,無疑成為李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的一幕。
非但原諒了自己親弟弟李承陷害自己的的事,而且還甘願將皇位讓給他。甚至於,為了他甘心弒君、弒父,似這等重情重義的舉動,即便是大周李氏數百年中,也不曾出現過一位,甚至於,叫作為父親的李暨都有些嫉妒,畢竟太子李煒的舉動已經表明。在父親與親弟弟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而除了太子李煒。還有一人的表現印入了李暨的腦海,那就是三皇子李慎。
這位皇三子,審時度勢,在明知勢不可為的情況下,亦想方設法替自己營造出最佳的退路,他知道一旦太子李煒兄弟二人得了皇位。他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因此,他索性退出了奪嫡之爭,暗中相助於他最年幼的弟弟李壽,畢竟李壽今年尚未弱冠。論權謀、論心狠,根本無法與太子李煒兄弟二人相提並論,相比較而言,一旦李壽得勢,他並不是就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三皇子李慎,在大周皇帝這個致命的誘惑面前,尚能擺正態度,不被利益所誘惑,在性命攸關的厄事之餘,將這件事的利害關係理清,從中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退路。
也因此,天子李暨暗自給予三皇子李慎不次於太子李煒的高度評價。
通過上次與三皇子李慎的交談,李暨不難猜測這個三兒子的日後打算,他分明就是想效仿古人,捨棄在冀京的一切,到邊陲重新營造屬於他自己的勢力,東山再起。
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得安,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也唯有似李慎這樣能夠下狠心捨棄在冀京一切的隱忍梟雄,才有自信能夠在邊陲東山再起。
啊,沒有大毅力的人,是絕對沒有自信去做這樣的事的!
相比太子李煒與三皇子李慎,作為這次逼宮幕後黑手的五皇子李承,在李暨心中反而顯得微不足道,又何況是在這次這件事中幾乎沒有出力的李壽?
運氣不錯……
這是李暨對小兒子李壽的唯一評價。
在李暨看來,人的一生,總需要有一位貴人扶持,而朝中那個尚未弱冠的大獄寺少卿謝安,便是他面前小兒子李壽的貴人。
那個謝安結識了梁丘舞,結識了長孫湘雨,自身從王府中一介書僮,慢慢踏上仕途,連帶著李壽亦逐步增強勢力,最終營造出眼下這等大好局勢。
如果沒有那個謝安,自己這個小兒子恐怕依然還只是安樂王……
安樂王……
[陛下,奴婢不求他此生富貴,只求他一生平安,求陛下……]
隱約間,李壽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位循規蹈矩的宮女容顏,不禁想起了她的溫柔。
自古以來,但凡在皇宮內的宮女,無不將自薦於帝王跟前當成是改變命運的最佳途徑,因此盡心伺候。
可對歷代皇帝而言,當他們並未召妃子侍寢時,就意味著他們攻於政務,或者疲倦不堪,哪有什麼精力去理會身旁伺候的宮女?
在那個時候,皇帝需要是安靜,而不是美色,想想也是,作為坐擁江山的大周帝王,李暨會缺少女人麼?
只可惜皇宮裡聰明的女人不多,或者說,是想要一步登天的女人太多……
不過在那之中,李暨遇到了一位[安靜]的宮女,當他在養心殿的燭台下挑燈觀閱奏章時,那名宮女會很安靜地跪坐在龍榻上,除了替他增添燈油外,幾乎不會有任何動靜,就算是有時候李暨主動針對朝務向她抱怨,她也只是笑笑。從不擅自發表自己的意見。
啊,一般在這個時候,李暨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能夠傾聽他抱怨的人,而不是一個替他來拿主意的人,他乃大周皇帝。天下之主,需要別人來替他拿主意?
在長達一年半的時間裡,這名宮女在李暨身旁侍寢的時間,比後宮那些妃子加一塊還要多,而最終,那名宮女亦被李暨封為采女,也就是李壽的生母,一位衛姓的江南女子,因為出身問題。並沒有什麼正式的名字,因此李暨這樣稱呼她。
衛妮!
