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安靜的出奇,所有人都在虔誠聆聽新任大祭司的悼詞,這時候若有喧嘩,便是對亡者的不敬。
然而禮堂中央,葉揚和莫拉卻格格不入的杵在那裡,葉揚有些不解,桑尼帝國難道不是受太陽神的眷顧嗎?怎麼成了月神艾露希雅了,這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曲折,胡亂想想,總想不出原因。
明明召喚不回莫拉將軍的靈魂,新任大祭司還要裝作一副悲愴萬分的態度,他不斷的給凱撒使眼色,二人似乎在進行著交流,大祭司在向凱撒傳達未能召喚回莫拉將軍靈魂的信息,而凱撒的神色,則不斷的發生著變化。
「你們的王為什麼沒來?」葉揚忽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聞言,莫拉有些詫異,一直以來,他都將葉揚當做是桑尼帝國的一份子,然而在一連串的事情中,莫拉才發現葉揚似乎並不是桑尼帝國之人。現在葉揚一句話,讓莫拉更加肯定,葉揚並不屬於桑尼帝國。
他這麼一問,莫拉也是有些疑惑,為何這種場合,會少了王阿蘭德的出現?莫拉自認為平日裡與阿蘭德甚好,彼此也算是莫逆之交,自己的葬禮,阿蘭德不該不出現,可是從頭到尾,也不見王阿蘭德的身影。
這究竟是為何?莫拉也在猜測,他只得無奈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二人默默退到右側的人群之中,葉揚低聲與莫拉交談著,二人的聲音,是借助力量直接傳輸進入對方的耳中,這樣一來,就算邊上有人,也無法窺聽得到。
葉揚繼續問道:「你們的王是個怎樣的人?我感覺你們都很崇拜他。」
找不到合適的詞,葉揚就隨口說了一句,而後靜待莫拉回答。
「阿蘭德嗎?他是個德高望重的戰士,曾在艾澤米亞大陸上,劈開荒原,在數萬隻荒獸手上搶到了這片土地,建立了桑尼帝國。說到實力,他是整個桑尼帝國最強的存在。論起人品,阿蘭德也是我唯一尊敬之人。」
「你對他評價這麼高,看起來他的確有實力,並且你很信任他不是嗎?」
「沒錯,我很信任他,不過,這次的葬禮他該出現的,可是我不知道原因……」一直都讓葉揚覺得神秘莫測的莫拉,現在竟被這個問題給困惑住了,也難怪,再聰明的人,也有在某些事物中看不清的時候,也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
「這樣就對了,我倒覺得,你們的王若是來了,才奇怪。」葉揚神秘一笑,這是他這種年紀本不該表現出來的睿智,也與之前的表現大為反常,讓莫拉為之小小震驚。
葉揚繼續道:「他沒來,才夠資格做桑尼帝國的王。」
「小兄弟,為何這麼說?」莫拉越來越疑惑了,他不知道葉揚為何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為何王阿蘭德不出現,反倒讓葉揚對阿蘭德這麼肯定?
「我猜測,他知道你並沒有死,你覺得呢?」葉揚笑了笑道:「還有什麼原因,能夠阻止他來參加你的葬禮,知道你沒死還來參加,不是自己在欺騙自己嗎?」
聞言,莫拉立馬激動不已,伸出那裹滿佈帶的手,在葉揚肩頭拍了拍道:「沒錯,應該是這樣。」
葬禮在繼續,葉揚默默的站著,相比之下,他還是個小白而已,他不知道莫拉究竟有著怎樣的打算,現在整個府上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禮堂中,莫拉究竟要做什麼?
「跟我來。」莫拉忽然拍了葉揚一下,小聲道。
聞言,葉揚詫異轉身,面朝莫拉看去,只見其正從人群中穿梭而行,很快便在不少人詫異的目光下繞到了人群背後。
「我不想看他們為我準備的這無聊的葬禮,現在我們是自由的,我們該去我們想去的地方。」莫拉說著,而葉揚卻不解的偏著腦袋望著他。
「神鑄師的身影好像也沒在,我該去修理一下我的戰甲,還有我這柄劍。」莫拉說著,便要往禮堂外走去。
葉揚追過去道:「將軍你的戰甲破成那樣了,還能用嗎?」
「為何不能,隕鐵所造之物,有極強的可塑性,加上神鑄師高超的手藝,一定能夠修復的。哦對了,小兄弟,我發現你在戰場上尋找什麼,是不是想要找什麼合適的武器。」
葉揚聞言,有些尷尬,當時在戰場中像個拾荒者一樣,不斷地搜集著一些未磨損太強的武器,然後不斷網戒子裡面塞,沒想到這一幕都被莫拉看見了,現在面臨著莫拉的疑問,葉揚只得點點頭道:「是啊,搜集一些武器,可是到頭來都沒有我想要的。」
「我那柄劍怎樣?」莫拉忽然臉色嚴肅,朝葉揚開口問道。
「太重我用起來不習慣,再說,那是將軍的武器,身為一名戰士,武器可被視為生命,我拿了將軍的武器,豈不是拿了將軍的生命?」
「說的好!」莫拉朗笑一聲,就在二人步出禮堂的一瞬間,禮堂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禮堂處望去,一個個都在搜索著這個不懂規矩的傢伙,他們這是在對莫拉大將軍的不尊重,是對葬禮的褻瀆!
