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大亮,溫暖的陽光灑落在這片大地之上,草地上不再有露珠,風不再濕涼,紫凝臉上的淚已經被風乾,留下一條明顯的淚痕,一直從其眼角蔓延到臉頰兩側。
美眸中依舊閃爍這晶瑩的露珠,但至少可以控制不再流落了。
兩人就這樣靜默的坐著。葉揚不說話,是因為不知從何說起,該告訴紫凝的的,葉揚都說了,剩下的,就是等待紫凝調整好心情。而紫凝在這麼短時間內,承受了這麼大的變故,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調整過來。
黑巖城的遭遇對於這樣一個女孩來說,已經超出了承受範圍,她只是個小女孩,或許在葉揚那個年代,她還算是個未成年。
良久,葉揚不想要再干坐下去,他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或者該說些什麼。視線朝身邊的女孩望去,凝視片刻,葉揚開口道:「紫凝,你有什麼打算?」
被葉揚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紫凝瞬間呆住了。抬頭看著葉揚,她神情呆滯,又帶著濃濃的迷茫之色。有什麼打算?這對於紫凝來說,無疑是一個異常深奧的問題。
「我」紫凝緩過神來,緩緩移開視線,低聲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真的沒任何打算,往日的寧靜安逸生活,讓紫凝絲毫沒有想過這些事情,而今,一切都變了,自己的處境,自己的一切,黑巖城,那個強大的帝國。燚宗,那個強大的宗系。那個自己從小一直生活的地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離奇的怪物霸佔了。
這無情的摧毀不但摧敗了整個黑巖帝國,而且還擊碎了一個少女純真的心。
「我沒地方可去」說到這裡,紫凝語氣又有了些哽咽,她忽而低下頭,小聲啜泣道:「我是個孤兒,和寒兒姐、蘭蘭姐一樣,小時候,都是在燚宗長大。」
「原來是這樣。」一樣歎息著。
該如何是好,這女孩沒地方去,自己同樣也沒地方去,難不成讓自己再一次帶著一個女孩闖蕩東西嗎?不行!葉揚心底傳來一陣堅定的話語,那話語是他自己在對自己訴說,因為白靈的事情,葉揚已經不敢在讓哪個女孩待在自己身邊了,也許自己就是個災星吧。
「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吧,能活著是個幸運事兒,應該高興才對,不管如何,以後的人生還是要勇敢面對。」葉揚語態平和的說著。
低著頭的紫凝點了點頭,依舊沒有抬起。倒是那塊殘破的圍胸,卻忽然掉了下來。
葉揚視線毫無防備的觸及了紫凝的前胸,當即有些尷尬。而紫凝也發現了狀況,她立馬抓起掉落在一邊的圍胸不料,遮掩住自己的雙峰。目光停留在自己胸前的布帶上。
「勒的好緊,是你的傑作吧?」紫凝忽然開口疑問道。
聞之,葉揚不由自主的朝紫凝投去視線,發現其臉蛋兒一片片緋紅遍佈,羞怯的少女格外迷人,那粉嘟嘟的臉蛋兒惹得葉揚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上一口。
「額技術不好,將就湊合。」說罷,葉揚起身。
環視了周圍,確認相對安全,那些荒獸並沒有掃蕩黑巖城周圍的舉動,因此葉揚才肯放心,轉身對著身側的紫凝道:「我該走了,你自己要小心,別再會黑巖城了,那裡現在是一座死城。」
葉揚後面的叮囑,紫凝完全沒有聽進心裡去,反而是呆呆的用無助的眼神盯著葉揚,她眼瞳這泛著汪汪淚水,盯著葉揚,看的葉揚說不出話來,只覺一陣揪心。
「你你不管我了嗎?」話一脫口,紫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收回視線,怯生生道:「不不對,我們本來就不認識,我我什麼都沒說。」
「呵呵」葉揚很不自然的笑了笑,道:「我們是不認識啊,所以你要自己堅強的活下去,別讓過去的陰影來干擾你日後的生活。我要離開了,保重。」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靜默的做著。
葉揚在原地站了良久,見紫凝不再有反應,知道自己該離開了,於是邁著步子,開始沿著山壁,朝日出的方向走去。
「唰!~」
什麼聲音?葉揚還未走出幾步,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極其怪異的聲響。聽到聲音的葉揚,心中猛然一顫,立馬回頭,朝紫凝看去。發現這妮子手上正拿著一柄明光閃亮的匕首。
「紫凝不要!」葉揚大吼一聲,快步朝後方衝回去。
