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昨晚那半瓦罐的濃湯,在藥效方面相當驚人,直到後半夜,謝安依然感覺身體內彷彿火燒般難受。
更頭疼的是,他的左胳膊還被睡熟的伊伊佔據了,熟睡中的小妮子時而蜷縮嬌軀,時而又舒展,柔滑嬌嫩的身軀緊緊貼在謝安身旁。渾然不覺謝安正備受煎熬。
聽著她那平穩而安心的呼吸聲,謝安愣是睜著眼睛望了一宿漆黑的屋頂,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吵醒了睡夢中的她,以至於當窗外的天色漸漸泛起幾分亮光時,謝安的雙眼佈滿了血絲。
「嗯……嗯……」
伴隨著一聲呻吟,謝安懷中的女人幽幽轉醒了,嬌嫩的臉蛋在謝安胸口廝摩了一陣,繼而緩緩睜開略顯失焦的眼睛,露出一副懵懂的表情,呆呆地望著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嗨,早!」望著她漸漸泛起神采的目光,謝安沒好氣地打著招呼。
或許是察覺了自己此刻的尷尬處境,伊伊的臉頓時就紅了,低著頭,摟著謝安身體的左手,亦不禁有些無措。
「姑爺……」伊伊小聲喚道,她的聲音,有些緊張,就連呼吸也變得不平穩起來。
見此,謝安哪裡還會不明白,輕笑一聲,緩緩摟住了伊伊,在她耳畔戲謔說道,「昨晚可是叫我安哥哥的喲……」
伊伊一聽,雙頰更是緋紅,羞澀地埋入謝安懷中。
倒不是說謝安色心又起,又想去調戲懷中這個惹人憐愛的女人,相反的,他故意做出這樣親暱的舉動,為的就是緩解伊伊心中的羞澀,讓她早點接受二人的關係罷了,至於其他,睜著眼睛挺屍般在榻上躺了一宿也沒睡著的他,實在是沒有精力了。
「哪有……」伊伊那紅撲撲的臉蛋埋在謝安懷中,躲閃不定的目光中,滿是羞澀。
「真的沒有麼?」謝安捉弄般在伊伊耳畔吹了口熱氣,驚地伊伊渾身一顫,抬起頭,委屈地說道,「姑爺欺負奴婢,奴婢明明比姑爺長一歲,姑爺卻要奴婢叫姑爺安……安……」說到這裡,面紅耳赤的她說不下去了。
「有什麼關係嘛?」
「什麼什麼關係……」望著謝安渾然不在意的目光,伊伊嘟了嘟嘴,小聲嘟囔道,「姑爺就知道欺負奴婢……」
謝安哭笑不得,他知道伊伊臉皮薄,叫不出口,聞言也不在意,輕笑著說道,「要不我叫你好了,伊伊姐?」
「……」伊伊聽聞嬌軀微顫,吃驚地望著謝安。
或許是沒有注意到伊伊眼中的驚色,謝安輕輕摟著他,輕笑說道,「既然你不願叫我安哥哥,那我只好叫你伊伊姐咯,至於你嘛,以後就叫我安吧,別再什麼姑爺、奴婢的,太生分了……伊伊姐可別忘了,你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了喲!」最後一句,他故意湊到伊伊耳邊,用最溫柔的口吻述說著,這句話堪比最甜蜜的恭維,只說得伊伊羞喜交加,心花怒放。
「這樣不太好吧,姑爺與奴婢,身份……」
「別提什麼身份,」謝安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伊伊那薄薄紅唇,溫柔說道,「我謝安向來不在意什麼身份,我只知道,伊伊姐是我的女人,舞也是,以後就叫我安吧,如果再讓我聽到什麼姑爺……」說著,他壞笑一聲,捉弄般在伊伊胸口的敏感部位捏了一下,使得伊伊驚呼出聲。
「記住了沒?!」謝安故意板著臉說道。
「……」望著謝安臉上的幾分壞笑,伊伊委屈地點了點頭,但臉上卻忍不住浮現出幾分羞澀與歡喜。
畢竟,她只是侍妾的身份,然而謝安卻用伊伊姐來稱呼她,這對於她而言,無疑是尊重的表示。
在大周,除非是血親,否則男人一般絕對不會這樣稱呼女子,畢竟這對他們而言,有失顏面,也只有某個沒羞沒臊、一心只想哄自己女人開心的傢伙才會這般厚顏無恥。
一番甜言蜜語,總算是哄得懷中的女人漸漸忘卻了心中的羞澀,逐漸接受二人如今的關係,安心地埋首在謝安懷中,只不過,時而謝安忍不住在她身上佔便宜的動作,依舊有些叫她羞澀難耐。