「凱撒,我怎麼覺得有些奇怪?」新任大祭司忽然小聲與卡薩交流著。
「是有那麼一絲不安寧的元素,不過葬禮大可繼續,不必管閒雜人等。」男子陰沉著臉,那常年頂著戰盔的腦袋上,露出清晰的痕跡。
出了禮堂,在幾個身著黑色禮服守衛的目光下,二人一邊聊著,一邊朝前院走去。
「小兄弟,你喜歡什麼樣的武器?」莫拉忽然笑著問道。
「刀。」葉揚不假思索,直接開口道。
「刀?」這似乎有些出乎莫拉的意料,他想不到葉揚竟然會有使刀的念頭,於是追問道:「長刀,還是那種闊背刀?」
「都不是,是一種武士刀、軍刀。」葉揚說著,似乎覺得自己的表達上有些模糊,這種刀的定義,對莫拉來說,簡直是在對牛彈琴,他壓根就不知道葉揚那個時代,對這種刀的叫法。
「我有些不解。」出大門的時候,莫拉有些疑惑道。
「是我表達不清晰。」葉揚笑了笑,然後大致將刀的模樣與莫拉比劃了一番。
莫拉還是很不能理解,但卻拍著胸脯道:「放心吧,到了神鑄師諾恩那裡,他應該能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我這裡還有些材料,憑我和他的交情,一把武器,還是不在話下。」
聞言,葉揚笑了笑道:「那就多謝將軍了。」
沒有再放出聖光虎,莫拉沒有提出,葉揚也就沒有主動釋放坐騎,不知道離神鑄師諾恩所在地有多遠,這偌大的王城空有魔法燈照明,卻還是多出幾分落寞。
路上,葉揚不斷抬頭望著頂上的陰雲,它不住的閃爍著雷電,似乎在給這團烏雲施加動力,可是陰雲為何不會被風吹散,而一直懸停在這裡呢?詛咒的力量,難道真有這麼大嗎?
想不通,葉揚有難以理解,只是靜靜的跟在莫拉身後,在深巷中穿行。
古堡之中,不少古歐式建築,就連民宅也是如此。
難道神鑄師是住在這麼偏僻的角落嗎?葉揚有些疑惑,漸漸的感覺自己是不是來了貧民區,房屋不再那麼高大,到處都是低矮的普通建築,道路的寬度也遠遠超出了葉揚的想像,就像是某城的胡同一樣,甚至還沒有那麼寬。
在一間堆滿金屬的門前,莫拉停了下來,忽然轉過臉,小聲朝葉揚道:「待會兒進去別亂說話,這老頭人很怪,王阿蘭德賜給他一座豪華大殿,他卻一直把自己藏在這個地方,一般很少人知道他的所在,我是其中一個。」說到這裡,莫拉明顯有些自豪。
怪老頭嗎?葉揚似乎能夠想到對方的樣子了,看起來莫拉和他關係不錯。正當葉揚這樣想著時,莫拉忽然扯開自己臉上的布帶,露出了那一張早已經恢復了完全的臉。
「我要是裹的和木乃伊一樣,進去之後,諾恩那老頭子鐵定一把火給我淬煉了。」莫拉開著玩笑道。
葉揚也跟著微微笑了笑,本想問莫拉要不要換身衣服再進去,卻不料這傢伙已經推開門前那堆積如小山般的金屬,然後輕輕推開了門。
屋內,耀眼的光芒瞬間印的莫拉臉頰泛紅,真不敢想,這破屋的隔光效果這麼好。
「進來吧小兄弟。」莫拉沒有回頭,伸出手朝葉揚揮了揮。
葉揚先是愣了愣,猶豫片刻,便跟著朝著金屬碎片,隨著莫拉一同走進了這間小破屋。
「彭!」
一陣強勁的風聲襲來,葉揚只感覺脊樑骨一陣陰冷,隨後一陣沉悶的響聲傳來,葉揚頓時臉色慘白,渾身一顫,回頭一看,門居然離奇的關閉了。
「他們都去參加你的葬禮了,你一定奇怪我為什麼不去吧?」還未見到人,葉揚就聽到一種近乎是女巫婆的衰老的聲音,但仔細辨別,便會發現這不是女人的聲音,只是老到不能再老的老人的聲音。
莫拉緩緩朝屋內走去,笑著道:「糟老頭子,你不去參加我的葬禮,我是來索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