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軍部?」君麻呂看著眼前一處格局佈置頗為悠閒的小院落,感覺有些奇怪:難道幕府的軍人待遇這麼好?
「當然不是了!」領著君麻呂的那位軍士恭敬道:「這裡是麻呂君你今天的住宿地,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帶你去預備軍部報道。」
這位軍士態度非常好。能在幕府待著的,沒有一個是白癡,自然識得察言觀色。君麻呂小小年紀,直接由元源八有作將軍親自推薦,那自然是二世祖之類的孩子,身份絕不簡單!
至於帶君麻呂到這院落歇息一晚,自然也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方纔,源八有作吩咐他時,稍微使了個眼色,這廝便懂上司的真正意思了。
源八有作這麼做,當然也是因為君麻呂是當今幕府二把手宗次郎親自推薦的。他必須吩咐好一切,比如不要讓君麻呂住集體宿舍、給君麻呂稍微好一點的基礎功法、一日三餐必須比別人豐盛……等等等等,安排好了才可以讓君麻呂正式加入預備軍。
所以,至少要有一天的時間來緩衝。
這就是所謂的仕途!
有道是官場如戰場,其實不然!官場之凶險,比之戰場,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官道場上,有兩條不知是哪位高人總結出的至理名言——其一:可以做錯事、不能說錯話;其二:即便說錯話、也不能跟錯人!
只要跟對人,做了天大的錯事,說了不該說的話,也有人扛著!
宗次郎在德川幕府位極人臣,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跟著宗次郎,是一件十分保險的事情。
「嗚啊~~~~真舒服!」君麻呂躺在軟綿綿的鵝絨榻榻米上,覺得自己真是一個運氣不錯的傢伙!
雖然被父親大人無情趕出山門,但在自己勢單力寡時,總能得到貴人相助。不得不說那句老話是有道理的:舉頭三尺有神明。
自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神明還是很照顧自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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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府邸,北府。
北府,是德川幕府預備軍的總部。這裡招納的都是來自全國各地的精英學員,每一個從北府畢業的,都將分配到各地,至少成為一個隊長級別的官員。
「什麼?!私人宿舍?食餐特供?二階以上的功法……?」一個洪亮霸道的聲音在一間閃著微亮燈光的小屋子傳出,打破了北府寧靜的夜晚。
「要我給一個才七歲,連個屁都不算的孩子這樣的待遇?」如月佐門衛震怒的看著噤若寒蟬的傳訊兵!
如月佐門衛——德川幕府預備軍總教頭。
「這這這……」傳訊兵嚇得渾身冒汗,結結巴巴解釋:「這可不是屬下的意思!反……反正,源八將軍就是這麼吩咐的!屬下也不過就是來傳個信,大人息怒啊!據說這君麻呂來頭不小!」
「荒唐!」如月佐門衛猛地一拍桌子:「我佐門衛向來公正,這種蠅營狗苟的官場之事不要和我說!源八有作那個老匹夫有本事就把那君麻呂留在自己身邊!這些資源讓他自己給!我這邊軍部預算可是緊得很!」
「這個……」傳訊兵此時此景當真算是裡外不是人,暗忖這活真不是人幹的!可這也只能心裡想想,話絕對是不敢說出口的,只得唯唯諾諾道:「源八將軍說了,從這君麻呂進入預備軍開始,每個月給你們增加二十乾元金寶的預算!」
「滾!!!!」如月佐門衛似乎是被人羞辱了一般,憤怒道:「你給我去告訴源八有作,在我這裡,一切憑實力說話!有實力,不用任何人關照,我一樣會傾力栽培;沒有實力,就讓他滾蛋,就算天皇老子來,我也不給面子!」
傳訊兵還想說些什麼,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只得悻悻離開。
「您脾氣還是這麼差。」如月佐門衛的副手,小豆蠟齋看著氣急敗壞的如月佐門衛搖了搖頭。
「氣死我了!什麼爛狗屎都往預備軍扔!」如月佐門衛怒氣未消,一臉寒意:「現在的德川幕府也變味了,再也沒有當年剛剛建立時那種肅嚴之風!如此這般,三五年後,還怎麼和室町幕府還有天皇幕府爭鬥天下?!」
「不就是一個孩子,您至於嗎?」小豆蠟齋嗤笑一聲:「再說,源八將軍也說了,半年後,若是這孩子實力不濟,就將他趕出預備軍,也算是於情於理!」
如月佐門衛手一擺:「話不是這麼說!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先例,就一發不可收拾!今天我答應了源八有作,指不定明天後天他又給我帶來什麼君麻呂二世、君麻呂三世的!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啊!」
小豆蠟齋無奈的笑了笑:「您小題大做了。」
「誒~~」如月佐門衛連連搖頭:「這可不是小題大做!撇開天皇幕府不說,咱們德川幕府本是強於室町幕府的,可現在呢,隱隱有著被室町幕府超越的跡象!正是因為這些官僚的不正之風啊!我真不知德川家康大人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一些官員腐|敗,卻無動於衷!唉……」
清翟院,源八有作的院落。
源八有作聽著傳訊兵帶回的關於如月佐門衛的回話,竟然沒有喝斥傳訊兵,這讓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兵蛋子深感意外,如釋重負。
「佐門衛這個老匹夫!」揮退了傳訊兵,源八有作喝了一口茗茶,淡淡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這種反應!不過,話我送到了,執不執行,我毫不在乎,反正這君麻呂跟我非親非故,我這也不過是做給宗次郎大人看看的表面功夫而已!哼,你要不是這臭脾氣,也不至於和我同一年入軍,到如今卻還依舊是一個預備軍教頭!」
管中窺豹,只見一斑。
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在源八有作三十年的仕途生涯中,類似這樣的事情,幾乎天天都會遇到。
像這樣的做法,對於源八有作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首先,在宗次郎那邊看來,源八有作辦事極為思前顧後,非常得體;在眾屬下看來,即便他遭到了如月佐門衛的強烈彈劾,卻也不惱羞,十分大度!
當真是既顧上,又顧下,極為圓滑!
不過,這一下這可苦了小君麻呂。
可憐這小子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到預備軍報道那天開始,便可以分明感受到來自如月佐門衛的不屑和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