……
……
「父皇?父皇?」見生父李暨呆呆望著自己,久久不說話,李壽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唔?」被小兒子一番呼喚,李暨這才回過神來,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沉聲問道,「唔。方纔,你在養心殿外可曾遇到老三?」
「……」傻子都看得出大周天子此刻心不在焉。又何況是李壽,想了想,李壽低聲說道,「方纔在殿外遇到……」
望著小兒子那古怪的表情,李暨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之前已問過一遍。咳嗽一聲,他不動聲色問道,「對於老三的呈請,你怎麼覺得?如實說!」
李壽聞言心中微微一驚,試探著說道。「三哥此番力挽狂瀾,此功勞足以封王……」
「嘿!」李暨哼笑一聲,不置褒貶,在打量了一眼李壽後,淡淡說道,「長孫家那個丫頭,沒有提醒你麼?」
李壽愣了愣,他這才意識到生父話中深意,沉默不語。
見此,李暨直起身子來,壓低聲音說道,「那個丫頭已經提醒過你了吧,將老三外封為王,無異於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可聽你的意思,你似乎主張要替他張羅此事,你究竟怎麼想的?說來聽聽!」
「我……我覺得三哥此番確實是出力不小……」李壽張了張嘴,結結巴巴說道,畢竟他是被三皇子李慎一番話擠兌得沒有辦法,這才答應了此事,而不是像李暨、長孫湘雨那樣,凡事從利害角度看待事物。
「……」李暨聞言皺了皺眉,再度躺回龍榻上,淡淡說道,「愚不可及!」
本來李壽就對生父報以諸多抱怨,聽聞此言,心中更是不悅,不假思索反問道,「那依著父皇的意思呢?」
「……」似乎沒想到李壽竟然有膽氣反駁他,李暨聞言一愣,繼而細細思索了一番,歎息說道,「這還真是問住朕了……」說著,他抬起頭來,望著李壽沉聲說道,「不後悔麼?或許有朝一日,你會後悔今日做下的決定!」
似乎是聽懂了李暨話中深意,李壽正色說道,「謝安曾經對兒臣說過,哪怕有時候你已明確知道有一人即將犯罪,可當此人確實犯下罪之前,你卻無權捉拿他,也無資格去指責他,倘若在他犯罪之前你便這麼做了,其過在你;反之,則其過在他!非你負人,乃人負你!」說到這裡,他抬起頭望著李暨,沉聲說道,「兒臣與父皇不同,不會因為些許徵兆便去加害他人!」
「呵,可有時候,未雨綢繆也是必須的,等真正到大雨傾盆,那可就什麼也來不及了……」
「至少我問心無愧!」
「……」李暨聞言不禁為之動容,意外地望著李壽,望著他臉上那極度明顯的不悅。
李暨隱約意識到,他這個小兒子彷彿還是白紙一張,未曾經歷過世道陰暗的渲染,換句話說,他正處於人生最至關重要的一個階段,很容易會受身旁人的影響,近朱則赤、近墨者黑,他日後會成為明君亦或是暴君,都取決於他身邊的人對他的影響。
事實上,叫正處於這個人生階段的小兒子接任皇位,是極其危險的,因為他或許會將大周社稷引向萬劫不復的末日,但是眼下的處境,卻容不得他做過多的思考。
李暨很清楚,在太子李煒與五皇子相繼倒台、三皇子李慎退出皇儲之爭、八皇子李賢又昏迷不醒的眼下,他的小兒子李壽已搖身一變,成為最得力的皇儲人選,畢竟他身後有著諸多冀京派系的支持。
當然了,李暨也可以即刻召四皇子李茂回京,可問題在於。支持李壽的一方,已控制了冀京大部分的勢力,再者,文有長孫湘雨,武有梁丘舞,裁斷有謝安。李壽身邊已匯聚起了一些年輕的賢才,更重要的是,由於謝安的關係,梁丘家、長孫家、呂家會鼎力相助,相對而言,長年遠居邊陲的四皇子李茂,卻得不到冀京眾多世家的支持,因為那位生性耿直、自負的皇子,曾經在年幼時得罪了不少冀京世家的年輕一輩。而眼下,當年那些在李茂拳頭下哭著求饒的世家公子,也已經長大成人……
盤算著心中的諸多顧慮,李暨心下有了主意,輕歎一聲,故意用意外的口吻感慨道,「不過,真是叫朕感到意外啊。到最後,竟然是我李暨最不成器的兒子佔了大勢……」
