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君麻呂扭曲著臉頰,脖子艱難一轉,望向了距離自己不遠處,同樣奄奄一息,躺在自己身邊處於昏迷時刻的空寂龍隱。
君麻呂想殺了他。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有可能殺得了『隱忍』!
「呃啊~~!」君麻呂風費力的撐開眼瞼,yu翻身坐起,豈料不動還好,這一動,陡然感覺自己全身骨節像散架了一樣,胸口下面劇痛若裂,口中不期低聲出哼。
「肋骨……不知又斷了幾根?」君麻呂無力的這般想著。
太遺憾了!
弒父仇人的同黨就昏迷在眼前,自己卻力不從心。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醒得來……」君麻呂湧起一股睡意,在臨睡前,他心中這樣思忖。
他知道,空寂龍隱沒有死,而自己又動彈不得。兩人之間總有一人會提前醒來,提前恢復行動。
那個晚了一步的人,迎接的將是……死亡!
昏睡中,君麻呂再次在恍惚中來到了那一片四周滿是光幕的,極其輝煌明亮的地方。
黑色牢籠中,美得如妖孽般雌雄莫辨的大蛇看著恍恍惚惚的君麻呂,嘴角彎起一道難測的詭笑。
而被大蛇喚為神樂千鶴的女子,則不像君麻呂第一次來到這個神秘空間時那般溫婉,顯得有些淡漠,只是恬靜的盤坐在黑色牢籠的角落,閉著眼,一言不發,看都沒有看君麻呂一眼。
「哼~!」大蛇看著迷迷糊糊的君麻呂不由一聲輕蔑的冷哼:「繼承了『暗黑血統』的你,連區區一個『隱忍』都奈何不了,真是無能之極!」
君麻呂無暇理會大蛇,只是呆呆的在牢籠外抓著欄杆,看著神樂千鶴。
他很難過。
這個神樂千鶴給他一種非常從未體驗過的溫暖的感覺,就像是兒時夢中的……媽媽的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理我?」君麻呂惶惑的看著閉起眼睛的神樂千鶴,聲帶嘶啞,語調呆板拖沓,不過短短的一句話,從他的嘴裡流出來也變得含混不清了。
「為什麼?」大蛇大笑起來,指著君麻呂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狼狽成什麼樣子了?被一個隱忍逼得要跳崖自殺,你有什麼臉面來見你的母親大人?要知道,神樂一族可是遠古流傳下來的三大家族之一,對於力量的追求,對於強者的崇尚高於一切!然而你……是強者嗎?」
君麻呂想起了考核,想起了當時身處其中,卻不足為戰的無力絕望感,他無言以對。
「把牢籠上方的那張符菉撕下,本你會獲得任何你想要的力量!」大蛇又重複了第一次和君麻呂見面時的那句話。
「啊……?」君麻呂恍恍惚惚的看著似笑非笑的八歧大蛇。
角落的神樂千鶴也緩緩的張開眼睛,一抹難言的目光瞟向君麻呂。
君麻呂眼眸變得虛無縹緲,像是被抽了神魂一樣,孱弱的右手向牢籠上方那那種符菉伸去……
「對對對~~~!」大蛇慵懶的眸中驀地燃起一團火焰,就像是河畔的野草隨著晚風搖晃,呼吸也在這個時候一下變得急促起來:「把那張該死的符菉撕下,你將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以及曾經只敢想而不敢做的事情!撕吧,撕下它!!!」
當君麻呂的手指觸到那張符菉的瞬間,就像觸電般,猛然驚醒,手一下縮了回來!
不行!撕下那張符菉,我會死,神樂千鶴也會死!!!
——這是君麻呂的直覺!
「撕啊啊~~!!!!!」大蛇像是從天堂墜到了地獄,從極樂世界墜到了痛苦的最深淵,歇斯底里的衝著牢籠外的君麻呂癲狂的怒罵著:「這個沒用的白癡!!!!因為你的無能,因為你的軟弱,柳生十兵衛才會死!你的母親才會被迫囚禁在這個永不見天日的鬼地方!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弱小啊啊啊啊啊!!!!!!」
「你是母親?你真的是母親?!!!」君麻呂看著臉色蒼白的神樂千鶴,情緒一下激動了!
「對!」大蛇似乎在黑暗的深淵中抓到了一絲垂落的光亮,趕忙說道:「撕下符菉,你既能獲得無人可憾的絕世力量,也能救出你母親,一舉兩得的事情,可不多見的啊!!!」
「母親?母親大人~!!!!!」君麻呂因為前所未有的激動,眼瞳中的血絲全部充血而變得猙獰無比!
他拚命的搖著牢籠的欄杆,淒厲的質問著神樂千鶴。
神樂千鶴依舊盤坐著,吐出的話語冰冷無情:「我不是你母親。」
「神樂千鶴!!!!」大蛇一把拎起神樂千鶴,氣急敗壞,怒不可遏的喝斥道:「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本尊便真的殺了你!反正也出不去了,同歸於盡又有何妨?!!!!」
「隨你。」神樂千鶴閉著眼睛,嘴角間竟有一絲如釋重負的冷笑。
「你……?!!」大蛇正yu發作,金色眼眸卻是突然一轉,竟朗朗笑了起來:「看來這次,我隨意布下的一枚棋子起了大作用了!」
神樂千鶴微微睜眼,看著得意的大蛇。
而君麻呂亦在『撕』或者『不撕』中掙扎。
只見大蛇緩緩伸出修長蒼白的食指,憑空劃出一道橢圓的弧線。
「八咫鏡!」大蛇輕輕吐了一口氣,那橢圓的弧線頓時精芒暴漲,一面空靈剔透的鏡子憑空出現,鑲在了圓弧之中。
神樂千鶴看著八咫鏡,本就蒼白的臉頰瞬間變得灰白,一絲血色都沒有,美眸中也是第一次流露除了難以掩飾的驚悚!
大蛇似乎很享受神樂千鶴難掩的驚恐,打了個響指,八咫鏡旋轉了九十度角,正面朝向牢籠外的君麻呂。
從八咫鏡中,君麻呂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空寂龍隱。
自己依舊處於昏迷中,而空寂龍隱已然醒來,正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君麻呂心頭一縮,萬念俱灰。
他知道,當空寂龍隱站起身來,也是自己徹底身隕之時!
怎麼辦?
坐以待斃?
仰或釋放大蛇,借用大蛇的力量擊殺空寂龍隱,然後被反噬?
橫豎都是死!
「唯有賭一把了!!!!」君麻呂終於狠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