也不知過了多久,趴在謝安懷中,一臉幸福之色的伊伊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聲說道,「糟了,這個時辰,小姐應該起來了,奴婢……唔,奴家得過去伺候小姐了……」說著,她掙扎著想坐起身來,結果秀美一皺,吃痛般抽了口冷氣,又倒在謝安懷中,久久掙扎不已。
「伊伊姐,怎麼了?」伊伊的異樣,謝安自是心知肚明,卻故意裝作不懂的樣子,關切地詢問著,遺憾的是,他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的幾分壞笑卻不慎露出了馬腳。
「姑……你真是的!」起初伊伊還沒注意,只到謝安關心自己,心中很是歡喜,然而待她望見謝安臉上的壞笑,哪裡還會不明白,又羞又氣地輕輕一錘謝安的肩膀,一臉埋怨地望著謝安。
謝安失笑地搖搖頭,伸手摟住伊伊說道,「伊伊姐,今天就好好歇息一下吧……」
「不行,」伊伊搖搖頭,皺眉說道,「平日小姐起身身,大多都是奴家在旁伺候,若是沒有奴家在旁,小姐或許會找不著要穿的衣服……」
「不會吧?」謝安聞言有些驚訝,雖然他早已知道,梁丘舞在生活起居上非常依賴伊伊,但是沒想到依靠到這種地步。
就在他暗自驚訝之餘,忽然,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僅僅裹著一件單薄衣衫的梁丘舞拎著一套甲冑走入了房中,皺眉望著榻上擁著伊伊的謝安。
望著她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謝安瞪大了眼睛。
喂喂,敲門啊,姑奶奶!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
嘛,確實是你家……
「你……你想做什麼?」謝安嚥了嚥唾沫問道,畢竟眼前這位,才是他的正室。
在他身旁,伊伊亦手忙腳亂地擺脫了謝安的摟抱,扯過一條毯子掩住胸口,怯生生地喚道,「小姐……」
「唔!」梁丘舞應了一聲,繼而面無表情地說道,「伊伊,幫我穿上這身甲冑!——有些地方,我夠不著!」
「是,小姐……」伊伊點點頭,用毯子裹住嬌軀,掙扎著正要站起來,卻不想雙腿一軟,又倒了下去。
「唔?」梁丘舞皺了皺眉,隨手將手中的甲冑放在桌上,大步走了過來,在謝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以及伊伊羞澀難耐的驚呼聲中,一把撩起了榻上的被褥,將伊伊按在榻上。
好……
好傢伙!
何等虎猛!
謝安下意識緊貼在牆壁上,呆若木雞,傻傻地望著羞澀掙扎的伊伊,以及她那彷彿求饒般的聲音。
「小姐,不要……」
「別動!」梁丘舞輕斥一聲,在謝安暗嚥唾沫的目光注視下,在伊伊下身受創的部位檢查了一番。
從始至終,謝安睜大眼睛瞅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梁丘舞這才放開面色紅地彷彿要滴出汁來般的伊伊,繼而猛地抬起頭來,憤怒地望著謝安。
「謝安!——你太過分了!伊伊身體不比我,你怎得可以如此粗暴對她?」
謝安愣了愣,苦笑不迭。
拜託,姑奶奶,又不是每個女人都像您這樣兇猛……
第一次會受傷,那是肯定的嘛,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身體堅韌地跟怪物似的……
當然了,這種話謝安是說不出口的,如果他不想被眼前這位活活給生撕了的話……
「小姐,此事不怪安……唔,不怪姑爺,姑爺昨日待奴婢很溫柔呢,只能怪奴婢身子虛,不爭氣……」在旁,面紅耳赤的伊伊用雙手緊緊拉扯著毛毯遮蓋住身體,替謝安說著好話。
「當真?」梁丘舞皺眉盯著伊伊的神色。
或許是回想起昨日謝安對待自己的溫柔,伊伊連忙點頭,繼而又滿臉羞澀地低下頭去,略帶春意的眉梢,示意著她對於昨晚房事的愉悅程度。
見此,梁丘舞臉上的怒意這才稍稍退去,說到底,她也怕謝安看輕伊伊侍妾的身份,在她背後欺負伊伊,不過眼下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總之,絕不許欺負伊伊!」梁丘舞望著謝安警告道。
「是是!」謝安無奈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撇嘴。