正如李暨所料。李壽聞言雙目一凜,眼中露出幾分怒意,卻咬緊著牙關,悶不吭聲。
見此,李暨心中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嘲諷。繼續說道,「運氣,亦是一種才能麼?」
「……」
「難道不是麼?」目視著李壽,李暨譏諷說道,「從頭到尾。你有做什麼麼?西境平叛,全靠謝安與長孫家那個丫頭,你只是坐享功勞而已!此番逼宮變故,亦皆賴長孫家那個丫頭的謀劃,借助梁丘家那個丫頭的東軍,借助衛尉寺的荀正,就連你平日裡最不喜涉險的三哥,此番亦步入危境,替你除掉了太子,而你呢?你做了什麼?」
「……」李壽張了張嘴,啞口無言,畢竟,他確實是什麼也沒做。
「朕還記得,你對朕頗有怨言,對吧?」
「……」
「當時朕怎麼說來著?朕二十餘歲登基,前後御駕親征數回,北掃蠻夷,南覆前唐,將我大周地域版圖擴展一倍有餘,似這等功勞,前無古人乎?作為朕的兒子,你又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何以敢對朕指指點點?」
「……」李壽聞言胸口起伏不定,可想而知他心中的憤怒。
見此,李暨冷笑一聲,淡淡說道,「朕還輪不到你等小輩指手畫腳!要想評價朕,先掂量掂量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有資格來評價朕!而眼下的你,還不具備這個資格!」碩到這裡,李暨抬頭望向李壽,慢條斯理說道,「不服氣麼?不服氣也無法改變,朕乃大周歷代最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這個事實!」
李壽聞言咬了咬牙,微怒說道,「亦是最自負、最狂妄的皇帝!」
「……」李暨聞言一愣,繼而哈哈大笑,目視著李壽譏諷說道,「自負?狂妄?有意思……朕方纔已說過了,你沒有資格來評價朕!除非你做得比朕更好!」
李壽胸口起伏不定,聞言怒聲說道,「我會做到的!到時候,我會在父皇陵碑上刻上以上那一番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暨抬頭哈哈大笑起來,淡淡說道,「做得到的話,就試試吧!」說到這裡,他臉上笑容一收,注視著李壽沉聲說道,「待朕死後,你就是我大周皇帝了!」
李壽聞言心中一驚,儘管他此前隱約已經察覺到,可當生父李暨親口說出這番話時,對他造成的衝擊依然還是那般大。
「退下吧!與你這般不堪的兒子多說幾句,朕都嫌累!」
對於李暨方才親口將皇位傳給自己,李壽本來已對自己這位生父有了些許改觀,至少,稍微想與他親近一些,可聽聞此言,他心中不禁又惱怒起來,拱手冷聲說道,「既如此,兒臣就不打擾父皇歇息了,兒臣告退!」說著,他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望著小兒子李壽離去的背影,天子李暨面色愈加泛起一陣病態的紅暈,忽然連咳幾聲,咳出一口鮮血。
龍榻旁老太監王英瞧見,面色大驚,趕忙要去傳召太醫院的御醫,卻被李暨阻止了。
「算了吧,眼下就是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朕了……」
「陛下,」老太監眼中露出幾分難捨之情,哽咽說道,「陛下何以要喝退壽殿下?陛下此番請殿下來,不就是……」
擺擺手打斷了老太監的話,李暨輕笑著說道。「朕可不想將臨死之前的醜態暴露在朕的兒子面前,會叫他們笑話的……小王,你替朕傳召梁丘公與胤公前來,朕要托付一些事!」
「是,陛下!」老太監點點頭,正要轉身。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猶豫說道,「陛下不傳召謝安、謝少卿麼?」
李暨聞言一愣,待深深望了一眼王太監後,這才想到了他話中深意,輕笑說道,「你想說什麼?」
只見王太監猶豫一下,低聲說道,「老奴以為。陛下若有意將皇位傳給壽殿下,便不可不對那位謝少卿加以制衡,否則,日後恐怕皇權不穩……」