「唰!」匕首揮落之際,葉揚暗自驅動玄之力,手臂猛然朝前方發力,一道拳風生起,帶著破風拳強勁的衝擊力,使得紫凝揮起匕首的位置偏離了一段距離。
葉揚頓時喘了一口氣,還好及時制止,否則的話,這麼好的女孩,又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然而這一拳竟沒能打掉紫凝手上的匕首,後知後覺的葉揚有些訝異,紫凝的實力也許會比自己還要強。
「你這丫頭,這樣就想要輕生了?」葉揚略帶著怒意說道。但話一脫口,葉揚就後悔了,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指責人家,現在紫凝需要的是安慰與開導,而不是自己的責怪吧。
「對不起,我」頓了頓,葉揚繼續道:「傻丫頭,有什麼事情想不開呢,我都能好好活下去,至少你的情況要比我好上千萬倍吧。」葉揚苦笑著。
「我害怕」拿著匕首的手,緩緩垂落地面,紫凝雙手抱膝,低聲哭泣道:「我害怕,害怕自己一個人。」
害怕一個人當聽到這一句時,葉揚整個人瞬間為之一顫,是啊,還有誰能夠比自己更瞭解紫凝現在的心情。曾經自己一個人度過那麼多個春夏秋冬、白晝黑夜,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麼害怕一個人,那時候的孤獨無助,多渴望身邊能有個說話的伴兒,哪怕只是一塊骨頭也好。
要帶上她嗎?葉揚在心底問著自己,與其留她一個人在這裡做傻事,倒不如帶著她跟自己一塊,或許還能好好活下去。
想到這裡,葉揚算是做了決定了,淡淡開口道:「介意跟我一塊兒嗎?」
聞言,少女微微一愣,緩緩抬頭看著葉揚,思索良久,方才勉強的點了點頭。
葉揚理解她內心的掙扎。一方面是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而另一方面,礙於自己是一個骷髏,對於誰來說都不可能從心底真正接受一隻骷髏,她在擔憂要不要做這麼瘋狂的舉動,要不要和骷髏一起離開?
後來孤獨戰勝了恐懼,她選擇了與葉揚通行,算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看著紫凝點頭,葉揚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擔憂,很多事情,都因為自己而起,如今這麼好的女孩待在自己身邊,葉揚拿什麼來保證她的安全?關鍵時刻,誰保護誰還不一定。
「好吧,帶著你。不過你現在的狀況,可以走路嗎?」
紫凝點了點頭,難得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道:「還可以,傷口已經不那麼疼了。」
「嗯,那走吧。」葉揚緩緩走過去,伸出骷髏手,朝紫凝面前遞過去。
紫凝略微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柔嫩的右手放在了葉揚的骷髏手掌之上。
葉揚欣慰的笑了笑道:「從這一刻開始,你的人生就托付給我了,以後不許調皮,不許不聽話,不許做傻事,更不許忽然消失。」
「啊!」
葉揚話還未落音,紫凝便驚呼了一聲,同時小手有些往回收攏的意思。葉揚詫異時,紫凝嘀咕道:「我的人生怎麼能托付給你!」
「額」聞之,葉揚稍稍尷尬,自己說的時候並沒有想的太多,只是隨口說說,卻沒發現,自己說的有些別的意蘊在其中。
片刻之後,葉揚笑著道:「我是把你當做妹妹,才這麼說的,你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其實那最後一個要求,一個不許,是葉揚思量了很久才補充上去的,因為他不願意再承受失去白靈那樣的痛苦了。
紫凝聽完葉揚的解釋,忽而破涕為笑道:「嗯,哥哥就哥哥吧。」右手重新退回葉揚的手中。葉揚緩緩使力,將其從草地上拉起來。
能忽悠一個妹妹在身邊,實屬不易,葉揚心中也是一陣歡喜,在心底深處,葉揚同樣很懼怕孤獨,但孤獨慣了的葉揚,在表面上,並不會表現出來什麼,他把一切都埋葬在心裡,所有的苦澀,都往自己肚子裡咽。
溫熱的陽光照耀在這片草地上,葉揚和紫凝的手不自覺分開。她用手遮掩著自己的前胸,而葉揚則拖著白骨身影,在草地上搖搖晃晃的走著。葉揚並不比紫凝高多少,然而這身高並沒什麼,只是一人一骷髏的背影,顯得有那麼些不和諧,或者是詭異。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葉揚」葉揚隨口一語。
聞言,紫凝反覆念叨幾句,而後隨口叫了聲:「葉揚哥哥。」
聽了這一聲葉揚哥哥,葉揚心頭一陣欣喜,偏著骷髏腦袋笑著看著紫凝,道:「就沖這一句哥哥,我也不能丟下你不管。不過,跟著哥哥,就只能浪跡天涯,四海為家」