欺負她的人是你好吧,隨隨便便闖進來不說,還……
一回想到伊伊方才滿臉羞澀、在梁丘舞替她檢查受創部位時掙扎不已的情景,謝安隱隱感到自己好不容易壓下的慾火,似乎又有被挑起來的跡象。
「伊伊,今日你就在我房內好好歇息吧,我待會吩咐廚房,叫他們將飯菜送到房裡,至於府上的事,今日就莫要管了……對了,我房裡有些傷藥,對皮外傷效果不錯……」說著,梁丘舞抱起伊伊,逕直走出了屋外,回自己房間去了,只留下一副目瞪口呆之色的謝安。
這個笨女人,真是不懂得看氣氛啊……
謝安無奈地搖了搖頭,慢條斯理地穿起衣褲來,就在他剛剛穿戴整齊,梁丘舞又回來了,指著桌上那套甲冑,用彷彿命令般口吻說道,「安,幫我穿戴!」
「是,姑奶奶!」一臉沒好氣的謝安怪模怪樣地行了一個禮。
不得不說,那套甲冑異常繁瑣,最麻煩的是,穿戴有個順序,需要先穿上胸甲,再穿臂甲、襠甲,還要用類似麻繩一般的細線將這些甲冑的部件串起來,而讓梁丘舞一個人穿戴,著實有些困難,畢竟穿上胸甲的她,是無法彎腰的。
「安,方纔的事,抱歉……我以為你欺負伊伊,是故……」
期間,梁丘舞誠懇地說道,想來,她在自己房中替伊伊塗抹傷藥的時候,多半也問起了昨日的事。
謝安聞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怎麼可能會去欺負自己的女人……」說著,他蹲下身,去替梁丘舞綁緊了戰靴上的細繩。
望著蹲在自己面前的謝安,梁丘舞眼中露出幾分驚色,急忙說道,「這個我自己來吧……」
「你彎得下腰麼?」
「那……那叫府上下人……」
「行了,別動!」
「……」
數息過後,謝安站起身來,拍了拍梁丘舞肩膀上那堅硬的鎧甲,說道,「好了!」
梁丘舞深深望著謝安,繼而忽然展顏微微一笑,點頭說道,「謝謝!」說著,不管面色驚訝的謝安,顧自活動了一下四肢,見沒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安,這些年來,儘管血緣不同,然而我始終將伊伊視為親姐妹……你方才說,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雖然說得很粗俗,不過……這很好!——牢記你所說的話,莫要虧待伊伊!」在轉身離去之前,梁丘舞正色對謝安說道。
「我的女人,不只是伊伊吧?」謝安一臉壞笑地說道。
正要轉身的梁丘舞聞言一愣,面頰罕見地浮現出幾絲緋紅,繼而輕哼說道,「伊伊性子柔弱,面皮也薄,若是吃虧,多半深藏心中,不會言及。至於我……你若虧待於我,我自會找你算賬!」
「喂喂喂……」謝安苦笑不得,正要發幾句牢騷,拾起掛在桌旁的披風,披在肩上,大步走出了屋外。
臨走前,她丟了一句讓謝安頗為詫異的話。
「你很好,安……」
呆呆望著梁丘舞在消失在門外,謝安愣了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臉龐的肉。
痛!
這個笨女人……有時也挺可愛的嘛!
想到這裡,謝安擺出一個鬼臉,樂哉樂哉地回到房中,準備睡一個回籠覺,畢竟他昨夜根本就沒有睡好,這會兒困意已經湧上來了。
將床榻上一片狼藉的被褥隨意丟在房間角落,謝安扯過蓋被,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緩緩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似睡不睡,困意湧動之際,忽然,他感覺有人一把扯走了自己身上的蓋被。
隱約時,他還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女人的聲音……
「喂,謝安,本小姐可是在府外足足等了你一刻時辰,你倒是好,日上三竿,猶臥眠在榻……給我起來!」
得!
還打算補個覺呢,忘了還有這一位……
尚且睜開眼睛,依舊處在昏昏欲睡狀態下的謝安,無可奈何地長長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