「你是說,那謝安或許會在朝中一手遮天,甚至是壞我大周社稷?」李暨笑著說道。
老太監低了低頭,顧慮說道,「老奴只是擔心……」
點了點頭。李暨平聲靜氣地說道,「那謝安。確實是小九生平貴人,沒有他,小九根本無法走到如今,似這般結交於患難的至交,何等可貴!正如朕當年在旁輔佐的胤公,太子……太子身旁的文欽。說起來,文家那個小子,確實是頗有膽識,亦忠心耿耿,煒兒只說逼宮。他便二話不說,率北軍攻打皇宮,似文欽、似謝安,這才是我大周帝王所需要的臣子,而並非是什麼被盛名所累的君子!記下,此番不追究光祿寺卿文欽一概罪責,亦不追究文家,叫那文欽面壁思過,三日後官復原職,其餘之事……就留給朕那個小兒子去處置!」
「是……」
「至於那謝安……」李暨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笑意,淡淡說道,「此子早已自縛繩索,娶了梁丘家的那個丫頭,就不必朕多此一舉了,此女日後自會管教其夫……再者,謝安為人重情重義,自會好生輔助小九,相對而言,朕倒是頗為擔憂長孫家那個丫頭,朕聽聞,此女竟借了其夫謝安手下兵力,包圍朕那幾個兒子的府邸,呵呵呵,若是朕不將皇位傳給小九,或許下次逼宮的,就會是她了……不過眼下已如她所願,她夫婿謝安日後必定是朝中一等一的重臣,想來也不會再做什麼……不過為了確保此女不會節外生枝,唔,以朕的名義,封她一品夫人,就算是表彰她此番謀劃有功吧!」
「這……」王老太監聞言詫異說道,「這一品夫軍的榮銜,向來只有正室長婦所得,而據老奴瞭解,謝少卿的正妻,乃梁丘舞將軍才是……」
「啊,朕知道!」李暨聞言笑了笑,語氣莫名地說道,「這樣一來,那個丫頭的心神,就多半不會去關注其他事了……也算是朕顧念父子之情,幫老三一把吧!那個丫頭若處心積慮要對付老三,縱然老三城府再深,恐怕也難逃升天!」
「是,老奴記下了,不知陛下還有什麼吩咐?」
李暨聞言沉默了片刻,繼而問道,「陳貴妃今日可曾來養心殿?」
老太監搖了搖頭。
李暨愣了愣,詫異問道,「她不曾來?」
「不曾,」老太監搖搖頭,低聲說道,「據老奴所知,陳貴妃好似去了一趟大獄寺……」
「……」李暨聞言張了張嘴,繼而面色一緊,急聲說道,「快,快叫人去景仁宮……」
話音未落,殿外匆匆奔入一名宮女,跪地泣道,「陛下,大事不好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在寢宮飲毒酒自盡了……」
李暨聞言面上泛起一陣病態的潮紅,左手捂著嘴,連連咳嗽。
「陛下?」見此,老太監急忙扶住李暨。
連聲咳嗽了一番後,李暨這才穩定下來,瞥了一眼左手左心處殷紅的鮮血,長長歎了口氣,揮揮手對那宮女說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望著那名宮女離去的背影,李暨臉上更顯垂老之色,喃喃說道,「叫皇陵的人來……」
老太監聞言微微一驚,試探問道,「陛下的意思是……皇陵龍奴衛?」
點了點頭,李暨長歎一聲,喃喃說道,「陳妃的意思,分明是想要以她的死,換老五一條性命,多年夫妻,朕不忍棄……叫人擬詔:皇五子李承,圖謀造反,罪在不赦,念其最終悔改,兼母、兄相繼喪命,留其一命,革除其皇子身份,貶為庶民,到我大周李氏皇陵守墓,終生不得踏出皇陵一步,如違此旨,死後不得葬入皇陵,從我大周李氏皇譜除名!」
「是……」
「去吧,傳召梁丘公與胤公前來,朕的時日不多了……」
「是,陛下……」
大周弘武二十四年二月一日,大周皇帝李暨急召東國公梁丘公、丞相胤公,托付後事,此後,又召禮部尚書阮少舟、御史台御史大夫孟讓等數十名朝臣。
當日戌時前後,大周皇帝李暨駕崩,享年五十六歲,謚號[大周崇武仁皇帝],臨死前將皇位傳於皇九子、安平王李壽。
貴妃陳氏死後追尊皇后之位,謚號[大周端德孝仁皇后],其子太子李煒追諡[哀王],與其父、與其母,共葬於皇陵。(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